第89章(1 / 1)

玉露凝棠 一枝嫩柳 2877 字 7个月前

方幼眠不防她忽然问出口, 适才进门也就定了定神,而后便得知了方时缇夜不归家的消息,猛然便追出门去要找。

可回过神, 她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捋清楚。

吕沁宜是她的至交好友, 问这话想来也是为她担心。

方幼眠脑中酝酿着措辞, “......”

昨日吕沁宜吃得大醉, 已经倒下趴在桌沿边迷迷糊糊睡去了, 她应当是没有注意到喻凛的到来。

可吕迟叙是清醒的, 他和喻凛甚至因为搀扶她的事情发生了一些不愉悦。

眼下她要是撒谎?

吕迟叙也在身侧,倒是不好说了。

见她神色为难,吕迟叙放下手中的茶盏,匍才开口讲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沁宜, 我昨日不是与你说过了,幼眠妹妹久不吃酒, 身子不适, 便着人送了她回去, 你这样问,是不信任阿兄?”

吕迟叙暗中给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闹。

后者会意过来, 一拍脑袋, 佯装抛诸脑后的模样,“我当真是还没有醒酒呢,竟然忘了这件事情。”

她很快便收了打听的意头, 没有再询问方幼眠, 转而跟她说起醉江月的酒水当真是厉害, 比她家酒庄子酿的酒水还要厉害百倍。

只是不知用的方子, 怎么酿出来的, 为什么前面吃着甜爽,后劲居然强成这样。

“我在蜀地也是吃惯了酒的,没想到居然晕在你前头?”吕沁宜觉得惊奇,又问方幼眠是不是在瀛京背着她偷偷吃酒了?

方幼眠淡笑着摇头,“没有,我之前在喻家你也知道,哪有这个闲工夫去吃酒?左不过是因为你比我吃得多罢了,昨儿我拦……”

两位姑娘你一句我一句,说说笑笑。

因为是比邻而坐,方幼眠就坐在两人中间,她侧身转过头去,跟吕沁宜说话。

吕迟叙就在她身侧的位置,如此一来,更像是她在他的身前一般。

适才匆匆一瞥扫过的红痕,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看见的那一块,痕迹清晰,是比较明显的。

不曾想,除却那一块之外,还有其余的星星点点,散布在她雪白的后颈。

遮掩住的还好,没遮掩完全的露出一半,比最明显的那一块还要醒目。

禁不住惹人遐想。

她的衣裙遮掩之下,还有多少这样的痕迹?

可想而知,昨日是有多激烈了罢?

纵然吕迟叙不介意姑娘的纯真,可到底还是有些厌恶喻凛的手段。

“......”

“吕大哥在京城的事情办完了么?”她问。

“还没有。”这才要说去办,借着把吕沁宜送来寻她的名头,也想过来看看她,谁知道会撞见那一幕。

“那岂不是要去办了,事情可棘手?”方幼眠询问。

听她言辞关切,吕迟叙心中被喻凛膈应到的想法消散了许多,他启唇淡笑,“多谢幼眠妹妹关怀,事情虽多却不棘手,不过是费些功夫。”

“那吕大哥若有需要我帮衬的地方,只管告知我。”

“好。”吕迟叙笑,“幼眠妹妹总是这样客气。”

“想要回报吕大哥的恩情。”她指的是吕迟叙帮衬弟弟妹妹上京城的事情。

“你又来了,幼眠!”吕沁宜抢话说她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了,你之前说想要去做一些营生?”这才是吕沁宜上京城来的主要。

“是。”方幼眠颔首,“我想去做一些营生,好歹能够周转银钱。”她并不避讳自己的窘迫。

虽说她手上还有不少的银钱,可这样下去迟早会坐吃山空的。

方闻洲科考中了之后,圣上赏赐了府邸,又给了一笔银钱,他拿到之后,第一时间便将银钱和府邸的房契地契给了方幼眠。

方幼眠说了不用,让他自己留着。

可方闻洲非要给她,说她之前着实太辛苦了,为了他和方时缇操劳了许多年,当年她出嫁,自己也没有什么给她出嫁妆,如今他想为她多赚一些,不必操劳家中,让她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惋叹于弟弟的懂事,方幼眠的心里淌过暖流,看着他认真清隽的脸,最后还是收了起来,她并不打算动用方闻洲的这笔银钱,他没有什么家底,总要慢慢积攒起来,为他日后娶亲做准备。

“这个嘛...”吕沁宜看了看吕迟叙。

“因为我不清楚经商的事情,所以才去信找你讨教问询。”谁知道吕沁宜直接上京城来了。

其实吕沁宜想跟她说做生意十分辛苦,且姑娘家家的若是碰了商路,还会被人诟病,不如嫁给她阿兄,衣食无忧,不也是一种好日子么?

可她不能说,相识多年,她了解方幼眠是个有主见的姑娘,若非迫不得已,她不会受人的情意,不会欠别人。

“幼眠,不是我说了打击你,虽说你各方面都出色,可这做营生得有本钱,若你想在瀛京做生意的话,这笔本钱还需得很多,况且瀛京作为都城,各行各业已经没有什么可挤入的了。”

“此外,你即便是有了本钱,又有了筹算,还得有官府的门路,才能弄得下来铺印……总归很麻烦。”

“当初,阿兄也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入瀛京分了一瓢羹,又用了几年才勉强站稳脚跟。”

“再者,就只能去帮人做事了。”在瀛京帮人做事,月钱倒是高的。

方幼眠之前接的私活倒也不错,只是手上的活散碎,且不稳定,真要保管赚钱,就得时时刻刻盯着,费时辰费心力。

吕迟叙颔首,他又道,“幼眠妹妹既然想去做生意,我匀一家铺面给妹妹做了玩就是了,如此可好?”

“不成,无功不受禄。”她已经欠吕家很多了,这铺面的事情岂能说拿就拿。

万一她折腾不起来,那不是要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吕沁宜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看向吕迟叙,无声控诉他偏心,当初她想弄胭脂水粉,跟他要铺面,他不给就算了,反说她胡闹。

实话来说,她也是有过营生底子的人,又时常在家中耳濡目染,好歹是有本钱手段,可阿兄还是信任不过她,如今倒是好,问也不问就给铺子了。

啧,真实有了喜爱的姑娘就忘了妹子。

“若你想要另辟商路,邦外那边倒是来钱快,跟着商队去一次,赚的钱足够几年花销呢,只不过耗费时辰,而且累人,你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不过若是你跟着我阿兄去,路上有个照拂,想来也不会有事。”

这不是给阿兄送机会么?

离开了瀛京,那个厉害的都督大人鞭长莫及,阿兄岂不是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吕沁宜打着算盘,劝着方幼眠。

方幼眠倒是动过跟商队去邦外做营生的念头,一来赚些体己,二来也好去见识一下邦外的人情。

听人说那边人情奔放,风色不同于梁夏,十分有趣。

她只在旁人嘴里,话本上听过看过,还不曾亲眼得见,总归想去看一看。

只是...

方幼眠叹一口气,“我如今脱不开身,暂时不能去邦外。”

虽说喻家的事情是解决了,可妹妹的亲事还悬着,弟弟这边方才入官场,保不齐安不安稳,不好一走了之。

况且方家的嫡母还在京城呢,上一次被她给滋了回去,不知道后面还会做什么事。

她不离开京城,方幼眠也放不下心。

“那....不如这样罢。”吕沁宜眼珠子转了一转,“我接手阿兄的铺子,你与我一道折腾,看看能否做得起来?”

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奈何吕迟叙不给她铺子,母亲也叫她好生在闺中待着,她的年岁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

此次上京有一个原因,也是想逃开母亲的唠叨。

阿兄不结亲,母亲又来烦她了。

没想到,这次上京,还能够得到一间瀛京的铺子!

“这...”

吕迟叙哪里不知道吕沁宜的算盘,都快蹦到他脸上去了。

不过,自家小妹的做法也算是拐弯抹角帮了他,故而他道,“这样也好,幼眠妹妹与沁宜彼此帮衬的,我也放些心。”

“可说到头,我怎么好白拿。”方幼眠犹豫。

“不算是白拿,你出主意做军师,我出本钱铺子,再找门路,咱们一道做营生,届时按三等分,因为是哥哥的铺子,给哥哥占高利,我们两人平均分二等,如何?”

如此一来,方幼眠倒是心宽了。

“…好。”她点头。

没说几句,吕迟叙便要走了,他的铺子问题还没有解决好,且让两人先等几日,等选定了铺子再让她们挑选,而后腾挪地方。

吕沁宜眼睛放光,“哥哥真是好,居然让我们自己挑选铺面地盘?”

她话是对着吕迟叙说的,肩膀却一直撞着方幼眠给她暗示。

方幼眠懂了其中意却没有吭声。

“好了,我走了。”吕迟叙眼神暗示她不需淘气。

“吕大哥晚上过来用膳。”方幼眠道。

“好。”吕迟叙笑。

送走了吕迟叙,方幼眠和吕沁宜已经开始盘算,到底要做个什么营生,吕沁宜还是偏向于胭脂水粉的铺子。

“可京城胭脂水粉的铺子太多,只怕是难分一瓢羹。”

据她所知,京城几家大的成衣铺子多供高门贵女,会有固定的客源,其余的店铺她就不大清楚了。

只不过她之前帮着京城的人要过蜀地那边的衣衫料子,中间赚过不少的利钱,算是知道些布料拿价的皮毛。

“你针线功夫好,又会做衣衫,还有提供布料的路子,至于卖衣衫的功夫,便交给我罢?”吕沁宜很想试试。

“嗯.....”方幼眠想了想,“且先看看,等吕大哥把铺面的住址送来,我们再定。”

“也好。”吕沁宜认同她的说法,先看铺面位置。

两人还在叽叽喳喳讲着话,“......”

期间,方幼眠不忘记打发人去寻秦嘉善要个准话。

方时缇泡了会澡,又睡了许久,身上还是有些酸疼,一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醒神之后心中有些懊悔和害怕,更多的却是甜蜜,此外还有担忧,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门来提亲。

只说是这些时日已经哄得他父亲开心了,让她再等一等,毕竟求亲要筹备的东西比较多,容他一些时日。

“......”

她没有想到方幼眠还是在家。

幸而那位吕家大哥哥是不在了,否则她真担心说的话露出破绽。除却她的姐夫之外,这位吕家大哥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呢,很会察言观色。

今儿在门口的时候,方时缇留意到他的目光凝在姐姐的身上,若非如此,真要遮掩不过去。

“缇儿醒了?”听到里面有动静。

方幼眠让吕沁宜坐着,进隔边的院落去看她。

吕沁宜一个人坐不住,遂以跟在她的后面。

听到外面方幼眠在唤她,方时缇连忙让小丫鬟帮她把衣裙给穿好,可别露出了身上的痕迹。

她穿得匆忙了一些,又仔细让小丫鬟给仔仔细细检查了,确认没招眼的地方,这才放下心。

方幼眠和吕沁宜前后脚进来没一会,方幼眠派去问话的人回来了。

“回禀姑娘,安定郡主昨日的确摆了宴会,因为上门做客的人多,派出来回话的小厮被抓去抬酒,一时不得脱身,后面便将这件事情给忙忘了。”

方时缇也听到了回话,她心里稍安,他果然打点好了一切,阿姐没找小丫鬟,另外差使了一个人过去,这都没有问出来。

“缇儿,不准再有下一次。”方幼眠让打听的人离开,随后郑重其事又跟她说了一遍。

她知道方时缇之前闷坏了,如今已过及笄,她的身子已经转好了,如同之前一般拘束管教着她也不好,何况,她总不能管着她一辈子。

只是,姑娘尚未出阁,便夜不归宿,着实不好。

瀛京不比蜀地那边,名声脸面很是重要。

“我知道了阿姐,下次再也不会了。”她连连再一次跟方幼眠保证道。

下次,决不能被阿姐给抓了小辫子,否则她在阿姐心里的那点信任绝对荡然无存。

三人用了点午膳,方幼眠接到了岳芍宁的帖子,带着两人过去应约打牌。

马车内,吕沁宜翻看着帖子,“没想到,你居然在京城当中交到了高门闺秀做朋友?”

倒也不是嫉妒,就是为她高兴。

“芍宁性子不错,你见了应当也会喜欢的。”

岳老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女,吕沁宜也有所耳闻。

“果真么?她会不会瞧不上我是个商户女儿,借以贬低你啊?”

“不会。”方幼眠很肯定答。

吕沁宜略略放下了心。

方时缇在旁边坐着听两人说话,不曾.插话。

她时不时会往外看去。

方幼眠没想到,祝家很是热闹,不仅祝绾妤在,就连喻初也在。

喻初当真是有身孕了,她虽然怀在岳芍宁的后面,可肚子却比岳芍宁的显怀,看起来月份都要岳芍宁的差不离大。

岳芍宁凑到方幼眠耳边解释说,喻初和祝绾妤忽而过来,祝夫人身子有些不舒坦不能陪同,便让她带着她们一起玩,都有了身孕,好歹能凑到一起说说话。

虽说方幼眠已经与喻凛和离了,可喻家发生的事情,喻初回去之时,可都听崔氏说了的。

她也怕被塞到寺庙里,故而并没有因为她不是自己的嫂子了,所以藐视讽刺她,反而礼貌给她见了礼。

祝绾妤对方幼眠也跟之前一样,客套礼貌。

方幼眠给几人引荐吕沁宜和方时缇。

见方幼眠之前的“情敌”和小姑子都在,吕沁宜也端了一些小姐规矩到身上,敛了敛性子。

岳芍宁很高兴,“幼眠的妹妹生得真俏丽,活脱脱的美人坯子。”

方时缇羞涩,头次跟着方幼眠出来见人,一直躲站在方幼眠的身侧默声,听到岳芍宁夸她,腼腆笑着回了她一句少夫人谬赞了。

岳芍宁又关怀问了问她的身子可好全了,又让她别拘束,怎么自在怎么来。

方时缇都一一小心应了话。

话茬很快便转到了吕沁宜的身上,岳芍宁十分高兴见她,热情道,“幼眠之前就跟我提过吕小姐,说你好呢。”

“不知幼眠是怎么跟少夫人说的我?”见岳芍宁说话不拘束,吕沁宜也欣然答腔。

“夸吕小姐好,行事稳妥,见识广博,我还盼着日后能见一见呢,不曾想今日便见到了....”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两人也聊得投机。

几人就在亭台这地方坐着,丫鬟们上了茶水糕点和瓜果,又摆牌局,烧了热碳在四周,更围了薄纱在周围挡着风,置放了熏炉烧香。

方时缇左右看了几眼,只觉得格局清雅,鼻息清香。

这日子真是过得好啊,“......”

她在观察祝家门庭的时候,对面的祝绾妤也在看她。

倒不是因为方时缇的样貌生得好,想多看两眼,而是因为她那日去逢春院,在楼上的雅座间,见到了一个和方时缇相似的人。

第一眼见方时缇,祝绾妤只觉得眼熟,还不太确认。

坐下后便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像,尤其是方时缇转动侧脸的时候,祝绾妤几乎确定了就是她。

她当时跟在自家夫郎的身侧,遥遥远见宁王的儿子身侧跟了位绝色的姑娘。

周围的人都在悄声议论这件事情,她随意扫过去一眼,觉得那绝色姑娘眼生的同时,又觉得她的侧脸竟有些像方幼眠,这才定了定眼。

后面留神听了一耳朵。

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生得像方幼眠。

可没想到,身家不曾探听出来,巧打误撞听见了一句话。

那些人窃窃私语在说,她是宁王儿子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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