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玉露凝棠 一枝嫩柳 2510 字 8个月前

玩牌。

他记得他只带过方幼眠玩过一次牌。

那次是她跟着二房婶婶还有嫂嫂出去应天府打牌, 回来之后,他想起之前母亲说带着她出去, 她回回都给人输钱。

正巧有空,便教她一些玩牌的要领,后面他的确说过一番话。

她该不会是,想要....

“记不得了。”男人淡淡回。

“大丈夫不可以耍赖!”方幼眠有些急了。

喻凛蹙眉,“......”总不能说他不是大丈夫吧,索性就不接话。

“夫君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若是想不起来,我可以提醒夫君一两句。”

听出她话语里面的调侃,又开始夫君上了。

喻凛盯着姑娘的脸蛋, 似笑非笑,间接承认。

“原来在这么早, 眠眠便已经算计上我了。”

她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引导喻凛自己给自己挖坑的嫌疑在,但, “是夫君自己说的呀。”

“我若想要什么, 必定竭尽所能,满足我所要。”

说完这句话, 她又绕回前面那一句, “适才夫君自己不也讲了,大丈夫一言九鼎, 不会食我一个小女子的言。”

她这连环扣着实厉害, 若是他食言,那前面说的那一句表白, 她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看着她垂睫都敛藏不住的狡黠, 语调柔软绵绵, 听着还有些撒娇的楚楚意味, 叫他怎么都奈何不得。

被她计中计给套到了,喻凛拿她没有办法,说不得打不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

他用了一点力气,方幼眠吃痛啊呀一声,用手肘隔开他的大掌。

“做什么……”她捂着半边脸幽怨看他。

喻凛咬牙切齿,“疼了?”

他“凶狠狠”道,“你夫君我比你更疼。”

她是理亏,但不能认了。

只道,“夫君是三军统帅,行军打仗,自然明白兵不厌诈这个道理。”

男人又被她惹笑,方幼眠听着他重复,“兵不厌诈?”

“原来眠眠还看兵书。”

看来,日后对付他的小夫人,还得再留些心思了。

方幼眠,“偶尔也看看吧...”

是因为要给阿弟买书,这才有所了解,虽然不曾仔细深学,到底还是看过了一些皮毛。

“你不要打岔,之前明明答应了我的。”

喻凛敲打在膝下的指骨一顿,“不错,我是答应过。”

“可我当时是问眠眠有什么金银器物想要,眠眠说暂时没有想到,日后想到便告知于我,可不曾提起什么和离一事。”

“你...你当时又没有特指金银财物。”

方幼眠听出他的意思了,喻凛也要跟她耍赖。

“眠眠也没有事先说明是要和离一事啊,分明是在玩弄我。”

这要是说出来,喻凛能够答应么?

还有,什么叫玩弄……

方幼眠还在酝酿措辞,“你这是诡辩。”

喻凛温声笑,“兵不厌诈。”

“......”好一个兵不厌诈。

当时埋下的线,拿出来居然用不了,方幼眠有些不甘心,可她又找不到什么好的陈词来套喻凛。

真真要深究起来,说不定喻凛会翻旧账,毕竟那一日是她唬他藏避子药丸的日子。

到了后面,索性也不跟喻凛说话了。

没多久,马车终于动了。

绕过了玄武大街,很快便到了宅子那地方。

期间谁也没有说话。

喻凛比方幼眠先下去,周围的人不动,没有了台阶凳能够踩着下来,她只能攀着喻凛的肩膀,给他抱下来。

落地之后,方幼眠没有让喻凛上宅门的台阶。

“今日外面天色好,不能容都督大人避雨了。”

听听,都来听听呐,在车上的时候还夫君,而今又开始都督大人了。

“那我今夜在门口守着罢。”他的意思就是不走。

喻凛说完这句话,他的亲卫十分有眼力见赶着马车走了,只留下喻凛一个人在这边。

方幼眠看着马车走掉,她叫都叫不住。

“今夜没有雨,我在外面也好些,定然不会有事的,眠眠进去罢。”

他苦肉计用上瘾了啊。

方幼眠仰头看着男人俊朗的神色无言一瞬,她打定主意,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再心软了。

“你既然喜欢在外面,那就站在外面罢。”反正身子是他的。

方幼眠说完就进去了,让婆子给关上了门。

她不能总是心软,否则真要被喻凛给吃定了。

等过些时日,他必然就会走了。

只是方幼眠没有想到,喻凛居然真的在外面站了一夜,翌日她醒过来,外面的婆子说喻凛就在外面守了一夜。

方闻洲看向方幼眠没说话,即便是隐瞒得再好,方时缇已经发觉了异常,她忍不住问,“阿姐,你与姐夫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方幼眠还没有想好借口搪塞,方闻洲已经帮她接了话过去,“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你怎么还问。”

方闻洲的眼神带有警告,方时缇哦了一声。

本以为喻凛坚持一两日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坚持了小半个月。

方幼眠不想见到他,有小半个月没出门了,一直在家窝着。

吕沁宜来信问她近况,方幼眠给她回了话,并在信里跟吕沁宜说,她想去做生意,只是没有想好去做什么。

方幼眠什么活都会一些,但要说起很擅长的,也没有特别擅长的,所以她没有头绪,若是再做以前的营生,又觉得太零散琐碎,未免繁累。

此外,她还跟吕沁宜提了一嘴,她想要与喻凛和离的事。

信寄出去的第二日,终于放榜了,方幼眠起了一个赶早,姐弟妹三人一道出去。

谁知刚出门就遇到了喻凛。

小半月没见,他消瘦了不少,湛蓝色的锦袍穿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宽松飘逸。

方时缇和方闻洲就跟往常一样上前问喻凛安好,见喻凛的视线一直落在后面的方幼眠身上,两人十分识趣先上了马车。

方幼眠还没想好说什么,喻凛上前一步,“眠...”话没有说尽,他居然往下倒去!

方幼眠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许多,伸手将人给接住,喻凛顺势搭抱着她。

“你...你怎么样了?”

方闻洲和方时缇都听到了声响,连忙出来帮忙。

喻凛的亲卫不在,他又不喜欢女人近身,倒下之后便抱着方幼眠不撒手,只能方闻洲搭把手,帮喻凛给搀扶进去。

婆子去请了郎中过来。

怕耽误了时辰,方幼眠让方闻洲和方时缇先去看榜,家里有她看顾着。

“姐夫这...要怎么办?”

她估摸着喻凛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多半还是装的,只是当着人前不好戳破,方幼眠浅笑,“没事,一会郎中就来了。”

“你们先过去看榜,若有事我让人传信。”

方闻洲犹豫了一会,方幼眠朝他示意没事,点头叫他快去。

“...那我快去快回。”

方时缇本想留下,也被方幼眠支走了。

人差不离都走后,方幼眠看着床榻上的俊美男人。

“别装了。”

第一声没有反应,她又喊了一声,谁知道还是没有反应,方幼眠俯身凑近,真的晕了吗?

居然那么巧,她出去的第一天,喻凛就晕了。

很快,婆子带着郎中折返,把了脉,说喻凛这是操劳过度,亏空疲倦,又忽而欣喜上头,这才导致的晕厥。

方幼眠整个听下来的意思就是,喻凛见到她高兴过头,所以气血翻涌...激动晕了么?

听着怎么还有些荒谬……

郎中先开了方子让婆子抓方开药,随后又给喻凛扎了针,帮助回稳他的气血。

方幼眠站在旁边看着,他果真是消瘦了不少,冷白色腕骨上面的青筋比之前还要凸出明显。

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庞更看出眉高眼深,他的长睫垂落出一片睑影,盖住了眼底淡淡的青色。

他这段时日都没有好好休憩么,跟在他身边的随从亲卫都去什么地方了?

方幼眠蹙眉,视线一直凝在喻凛的身上,等郎中将针给拔了出去看药,他还是没有醒。

她坐在塌边等着,给喻凛掩了掩被褥的边角。

好一会,在婆子把药给端上来之前,喻凛可算是醒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随后睫羽颤动,方幼眠喊了他一声,男人眉心微动,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眠眠......”他虚弱喊她。

大掌顺着床沿伸过去,碰到她的手,顺着指缝就钻了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方幼眠垂眸,看到男人不断收紧的大掌。

他不仅捏着她的手,还蹭上来,额头挨着她的手,就像是大狗狗那样蹭着她的手背,因为挨蹭到了她,所以薄唇微勾,“......”

在此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婆子端着熬好的药上来了,只因为还烫,所以暂时搁到了旁边等着晾凉下来。

婆子不好待在这里,悄然退了出去。

方幼眠问他,“你用膳了没有?”

男人摇头,示意没有。

方幼眠蹙眉,却没有过问细则,她起身要去给他拿些小食过来,但喻凛拉着她不松手,没有办法,方幼眠只能喊婆子去厨房。

很快婆子就拿了一些清淡的小粥,配着各类精致小菜,全用小碟子装着的。

又把搁在小几上给放到榻的边沿,随后再次退出去了。

方幼眠把喻凛给扶起来,她事无巨细,温柔有余,一度让喻凛以为回到了在玉棠阁,他受伤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照顾他。

抱着他的腰助力他起身,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软枕,给他喂饭喂菜。

等用了一些饭菜,缓了一会,药都凉了,方幼眠说拿下去再煨一下,喻凛却端过去了,仰头一口闷到了底。

方幼眠皱眉看着他豪爽的动作,不知道这个郎中开的什么药方。

熬出来颜色不怎么深,但味道十分难闻,喻凛却喝得面不改色。

方幼眠给他倒了一盏茶净口,缓解口中的药味。

等做好一切,两人再次相对无言。

是喻凛先开的口,他告诉方幼眠,“阿洲中了,第三名。”

方幼眠震惊,“是探花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第三名就是探花。

“是。”喻凛看着她笑。

见她展颜,他也跟着笑了。

“你怎么会知道?”

“今日吏部尚书去张贴榜单,我率先看了。”

“这才一早过来给你报喜。”

后面就是话没说两句,就晕倒了。

“你最近没有好好休息么?”方幼眠问。

“你不见我,我没心思用膳歇息。”他倒是直言,脸色略带委屈看着她,说话的语调也虚弱无力。

“少说鬼话,我才不信。”喻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情.爱要死要活的人。

“我如今说什么都是鬼话,眠眠再也不会信我了。”

虽然他的确是故意这样折腾自己,想要博取她的同情,让她怜惜,但也实打实没时辰用膳,没怎么歇息。

他根本就不得空处,白日里要进宫去忙碌事宜,人手分散了出去,盯着宁王,盯着朝廷,还要看着方幼眠这边。

陛下的病稳住没有两日,又开始恶化了,如今是越来越重了,龙床都下不来。

太医说陛下已经不宜再操劳,陛下命了太子暂代理政,喻凛要辅佐帮忙太子,帮他看顾着。

此次科举选拔人才,也忙得不可开交,宁王真是迫不及待了,科举的名次还没有出来,他便让人去调查科举的考生,提前做拉拢收买。

幸而被喻凛发觉,全都暗中阻拦搅黄他的局。

方幼眠看他神色寥落,“......”

她叹出一口气,“何必这样闹呢。”

“就和离罢...”她又说了。

油盐不进的喻大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还把脸转了过去,好似生气了。

见状,方幼眠越发无言。

方闻洲很快便带着消息回来了,方时缇跟在他的身侧,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去打架了,跑得气喘吁吁。

方时缇叽叽喳喳跟方幼眠说,有人在榜下捉女婿,方闻洲差点就被人给抢走了,幸好她拉着他跑得够快。

“还能这样?”方幼眠觉得新奇。

“是啊,可惜姐姐没见到!”

“不过..姐夫当年中状元,有没有人打姐夫的主意?”喻凛这样出众,肯定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喻凛看向方幼眠,“有。”

她怎么神色毫无变化,听了就跟没听一样,他预备好的腹稿都不能脱口而出,不好卖弄了。

方幼眠不说话,其余的人更不好说话,气氛有些许尴尬。

方闻洲清咳一声打破僵局,又郑重其事谢了喻凛一次,若是没有他的指导,他或许就得进士,不可能会考到探花。

喻凛并不邀功,只道他没有帮上什么。

等缓过来了,他跟方闻洲说,为帮他庆祝,今夜去醉江月用膳。

方闻洲受喻凛的恩惠,不敢麻烦,他起先推辞,可喻凛执意如此,又不好再三拒绝,便看向了方幼眠。

不仅方闻洲看着方幼眠,就连方时缇也在看着,喻凛更是...视线基本上没从她身上下来过。

方幼眠被看得起毛,“...行吧,不过得由我来做东。”算是正儿八经答谢喻凛给阿弟帮忙了。

“好。”

能去就好,付钱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了,喻凛在心里暗暗挑眉。

略微收拾了会便要出门,临走之时,婆子来报,说是门口有客人来。

方幼眠过去一看,竟然是宁妈妈带着小丫鬟。

多日不见,她如常笑着给方幼眠请安,“少夫人,老太太得知了好消息,特让老奴来此。”

“请少夫人带着方公子和方小姐去府上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