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84 章(1 / 1)

公主的野望 匹萨娘子 3621 字 8个月前

“什么?”

姬萦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竟然能听到这种要拿小板凳坐在三大姑七大姨之中,费劲心力取得她们信任之后才能知晓的惊天八卦。

告里并不意外姬萦的震惊,但她白若初雪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抹嘲笑。

“你虽不知, 但钱张严曹四家却早已揣摩出来, 州牧后宅中的女子, 大多是嫁过人的妇人。”她说,“送佛送到西, 我再点你一句, 城西莫氏是个新寡之人, 州牧曾向人夸赞过她的美貌。”

不等姬萦说话,她已经戴上了帷帽, 转身走向宝塔门前。那匆匆离去的丫鬟,也在这之后赶了回来, 为告里披上一件薄氅,搀扶着她进了宝塔里面。

姬萦心中有些犹疑, 心事重重地走出若水寺。江无源和马车就在寺前等她。

“如何?”他问。

“若我现在让你去查两个人, 到未时你能查到多少?”姬萦问。

现在刚过巳时, 离未时还有一个时辰。连姬萦都知道她的要求太过苛刻。

“时间太短,只能查到十之三四。”

“好,你去帮我查城西的莫氏, 以及徐见敏侧夫人告里的来历。”姬萦顿了顿, “如果时间不够, 就着重查告里的来历。”

江无源领命。

姬萦乘马车回城,在官驿下了车。

水叔平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但今天恐怕也看出了姬萦脸上的急切, 竟然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极快地为她通报了徐夙隐。

片刻后, 姬萦坐到厢房里,将告里所说之话一一转述。

徐夙隐的脸色有些苍白,在临街窗户虚掩的厢房里,仍穿着冬季的白色狐裘。听水叔说,他昨夜又咳了一整夜。

“……徐见敏的癖好,我在青州时确有耳闻。”徐夙隐自己身体不适,仍为姬萦倒了一杯热茶,“只不过,或许是顾忌宰相的看法,他并未像现在这般大张旗鼓。”

“那告里也是个奇女子,”姬萦将她们关于男女之才的对话转告,感叹道,“她把我问住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姬萦虽然当时哑口无言,但她现在回过神来,反倒细细思索起大肆任用女性官员的可能性来。

“要说三蛮之乱前,女子为官不亚于痴人说梦。但现在科举都没了,官员启用完全靠已经做官的人那三言两语,反倒好操作起来。”姬萦说,“天下一半男子,一半女子,而今男子中的有才之士大多都已择木而栖,女子中的有才之士却仍被埋没,我若是启用女官,岂不是如入宝山,满载归来?”

徐夙隐咳了咳,说道:

“启用女官是个别开生面的政策,从长远来看,必然大有裨益。只不过,还需徐徐图来。”

“这是为什么?”姬萦好奇问道。

以她的想法,该是立即广而告之,大肆收拢女性人才才是。

“你可知,天下女子有多少识字之人?”徐夙隐说,“千中不足一人。”

他以拳掩唇,压低声音再次咳嗽了起来。

看着他这副被病痛折磨的模样,姬萦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如果有什么天材地宝能够治愈徐夙隐,她一定想方设法为他弄来。那并非是虚情假意,她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哪怕刀山火海,徐夙隐也值得她为此去闯。

看见她难掩哀痛的眼神,徐夙隐反过来宽慰道:“不用担心,每到冬春换季时,我的病总会重些。等过些时候,适应了便没事了。”

他总是说“不用担心”,“会没事的”,一开始,姬萦全然相信,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那只是安慰之语。

她从未听他说起过自己的痛苦,但哪怕只是目睹,也叫她心乱如麻。

她还未从徐夙隐的病情中抽出心神来,徐夙隐已经接着她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你现在启用女官,一是犹如海中寻针,二是会如火中取栗,引起上下的忌惮。‘牝鸡司晨’,历来是社会的大忌。数千年来,权力被仅限在男子手中,哪怕贵为皇帝之母、一国皇后,手中所有,也不过是一种权力的折射。你虽是女儿身,却具有有目共睹的实绩,宰相破格任用你,众人心服口服。归根结底,他们也只把你看作是宰相手中一把特殊的工具,但你要是有了人的意识,想要带领更多的女子进来分他们一杯羹,就会引起他们的联合对敌。”

“……那你为什么不反对我?”姬萦怀着复杂的心情问道。

徐夙隐的目光落在平静的茶面上,看着那微微卷曲在底的茶叶,淡淡道:

“你欲求堂堂正正为人,不仅自己做到了,还欲提拯天下众女,正所谓己先则援之,彼先则推之。此乃大义,我为何反对?”

他说完许久,也不见姬萦回话,抬起眼来朝她看去,发现她正以一种极深极亮的眼神定定看着他。

“……可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徐夙隐故作镇定道。

“你说得对极了——我只是没见过像你这样,说什么都能说到我心坎里的人。”姬萦说。

“……因而才要徐徐图之。”徐夙隐避开她的眼神,以掩饰眼中的悸动,“若你有意开女官之路,先暗中搜寻可造之才,按才能大小给与官职,但只可作为特例,不可普及,免得激起内外反对。待你积累了足够的实力,能够如宰相一般一言九鼎时,再兴建女学,广征女官,便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由你来做这些事,相比起宰相等人来,有一个先天的优势。”

“什么优势?”姬萦问。

“投效你的能人异士,相比起其他人麾下之人,更能接受与女子共事,乃至屈居之下。”徐夙隐说,“要是换了其他人,反对之声一定会激起层层巨浪。”

“你说的这个女学很好,我办定了。”姬萦道,“但是我没进过学,更不知道怎么办学。届时这事儿又要麻烦你了。”

徐夙隐面露犹豫。

“难道此事还有什么难处?”姬萦问道。

“……并无其他难处。”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看见她修建女学的那一天。

两人谈话至一段落,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江无源从官驿外匆匆而来。

“查到了?”姬萦忍不住站起身来。

“城西莫氏,的确是新寡,州牧是否称赞过不得而知,但我从墙外窥得一眼,确有艳容不假。”江无源说,“至于徐见敏的侧夫人告里,市井中却没有多少传言。只知道徐见敏在将告里纳为侧室之后,收敛了不少浪荡行径。”

江无源面露不齿,说:“我打听到,在告里成为侧室之前,徐见敏甚至强夺过一名菜户的妻子。此妇的丈夫因申诉无门,在徐见敏出门的时候试图刺杀,失败后自尽身亡,被软禁在州牧府后宅的人妻听闻噩耗,也殉情而去。”

“看来,徐见敏偏爱有夫之妇的事是真的。”姬萦欲言又止。

她犹豫的是,真的要如告里所言,将那城西的莫氏强掳来送给徐见敏吗?

江无源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但徐夙隐一定知道。

在他平静似水的目光下,姬萦觉得脸上真真发烫。

上一刻,她还大言不惭,要修建女学,开女官之道,要做“提拯天下众女”的事,可下一刻,她便站到了一个天秤之前,一头是抄家所得巨款,一头是无辜的莫氏女。

只要牺牲一个莫氏女,便能保留住令州牧也为之眼红的巨款,难道不划算吗?

当然划算。

但这都不能称之为利用,若只是无关痛痒的利用,她还可闭一闭眼睛,说服自己大局为重。

这分明是弱肉强食的野兽之道。

“江兄,烦请你回府上拿一件道袍来。”姬萦说,“我穿裳裙不太习惯,等会赴宴还是想穿习惯的衣服。”

话说出口后,姬萦心中一松,彻底做下了决定。

“除了道袍,没别的事了?”江无源疑惑道。

“没别的事了。”她轻松笑道。

徐夙隐低头不语,唇边带着一缕微笑。

江无源离开后,姬萦重新坐了下来,端起徐夙隐倒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从我还会犹豫来看,我也不是个完人。”姬萦笑道,“今后若有偏离正道之举,还望夙隐兄多多谏言。”

“百中九十九都会犹豫,”徐夙隐含笑道,“而你做了百中之一的选择,已是十分不易。”

姬萦自觉应受批评,却反收到了鼓励,她呆了半晌,嘟囔道:“你总这样对我,早晚要叫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如何对你?”徐夙隐轻声问。

如何对她?姬萦也说不出来。总之,在他面前,她总是心里暖暖的,比在任何一处都要闲适,但有时又会因为他的突然之言而慌乱和局促。还有一些时候,她会因为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哀神色,亦或压抑的低咳声感到心脏骤紧。

这一起一伏,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

“……喝杯茶吧。”

她回答不出来,倒了一杯热茶,讪讪地推给徐夙隐。

不一会,江无源带着她的道袍回来了,姬萦借了一个房间换上道袍,徐夙隐为她重新梳理了不大工整的发髻后,她便单枪匹马地去州牧府赴宴了。

……

和三个月前的接风宴不同,这回晚宴地点在徐见敏的宅邸,姬萦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路过州牧府多次,但真正踏入州牧府的大门,这还是第一次。

州牧府的门房沉默不语地给她开了门,管家板着脸为她领路,路过的每一个下人,都在预兆主人的态度。

管家将姬萦领到后宅,穿过一个长长的游廊,走入一片盛开的桃花林。这片尽显自然之美的桃林和州牧府中金碧辉煌的奢华格格不入,姬萦踏着粉花无数,嗅着阵阵幽香,犹如乱入了世外桃源。

桃花掩映中,一张石桌现出身来。

徐见敏站在石桌旁不远的桃树下,正在与身旁人说话,旁边是一位穿紫衣的貌美女子,便是与姬萦有过一面之缘的奇女子告里。

告里今日没有白纱蒙面,乌云般的发髻上戴着一顶凤穿牡丹纹的银冠,衣领上垂着一条镶嵌有黑色宝石的风铃花流苏项圈,那双像是笼着秋雨的清冷眸子,让姬萦也我见犹怜。

听到脚步声,两人一齐朝她看了过来。管家停下脚步,揖手告退。

姬萦行至徐见敏身前三步的地方停下,笑意盈盈地拱手行礼:

“下官姬萦,见过州牧,见过夫人。”

告里静静地打量着她,仿佛是第一次与她相见。

“无需多礼。”徐见敏说,“今天只是一顿寻常家宴,为了不使你紧张,我特意叫了我的夫人来作陪。夫人,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明萦道长。”

告里神色不变,对姬萦点头示意。

“来,美酒佳肴已经备好,我们入座吧。”徐见敏说,“今日天气不错,夫人不想在花厅里吃饭,因而野趣了一番,你不会见怪吧?”

“大人说笑了,我也不是那等粗人,能够欣赏如此美景,何尝不是一件快事?”

寒暄了一番后,姬萦坐在了徐见敏对面,告里与他同坐一边。

看得出来,徐见敏对告里的宠爱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徐见敏爱人妻,那么告里,也是其中之一吗?

姬萦小心谨慎地打量告里,告里却像对她毫无兴趣一样,冷淡的目光只在被风吹落的桃花上流连。

“夫人喜爱桃花吗?”姬萦笑着问。

“我的故乡,山上到处都是桃树。”告里缓缓开口,“每到春天,粉山连绵。”

徐见敏也跟着说道:“正是为了缓解夫人的思乡之情,我才命人在州牧府后院栽种桃树,蔚然成林。”

姬萦适时地恭维了一下徐见敏的拳拳之心,后者面露得意,拿眼去睨告里,似是要邀功求赏。

告里淡淡一笑,不爱笑的美人乍一露出笑容,无需言语便动人心魄。端看徐见敏那春心萌动的模样便能证实了。

姬萦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要学习一下这个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上次在酒楼里见你酒量不俗,这回我特意准备了三十年的屠苏酒,今日务必要不醉不归。”徐见敏大笑道。

他大约是想模仿他老爹那副豪迈不羁的样子,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反倒泄露了虚弱的内心。

“只要大人想喝,下官自当奉陪。”姬萦含笑道。

下人们流水般地送来了美酒和佳肴,石桌上渐渐摆放不下。

酒过三巡,徐见敏终于暴露了来意。

“明萦啊,你来之前,我还和夫人打赌,赌你敢不敢一个人来。”

徐见敏已有了几分醉意,脸上露着红晕,然而一双细长的眼眸,还像狐狸般狡黠。

“哦?谁赌输了?”姬萦问。

“自然是夫人赌输了!”徐见敏笑道,“我一直都说,明萦道长是什么人?那可是一剑砍杀了朱邪二雄的女英雄!我自认不比朱邪二雄武功高强,明萦来此赴宴,要想对付我,还用得着帮手?”

看似寻常的话,实则危机四伏。

姬萦摆出谦逊的面孔,摆手道:“大人这话说得吓人,下官与大人无仇无怨,素来关系也很和睦,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怪这世风日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这钱张严曹四家不就是如此?他们在我面前,是何等体恤爱民,为富有仁?没能想到,竟是这般作恶多端!”徐见敏怒声道。

“他们演技精湛,无怪乎大人受了蒙骗。”姬萦顺着他的话说。

“还是明萦有雷霆手段啊,来了暮州不过三月,便将四家一网打尽,一纸奏书飞往青州,幸好宰相明察秋毫,念我为暮州操劳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治我识人不明的罪,否则,今日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和明萦一起喝这杯酒了。”

徐见敏阴阳怪气这番话,就差明晃晃地指责姬萦了。

姬萦也不好说奏书是徐夙隐写的,毕竟徐夙隐也是自己人。她只好独自背着徐见敏的眼刀,赔笑道:“下官也是忠人之事,尽人之责而已。宰相是何等明睿的人,知道真正的害虫是暮州四家,怎会牵连大人?”

“那可不好说,我那个兄长——一向是不阅世情的。”徐见敏冷笑道,“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他买什么人的账,只要是他觉得不对的,哪怕是父亲来说理都没用。姬大人,你和我那兄长相处久了,是否也是这般性格?”

“下官在官场做事,自然是要阅世情的。”

“那你说,这钱张严曹四家抄家所得,要如何分配啊?”

说了半天,终于到了正题。

姬萦谨慎道:“暮州州库空虚多年,许多清水衙门内的低品官员已有两年以上的欠俸,暮州兵也有将近一年的拖欠兵饷……”

徐见敏打断姬萦的话,不耐烦道:

“欠俸欠饷也不是你来之后才欠的,我就问你,这么多银子,你打算如何分配?”

看来,姬萦不吐点出来,是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大人以为如何?”她反问。

“天下不平,民生凋敝,非是暮州一州缺钱,我下辖的兰州也有同样的难题。暮兰两州有同一个父母官,亲如一家,即是一家人,本官以为,暮兰两州各分五成。如何?”

姬萦只想一个大巴掌呼到徐见敏厚颜无耻的脸上。

“恐怕不妥啊,大人。”姬萦说,“按律例,千百年来都是何地抄家充何地库银,这暮州抄的家,银子却流去了兰州,恐怕暮州百姓也不答应啊!”

“事急从权,道理也是人定的,怎么就不妥了?”徐见敏神色不悦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暮州四家抄出来多少白银,别说养暮兰两州了,就是再养一个青州,也不是不行!”

“还是如下官先前所说,暮州的俸禄和兵饷拖欠多年,官员和士兵都颇有怨言,尤其是兵饷,若是久不发放,恐有兵变之忧。”

“既然有兵变之忧,那就更要分一半给兰州了。这暮州怕兵变,兰州难道不怕?”

徐见敏死咬不放,但姬萦也死不松口。

姬萦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咬去一半肥肉的,徐籍要分她的羹,这倒也罢了,徐见敏是个什么东西,也想从她碗里抢食?

“姬萦,你是想抗命不成?!”徐见敏耐心耗尽,一拍石桌,露出真实面目。

姬萦退出石凳,拱手垂首称不敢。

徐见敏瞪着不知是被酒精还是愤怒染红的眼睛,恼怒不已地看着姬萦。

寂静的僵持之中,告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敏郎,州牧府是要搬去兰州吗?”

告里冷不丁地一句打岔,让徐见敏脸上的怒色被疑惑取代。

“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听这位大人说,暮州的官俸和兵饷都已拖欠多年,以致人心不稳,军心动荡。我心里好生害怕。”告里垂下眼,右手轻轻放在她微有突起的小腹上,“眼下好不容易有银两填补之前的亏空,让暮州安定下来,大人却要抽走一半去兰州,所以我才有这样一问。”

“州牧府自然不会轻易变动的,而且你是女人家——你不明白钱张严曹四家到底有多少底蕴,哪怕暮州只留一半,发清此前的欠款也是绰绰有余。”徐见敏说。

“以前的发清了,以后的就不发了吗?”告里幽幽问。

徐见敏被她问住,愣了一下。

姬萦适时开口道:

“正如夫人所说,暮州此前的欠款只是花销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如何振兴民生萧条的暮州,使百姓安居乐业,欣欣向荣,真正有牧治所的样子。这些,都离不开银子。”

“事有轻重缓急,下官理解大人作为暮兰两州父母官的心情,但暮州作为牧治所,理应是第一个被复兴的地方。”

徐见敏的表情已不像先前那样坚定,他因为“牧治所”三个字犹疑起来,姬萦的话,让他将暮州的富庶,和自己的富庶之间写上了等于。

姬萦抓住时间,再向他大倒苦水,平日里她听多了谭细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诉苦,现下再重复起来,可谓如鱼得水,滔滔不绝。

终于,徐见敏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用了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难做了,但我作为州牧,自然不能无视同样在我辖下的兰州。不过,夫人说的也有道理,牧治所的民心和军心不能动摇。”

“抄家所得,你便拿四成给兰州州库。”

徐见敏话音落下,告里轻轻道:“前几日我去若水寺上香,官道上还落下了巨石,幸而没有伤及人命,只是可怜我腹中小儿,被吓得好不安分。若不修缮,往后我连寺庙也不敢去了。反倒是那兰州,我来了这么久,也没去过一次。”

徐见敏忙说:“夫人莫怕,那官道是有些年生了,偏又修在山脚下,我这就叫他们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转过头来,对姬萦说:“夫人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吧?我再给暮州留一成,你遣人去把那官道给重新修缮一下,莫要让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

五成减到四成,再到三成。

再说,到底抄了多少,不还是她说了算吗?

姬萦心花怒放,见好就收,赶紧应是。

只是她不明白,告里的办法,她并没有采用,告里为何还要为她说话?

如果说,是因为告里身边陈姓花匠的面子,未免太过滑稽。

好不容易,姬萦找到了和告里单独相处的机会。徐见敏被前来禀告事情的下属叫开,石桌上只剩下姬萦和告里二人。

她盯着告里在和煦春光下白如栀子的脸庞,问出了心里不解的疑问。

“夫人为什么要帮我?”

告里抬起冷淡而美丽的凤眼,平静地审视着对面的姬萦。

“你不愿做的事,我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