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当中,砂石地面上梅花桩高低错落,一道高大身影在其中奔走跳跃。
其人虽身躯强壮,但动作却是异常灵巧,双足乌皮靴上,银色流云纹路若隐若现,好似呼吸
甚至于在半空之中,靠着强大的筋肉控制,都能变向,让人生出一种缓慢滞空的错觉。
李存孝一个鹞子翻身,轻盈落地,砂石地面上多出两个足尖大小的脚印凹陷,却没有多少砂石朝一旁溅射,
“有踏云履加持,纵然只是小夜叉刀法配套的神行步,效果都不亚于一门有魔头加持的下品武学了。
他面有喜色,感受着足底呼吸一般的微风,轻盈的感觉涌入心底,
“这还只是魔胎而已,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寻人,将其炼化完全,孕育魔头。’“只可惜,张师的藏书对炼制魔宝的记载也是语焉不详,唉....
其实不仅是魔宝,关于灵药、灵丹,乃至脏腑境界以上的信息,张力士的书房中都找不到多少可信资料。
自从天坑湖那次事之后,李存孝可以说完全进入了飞虎镖局的核心,绝大多数的秘密对他来说都不再是秘密,
尤其是张力士收藏的书籍,几乎全部对他开放,
各种武学残本、游记见闻、史册....这五日,除了吃肉攒煞气,李存孝剩下的时间都是在读书
可惜,越是深入地了解,张力士身上那层无所不能的伟岸光环也越是消解。
在楚丘城,对方当然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可放到州府之地,乃至整个河南道,就显得微不足道。
这也间接决定了李存孝目前所能接触信息的上限。
“宋州府治,宋城天鼓寺,还有那传授虎魔拳的奇异道人...
李存孝暂且将野望压在心中,看了眼插满梅花桩的小院,思忖着确实该换个院子了。
一来是练功的需要,二来魏河本身就精通养马,跟着史义夫没几天,已然是要出师了。
虽说对方也算镖局伙计,在镖局习武,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他李存孝的人。
而且魏河能照顾赤骊的话,自然是要牵回家。
这样一来,李存孝需要一个小院待客纳凉,一个大院练功习武,一个马厩给赤骊安身
他、木叉、魏河姐弟,四个人的房间外,还要有厨房、库房.....
是时候换个大院子了。
这五日间,张力士在刨除镖局兵甲粮秣的费用之后,将那曳落河搜刮的剩余金银分了分
李存孝说是只拿一成,却也到手了足足千两自银
要知道,这可不是那箱金银珠宝的一成,而是刨除镖局开销后的一成
由此可知,那一箱东西,至少是上万两白银,亦或者是数千两黄金。
镖局这一番,说不得真能人人披甲,甚至是凑出一支几十人的骑兵也未尝不可能毕竟好马难得,价格更高。镖局原本都只有二十来匹马,一匹马就是四十两银子打底。
若是战马,价格只怕要到百两上下,更别说养马所需。
乱世将至,若是条件允许,李存孝未尝不想蓄养一二甲士,不过当下时机未到。“还是先突破纯阳十六手再说。
回到房间,拉上为了保密特意加装的窗帘。即使戳破雕花的木窗,也看不清其中情形、
一圈窗帘拉下来,明明是自日,屋子里却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对金瞳熠熠生辉。靠着夜视能力,即使有人摸到房间突袭,李存孝也能占个先手。
他现在也是飞虎镖局的一号人物了,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脑海之中,三股金刚杵散发微光,粗看的话,光芒俨然才占据五分之二的部分。但仔细看向两端,却会发现三只摩羯爪里,各有一只亮起光芒,这代表已经完成一次破障之力的累积
而那五分之二,实际上是第二次破障的充能进度
“伴随我境界提升,充能金刚杵所需的煞气增长。如今再突破伏气、壮气,应当是不会一次性将金刚杵消耗一空。
“一又五分之二,该足够一口气冲破三个小境界,直接让纯阳十六手突破筋肉了吧?”
李存孝想到这,再无犹豫,心中一动,金刚杵上顿时光辉逸散,清凉之气涌入脑中
一时间,纯阳十六手的环套八法一起顿、吞吐、旋转、穿翻、缠绕、滚化、循抚、圆活...
种种招式在脑中演绎,拳、掌、指种种变化在手中施展开,
李存孝在房中尽情施展,好似已经将这门武学锤炼过成千上万次,毫不费力地冲过了伏气、小循环、大循环三个小境界
于此同时,金刚杵上那五分之二的煞气也已经消耗完毕,两边摩羯爪上的金光开始如金漆掉落。
”该破入筋肉,引来秽心银狐了...继续!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金刚杵中,清凉之气好似河水,自头顶倾泻,涌入四肢百骸。
与虎魔拳剔骨换血之法不同,纯阳十六手原本是要借二八处子行双修之法。
不仅要忍受寸止之苦,而且还要服用虎狼之药,在神思浪荡中寻得贤者一般寂然不动的清宁。
但此时此刻,不用双修,也不用大药,李存孝只是牢牢扎稳马步,恍惚中,便有一头银白狐狸凭空出现
这狐狸皮毛若绸缎,一张狐狸面,好似人脸一般,雌雄莫辨,有一种诡异的俊美妖娆
其一出现,便钻入李存孝胯下,一时间,宽松的裤裆都被高高顶了起来。
李存孝一时间难受至极,他的神思清明,下身却好像没入火炉,还吊着一根烧红的千斤铜柱
好在,伴随金刚杵洒下清凉,甘霖一般浸润周身,那银狐好似碰见什么毒药,仓皇地循着会阴,投入肾脏。
”唔
刹那间,李存孝忽然感觉腰子一热,接着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涌出。下品武学,如何能魔入脏腑
正当他吃惊之时,却见那银狐只是在肾脏打了个滚,便又跌了出来,散入骨髓当中
那没事了。
一时间,骨髓深处竟然是奇痒无比,耳边甚至响起哗啦啦的造血声音,
肾者,主骨生髓。纯阳十六手有强大肾阳之效,比起这个,什么美颜、魅惑都不值一提
”尤其是容貌,最好不要改变,否则师父他们一看就知道不对,平白生出许多事端。
李存孝忍受着骨骼强化带来的麻痒,腰腹之间暖洋洋的,好似装了一口炉子,就连背脊也越发挺拔有力,好似一块钢板.
与此同时,多余的热流甚至还蔓延到皮肤之上,他干脆取出水火膏,快速将其涂抹上身。
这一下,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火辣夹杂着冰凉,一时间酸爽无比。
如此熬了小半个时辰,等体内热流散去,李存孝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投向金刚杵。摩羯爪已经再度黯淡无光,倒是金刚杵之间的鼓起上,还有头发丝那么粗的一圈金色
“果然,伴随我境界提升,低等级武学的突破,已经不会消耗一次完整的破障机会了。
心中喜悦,肉身的变化更是明显。
原本随着筋肉的锻炼,李存孝已经有向小巨人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如今突破之后,略微有些臃肿的肌肉顿时变得流畅了些,个头也没有再涨,维持在一米九
至于容貌.....
李存孝拉开窗帘,让阳光射入。
打磨光滑的铜镜上,那张狮虎般面容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说,若以前是狞恶,如今更多了几分柔和。
大概就是豺狼和狮子的区别,从嗜血野兽,变成了百兽之尊。凶狠并未消失,只是隐藏起来
轻轻活动四肢,浑身上下顿时传来炒豆子一般的声音,举手投足更加自然轻盈。时已入冬,这几天都开始下薄雪,屋里也没有烧地龙。
但只穿了一条裤衩的李存孝却丝毫不觉寒冷,粗长的五指按压腰侧,隔着好像覆盖一层牛皮的肌肉,肾脏好似火炉一般,不断渗透出暖意。
从桌上拿起特意留下的小指粗水魈肉干,入口咀嚼,牙齿好似铡刀切甘蔗,三两下就碾成粉渣
再拿起横刀,先是朝手臂划了一刀,留下一道白线。
再举起刀背,用力一咬,竟然留下了清晰齿痕
医家有云,齿为骨梢。
所谓有
有勇在骨,切齿则发,敌肉可食,背裂目突,惟齿之功,令人恍忽。
咬金嚼铁,这是练骨大成的标志;
而皮肤不惧刀兵,则是练皮小成的标志。
连破两关!
用一次破障的消耗,换来骨骼、皮膜各破一关,肾阳也进入非人之境,一时间李存孝几乎忍不住要放声大笑
搜集武学,获得各种魔头加持的想法,完全可行!
“潜力我也要,实力我也要,有金刚杵,二者可兼得之!”
李存孝心情大好,默默思量起之后武学的搜集方向
筋肉、骨骼已经有虎魔和银狐的加持,唯独皮膜还空空如也。
这次能练皮小成,一是借助纯阳十六手突破时的气血,二来是水火膏的药效。没有魔头,练皮的速度必然会落后于另外两者
“筋肉、骨骼、皮膜三大练,所谓指为筋之梢,舌为肉之梢,发为血之梢,齿为骨之梢。
“三练大成,于四梢上都有显现,如我现下,牙齿之坚固几可咬金嚼铁。’
“而三练圆满,则有金肌玉络,汞血银髓,水火仙衣三种异象。
“想要在筋肉境打好基础,必须三者兼顾,不能偏废了。
心中有了定计,李存孝穿好衣服,整理衣冠,便准备赴约蒋琪几人组织的小会。对这些大族子弟来说,郑家的东西倒不算特别珍贵,主要是借机交游一番,扩展人脉。
就算没有这次扑卖,也有诗会、赏花、品剑....说到底,还是李存孝如今的地位不可忽视,连内城公子哥的小圈子也渴望接触他。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能力没试。
李存孝看着铜镜,心中一动,骨髓中顿时哆哆嗦嗦滚出一个狐狸球来,在金刚杵的无情镇压下嘤嘤鸣叫。
”这表现比起虎魔都不如,毕竟是下品武学中的下品,只能突破筋肉,后续练法一概没有。
“或许也是因此,金刚杵才足以支撑起从伏气一路突破到第二境?
思索中,伴随着面部筋肉伸缩变化,铜镜中的人面在几个呼吸间就模样大变。
原本他肤色微黑,五官粗犷,此时却是肤色白皙,面容俊秀,柳叶眉下丹凤眼。原本狮虎般面庞,如今却似个雌雄莫辨的狐狸精,俊美得近乎妖异。
"这还是我吗?
李存孝吓了一跳,忙散去银狐,面皮一张一缩,又变回去,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这美颜的效果怎么不明显,原来是全部压缩起来了,一旦主动加持,几乎是换了张脸。
“咦,这样我岂不是多了个马甲?以后杀人灭...咳,行走江湖,也方便许多。‘如此想着,便又将银狐凝聚,这一次李存孝瞧得更仔细,
不仅是面部变化,周身皮肤都更光滑白皙,五指也是修长如玉竹,体型也更加匀称修长
就算是木叉在这,也绝对认不出这是自家哥哥,
隐隐听到脚步声,李存孝又将银狐散去
比起虎魔,或许是银狐对战力加持并不显著的缘故,他明显感觉,后者的变身状态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虎魔状态他目前能持续两刻钟,银狐状态则估摸接近一个时辰。
何况战力再弱,毕竟是筋肉,用来伪装再好不过。
“老爷,蒋家娘子派人来请您赴会。
魏英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李存孝应了一声,紧了紧革带,推门而出。
骑上提前牵回来的赤骊,李存孝缓缓打马而行,
沿途路人看他身着锦绣高头大马都畏惧地躲到一旁自觉让出一条路
街巷两旁,雪化后的污泥里,出现了更多衣衫褴褛的乞丐,
有的断了手脚,有的瞎了眼睛,有的骨瘦如柴,有的气若游丝;
有的孤身一人,有的拖儿带女,还有的身边裹着一床草席,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卖身葬父,只求薄棺一具,分文不取
李存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想起魏英说的,这几日粮价上涨的事情。
还有最近外城的大街小巷,似乎再度出现了白衣黑帽的明教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