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楼在旧校舍。
放学后,南悠真穿过操场,来到老教学楼,顶楼就是超研社的活动室,这一层只有超研社一个社团。
独占顶楼不是荣耀,每个社团都希望在下方的楼层,可以少爬一些楼梯。
超研社是挣扎在废社边缘的小社团,一共七个成员,活跃的只有两个,一年级的成员月岛香澄和三年级的社长散华纱织。
南悠真一年级没有参加社团,他的成绩在年级前十,有着特赦。是月岛香澄拉着他,进入了超研社。
推开活动室的门,他本以为今天会像以前一样,只有散华纱织和月岛香澄在,没想到,还有另外两个人影。
那是两个身材小巧,眉眼幼态,长相相似的少女。若不是她们身上的西装校服,南悠真就要以为她们是隔壁初中部的学生。
“学长好,我是白桃柚子,一年级A班。”
“我是白桃莓,一年级D班。”
两个女孩立在门边,乖巧地和南悠真打招呼。
“新社员?”南悠真问坐在长桌旁的散华纱织。
散华纱织大南悠真一岁,气质有些像清水慈,不过,清水慈的优雅威仪是自然形成,散华纱织则是后天培养。散华家是一个大家族。
她站起身,得意的说:“没错,就是我们的新社员,一下子来了两个!而且不是那些根本不来参加活动的幽灵社员,是活生生的新人!”
她的话语兴奋,白皙的脸都涨红了些许。
“学姐说的好东西,就是她们?”月岛香澄趴在一旁,无精打采。
对她这个学渣来说,一日的课程是持久的酷刑。
“咦,学姐是这么介绍我们的吗?”白桃柚子睁大眼,指着自己。
“姐姐,好东西好像不是正常的词汇。”白桃莓往姐姐身边缩了缩。
“是货物的感觉。”白桃柚子惊恐。
“我们要被卖掉了!”白桃莓抱紧了姐姐。
南悠真靠着墙壁,双手抱在胸前,看两个女孩,目光平静。他对不熟的人一向冷淡。
散华纱织很官方地笑了笑:“两位很活泼嘛。”
月岛香澄瞧了她们一眼,移开视线。唯一可能应和她们的少女,此刻处在能量耗尽的状态。
两个女孩也不觉得尴尬,神态自若地在长桌旁坐下。
“白桃姐妹刚刚才加入了超研社,”散华纱织解释说,“我说的好东西,是另外一样东西。”
说着,她吃力地搬起角落的纸箱,放在长桌上。
“是什么?”
“是那个好东西吗!”
白桃姐妹应和着,她们说话的腔调和小表情都很可爱,若是一般人,早被她们迷晕了脑袋。
“这个留在最后揭晓!”散华纱织神秘地说。
她转身拉上窗帘,遮住日光,只余头顶那盏灯。
她高兴地搓搓手:“难得这么多人,我们来玩之前没有玩的四角游戏吧!”
四角游戏是一个知名的试胆游戏。
午夜时分,四人立在方形房间的四个角落,分为ABCD。熄灭灯光,A角的人摸黑向B角走,拍打B角人的肩膀,取代对方的位置,B角人往前走,去C角,拍C角人的肩膀,如此循环。
到了D角人往A角走,会遇到空置的墙角,摸不到人,因为A角人此刻在B角。这时候,他要咳嗽一声,表示这个角没有人,然后向下一个角落走,直到拍到下一个人的肩膀。
因为一直有一个墙角空置,所以正常情况下,不时会有人咳嗽。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声音,——证明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可是我们有五个人。”白桃姐妹说。
“我退出。”南悠真开口。
他从不参加这类游戏。与那些一无所知的人不同,他清楚地看到怪异的存在,不愿冒险,哪怕可能性极小。
只有月岛香澄贪玩,乐此不疲,不过她也知道避让,玩这些游戏时,从不在夜里。
此刻是下午,在安全时间。
“南君害怕吗?”散华纱织说,“你可以和月岛手牵手,你们算一个人。”
“居然害怕呢。”
“是啊,明明看着是个冷面帅哥,居然这么胆小。”
白桃姐妹小声嘀咕,音量不高不低,正巧能让南悠真听到。
南悠真拿起桌上杂志,在两颗小脑袋上各敲一下。
“你们玩。”他走出超研社,去了隔壁的房间。
半小时后,超研社的灯光亮起,南悠真回到活动室,目光扫过兴奋的散华纱织、恢复元气的月岛香澄,以及面色苍白,惊疑不定的白桃姐妹。
“发生了什么?”他坐下问,“没人咳嗽?”
“咳嗽没出问题。不过白桃姐姐说,她碰月岛的肩膀时,感觉手指微微陷了进去,就像衣服下面没有肉体。”散华纱织回答。
南悠真瞥月岛香澄,少女悄悄做了个鬼脸。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游戏成功招来了一个鬼怪。
“嘿嘿,是故意提了提衣服。”月岛香澄伸手在衬衫里,用手指撑起肩膀处的衣服。
她到白桃柚子身前,让女孩摸一摸。
衣服下面是手指,自然显得空荡,白桃柚子复现刚刚的情景,手感果然一样。
两姐妹松了口气,月岛香澄笑得开怀:“哪有什么鬼怪,都是恶作剧,要相信科学!”
南悠真心想,一个怪异告诉人类要相信科学,真是奇特。
“不愧是月岛。”散华纱织竖起大拇指,夸赞月岛香澄。
她脸上却满是失望。
社团里,只有她真正喜欢灵异事件。
“四角游戏结束,我们进入下一个项目!”散华纱织打开了纸箱,里面是一个老旧的放映机,以及一卷录像带。
“这是我在灵异论坛上好不容易淘来的奇妙录像带。”散华纱织介绍说,“我已经看过了,的确非常奇特。”
“怎么奇特?”
“闹鬼的我们不看。”
白桃姐妹惊魂未定,没有刚刚的气势。
“不是闹鬼,只是……怎么说呢,你们看看就知道了。”散华纱织拿起录像带,要插入放映机。
两只手掌伸来,一只钳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捏住了那卷录像带。
南悠真和月岛香澄面容严肃,盯着散华纱织。
“怎么了?”散华纱织摸不着头脑。
“我没用过这种老式放映机,可以让我试试吗?”南悠真说得客气,手上的动作却很粗鲁,将录像带从散华纱织手上夺走。
“好。”散华纱织没有多想,谁放都一样。
“关灯吧。”南悠真说。
月岛香澄按下墙壁上的开关,黑暗笼罩了活动室。
南悠真低头,即便在黑暗里,他依旧可以看清手上的录像带。方正的塑料盒里,不是漆黑光滑、卷得整齐的磁带,而是枯黄、杂乱的长发。
一节发梢从塑料盒的空隙里钻出来,如触手般蠕动着,又像深水里的海草,要卷上活人的脚踝,夺走对方的性命。
竟然让散华纱织淘到真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