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南悠真盯着那张流动着彩色光芒的脸。
计划已被打乱,他决定直接向‘月岛香澄’提问。
“是月岛香澄哦。”
“月岛香澄已经死了。”
“死掉的,是上一个‘月岛香澄’。”月岛香澄歪着脑袋,“悠真为了让我成为下一个‘月岛香澄’,才把我创造出来的不是吗?”
创造吗?
南悠真看着她:“你有之前的记忆。”
“从悠真在后山唤醒我开始,所有的记忆都有哦。”月岛香澄脸上的星空缓缓缩小,下巴、额头、嘴唇、睫毛……美丽的面容缓缓重现。
她向南悠真走去,到达少年身前时,星空已消隐在了她的双眸里,呓语消失,月岛香澄的脸回来了。
南悠真盯着那张脸,相比记忆中的月岛香澄,这张脸有些清冷,一如被他藏入地下室的尸体。
与面容相反,那双眸子黑得深邃,将目光探入那黑暗深处,恍惚见到了辽阔的宇宙,星团在其中旋转。
那双眸子飘到了南悠真的身前,月岛香澄拉起少年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软弹的触感下,传来有节奏的心跳。
“心跳、脉搏、血液、皮肉……,只要不动用非人的力量,这具身体和人类女孩一模一样。”月岛香澄移动南悠真的手掌,引导他检查这具美丽的躯体。
手掌在小腹停顿,她的眼中闪过担忧:“生殖的话,我不能确定,至少交媾没有问题,悠真要试试吗?”
少女的声音轻柔、触感舒适,微风吹来清雅的香气,惹人沉沦,南悠真向前一步,西园惠的身体进入视野,他猛地惊醒。
“你对小惠做了什么?”他后退两步,左手紧握着月牙手链。
月岛香澄没有回答,幽邃的眼瞳看向少年的手心。
“悠真要用那个来对付我吗?”她取出衣领下勾玉项链,“这两件首饰是一对?我感觉到它们具有相同的气息。”
“你能感觉到?”南悠真问。
“我不太喜欢这种气息,因为是悠真送的,才戴在身上。”月岛香澄将勾玉项链塞回胸口,“这不是上一个月岛香澄的东西吧?是悠真单独送给我的。”
她说的不错。手链和项链是一对,是南悠真的母亲在一处墓葬里寻到的法器,月牙是主,勾玉是奴。
勾玉项链必须自愿戴上,才能发挥效用。南悠真于是编造了谎言,每晚到她灵前,轻声说月岛香澄是多么多么喜欢这条项链,一定会将项链戴在颈项上。
没想到,她一开始就瞧出了不对劲。
“你化作人类的目的是什么?”南悠真又问。
“当然是竞选总统——按照‘我’的性格应该这么回答,不过悠真问的不是这个。”月岛香澄苦恼地戳了戳额头,少年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片刻,她终于想到了好的回答:“悠真在我身旁看的那些书,当时的我也能看到哦!”
当时?是说她还是一团彩光的时候?
翻看母亲的笔记时,南悠真没有和床上的她分享,她也没有睁开眼睛加入阅读,本该看不到。
因为当时的她不是人类的形体,所以不受人类感官的限制,可以直接读取周围的信息?
真是可怕的生物。
“那篇白菇的故事下面,妈妈注释了一段话。”月岛香澄继续说。
南悠真回想母亲笔记上的话。
“亲人的泪水落在泥土里,被白菇的根系吸取。对寂寞白菇而言,泪水中蕴含的思念如同鸦片,白菇不知道这份思念指向的是别人,祂凭着本能贪婪地去攫取、去回应,不顾一切,将自己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物种,闯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月岛香澄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里。
她再次靠近了少年,递出手机:“我原本以为,悠真说有事放学后再聊,是提醒我在放学前解决掉小惠。是我误会了。”
“你对她……”南悠真想要问她对西园惠做了什么。
只有在动用了非人力量的情况下,她才会维持不住人形,也就是说,她对西园惠动用了怪异的力量。
话没有问出口,南悠真的目光扫过香澄的手机屏幕,知晓了答案。
手机在相册界面,缩略图密密麻麻地排着,组成丰饶可人的蜜瓜田,冲击南悠真的眼球。
移开手机,他看向躺在地面西园惠,即便是躺姿,少女胸口的依旧高耸。就是那对蜜瓜,一张相片两颗,数十张图组成丰收的瓜田。每张相片姿势不一,角度不一。
月岛香澄准备用这些照片来威胁西园惠。
西园惠是个保守的少女,别说这样的相片,就连稍短些的裙子都没有穿过。
这是个完美的手段。
不过,照片上的西园惠睁着眼,除了摆姿势的表情有些僵硬,没有被胁迫的迹象。
月岛香澄如何让西园惠配合拍照?
“我可以控制别人的身体,类似催眠,对方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月岛香澄解答。
“没想到你会用这样正常的手段。”南悠真删掉全部照片,将手机递还给少女。
用私密相片胁迫他人,在人类社会是很恶劣的事,但考虑到月岛香澄不是人类,这方法显得过于正常。
“嘿嘿,我聪明吧?”月岛香澄搂住少年的脖颈,将这句话当做了夸奖。
比蜜瓜小几圈的柔软果实,压在南悠真的后背。
南悠真握住她的手腕,推开她:“你要是聪明,怎么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了一个东西?”
“什么?”月岛香澄困惑地看少年。
“来的路上,我见到了大郎的尸体。”南悠真环顾四周。
“大郎?那只柴犬?不是我干的。”月岛香澄回答,“我和小惠从村尾走过,那只狗跟了我们一段路,我以为它回去了。”
“大郎死在后面的林子里,不是你杀的,就是别的东西杀的,大郎跟着你们,那东西多半也在跟着你们。”
南悠真的目光扫过左侧,一切如常,转身看右侧,猛地感到一阵寒意,这是灵觉在预警。
他眯起眼,见到了那个生物。
小时候的他和香澄并未眼花,母亲吓唬他们的故事是真实的。
十多米外的树上,一个身长两米,棕色皮肤,长手长脚的怪物,在树冠中爬行,它的脑袋很小,两只眼睛便占据了大半,无神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