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给自己叠了几层甲，看着靓丽光鲜，唬唬普通人还行，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就明白，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就比如校卫。
作用是保护学宫。
城内抓贼稽盗自有三班差役与他何干？
至于什么文吏、采买、书办，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无事也就罢了，惹出是非，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可如果见到不法之事，普通人还有个见义勇为的说法，何况校卫？
但话说回来，这见义勇为也不是那么好弄的，不留个凭据，搞不好还要被反咬一口。
再者自古以来，为官之道，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因而有个民不举官不究的说法。
加上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普通老百姓哪里敢给大老爷们招事。
就比如，你无缘无故被人毒打，不去报官，自然无人理会。
你若报官……
好吧，还没上报，七大姑八大姨，往常见都没见过的亲戚都会来劝你。
为什么只打你？
打人那家其实五百年前还和你是本家？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自认倒霉吧，人家势大，惹不起的。
就算真见了官，你有钱打官司吗？
不要给自己，不要给家里人招灾引祸。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大家族子弟，可以有无数次试错机会，自己如今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怎么能不谨慎行事？
因而他才会带着张诚这些纨绔吃吃喝喝。
这几个护甲比自己兼的那几个差事可厚实多了。
至于连累，自然是有的。
只是大家各取所需，况且还是别处安插到自己身边的针，本就存有恶意，哪里还有什么愧疚。
可这狗一样的东西，竟然还敢背地里骂自己？
陈凡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都说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彼此笑骂几句有什么关系？”
“不至于，真不至于。”
“快快请起。”
“要不然哭哑了嗓子，还怎么去县衙举告？”
陈凡挥手，早已不耐的纪鸿，攥住对方衣领，小鸡儿似的直接拖走。
至于同桌另外几人，则也是有一个算一个，被带走。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二十多名海匪被抓，一百三十七名海匪被杀，三千多名海匪被击退的消息，逐渐在县中传开。
“被抓的二十多个我知道。”
“这被杀的一百三十七人，还有三千多海匪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座酒楼中，陈凡好奇道。
“知县曾得罪过人。”
“对方高升，早就放出话来，要收拾他。”
“据说已经参了好几本，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被撤职。”
“你送过去二十人，其实真正背着海捕文书的也就三四个。”
“至于其他人……”
“明白了，知县需要一场功劳，所以就有了这场大捷，不过，三千多名海匪，会不会夸张了点？”陈凡敲着桌子，满眼都是匪夷所思。
自己借题发挥，已经算出格。
可和知县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本来还好。”
“知县只打算，报个二三百人骚扰，死伤四五十的数目。”
“奈何还有典史，巡检司要分润。”
“还需要城中一些大族配合。”
“这一来二去，就变成三千多名海匪攻打县城的大事了。”
“对了，你那几位好朋友，听说也得到了夸奖，日后可能会被调去县衙。”
“据说一个二个，对你感激涕零呢。”
温绮促狭地看着陈凡：“另外，这里还有二千两银子，猜猜，谁给的。”
“感激涕零。”
“呵呵。”
陈凡笑了笑。
举告二十多个海匪，张诚几个吓得腿都软了。
现在搞出个三千多人的攻防战，感激涕零是没有的，对自己恨之入骨才是真的。
一旦事发，全家搞不好都得去菜市口露个脸。
至于银子……
搞出这么大阵仗，海匪都被剿灭了一百来号，城中不可能没有任何伤亡，损失。
各家随便报个数，估计都是二千两的十倍往上。
不过，为何自己还能拿二千两，他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他特意吩咐过纪鸿，自己只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不图任何回报的好心人，就没必要提自己的些许微末功劳。
反而该多帮张诚几个扬扬名，大家都是好朋友，哪里能让人家帮忙做事，却没有半点好处呢。
温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家伙不是公门中人，却对里面的弯弯绕绕知道的这么清楚。
只是陈凡有关好心人，好朋友的说法。
则听得她目瞪口呆，坐立不安。
“和你做朋友，危险性是不是太高了些？”温绮道。
“我得提醒你。”
“你是我老婆的闺蜜。”
“而不是我朋友，更谈不少个好字。”陈凡摇摇头。
温绮神色一僵。
自己原来连朋友都算不上？
好字更是无从谈起？
亏老娘还这样帮他。
居然，如此忘恩负义！
“湖心小筑，共同御敌。”
“你又冒着天大风险帮我打探秦虎的消息。”
“如今更是把县衙里的这些事告诉我。”
“什么朋友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所以，我俩不是朋友，而是……”
“战友！”
“没错。”
“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战友！”
陈凡义正言辞道。
“哼哼！”
“这还差不多！”
温绮迅速从红温状态中退出。
有关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说法，令她感到满意。
以至于脸上堆满了笑意，嘴角都有些压不住。
毕竟这算是对她的认可，且是极高赞誉。
“另外还有桩事。”
“这边被你弄进去二十来号人。”
“又传出死伤几百的消息。”
“闹出动静太大。”
“秦家那边各路人马，已经不敢再待城里。”
“生怕赚红眼的各方势力，把他们当成肉头。”
“如此一来，秦琳这边压力不知少了多少。”
温绮又说出个好消息。
什么叫牵一发动全身。
这就是了。
其实陈凡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最开始他的想法很简单。
秦琳几个兄长，就秦虎最弱，最招摇。
狠狠收拾一顿，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所以通过温绮，知道秦虎今日在酒楼，这才找上门。
可没有想到，知县那边居然来了个神助攻。
搞出个子虚乌有的攻防战，吓退了各方人马。
“老实说。”
温绮看着淡定喝酒的陈凡，忽然开口道：“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