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悠真的身子僵住了。

他转过头，希望那是月岛香澄的恶作剧，然而不是。

路灯洒下明亮的光，披在清水慈的身上，凸显她的圣洁与威仪。她缓步踏出光圈，走入阴暗，走到南悠真的身旁。

她的目光凌厉，扫过月岛香澄的身体，在少女胸前停留片刻，瞧过那勾玉项链和明黄御守，暼向南悠真的脸。

比月岛香澄色彩稍淡的双唇张开，清脆的话语吐出。

“偷情？”她歪头说。

孤男寡女、深夜私会、领口半解，可不就是故事里的偷情？

偷情在爱情片里是大事，到了恐怖片里，是司空见惯的小事。

南悠真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偷情。

幸好只是偷情。

他嘴上问：“慈姐怎么在这？”

他心中想，清水慈没看见？

“悠真一直没睡，我以为要玩小时候的游戏，所以装睡，没想到你居然跑了出来。”

清水慈和两人一样，只穿了一件睡衣，她的睡衣是小袖，没有纽扣也没有拉链，靠腰带固定。

她将手伸入衣领里，探入整只手掌，拔出时，指尖夹了一块石头。

那是神之磐座。

“你忘了带这个。”她将石头递给南悠真。

南悠真接过，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神石上多了一份滑腻，一份甜香。

他脑中的疑惑很多。

他的演技理应不差，清水慈如何知道他一直没睡？

他能看到月岛香澄的异常，能看到那片星之彩，清水慈为何看不见？

是那御守其实有作用，还是清水慈没有动用夜依姬的力量？

月岛香澄也有疑惑。

她问清水慈：“小时候的游戏是什么？”

“趁我睡着骑上来。”清水慈答。

“哦哦哦！悠真小时候居然这么大胆！”月岛香澄捂住双唇，对少年刮目相看。

“把话说全，”南悠真睨清水慈，“骑上去之后呢！”

“乱涂乱画。”清水慈面无表情。

“居然是乱涂乱画！”月岛香澄叹息。

“是你怂恿我画的！”南悠真又斜了眼少女。

小时候的南悠真还算乖巧，若是闯祸，一定是月岛香澄指使。

“好凶。”月岛香澄抱住了清水慈。

“不怕。”清水慈抚摸香澄的头发，安慰她。

不论是月岛香澄还是清水慈，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两人紧贴的姿影印在黑夜这块画布上，美得出奇。

这份美在南悠真眼中存在割裂，潜藏着冲突。

一个神明的巫女和一个凶恶的怪物，如何能够和平共处。

“这个给你们，我先走了。”清水慈再次从胸前取出一样东西，这次递给了身旁的月岛香澄。

“哇哦！”月岛香澄举起那东西，如同拔出圣剑的勇者，浮夸地惊叹。

南悠真向前一步，看清了少女手中的物品——是方方正正的小雨伞。

“你哪来的这个！”他惊愕地看清水慈。

“纱耶香说，这是成熟女人的御守。”清水慈再次取出一枚，“没关系，我还有一个。”

纱耶香是南悠真母亲的名字。

清水慈这句话的问题太多，南悠真懒得去说。对这个游离在人类社会外的巫女，说了也不起作用。

他大跨两步，追上清水慈的脚步，扭头看月岛香澄。

少女向他挥了挥手——夹着那东西。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入屋内，清水慈离开了南家。

南悠真送她到村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林的影子里。

危机暂时过去，但御守的作用尚未明确。

得找一个人验证。

那人选当然是西园惠。

村口巴士上，又是南悠真最先到达，司机依旧是西园一郎。

月岛香澄第二个到达。不用南悠真伸手，她攀着窗沿，一跃而起，灵活得像一条飞鱼，纤柔的腰肢穿过车窗。

“嘿！”她一个前空翻，稳稳立在走道上。

西园一郎吓了一跳，巴士的车窗很窄，他从未见过如此灵巧的身手。

随后来的便是西园惠。他们是村子里少数会早到的人。

西园惠走上车，抿着嘴唇，神态慌张。

见到南悠真，她提着的心放松了些许，脚步欢快，等见到少年身旁的月岛香澄，脚步一顿。

她紧紧盯着月岛香澄的脸。

南悠真注视她的反应。

西园惠走到了月岛香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香澄？”

“答对了，我就是这一届总统的有力竞争者，月岛香澄！”月岛香澄比了个耶。

南悠真低下头。无需再观察，御守有效，西园惠觉得月岛香澄恢复了正常。

他又打开灵视，瞥了眼身旁的香澄，一团人形的星之彩流动着。

御守的作用有限，能屏蔽西园惠和清水慈的感知，但不能屏蔽他的感知。

他所拥有的灵觉，似乎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

昨晚他是在自己吓自己。

最好的朋友回归，月岛香澄丢下南悠真，与西园惠坐在了一起。

山下凉太随着大部分学生一起到来。见到坐在月岛香澄身边，与少女嘀嘀咕咕，亲密无间的西园惠，他愣了愣。

踟躇几秒，他走上前，腰弯成了工整的直角，向西园惠道歉。

西园惠摇摇头，原谅了他。

“她们怎么回事？”山下凉太坐到后排南悠真的身边，小声问。

昨天还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突然就变回亲姐妹了？

南悠真摇摇头：“女生就是这样，她们的事你还是少管。”

山下凉太啧一声，没有说话。

相信下一次再发生什么，两个少女再次疏远和敌视，他会慎重一些。这也是南悠真说这句话的目的。

“悠真，放学我们一起去逛街吗？小惠也去！”月岛香澄转过头，问南悠真。

“我也去。”山下凉太插口。

“要翘掉社团活动吗？”南悠真举起手机晃了晃。

御崎一高的课程并不紧张，丰富的社团活动是学校的一大特色。每日下午只有两节或三节课。

剩下的时间，就是社团活动的时间。

弓道柔道剑道，排球网球乒乓，吹奏轻音合唱……每一项爱好都能发展为社团。不少学生选择学校的标准，就是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社团。

为了维持这个卖点，御崎一高严格考核社团活动，如果一个社团长时间不活跃，就会被取缔。

取缔不代表原社团的学生可以获得自由，老师们会找没有社团的学生谈话施压，让他们尽量加入一个社团。

南悠真和月岛香澄加入的社团是‘超自然现象研究社’，简称超研社，这是上一任月岛香澄的爱好。

不，怎么能用上一任这个词。南悠真揉了揉额头。他昨晚没有睡好。

今日下午只有两节课，超研社的社长，三年级的学姐昨日便发了消息，放学后在社团活动室集合。

她说，自己淘到了一个好东西，不来的绝对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