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番外·摘青梅(9)(1 / 1)

策划团队会议结束, 主策划朝小朋友们这边走来,蹲下朝月栖意笑道:“等下把小篮子给你们, 你们一边走一边抓着花瓣往外撒就可以,至于送戒指,你们两个到时候要不然牵着手吧,一起走上去给新郎新娘。”

俩花童尚未回答,梁啸川率先否决,斩钉截铁道:“不准拉手!!!”

主策划:“……”

月栖意:“……”

梁啸川紧紧牵住月栖意手腕,仿似怕自己一松懈月栖意就牵上这个齐什么的手。

他笃定道:“意意跟我是最好的朋友, 只跟我拉手,而且他不喜欢跟别人拉手, 他觉得痒, 就算是我, 也很少跟他拉手的。”

主策划见月栖意并未否认, 便道:“没事, 那就不拉手。”

新郎新娘到场之后,梁啸川就不得不退到一旁, 看着他们彩排。

月栖意一壁撒花瓣, 一壁悄声对齐子建道:“你别怕,川川哥哥只是脾气有点凶, 并不是坏人。”

他眼神柔和又真挚,齐子建禁不住点点头。

但并不代表他相信月栖意的话, 他倒觉得,梁啸川只是对月栖意不坏而已……

彩排结束, 策划团队拍了几张单人照或合照作为留念, 到给月栖意拍单人照时, 梁啸川站到江昙茹身侧, 闷声道:“妈。”

他怎么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江昙茹一头雾水,喝了口柠檬茶解渴,同时问道:“怎么了这是?”

梁啸川踟蹰了下,才道:“意意收到请柬的时候,跟我说他不想跟我结婚。”

“噗——!!!”

江昙茹险些呛死,摆摆手止住新郎上前的步伐,艰难组织语言:“……你现在几岁,就知道自己将来想跟宝宝结婚?”

按理说青春期才会产生朦胧情愫啊……江昙茹疑惑道:“结婚不是张口就来的,啸川啊,你现在还没到理解婚姻意义的时候,结婚你要对伴侣负责任的,如果你只是不想跟宝宝分开的话,并不一定要结婚。”

尽管梁啸川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负责任,他巴不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永远永远,都对月栖意负责任,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说出口没人会相信,而且真男人决不能只说不做,因此他并未反驳,只是继而道:“意意还说他不想跟我谈恋爱,他甚至说如果要恋爱就永远都不理我。”

江昙茹缓过那阵震惊后,便泰然许多,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为了……?真正的男人想实现目标可不能依靠爹妈啊。”

梁啸川摇头,道:“我就是发现,我想跟意意结婚。”

江昙茹泼他冷水,道:“宝宝可说了不跟你结,你要结婚他还要跟你绝交。”

“我会努力打动意意的,”梁啸川坚定不移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爸没老婆,但我永远只有意意、只对意意好,我要有老婆。”

江昙茹:“……”

远在万里之外的梁睿中突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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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意升入小学之后,梁啸川的生活质量再度迈上新台阶。

从前除了节假日之外,他一整个白天都见不到月栖意,每个工作日都从早自习开始如坐针毡到放学,再飞奔去附幼门口等月栖意。

现下月栖意连跳三级、从四年级开始读,他可以不分白天黑夜和月栖意待在一起。

他们俩还是同桌,同桌就是整个班上最最最近的人。

对于四年级的任课老师们而言,碰到月栖意这样的学生也委实新奇。

倘或是一二年级的老师或许感受并不很明显,但四年级的老师们接触的都是稍微大一点的小孩子了,在这群稍大点的小孩子中突然出现一名看起来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学生,同时他又聪明又漂亮又谦和,老师们很难克制自己不表现出慈爱。

因此月栖意每每被点名回答问题之后,老师们都禁不住像幼师夸赞小朋友一样道:“对,栖意真棒。”

月栖意:“……”

放学回家途中,他颇觉困惑地问梁啸川,为什么他已经是小学生,老师们还是像对待幼儿园小朋友一般对待他。

梁啸川顺势道:“因为你太小了,你要多吃点长高点。”

月栖意认真道:“我又没有故意少吃,吃饭不舒服我才不想吃的。”

梁啸川听得心头一酸,握住他手腕道:“慢慢来,先从比Bowen跑得快开始。”

Bowen是江昙茹养的那只柯基。

月栖意:“……”

他声明道:“上次去我已经跑得比Bowen快了。”

他与Bowen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梁啸川一声令下,月栖意“哒哒哒”往前跑,Bowen也“噔噔噔”往前跑。

起初Bowen跑在他前头,但月栖意很努力,到中间时超过了它。

此后Bowen也并未再赶超他,他认为是自己耐力好,所以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梁啸川讶然道:“意意,你看不出来吗?它让着你呢。”

月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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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意升入附小后,祝双姮权衡过是让月栖意回家吃,还是让人送饭给他。

但前者来回有点累,后者月栖意又不喜欢搞特殊,最终,作为校董,祝双姮决定……给附小食堂换几个厨子。

由此,除了新生之外,附小的学生们皆在新学年感受到食堂餐食色香味指标均实现质的飞跃。

饭点排队挤挤攘攘的,梁啸川便将月栖意安置到一张空桌子上,叮嘱道:“坐着别动啊,打完我马上就回来。”

月栖意点头说好,梁啸川便站去打饭队伍中。

他不放心月栖意,每分钟都回头看一眼月栖意还在不在位置上、脸色好不好、有没有居心不良的人来找小猫搭话。

唯有在排到自己时,才稍稍错过两分钟。

然而便是这两分钟,梁啸川端着餐盘一回头,那座位上空空如也。

再环视食堂内部,均不见月栖意踪影。

梁啸川“嗒”一下搁下餐盘,大步朝外跑去。

理智告诉他这是学校,里外都有安保,且大白天老师学生众目睽睽,这一小会儿工夫不会发生意外。

但他心率仍居高不下,步伐匆忙而凌乱,满脑子都是月栖意的模样。

——那么漂亮可爱善良的小猫,没人能忍住不偷。

食堂门口也有保安值班,梁啸川焦急道:“有没有看到个学生,到我这里。”

他比了比自己胸口,又道:“长头发,特别好看特别可爱。”

万幸保安没作出否定的回答,而是指了指对面圆柏底下:“你是不是说那个?”

梁啸川顺着望过去,果然瞧见一小团猫蹲在那里,正在摸一只灰不溜秋的狗。

那狗看起来丑死了还特别蠢,小猫居然一点都不嫌弃。

梁啸川:“……”

他近乎咆哮道:“意意!!!”

月栖意耳膜一震:“……?”

身侧流浪狗吓得弹射飞走,他回身,懵得像刚刚睡醒,迟疑道:“梁啸川,你怎……”

梁啸川大步跑过来蹲下,语无伦次道:“怎么一声不吭就没人影了……你吓死哥了!!!我以为你让人抱走了呢,你要是不见了哥怎么活呢!”

又禁不住吃醋道:“不是,那狗长那么丑还那么脏,傻不拉几的,你摸它干嘛呢!”

月栖意不觉得这狗狗丑,而且虽说是流浪狗,可是还比较干净,只是毛有点乱才显得邋遢。

但这一点先按下不表,月栖意观察了下梁啸川神情,蓦地道:“梁啸川,如果我没了的话……你、你会活不下去吗?”

梁啸川毫不犹疑道:“那当然!”

“……哦。”月栖意起身,垂着眼要往食堂走。

梁啸川赶忙要去牵他,然而月栖意却一闪身避开了,一言不发,也不同他对视。

梁啸川不解道:“怎么了意意?”

月栖意仿佛下定决心,才道:“梁啸川,不然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这样的话,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就可以活着呢?”

梁啸川明白过来他在盘算什么,直接捉住他手腕,道:“晚了,还普通朋友……老子这辈子都跟鬼一样缠着你。”

三年了……三天都不行,何况三年,他们的根系早已密不可分地生长在一起。

月栖意出事,梁啸川也会出事,然而强行斩断同样会令梁啸川迎来枯死的结局。

月栖意心肠过于软,这两种后果他都不希望发生,所以他进退维谷,只能顺势而为,与梁啸川越长越近,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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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碍梁啸川与月栖意二十四小时当连体婴的,除了祝家,便是梁啸川的爹,梁睿中。

他坚信儿子要多多磨炼才能成材,尤其是在身体素质方面,因此去郊区越野训练是梁啸川从能跑开始的必修课。

临近国庆假期,梁啸川正规划着要和月栖意去哪里人比较少、做什么比较有趣,然而他爹无情道:“收拾东西,放假就训练。”

梁啸川:“……”

他抗争道:“门头沟那么远,时间都在路上了,换个地方不成吗?”

梁睿中道:“这次不去门头沟。”

“……”梁啸川半信半疑道,“那去……?”

“去延庆。”

梁啸川:“……”

比门头沟还远!

同时,他无法带上月栖意去训练,他理想中自己训练而月栖意在一旁休息享福是不可能的,因为梁睿中每次挑的场地条件都极其落后——墙皮脱落的上下铺集体宿舍,除了铁架子木板床与门窗之外什么都没有,供电限时,餐食从主食到菜肉一律黑乎乎油汪汪,周围荒山野岭,操场没有塑胶全是沙土,唯一的消费场所是跟学校门卫传达室差不多大的商店,甚至名字不叫商店,而叫做什么什么社。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虽说宿舍是十二人间,但场地宽裕,不会和别人一起住。

梁啸川自己怎么糙着活都无所谓,但他死都舍不得让月栖意来。

因此,要去训练多久,他便要与月栖意分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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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梁啸川来电时,月栖意正在忙碌。

十月份过生日的人很多,这七天除了有三位同学要过生日之外,还有祝婵真也是国庆期间生日。

此时月栖意正在调试自己亲手制作的小熊八音盒,只要打开顶盖就会有抱着蜜罐的小熊微笑旋转,这是他要送给小表姐的礼物。

做完这个,他还要准备给同学A的千纸鹤风铃、给同学B的万花筒、给同学C的糖纸花束……以及给小墨的毛线嘴套。

前两日出去遛狗,碰到附近居民在遛小泰迪,小泰迪四只爪子上是毛线织的鞋子。

小墨立即看向小猫主人——狗和遛狗的人差不多高,也是奇观。

月栖意猜测道:“小墨,你也想要这种鞋子吗?”

小墨却似乎不想要鞋子,晃了晃大脑袋,狗嘴乱拱月栖意的掌心。

月栖意:“……小墨,你是想要这样的嘴套吗?”

小墨俩眼放光:“嗷嗷汪!”

这种材质的嘴套只能作为装饰,无法真正禁锢住大型犬坚利的牙齿,如果小墨戴着出去遛有一定危险性,但月栖意还是满足了它,预备让它只在家里戴一下撒撒欢。

因此月栖意腾不出手接梁啸川的电话,开了免提听。

同时他将十几个线球在小墨面前一字排开,示意它选颜色,甚至还教它可以多选几个颜色搭配。

小墨径自忽略所有浅色和彩色和金银丝线,只选择了黑色。

月栖意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匣子,示意它选装饰。

然而小墨不要小花朵不要小星星不要小猫头……它就要一个纯黑色的、月栖意织的嘴套。

月栖意:“……”

为它的直狗审美感到忧愁。

一阵难以言喻的电流滋啦声后,对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嗓音:“意……意……”

月栖意:“……”

他手上动作不停,同时关切道:“梁啸川,你怎么了?是训练很累吗?”

要真是累还好了,躺下歇着就能缓解,梁啸川耳朵紧贴着听筒,道:“不是累……我渴了。”

渴得他焦躁不安,如同急病发作,满口锋利的牙都在抗议。

他已然病入膏肓,小猫是唯一的解药,只有咬一口小猫才能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