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玉露凝棠 一枝嫩柳 4565 字 9个月前

她想要若无其事跟喻凛说话, 好化解这一次的尴尬。

也不知怎么的,原本只是想静息养神一会,居然睡着了, 就连喻凛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喻凛看穿她羞赧,他也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 清咳一声, “来了有一会了。”

这句话一出口, 还不如一说。

方幼眠抿唇, “......”这个浴桶里的水怎么还不平稳,花瓣也慢吞吞漂浮着,还飘不过来。

雯歌分明给她洒了很多的玫瑰花瓣, 还有香料,可...方才就这么一动而已, 全都堆积到了角落里面,居然漂不过来了。

方幼眠试图从水下动一动,将玫瑰花瓣给带过来, 谁知道这一动, 原本笼罩在她旁边的花瓣也漂浮了过去, 越发露出来了。

方幼眠越发尴尬起来,她不得不越发往下蜷缩, 双手交叠于前抱住臂弯。

可这样一来, 越发显得山壑幽深,越来越多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腕和山谷线往下流。

喻凛的视线虽然离开了, 可他的余光还留意着这一边, 自然也就看到了。

方幼眠的脸色也越来越红, 她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一会只想叫雯歌进来, 可喻凛还在这里,外面的小丫鬟指不定都退到外面去了。

她已经足够下潜到浴桶底了,几乎淹到了她的脖子,方幼眠再也顾不上许多,能遮住些是一些。

她轻声道,“夫君,我泡好了,想要穿衣,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适才被蓦然闯出的春色给惊怔的都督大人,蓦然回神。

他转身预走,可外面的丫鬟都在外室。

一想到那些人进来也会看到他看到了,虽说都是女子,也是往常伺候惯了她的人,但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看。

“我给你拿衣衫。”干净的亵衣就在旁边放着,连带着巾帕之类的东西,喻凛很快就给她取来了。

浴房内灯火明亮,喻凛就在身侧,方幼眠不可抑制的羞赧。

两人虽然已经有过很多很多次亲密,可都是在幔帐之内,床榻之上,这样在外面,也不算是外面,就是如此明亮之地,坦诚相对。

她的确是坦诚相对,可喻凛倒是衣衫齐整。

“我自己来就好了,夫君忙碌,还是先出去罢...”

“要不要我抱你出来?”浴桶还是很高的。

方幼眠连忙摇头,她浸泡在水中的长发,蔓开缠绕,包裹划过她的臂弯,有丝丝痒。

“果真?”喻凛又问了一遍。

方幼眠颔首,“嗯。”

“好罢。”听她坚持,喻凛最后还是出去了。

方幼眠叹了一口气,他叫了雯歌和小丫鬟们进来伺候她。

方幼眠平复心绪,适才窥见男人眼底熟悉的暗色,她甚至以为喻凛要在这里做什么。

她从浴室出去之时,喻凛在书房处理公务,千岭在他旁边,想来还是为了朝廷的那一桩案子,也不知道拖了多久。

看起来比较棘手,喻凛翻着折子,神色微凝。

方幼眠抹好了脂粉,头发也擦干了,她想起来,弟弟的试题策论还没有交给喻凛。

千岭已经出去了,方幼眠叫雯歌取来,进书房之前,站在门口询问,“夫君,我可以进来么?”

喻凛从书案抬头,他没说可不可以,直接过来迎她。

“这里是眠眠的家,有什么地方你去不得?”喻凛带着她到案桌前坐下,方幼眠看着他还不曾收起来的折子卷宗,根本不敢坐,坐在这就要看到了。

关乎朝廷上面的事情,真看见了恐怕不太好。

可喻凛将她给按了下去,“眠眠是要坐我腿上还是坐椅子?”他温声问道。

方幼眠有些无奈,“夫君,我来给你送东西。”

“是妻弟有关科举的试题策论?”他已经看到了,从方幼眠手里拿了过去。

“嗯。”

方幼眠依言坐下,视线往喻凛身上看,就是不落到他的案桌上。

喻凛长身倚靠在旁边,翻看了方闻洲的策论。

见他在看,方幼眠不敢出声。

她微仰着脸,看着男人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指骨正在翻动有卷边的策论。

喻凛的宽袖往下滑落了一些,露出他冷白的腕骨,上面有鼓起弯曲的青筋蔓延,看着十足强劲。

方幼眠,“......”

不知怎么的,她忽而想起喻凛捏她的时候。

有一次她忍不住吃痛,垂眸见到他的指骨,上面的青筋比眼下还要凸显。

她敛下睫毛,默不作声。

想来是因为方才尴尬的的插曲和变故,所以她才会回想起这样的事。

一盏茶的功夫,喻凛差不离都看完了,他没有说什么,只讲明日给方闻洲批阅。

方幼眠有些想问喻凛这样看下来,他的功课如何?有没有希望中举,可喻凛不说,她贸然开了口也不大好。

原本问他还要忙碌到什么时候,喻凛忽而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给提了起来,天旋地转之间,喻凛坐到了方才她的位置,她坐到了喻凛的大腿上。

前面是黑檀木做成的书案,后面是他温热宽阔的胸膛。

“夫君...”方幼眠隐隐察觉到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眠眠方才在做什么?”

她分不清喻凛问的方才是什么时候了?

还以为喻凛说的是浴室内发生的事情,不想提起这个,方幼眠连忙转移了话茬,“没有做什么。”

又紧接着道,“对了,适才雯歌说三房的喻秉和喻昭来过。”

“还拿了一些礼,放在外面的桌上了,夫君可有看见了?”

他淡嗯,“看见了。”

“这要如何处理?”总放在外面不是个事。

“让人收入库房就可以。”

“喻秉送礼,是想要我帮他谋个差事。”喻凛跟方幼眠说。

“夫君要办吗?”他让她把礼给手下,这就是要帮忙了罢?

“正巧军中要征人,就让他去。”

这...算是帮忙吗?那不是朝廷下发公文在应征?

喻凛没有提起喻昭,似乎就喻秉一个人去,方幼眠也不欲说起,她很不喜欢喻昭,目光总是在她身上打转。

“夫君还要忙公事吗?”

说着话,方幼眠感觉到原本环绕在她腰间的大掌开始在别的地方游走。

她不自觉挺直了细腰,挺起小臀的时候,触碰到危险。

这是什么时候?

男人缓缓俯身,俊脸虚虚搭在她单薄瘦削的小肩上,因为身形的差距,他几乎将她给笼罩完了。

“眠眠...方才你在看我。”他的话茬忽然就绕了回去。

本以为成功引走了话茬的方幼眠,“......”她可以说没有吗?

喻凛不是在认真查看弟弟的试题策论,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喻凛的兴致起来了,比之前在床榻那会还要更快。

方幼眠心下紧张,垂眸,她捏住男人作乱的手掌,是捏在腕骨那地方,掌心感受到了他的青筋纹路。

她的紧张越发加剧。

“是在看我吗?”他还在问。

方幼眠说没有。

“眠眠又撒谎了,分明在看。”

“夫君看策论不专心。”方幼眠指责。

“所以眠眠是承认偷看了?”

她居然说不过喻凛。

她也学了他的口吻,“所以夫君是承认看策论不专心了?”

男人低声闷笑,磁沉的声音带动着胸腔,方幼眠被他抱在怀里,越发能够真切感受到。

“是有那么一些不专心。”男人的语调散漫慵懒。

“不过...并不耽误,有关眠眠的事,我都放到了心上,是最头等的事情,所以,你放心。”

他这句话,是代表弟弟科举有望了吗?

他说话之时,方幼眠感觉到她的裙摆有动静,她捏着男人腕骨的那只手被他反手拱开,随后攥入她的指缝当中,十指牵住,虽说是牵住了她,却也扣住了她。

因为她害怕自己掉下去,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扶住了案桌的边沿。

她的手上戴了一只简素通透的玉镯,悬空滑落到她的手腕,撞到了案桌的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喻凛居然要在书房做事。

他也不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

“夫君不要闹了。”方幼眠又说了他。

喻凛从侧面上窥见她的小脸带有淡淡的愠怒,就连眉心都蹙了起来,像是生气了。

抛开她此刻的神色不说。

怀中的姑娘小脸莹润透亮,睫毛纤长,因为不大适应这样换了地方的亲密,所以抗拒紧张颤抖着,好似易碎的蝴蝶。

她的粉唇上了莹润的口脂,越发显得饱满和晶亮。

她没有用香,但因为适才泡过玫瑰花浴,散发着淡淡的馨香,蓬松的长发披在后面,有一些缠连在她的后颈上。

“一会就好。”

又来这一句话。

方幼眠不要,但方才说话的那会,喻凛已经攻入了关头。

他另外的一只手到了他想去的地方,在馨香馥郁的地方作乱。

方幼眠垂眸便可以见到了。

之前雯歌给她准备的亵衣太过于贴身,方幼眠觉得太过于显身段了,叫她换掉,没想到这宽松些的亵衣居然会方便了喻凛。

适才方幼眠仰头所想的画面,此刻正现。

经过之前,喻凛的手法好了很多,他不轻不重的,舒坦之余,方幼眠觉得身上很软。

细嫩纤长像细葱一样的手指捏着案桌。

她咬住粉唇。

不知过了多久。

需要前行的山路又下雨了,湿滑泥泞一片。

“......”

行人冒雨前进,他很会借助下雨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姑娘手腕上的玉镯频繁撞到了案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幼眠觉得她好似这玉镯一般,会不堪撞上的案桌的力道,最终断裂成几半掉到地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眼里水雾有些重,或者出现了晃眼,感觉燃起的烛火苗也在晃动。

是外面起风了吗?感觉也要下雨了呢。

方幼眠没有猜测错,喻凛托抱着她回床榻之时,外面果真下起了好大的雨,雨声盖住了幔帐之内的雨声,她终于可以不再那么压抑哭出声音来。

男人抚去她小脸上的汗珠与泪水,“眠眠是难受还是愉悦?”

他又在问她。

方幼眠撇开视线,拒绝回答,“......”

许是因为她不回答,风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雨中的花朵被雨水打得焉巴巴的,雨水顺着花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幼眠彻底睡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得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又到了午膳时分,喻凛不在家了。

他没有给雯歌留话传达,而是给她留了一张信笺,压着批阅过的试题策论下,告知方幼眠他去官署了,让她好生歇息,不要太过于劳累。

方幼眠看到一半,余光扫到旁边还有一张房契和地契,已经过了户部,上面残留着新鲜的官印,归属于她了。

这....是她租凭那处宅子的房契和地契,喻凛居然买下来给她了。

因为那处宅子很不错,又地处京城,十分价贵,方幼眠买不起。

她还在盘算着多做些私活攒银钱,转眼间喻凛先斩后奏,也没有跟她商量,直接就把宅子买给她了。

信笺上喻凛寥寥几语提了房契地契的事情,只讲说租宅子,总归是不长久,买下来要好些。

方幼眠看着信笺还有房契地契,只觉得她欠喻凛越发多,已经有些理不清……

她把房契和地契收了起来,想与之前喻凛另外送给她的东西放在一处,将来不带走就是了,可又觉得不妥,这座宅子是归属于她的,户部官府上那边是她的名字,即便留在了喻家也是她的东西。

此刻的方幼眠内心简直五味杂陈,面对喻凛的示好,她烦愧于接受,可他总让她没有办法还上,“......”

后些时日,喻凛又开始忙了,约莫是因为前两日一直在家,耽误了公事,这两日抓紧在办。

前一两日,他还回来,后两日让千岭带来了信笺,说是官衙事忙,不得归家了。

还是那些寻常的话,让她兀自按时辰歇息,多用膳食,若是受了委屈,便写在信笺上让千岭传达,不要自己藏着。

方幼眠给他回了信笺,让他不要担心,家里一切都好,她也很好,本来已经顿笔了,想到之前喻凛受伤的事,方幼眠又添了一句,让他万事小心。

她不知道,这封信笺被都督大人看到之时,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把刑部和大理寺以及督查司的官员都给惊讶到了,毕竟喻凛在官署当中,从来都是冷冰冰的神色,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春风和熙的笑容过?

众人即便好奇,也不敢私自窥探他的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只从侧面依稀看到,信笺上的字迹娟秀小巧,像是姑娘家所写。

这两日,方幼眠往返于碧波斋和外面。

喻老太太看了太医一直在吃药,可身子始终不见好,日日卧病在床,崔氏在静谷庭拗了几日,后面还是过来给喻老太太赔罪了。

她过来的时候,方幼眠和二房媳妇在给老太太伺候汤药。

看出崔氏的来意,方幼眠在想要不要找一个借口离开,崔氏叫她起来,接手了给喻老太太喂汤药的事情,方幼眠正好找了一个去看后厨药膳做好没有的借口离去。

二房的媳妇也明显感觉到不能多待,方幼眠离开没有多久,她紧跟着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两人在后院碰上。

关于崔氏认错的态度与话茬,方幼眠是听宁妈妈说的。

谦卑的模样端得很好,认错的话茬字字恳切。

后几日崔氏一直过去碧波斋,比方幼眠还侍奉得更勤劳,除了住,吃也在碧波斋内,老太太对她也好了一些,婆媳关系看起来亲近不少。

方幼眠时常便站在崔氏的后面,听着两人说话。

两人多是说之前喻家发生的往事,偶尔也会提到孩子,这时候,喻老太太常问方幼眠有没有吃太医开的药方?

方幼眠说吃了,她吃药的时候,宁妈妈还看着呢。

除此之外,老太太让花房给玉棠阁送了不少的石榴树,还有一些放了红枣桂圆的香包挂在拔步床的四个角落,又给方幼眠送了一尊罕见的送子观音,让她放在隔院内,赠了她一串罕见的紫玉珠,说是去庙里开过光了,佩在手上戴着能助孕。

崔氏见方幼眠倒不如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了,她转变了策略,完全忽视了方幼眠,除非必要,不与她多说一句话,不看她一眼。

宅院之内看似平静,底下依旧僵持。

崔氏常过来碧波斋,晓得方幼眠时常外出,也知道她弟弟妹妹来了京城的事情,对此,她没有多说一句,就好似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提让两人上门,也不曾过问一句。

雯歌说崔氏表面上是这样,背地里不知如何呢。

方幼眠觉得是好事,免得生出什么口舌是非。

科举近在眼前,方闻洲几乎日夜苦读,人都清瘦了不少,方幼眠给婆子塞了一些银钱,让她多做一些好吃的,给两人补补。

喻凛虽然忙,有关于帮方闻洲的试题策论,他一直都在帮忙看,帮忙修改,还给方闻洲找了不少书册,多半是由千岭代传。

方幼眠不敢问方闻洲,科举有没有把握,怕给他增加了压力,看着他废寝忘食,日渐消瘦的面庞,心里盼望着他的付出,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能够有好结果。

方时缇的身子好了之后,人是越发活泼了,许是第一日见识了京城的繁华,总想着往外出去,方幼眠有几日得空,便陪着她出去转了转,可方幼眠有喻家的事情要忙,不能陪她玩得尽心。

方时缇总跟方幼眠抱怨,见到小妹丧兮兮的小脸,方幼眠也舍不得,她找了两个稳妥的人跟着伺候她。

又与方时缇约法三章,每日出去不能太久,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能乱吃东西,见她满口应下,脑袋瓜子点得犹如捣蒜,方幼眠稍稍放了心。

这么多年妹妹困于方寸之地,养在床榻之上,汤药不离口,甚少出门,见过的人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她想玩,方幼眠也能够理解,便随着她去了。

听婆子和弟弟妹妹说,吕迟叙趁她不在的时候来过许多次,回回都把东西放到宅子门口,想来是因为方幼眠已嫁做人妇,怕给她增添烦恼,从第一次上京碰面用过一顿饭菜,两人就再也没有打过照面了。

他似乎还是没有捐官,在科举到来的那一日,方幼眠从方闻洲的口中得知,他回蜀地去了。

方时缇道,“吕大哥这一去应当要说亲了。”

方闻洲蹙眉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在方幼眠面前提这件事情。

方幼眠不以为意,“届时吕大哥说亲成功,该送一份贺礼去。”

转眼便到了科举的日子。

方幼眠提前一日跟喻老太太报备请辞,她来得很早,和方时缇亲自送了方闻洲去贡院。

看着弟弟拿着细软进入贡院,她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方闻洲走了之后,方时缇跟方幼眠抱怨,这几日就她一个人在家了,她问方幼眠能不能陪她?

方幼眠揉着她的脑袋,“阿姐得了空来看你好不好?”

“阿姐每次来一会就走了,哥哥不在,缇儿一个人好闷。”

方幼眠只是笑,哄了她几句,试图排解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一会子,方时缇又绕回来了,她歪在方幼眠的怀里,仰头试问,“阿姐,我能跟你去喻家看看吗?”

自从方幼眠嫁入喻家之后,方时缇便听到了不少有关喻家的传闻,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好多人都想挤进去,她那位姐夫更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来了瀛京之后,越发听得多了,方时缇对喻家很好奇。

方幼眠一顿,“...缇儿,以后再说罢,这两日家中事多不得空。”

喻家水深,她不希望方时缇进去。

何况喻老太太身子还没有好转,她要在跟前伺候着,方时缇即便是能够跟着她进去,也只能待在玉棠阁内,玉棠阁虽大,待久了也会闷。

方时缇没听到想要的答案闷闷不乐,“好吧...”

“那什么时候能去?”

方幼眠没给准话,只说,“日后看看....”

她又转移了话茬,说过两日给她送脂粉香膏来,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玩意,方时缇很快便不提要去喻家的事情了。

方幼眠多陪了方时缇一会才会的喻家。

她到府门口时,又见到了喻凛,他如前一般在门口等她,见到方幼眠来,抱她下来。

“夫君差事忙完了么?”恍惚间,已经半月没有见到喻凛了,乍然一见,就好像也没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差不多罢。”

那个案子勉强算是完了,查到了后面,摸到了州郡那边,投案的人是州郡一家受洪灾影响,导致家破人亡的门户,那个死里逃生的壮汉说是因为看不过眼朝廷收受贿赂的贪官,这才动手为民除害。

他本以为喻凛也会如此,便买凶杀他。

这不过是表面的真相而已,一个在洪灾当中残活下来的壮汉,身无分文,又没有根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出入皇宫刑狱杀人?又如何能够聘请驱使那么多的高手?

喻凛心知,这是一个被蛊惑的替罪羊,背后零散的线索都指向了宁王,但没有串联起来实质而有力的证据,宁王拥护者众多,还动不了他。

何况,科举在即,不宜动摇朝政根本,想要动宁王,得一点点铲除他的根基。

科举的事情虽然没有托付给喻凛,但官家私下里吩咐了,让他暗中盯着人,引入科举的人才,慢慢替换宁王的人,培养壮大拥护太子的势力。

方幼眠听着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喻凛不说,她也没有追问,只道,“夫君等久了么?”

“没有,我刚到一会,想早点见到眠眠,便在门口等了。”他牵着她上台阶。

“今日你送妻弟去贡院了吧?”

方幼眠点头,“嗯。”

实际上喻凛也去了,在科举开考的前一日他便来了信笺询问方幼眠,可要他空出时日陪她一道送方闻洲去贡院?

由于喻凛身份样貌都过于显眼,再出于种种考虑,方幼眠没有点头,只说不是什么大事,让他忙自己的,勿要耽误朝廷公务。

察觉到小夫人拒绝的意思,都督大人只好隔日偷偷在暗处相送。

隔着乌泱泱吵闹的人群,他也终于见到了妻弟妻妹。

两人生得相似,却也能看出明显的区别。

他看着他的小夫人不厌其烦,叮嘱身量已经高过她不少的妻弟,进入贡院时应当要注意什么。

等她带着妻妹走了,暗中送了两人回宅院,喻凛才离开。

“眠眠放心,妻弟才华斐然,若是不出意外,必然能够在科举中留名。”

“真的吗?”得了喻凛一句话,方幼眠欣喜。

喻凛没有回,只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方幼眠想追问,后面还是忍住了,“......”

回玉棠阁内,喻凛去沐浴,方幼眠刚要吩咐厨房筹备晚膳,宁妈妈带着人过来传话,说喻凛回来得正好,有客人来访,晚上去碧波斋用晚膳,一道见见。

听到客人两个字,方幼眠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只以为是京城内哪家的贵妇上门探望老太太,毕竟前几日也有人来过。

“好。”她客气送走了宁妈妈。

等喻凛沐浴出来,方幼眠边给他擦头发边跟他说了这件事情,他淡嗯一声,转而问起她这些时日在家可有做什么?

她在信笺上基本上很少写太多字。

方幼眠回了一些日常,喻凛认认真真听着她说,偶尔还会反问几句。

譬如方幼眠说做针线,他问她绣了什么,派什么用的?

等收拾好了,他牵着她一道过去碧波斋,方幼眠让他不要牵,喻凛却说夜深人静,不会有人发觉。

方幼眠,“......”

游廊角落处处挂了琉璃宫灯,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和说法,喻凛居然张口就来。

挣不过他,索性作罢。

好在入了碧波斋,喻凛怕她为难,倒是松开了手。

方幼眠没有想到,宁妈妈口中的客人,会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和喻凛进去之时,这位姑娘正在老太太跟前伺候汤药。

宁妈妈介绍说,这是喻老太太娘家那边亲戚的女儿,姓程,叫程书鸢。

知道老太太病了,特地从禹南那边过来探望。

说是娘家亲戚,不知按的什么辈分,总之她叫喻凛表兄,唤方幼眠表嫂。

互相福身见了礼数,方幼眠留意到这位程姑娘在起身之时,余光掠过喻凛一眼。

不过喻凛在听老太太说话,并未留意。

喻老太太因为这位算是外甥女的到来显得十分高兴,精气神都好了不少,也不在床榻上摆着小几叫人伺候着用膳了,而是辗转到了外厅。

起身出去的时候,程书鸢和崔氏一人各扶在老太太左右。

方幼眠和喻凛跟在后面。

程书鸢扶着老太太走,过转角的时候余光往后扫去,见到她那位郎艳独绝的表兄给身侧的姑娘扶了扶她的步摇簪子。

那姑娘不明所以看他,表兄低声跟她说话。

不知说了什么,表兄的唇角微勾,而他身侧姑娘抿了抿唇。

“......”

喻将军是最后到的。

虽说只有长房的人,也算是难得聚在一起用膳了。

期间老太太问起喻凛公务有没有处理完了?

喻凛也是说忙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说他既然有空,孩子的事情要加紧,随后她又叫方幼眠,提了管家一事。

“朝廷公事告一段落,凛哥儿难得有空,这两日你好生与他一处闲闲罢,管家的事情交给你婆母去处理。”

崔氏似乎早就知道老太太会在饭桌上说这事,方幼眠见她的脸色并无意外。

“好。”方幼眠颔首,柔声应话。

她垂眸坐下之时,喻凛给她夹了鸡腿。

崔氏看了方幼眠,老太太挪了她的管家权,她倒没露出什么不满紧张的神色。

这一次,方氏若再怀不上孩子,日后有她好日子过的。

用过了饭菜,众人在一处坐着闲聊。

虽说是一处闲聊,可实际上,多是老太太还有崔氏以及程书鸢说话。

讲的多是几年前在禹南与瀛京的事。

方幼眠是在场女眷里最沉默的人,因为她插不上什么话,只一直听着,崔氏不待见她,老太太有了外甥女,也不管她了。

众人的话茬里时不时还带上喻凛。

说程书鸢小时候捧着糕点过来,要给老太太吃,结果跑得太快,被台阶绊住摔倒了。

因为掌心破皮流血,哭得很厉害,谁哄都不听。

最后是喻凛给她摘了院里盛开的桃花,她才止住了哭声。

“鸢丫头淘气,以前最是牙尖嘴利鬼灵精,长大了倒是安静不少。”

崔氏笑着答话,“婆母说得可不是呢,姑娘胆大不羞臊,拿着那枝桃花,满院子跑着,说长大了要嫁给凛哥儿。”

Tip:收藏+分享玉露凝棠,是对网站最大的肯定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