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云转小雨】
从客栈回来前, 许沐子看到客栈房间里燃过的香薰蜡烛。
是客栈停电那天他们用过的。
黑色的玻璃容器,蜡油已经凝固,由烛芯向往扩展开一层层记忆坑。
像白色梯田。
不规则的形状封存着他们用它照明时的痕迹。
她想起密闭空间里的闷热潮湿,想起掌心相扣的暧昧。
想起他们嬉笑打闹时它忽然熄灭的瞬间, 闷热的长廊里霎时陷入黑暗。
暴雨声里, 他勾着她的手指, 轻声在笑, 一缕清新的植物香氛似有似无地飘过......
连同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和闷在胸腔里的痒。
这些细微的记忆点,组成了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前戏”。
邓昀选的香氛类物品味道都很不错。
许沐子抬手扶着垂在耳边的头发, 垂头闻了闻香薰蜡烛凝固的蜡油,真的很好闻,她觉得他品味好。
那些客栈停电时关于香薰蜡烛的回忆和去嗅蜡烛气味的动作,只发生在十几秒钟之内。
窗外阳光明媚,虫鸣不断。
邓昀已经收拾好随身物品,走到许沐子身边, 把草帽往她脑袋上一扣。
她维持着在闻香薰蜡烛的弯腰动作, 扶着草帽回头:“我们要走了么?”
他视线不动声色地瞥过桌面的香薰蜡烛:“嗯,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重逢那晚暧昧丛生, 出长廊后香薰蜡烛放到哪里他们谁也不记得了。
所以在走出房间时,许沐子随口问, 香薰蜡烛是在哪里找到的。
邓昀说,是客栈的工作人员清理卫生时,在窗台上发现的。
“怎么会在窗台上?”
“不记得了。”
许沐子往楼梯间窗外看几只飞鸟, 很不经大脑地问:“你记性不是很好么, 怎么会不记得。”
邓昀一笑:“你猜猜, 我为什么不记得。”
许沐子回神, 想起香薰蜡烛消失后的事情,轻轻推了邓昀后背一下。
后面他们和夏夏等人告别,又抱了抱三只猫,离开客栈。
关于香薰蜡烛的话题就此停住。
许沐子完全没想过,邓昀会对她的小兴趣留意。
某个长辈们在许沐子家里聚会的夜晚,她借口要早睡,轻车熟路地从家里侧门溜出去。
外面下小雨,很细的雨丝。
她没拿雨伞,反正只需要花两、三分钟就跑到他家。
楼下防盗门没关,长辈们都在许沐子家。许沐子放心地推门进去,又转身把防盗门关好,直奔二楼的卧室。
“邓昀?”
卧室门半敞。
她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先把门推得完全敞开才进来。
毕竟她男朋友有过前科——
上次她来,他靠在门后的墙壁上。
在她进门寻人未果,纳闷地转身时,他冷不防往她怀里丢了个毛绒玩具。
毛绒玩偶是毛色很漂亮的小狐狸,抱在怀里很舒服。
可她也确实被他的恶作剧吓了一跳,幽幽地看着他。
他靠在墙上,看着她笑。
她抱着毛茸茸的小狐狸两步跑到他面前。
本来想要打他一下的,但又被小狐狸的来历吸引了注意力。
最终只问他是小狐狸是哪里弄来的。
他说朋友去国外出差,他托人买回来的。
她揉两下怀里的狐狸,手感很好,问他为什么会突然送她玩偶。
他这样说:
前阵子开车路过大学城路口,等红灯时看见一对学生情侣牵手走过人行横道,女生怀里抱着个毛绒玩偶。
“要是你上大一时我们开始谈,可能也会有这样的瞬间。”
但现在也不晚,该送的还是能送,该有的仪式感他绝不会少她。
这个品牌很多种小动物玩偶,至于为什么是小狐狸,他没说过。
反正她很喜欢。
这次卧室门开到最大,门板和墙壁间的磁吸扣咔哒一下贴合。
门后没人,许沐子也就往里走......
卧室里开着一盏造型简约的落地灯,淡黄色暖光笼罩着宽敞的卧室空间。
整套黑色床品铺得没有明显的褶皱,邓昀人不在卧室,浴室门里闷着哗啦啦的淋浴水声。
他在洗澡。
她就大大方方坐进沙发里,拿起他扣在沙发上的书籍,翻看两页。
书籍是他的专业相关,她根本看不懂,看得云里雾里,只好又放回去,目光很快被桌面上的一堆纸盒吸引——
纸盒大小不一,颜色、图案也各有特点,还有系着蝴蝶结的和封着火漆的......
在许沐子拿起来其中一盒打量时,浴室门被推开了。
她闻声转头。
他穿着家居长裤,上身披一条深蓝色浴巾,拿着浴巾一角在擦着头发。
“你怎么知道我来还去洗澡?”
“两个答案,你选一个听。”
总感觉有陷阱,她警惕,让他先说是哪两个。
“第一个,我知道你要来,才又洗了澡。”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盯着她瞧,唇角的弧度坏坏的,多少有点暧昧暗示的意味。
她脸皮烫,催促:“第二个呢。”
“你打电话时,我本来就在洗澡。”
“我想选第二个......可是你怎么会把手机带到浴室里去啊。”
“怕你联系不上我。”
“那我就选第二个。”
邓昀继续用浴巾擦着头发,笑着默认。
他拾起她耳侧的一撮发尾,用指腹捻开,往窗外看:“开始下雨了?”
“嗯,零星的一点点。”
“要换衣服么?”
“换一件你的吧。”
许沐子往他挂着水珠的手臂上看一眼,对他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盒子:“这些是什么?”
他站到身边,满身他惯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味道往她鼻子里飘。
他说:“猜猜。”
“和我有关的?”
“差不多。”
许沐子看到个稍微眼熟些的包装风格,自己以前也在专柜买过。
福至心灵,她忽然猜到:“香薰蜡烛。”
都是送给她的。
她埋怨他买了太多,但还是怀着一些被宠爱的欢喜拆开那些漂亮精致的包装礼盒。
他说:“都点上闻闻?”
她犹豫着:“会不会太浪费?”
他玩笑着,说买回来放着落灰才是浪费。
邓昀在家里准备了火柴盒,许沐子换了邓昀的短袖穿,划火柴点燃那些香薰蜡烛。
她早就说过,他选香氛的品味很好,连着几种味道的蜡烛她都很喜欢。
这个好闻点,目前排名第一;
这个稍逊色,排名要靠后一些;
这个味道像小时候吃过的糖果,比刚才那个有茶香的好闻些......
他们避开地毯,把那些香薰蜡烛摆在床边的地面上。
有些顶着烛火,有些还没来得及点燃。
像以爱为名的阵法。
一共二十七款。
在她点燃到第二十六种味道时,他把灯熄了。
稀疏的雨滴偶尔落在玻璃窗上,用过的浴巾堆在电脑椅上,空调风把香薰蜡烛顶着的火苗们吹得摇摇晃晃......
许沐子刚巧卡在熄灯的瞬间擦了根火柴。
嚓,火焰在她手里腾起。
火柴头腾起的燃烧的烟熏味道,她在一片烛光里转头。
他们有些默契,只需要一个勾缠着的对视,就不需要再问“为什么关灯”这样的问题。
邓昀问许沐子,最喜欢哪种味道的香薰。
许沐子想说自己每种都很喜欢,却在火柴头的火焰抵到烛芯时,惊讶地发现第二十七款是番茄藤的味道。
她当着他的面,把手里的香薰蜡烛摆在最前面。
答案不言而喻。
最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他们在各种燃烧着的香氛里做了一次。
缠吻到几乎缺氧,在唇和下颌短暂分开的瞬间吸到植物的清香。
像把一座燃烧着的花园搬进卧室。
她在清香入肺时,感受到另一种酸胀的、心悸的进入。
许沐子眼角潮湿,蹙眉,邓昀托起她的腰,把动作放缓到折磨人的地步,又在她眉心更紧的时候突然加速......
小雨已经停了,夜空云层密集,玻璃窗上凝着几颗晶莹的雨滴,映着灯光。
结束后,邓昀抱许沐子去浴室。
他们绕过那片燃烧的香薰蜡烛,在她耳边说,你是我的火引。
【毛毛雨】
这个月小情侣见面的次数少了些。
邓昀随团队出差,时间倒是没有多长,算上路程也才三天。
只不过许沐子也要随乐团去南方演出,出发时间就在邓昀回来的那天中午。
邓昀的航班落地,她的航班已经起飞。
碰不到面。
又是一个雨雾蒙蒙的天气,邓昀落地直接乘出租车回了爸妈这边的小别墅。
爸妈没在家,出去忙生意了。
家里很安静。
邓昀边上楼边摸出手机,第十几次点进和许沐子的对话框里。
最后两条信息是她发的:
“我已经登机了呦。”
“要开飞行模式啦,晚点落地再联系你。”
其实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他就是挺爱看的,看完兀自垂头笑。
邓昀爸妈平时是不会来邓昀房间的,家里现在又没有请固定的阿姨,卧室门应该还是他两天前离开时关上的。
邓昀推开卧室门。
窗子开着,闷闷沉沉的空间里有潮湿的雨汽漏进来。
走之前他们在他卧室里看过电影,用过的平板电脑还躺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她落下的一根黑色发绳。
才两天多,已经非常想她了。
空气里除了熟悉的香氛味道,还有一丝丝不易被察觉的甜扁桃味。
这个味道,引得他眯起眼睛,往床上看。
原本整齐的被子里鼓着个小小的包,邓昀眉心微动,走过去把蚕丝被拉开。
他之前送过许沐子一只小狐狸玩偶,一直被她放在她自己卧室的枕边。
现在玩偶位移,竟然出现在他被子里,很明显她是来过的。
邓昀把小狐狸玩偶从被子里拎出来,才发现狐狸脚上绑着卡片。
许沐子特别可爱——
“有点想你,来你这里借床睡一下。”
这就有点撩人了。
机场分开前他和一起创业的朋友聊过,回来后大家都可以休息休息,明天下午再工作。
时间充裕。
邓昀打开手机订票软件......
等许沐子落地出差的城市,给邓昀打电话,耳朵很灵敏地听出他没在家里。
“你的航班延误啦?还没到家?”
“没有。问你个问题。”
邓昀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许沐子不明所以地举着手机,等着听他的问题。
结果他说:“你们乐团今晚的演出,不是送了家属票么,你那份呢?”
每位团员都有两张家属票。
许沐子爸爸妈妈最近很的,一定没有时间飞过来看她演出。
邓昀也出差,她落地的时候他才刚到家,不可能再跟着折腾。
她自己留着票也没什么用,有一张转赠给同事的大学同学了。
还有一张没送出去,很可惜地留在手里。
邓昀在电话里笑:“那留着吧,你的家属没买到票,需要用用你那张。”
“......你是说。”
许沐子声音抬高些,“你要来看我演出?”
“嗯,快到机场了。四小时之后就到了。”
“可是这样你好折腾啊,会不会很累?”
“不会。”
许沐子怀着一腔柔情:“邓昀,我这边在下小雨呢,家里天气怎么样?”
“也在下,毛毛雨。”
同事在不远处招手,用口型示意许沐子,接他们的大巴车到了。
她举着手机往回走,心里想,他说“毛毛雨”时的表情一定特别温柔。
离同事们还有两三米远距离时,他们结束了这通电话。
许沐子跑过去,同事贴心地帮她撑了雨伞:“小心点,别着凉。”
上大巴车前的路段有些积水,她穿着裙子,感受到走路间溅起来的水冰凉地落在脚踝上。
大巴车驶离机场,远远看见机场的白色楼体上有一轮巨大的时钟。
上面显示,时间是下午两点钟。
还有不到四个小时,邓昀也会来到这场淅淅沥沥的雨里。
这个北方大部分城市都在落雨的日子,许沐子又在演出结束后,收到一束伦敦眼。
她抱着花束往后台休息室外面寻找,在消防通道楼梯转交处寻到邓昀的身影。
他在接电话。
她沿着楼梯往下跑,裙摆飘扬,在他转身时连同手里的花束扑进他怀里。
邓昀抱着许沐子又讲两句电话,挂断后开始不正经。
他指间捻开两张东西,一张是电影票,另一张是酒店房卡。
问她选哪个。
许沐子特别故意,拿一张电影票就想跑。
人没等跑出去就被邓昀扣住,拉回怀里,他把房卡也塞进她牛仔裤的口袋里。
消防通道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大,能看见音乐会散场后驶离的汽车尾灯没入雨幕。
她说:“邓昀,你耍赖,是你说让我选的。”
他就笑笑:“让你选啊,不过,选哪个都是拿一送一。”
晚上看过电影,许沐子参加了乐团的庆功宴,吃完饭各自散场的时间,才把外套披在头顶上,提着裙摆往雨里跑。
邓昀租了一辆车,车子开双闪等在饭店外面的停车场。
他出差有些累,抱着手臂犯困地合着眼。
车门一响。
他转醒,转头看见许沐子笑吟吟地坐进副驾驶座位里,正在把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叠起来。
她唇色有些红,和她平时的唇膏色号不太一样。
他问:“喝红酒了?”
“没有,是饭店自制的混喝果汁,好像是放了红色的火龙果。”
他眼里懒洋洋的困倦忽然散去,皱眉:“会不会有你过敏的食材?”
“不会的,我问过服务员了,没有那些。”
雨点点滴滴落在车窗玻璃上,潮湿的气息顺着天窗缝隙溜进来。
伦敦眼馥郁的花香弥漫整个空间。
邓昀问:“好喝吗?”
“味道还可以。”
“那我尝尝。”他忽然倾身,扶着她脸侧吻过来。
【阴天和雷阵雨】
许沐子第一次去邓昀他们工作的地方,是一个阴着天的休息日。
她带了些水果。
邓昀他们的公司在科技园,周围的商业配套算是比较全面。
他几个朋友早知道她要来,热情地跑下来帮忙拎水果。
他们起着哄说,久闻大名,今儿终于是见到了。
邓昀给许沐子一一介绍。
许沐子站在邓昀身边,他介绍一位谁,她就大大方方地和谁打个招呼,介绍着介绍着,她忽然见到个眼熟的面孔。
许沐子举起戴着手部按摩器的手,对那个男生摆了两下,有种“相认”的感觉。
男生是唯一一个见过许沐子的。
大概诧异于许沐子还能记得他,男生稍微愣过一下,才笑着对许沐子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邓昀说:“她还记得你那顿欠下的早餐呢。”
许沐子有点不好意思,拍了邓昀后背一下。
那男生倒是很爽快就说了:“我们高中学校门口那家生煎吧?必须请。”
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敏感地转头:“听者有份啊,什么生煎这么好吃,怎么没人请我吃过?”
“吃,明儿就去吃!”
他们对许沐子那股热情劲儿,就差举个红色横幅了。
上面得写:
热烈欢迎许沐子领导莅临指导。
几个男生提着水果,边迎着许沐子上楼,边和她聊起为了欢迎她来,他们大扫除做过多少次。
他们还揭邓昀的短——
一群搞计算机的男生在一起,有时候忙起来饭都不记得吃。
办公场所打扫不及时,物品乱堆乱放、杂物摊到各个地方、角落积灰、垃圾桶里塞着可乐瓶和废纸团......
这都是常有的事儿。
之前客户来谈事情,他们里面有一个结了婚的男生还算是比较细心(程知存的另一半),拿着抹布来来回回转着把窗台和踢脚线擦干净,又问大家要不要再擦擦玻璃......
邓昀当时这样说:
那些人是来看我们实力的,有擦玻璃的时间,还不如多修修bug。
一个长得有点像哈士奇的男生,肩膀扛着一个大西瓜。
他迈出电梯,回头对许许沐子说:“结果最近说你要过来,也不知道是谁,网购一沓新抹布,还说不掉毛,以前都没见他这么有生活气息过。”
有个男生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事,马上阴阳怪气地“呦呦呦”起来:“原来抹布还分掉毛不掉毛啊?”
邓昀在许沐子身后“嘶”一声。
这声“警告”,丝毫没有阻止住他们几个幸灾乐祸的“告状”。
紧接着就是一句嗓音嘹亮的:“我前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还瞧见邓昀拎着死了半个多月没人动的仙人掌花盆下楼呢。”
见过许沐子那男生说,上学时邓昀拒绝女生的告白,都说他不谈恋爱。
和谁也不谈,没兴趣。
没想到现在谈得风生水起,刚一个月,他们这群做朋友的都感觉要备婚礼红包了。
许沐子忍着笑,回头看邓昀。
邓昀就一句话:“别忘了晚上谁请客。”
她听出点“封口费”的意思,继续偷笑。
办公区域空间挺宽敞的,同楼层的另一侧是其他公司。
落地窗,窗外天空阴沉沉,像马上就要落雨的样子。
邓昀沏了一壶水果茶。
许沐子握着一杯茶,坐在空调房听他们聊关于邓昀的事情,也听他们说起办公场所的搬迁史。
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就在普通的居民楼老房子里敲电脑。
那楼里有蟑螂和老鼠,饥不择食地把电源线都给嗑坏过。
后面渐渐赚到一些钱,搬到周遭荒无人烟的写字楼里。
交通不便,也叫不到外卖,那时候吃泡面吃得最多。
他们开玩笑说,软件开发要是做不好,以他们的经验,干脆去做泡面研发了,反正是熟得不能再熟。
现在这个体面的办公场所,是第三个。
除去公共区域,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小办公室。
后面许沐子打算去邓昀办公室坐坐,等大家把手里的事情忙完,再一起出去吃晚饭。
她起身,要跟着他走。
几个朋友还在和她玩笑,问她能不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许沐子记忆力还算可以,毕竟是不需要乐谱就能弹很多钢琴曲的人,一一点过,还和邓昀说他朋友的长相和性格都很分明。
她说:“难怪夏夏说,你周围一群帅哥。”
“一群帅哥?”
“是啊,你朋友是挺帅的啊。”
邓昀推开门,眯着眼睛:“哪个挺帅的。”
“都挺帅的。”
“说说看,你瞧着谁最帅。”
许沐子人已经迈进办公室了,又转身,还真就往办公区域里看:“那我得好好再看看......”
邓昀继续眯着眼,利用身高优势拦许沐子。
她垫脚往左,他上半身就跟着往左偏。
她垫脚往右,他上半身就跟着往右......
许沐子视线被遮,依然不肯放弃。
像个挂钟下面的重力锤,左摇摇右摆摆,瞪大眼睛从邓昀颈侧往外面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哪个最帅呢......”
听见邓昀“嘶”一声,许沐子才忍不住笑出声。
门被关上。
他把她堵在门板前,埋头往她颈窝里呵痒痒。
许沐子手里还拿着半杯果茶,笑得直缩着脖子,依然躲不开温热的气息:“邓昀,茶要撒了......”
“撒了让外面那群帅哥重新给你倒。”
“没你帅的。”
“哦,是么?又没我帅了?”
“我有女朋友滤镜啊。”
“我帅还需要滤镜加持才能夸出口?”
邓昀办公室里陈设特别简单,许沐子溜达到电脑桌边,边看着光秃秃的电脑,边从背包里摸出来一个东西,贴在上面。
“初次来,送你的小礼物。”
邓昀转头,看见一个会摇头的小娃娃摆件贴在电脑上。
脸是许沐子本人的照片,边摇头,边笑。
只不过照片不是她现在的样子,是她小时候。
大概就是拍海报的年纪。
他之前在她卧室里看相册,说过她小时候挺可爱的。
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照片摆在他电脑上,又很想要做点情侣间腻歪的小事情,干脆用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她说:“你累了可以想想我,怎么样,好玩吧?”
他用手拨弄,看着摆件顶着她露八齿笑容的脸摇头晃脑,跟着笑一声:“是挺不错。”
她在他面前就会有点皮,把摆件的头转一百八十度,对准办公室朝着公共区域的玻璃窗:“还能替我看看其他帅哥。”
然后被屋里这位直接关了百叶窗,按在电脑椅子里亲了好几分钟。
窗外雷声轰隆隆,她笑着躲着,把电脑撞得直晃动。
小时候的她在摇头笑。
长大的她在恋爱里笑得肚子疼,气喘吁吁,亮着一双眼睛问他:“那你总能看见我,会不会腻?”
“不会,我需要总看见你。”
【小雨转阵雨】
生意忙了一阵子,许、邓两家长辈难得可以休息休息。
自从许沐子和邓昀告诉长辈们,他们对对方印象还算可以、开始试着接触之后,两家长辈产生了些微妙的心理变化。
一边担心两个晚辈接触不成功,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情;
一边又把攀比“战争”升级,生怕对方觉得是自己更希望晚辈们能成。
休息时的通话内容十分诡异:
许沐子妈妈说:“哎呀,今天难得休息,沐子还没在家。大周末的,不知道是跑出去做什么去了。”
邓昀妈妈说:“可不是,邓昀今天也不在家,吃过早餐就走了。雨下这么大,问他去哪里,也不说。”
许沐子妈妈试探着说:“沐子也是,早晨八点多就在换衣服、准备雨伞,我还以为她是要去加班呢。”
邓昀妈妈也不肯透露再多的信息,说:“邓昀他们现在越做越有知名度,倒是还真有可能是出去加班的。”
想到许沐子上次约会过后,回家换鞋时,笑着说邓昀人挺不错。
许沐子妈妈马上应激地呛一句:“上上个星期邓昀约我家沐子看电影,过来接沐子时,我们聊过几句,他可是说最近不算太忙的。”
想到自己不值钱的儿子,让他们夫妻俩熟读背诵点许沐子的过敏食材清单这件事。
邓昀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客气嘛,毕竟是约会,总不能说自己很忙,让沐子太有压力,为人处世方面邓昀还是有礼貌的。”
“我们沐子也是礼数周全啊。”
“那倒是,不过邓昀最近换了个新款手机,看起来很贵呢。”
“我们沐子也换了呢。”
“对了,你说沐子八点多换衣服,那她是几点出门的?”
“你家邓昀几点出门的?”
“我可不记得了。”
许、邓两边的妈妈一边不肯相让地进行着小学生斗嘴行为,一边互相打探,想印证自己“许沐子和邓昀是一起出去”的猜想是否正确。
正确的,十分正确。
他们不但在暴雨如注的天气里一起出门了,还牵手逛了街、去了一家做牛肉很棒的烤肉餐厅一起吃饭......
他们坐在餐厅窗边。
餐厅院子里的秋千被雨淋湿了,树叶落在积水坑里。
风雨不断,水汽弥漫整个世界。
雪花牛肉在炭火炉里渐渐变得紧致,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香气。
被长辈们在电话里讨论过的新款手机,一黑一白放在桌上。
邓昀的手机屏保是许沐子穿礼服的样子;许沐子的屏保看似是三只猫,其实是邓昀坐在阳光下工作的影子。
许沐子倒是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问她出门是和谁在一起。
她说是一位“普通朋友”。
在许沐子妈妈继续询问,“怎么休息日没和邓昀出去”的时候,坐她对面的“普通朋友”帮她把喝空的水杯倒满果汁。
他们有过商量。
约会这件事情,进度不宜太快,不然长辈们会起疑心。
所以他们之间过明路的见面频率是,每见五次才上报一次。
当然,这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许沐子的意思。
她不会说谎,怕被爸妈刨根问底时露出破绽,被人把几年前混在一起的事儿给挖出来。
反正“普通朋友”没意见,事事都由着她。
所以她回答她妈妈说,自己和邓昀又不是什么天天见面的关系,约会进展也一般般......
许沐子这边刚挂断电话,邓昀手机响了,他把手机屏给她看。
“我妈。今儿吃饭不过明路是吧?”
她喝着果汁:“嗯嗯。”
邓昀接起电话:“嗯,加班,和......”
瞧见对面瞪大的一双漂亮眼睛,他轻笑,“......和一个男的。”
许沐子一脚踩邓昀鞋上,目光警告:你才是一个男的!
他悠哉地看她,那意思,他本来也是一个男的。
她气死了。
抬手把刚才夹到他餐盘里的烤蘑菇又夹回来了。
她吃着烤蘑菇,满脸的“因为你的不会说话,对方撤回了一个香喷喷的烤蘑菇”。
邓昀举着手机,声音含笑:“您说许沐子?我约她不灵,得你们撮合。”
他们吃烤肉,看落雨。
顺便讨论下一次在长辈们面前透明的约会行程安排在什么时候。
邓昀用公筷往许沐子餐盘里夹一块牛肉,问她最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说:“有啊,和你们去漂流。”
“漂流的事儿和长辈们说么?”
许沐子掰手指算了算:“嗯......这次可以说吧。”
“现在和他们说说?”
她咬着牛肉:“唔。”
“怎么说?”
她拿出手机:“各自发家庭群里吧。”
但她紧接着就把一份酱汁碰撒了,还溅了两滴在衣服上,只能起身去洗手间清理。
于是约在一起吃饭的四位长辈,正吵着是许沐子获奖多还是邓昀获奖多的时候,突然同时收到消息。
许沐子妈妈刚费劲翻出许沐子小学的冠军奖杯照片,看完信息抬起头,喃喃自语:“沐子说要和邓昀去漂流呢......”
邓昀妈妈正在找邓昀小学时候的比赛合影,看完信息也抬起头:“啊.......好像是哦......”
许、邓两家的长辈们,喜欢把手机提示音调得很大声。
每家都有家庭群。
两位当妈妈的正举着手机面面相觑,各自的家庭群里又是一声巨响的提示音。
两人低头看,又进来一条。
句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说很多朋友一起,在河流附近的民宿订了房间,要过个夜才回来。
许沐子妈妈看看邓昀妈妈,互相之间都有点傻眼了。
说好的约会进展一般般呢?
说好的全靠他们撮合才能继续呢?
怎么......怎么突然就要一起漂流了?
还要过个夜才回来?!
而餐厅里,邓小兵因为私自发了内容欠妥的信息内容,被许大将用霹雳掌打第三下......
【小雨转晴】
约漂流的日子也是个雨天,比较好的是,雨在凌晨已经下过了。
真正到漂流地点集合时,雨后天空湛蓝、阳光明晃晃,是个潮热又灼人的艳阳天。
许沐子没漂流过,看什么都新鲜。
路过那些卖水枪、水盆、泼水瓢的摊位,哪个她都要探头去看看。
许沐子成长过程中很少有出来玩的经历,她挺高兴的,穿了特别休闲的牛仔短裤和白色短袖,斜挎着程知存刚送给她的一条浅蓝色水杯背带,下面挂了一瓶矿泉水。
像个出来郊游的中学生。
邓昀走在她后面,看着她乐颠颠、喜滋滋地大步往前走。
偶尔看见什么觉得稀奇的东西,就放慢脚步,好奇地多瞧两眼。
她是去过真正靶场的,对枪不陌生,看各种样式的水枪也是往大体积的样式上面瞧。
肯定得让她开心啊。
他选了个全场最贵、最牛逼的水枪给她。
许沐子蹲河边抽水,抽完了对着河面试了试水枪手感。
水流唰一下蹿出去两三米,她觉得这个水枪超级酷,兴奋之余,转头对着自己男朋友也来了一下子。
邓昀清清爽爽走着,被呲一身水,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的,甚至还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夸自己女朋友呲得准。
也是宠得没边了。
一起来漂流的朋友里,好几个都是单身,性子极其耿直。
里面还有个犯坏的,就是给许沐子推荐手部按摩器的那位。
那位说了,你们看,邓昀他俩买了个最牛逼的水枪,我们要是只拿俩小水盆、小水瓢,待会儿到下游打水仗,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必得变成落汤鸡......
耿直的朋友们当时就转身往回走了,去了卖水枪最牛的那家,买许沐子同款。
储水量巨大,射程还巨远。
然后......
邓昀因为宠许沐子的一个举动,在下游被朋友们给伏击了。
他们闹得像上学时候那种肆无忌惮的样子,把漂流的船都闹翻了。
几个人纷纷掉进水里,像下饺子,稀里哗啦,干脆就站河里接着打水仗。
许沐子被邓昀护着,最后和程知存一起脱离了男生们疯狂战斗的区域。
邓昀浑身湿透。
在许沐子终于避开后,他才撩起湿漉漉的额前头发,甩掉顺着下颌线往下流的水流,端着许沐子的水枪回击。
男朋友浴水奋战。
许沐子则坐在岸边,岁月静好地晒太阳。
她想起上学时,暑假前夕,同桌和后桌的同学在商量假期活动。
当时他们就提议过要漂流,也问过她的意思。
只不过她假期里有比赛要参加,也要保持练琴的时长,不能去。
她偷偷在网上搜过漂流的视频,觉得看起来挺热闹的。
河水一定很凉爽。有点点羡慕,做梦都梦到自己在柴可夫斯基的钢琴曲里划船,船身是黑白相间的,还印音符。
隔了十年,终于玩到漂流了。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过得也太幸福了。
漂流基地里有冲澡和过夜休息的房间,许沐子吹干头发时,还在感慨这些。
邓昀也冲了个澡,浑身清爽地走出来,手里拎着换下来的、湿透的黑色短袖。
她放下吹风机,顶着一头热乎乎的头发:“我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不正经的回应:“喜欢看我刚才那样?”
“不是!”
邓昀抬眉:“喜欢漂流、打水仗?”
她点点头。
他几乎秒懂,明白大概是她过去的小遗憾得到了满足。
“以前微博怎么没见你写过?”
“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写微博......”
扭头看见他眯着眼睛往窗外河流打量,她马上阻止:“你别琢磨,客栈现在很好,不需要再加项目了!”
邓昀忽然就笑了:“看出来了?”
“反正你别琢磨!”
“客栈那边,山下也有河,没准儿还真能搞个涉水类项目。”
“你哪有精力做那么多生意啊。”
他一抬手,把淌着水的短袖提起来,特混蛋的样子:“那换个简单的,浑身湿透这种,我倒是天天能穿给你看。”
许沐子拿着一罐可乐,本来想打开喝,听他不正经,笑得没拿住。
可乐罐掉在地上,滚两圈,金属罐身被摔得凹进去一小块。
她还在和他开他湿身的玩笑,把可乐罐捡起来想都没想,直接打开拉环。
碳酸饮料“噗呲”一声冲出瓶口。
她一愣,拎着哗啦啦滴水的饮料罐,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在旁边连抽几张纸巾递过来:“算是提前帮我的涉水项目庆祝,以可乐代香槟。”
许沐子反应很久,忽然举着在滴饮料的手指,指过去:“你还在琢磨!”
偏偏这时候程知存家那位敲门,进门就说:“邓啊,你说搞漂流的赚不赚钱?”
许沐子一拍额头。
一丘之貉!
【局部地区中雨】
他们是天气预报里的那个局部地区,雨水下个不停。
夏夏打电话汇报过客栈的消息,邢彭杰又带着朋友去了,在逗“来财”“源源”“滚滚”。
后面又发过什么,他们都没回复。
因为浴室里在下另一场雨,蒸腾着的水汽弥漫在每个角落。
呼吸声和水声交错。
混进浴缸温水里的可能还有汗水,或者一两滴生理性眼泪。
结束后,他说:“有个发现。”
“什么?”
“更喜欢在下雨天做?”
许沐子把自己淹没进水里,只露鼻子和眼睛,眨巴着眼睛不吭声。
邓昀笑了一下,用指背叩她额头:“你就是。”
她没有不承认,也没有傻到去问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都在反应上呢,他一定感觉得到。
只是在裹着他的浴袍回卧室前,她甩着长长的衣袖:“那我们以后只在雨天......”
知道她现在皮。
邓昀嘴上说行,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把人拉着往床里倒。
他比皮的更坏,说,雨没停,再来一次?
【特大暴雨】
入秋,周末暴雨。
许沐子和邓昀在长辈们眼里,已经是刚开始尝试恋爱的小情侣了。
邓昀可以在饭后,光明正大地跟着许沐子去她的琴房,陪她练琴。
琴房是她爸妈给新弄的,钢琴也是新的。
她带他参观新琴房的那天夜里,他始终是淡淡笑着的。她觉得奇怪,说,是我有了新琴房,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他按两下琴键,说是看见她在被很多人爱着,他心情也不错。
她反锁了琴房的吗,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颈。
他们在新琴房里接吻。
当然那种半夜他还在她家逗留的情况,都是背着长辈们的。
不能走大门,还是得翻窗。
不像现在——
这个暴雨倾盆的下午,长辈们都在家里,许沐子认真练琴,邓昀就在她身后抱着电脑工作。
她把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穿露背裙装,丝毫不用担心背后的疤痕露出来,会被他看到。
他亲吻过她的疤痕。
也在某种运动时,用力箍着她的腰,把汗落在那片皮肤上......
一首曲子反复练,许沐子在两个多小时后才停下来。
邓昀察觉,抬头,看见她在揉手腕。
“药油呢?”
“在医药箱里。”
两家布局太像太像,邓昀轻车熟路地在一楼找到医药箱,往手上倒了药油,帮许沐子揉她感到不适的关节。
酸痛的关节被他给揉按得舒舒服服,他眼睛被药油熏到,有点泛红。
她已经学会他那套不正经:“怎么,我肯让你揉手,你感动了?”
他手上揉着的动作不停,眯着泛红的眼睛看她。
她继续皮:“感动得要哭啦?”
他说:“亲一下,更感动。”
说完都不给她留反应时间,在她嘴角还勾着得逞的小弧度时就亲过来。
邓昀这个人居然可以一心二用,一边给她继续揉着关节,一边很缓慢很温柔地接吻着。
呼吸很快就乱掉,吻得也更用力些。
到底有长辈们在,又不能锁琴房门,克制地吻一会儿,就停下来。
没开灯,昏暗房间里燃着三种植物香味的香薰蜡烛,
她靠在他怀里说起来,自己昨晚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梦里她穿着白色连衣裙,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许沐子以前就经常做梦,睡眠不好的时候会做梦一整夜,很累。
各种离奇的梦都有。
昨晚的梦应该也是最近演出多,感受到些压力。
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邓昀竟然对这个无厘头的话题挺感兴趣,还问她一句:“后来呢?”
“后来下雨了呀。”
“我说梦。”
“雨声把我给吵醒了,就没再睡了,反正梦都那样,没开头结尾的。”
药油被拧紧瓶盖放回医药箱,邓昀去洗过手,回来后坐在琴凳上,随手弹着。
他说:“这钢琴声音有点奇怪?”
“你又没有绝对音感......欸,你等一下,再弹几个音我听听?”
邓昀又弹几下。
许沐子凝神细听,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她自己也坐过去,就坐他身边,弹了一段,然后起身往钢琴里面的结构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方方正正的信封卡在钢琴里面。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确定她练琴时候,里面是没有这个信封的。
有时候感觉邓昀像魔术师,比他们以前在酒吧遇见过的调酒师还要厉害。
她拿起来,发现信封下面坠着东西......
这招数似曾相识。
她往小狐狸玩偶脚上系卡片时,也是这个做法。
“你学我呀?”
“嗯。”
小别墅被暴雨包裹着,暴雨冲刷玻璃窗。
极端天气不能做生意,长辈们在楼下餐厅里推杯问盏。
聊暴雨影响的货物运输问题,聊天气预报估计的雨停时间......
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长辈们眼睛时不时地往楼梯方向瞟,欣慰又不甘地猜测着许沐子和邓昀的感情状态。
“你们说,俩孩子再处个一两年,能不能把结婚这件事提上日程?”
“难吧,他们都有点慢热。”
“也是,虽然不像上学时候那么独来独往、不爱和人接触了......两三年以后再提结婚的事情?”
“最快也得三年吧。”
在两家长辈们把婚礼安排在最快的三年后时,琴房里,许沐子惊讶地举起坠在信封下面的钻石项链。
因为钻石的大小过于隆重,她觉得这不是一份简单的小礼物。
她转头:“这是......”
“求婚,但什么时候答应,你决定。”
整个世界都在被雨淋湿,许沐子手里的钻石项链坠在烛光里晶莹地晃来晃去。
她鼻子泛酸,把项链往他手里塞:“那你帮我戴上。”
在他帮忙扣龙虾扣的时候,她拆开信封,里面依然是一沓利用天文望远镜和手机拍摄的月亮照片。
“这也是想我时的月亮?”
“这是想娶你时的月亮。”
有几张是重复的,许沐子已经能读懂照片背后的意思了。
他在说,他有几个晚上,想过好几次和她结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