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把那些勉强活下来的打手捆了起来, 顺便叫了个救护车的夜翼把目光投向一直在旁边拍拍拍的记者,在他把视线投过去的时候,那个记者还怼着他的大脸来上了一张丑照。

第一次感觉大都会的记者和哥谭一样讨厌的夜翼:“……”

外表有些狼狈的记者蹲下身, 翻开那些打手的口袋, 去掏他们的手机,发现手机里面没留下任何可以和卢瑟挂钩的证据后啧了一声。

红罗宾:“你和哥斯拉什么关系,凯尔·怀特?”

怀特:“我遭到了恐|怖|袭|击,大声呼救之后善良的哥斯拉出现了, 就是那么简单。”

他没给红罗宾继续提问的机会, 指责道:“比起这件事,你们这些哥谭人不应该关注一下为什么一个独立记者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袭击吗?把你们无用的精力放在卢瑟集团的事情上更有用些。”

“我们会处理卢瑟的事情的, ”红罗宾冷冷盯着他,“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会允许你在大都会犯事。”

怀特冷笑一声, 额头上被子弹擦过的伤痕往下流着鲜红的血,从他的眼睛旁滑过的时候染红了他原本沉闷的瞳色。他说:“实在是太过愚蠢了,孩子。真正让大都会陷入危机的人可不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聊天,他们只会藏在暗处准备毁灭一切。”

他血红色的眼看着夜翼和红罗宾, 语气半是警告, 半是嘲讽:“你们要保持警惕,在那些人按下毁灭的按钮之前就将一切抹杀在摇篮之中。”

夜翼脑子里面那根紧绷的线猛地一跳,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仁慈就是放纵,放纵就是帮凶,”怀特的话意有所指, 让夜翼和红罗宾都十分不舒服,他高高在上的语气让这些话像是一个个命令和定罪, “你们……你们还没那么糟糕, 一切都来得及, 只要……”

“凯尔!”

后面奥萝拉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怀特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方向,等到他在回头的时候,夜翼和红罗宾意料之中地消失了。

提着两个外卖袋子的奥萝拉踩着地上的血来到他身边,向怀特展示包里的食物。苹果派的香味顺着缝隙飘散到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中,这里迅速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油腻味道。

奥萝拉在鼻子前挥了挥手,没驱散那股难闻的味道,“换个地方吧,这里可不适合吃东西。”

怀特:“行。”

刚好在警察来前离开这里。

他们打了个出租去了大都会公园。

大都会公园中心广场里面修建了一个超人的纪念雕塑,是一个双手叉腰露出美国微笑的银灰色超人。

奥萝拉觉得挺丑的,一点都没修建出视频里面明日之子的美貌,怀特倒是对雕像的美丑无所谓,自从拿着还热乎的苹果派坐在傍晚大都会的长椅上后,他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痪在了硬邦邦的长椅上,眼神呆滞地看着远处大都会的晚霞。

奥萝拉啃着苹果派,在脑子里面问:“重新见到大都会的感觉怎么样?”

1号:“就像在做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他们像两只飞累了的海鸥般停在长椅上,懒洋洋地让黄昏给自己的羽毛染上暖黄色的色调。

那些麻烦的事情似乎在这一刻全部被丢在了轻易找不到的角落,大都会的傍晚吵闹却祥和,像是梦境里面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奥萝拉往嘴巴里面塞着高热量的食物,任由油渍裹上自己的手。旁边的1号吃得比她文雅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像是几百年没吃过好饭那样狼吞虎咽地把手里的东西咽下去。

旁边有稀稀拉拉的市民手里捧着蜡烛或鲜花走到超人雕像那里放着,大人和小孩闭上眼,将他们最好的祝福送给这个为这座城市死去的英雄。

超人的雕像微笑着看着眼前他付出生命守护的一切,冰冷的披风似乎也在晚霞温暖的风中融化了几分,在蜡烛摇曳的火光下轻轻飘起一个角,模糊了他们的眼光。

1号:“我希望眼前的一切能成为现实。”

奥萝拉鼓励道:“还是有希望的。你看,你都靠任务暂时打赢了三个小时的复活赛,说不定之后系统会直接奖励你复活呢。”

1号眼底晦暗不明,帮助奥萝拉成为超级英雄的奖励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里像被浇了岩浆一样滚烫。只要在时间限制内,奥萝拉能够成为英雄,他就可以再次拯救他所爱的一切,不会再有什么差错。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美好,没有被烧焦的土地、用心跳奏出动听乐曲的大都会人、远处灯光通明的《星球日报》大楼和他旁边罕见安静的奥萝拉……

美好得让他恐惧。

1号的眼神落在那个毫无生命的超人雕像上,“我不喜欢死亡的气息。”

以为他在说自己被毁灭日杀死的那段时间的奥萝拉:“谁都不会喜欢,能坚持到现在,你已经很厉害了。”

1号:“每个人都觉得我是个拥有一切的人,而拥有一切的人不应该感到恐惧。但在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

“正常,”奥萝拉想了想,“你也是个人。虽然物种不是,但你比大多数人都像个人,1号。是个人都会恐惧,更何况恐惧对象还是死亡。”

1号:“但有些人觉得我应该无所畏惧。”

奥萝拉:“不要他们觉得,要你觉得。倾听他人意见是一种美德,但为他人意见而活是白痴才会干的事情。”

1号:“其实我也觉得我应该像他们说的那样。”

“你这就是给自己太多期待了,”奥萝拉撕开爆米花的包装袋,往嘴巴里面塞了一把,“我从小可就没期望自己成为多么伟大的人,照我想,不给这个社会添乱,偶尔高兴的时候给这个社会贡献点价值就够了。”

他和奥萝拉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1号注视着奥萝拉的侧脸,他年轻的学徒脸鼓得像储存粮食的仓鼠,手不停地往包装袋里抓着零食。察觉到他的视线,奥萝拉单手把爆米花往他这边一推,示意他自己抓。

1号抓了一把,一颗颗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爆米花甜得发腻,嚼起来嘎吱嘎吱地响。

【玛莎】也给他做过爆米花,斯莫威尔小镇的农庄大丰收的时候,桌上总是摆满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

孩子们都喜欢香的甜的零食,因此爆米花也是他们桌上的常客。

年幼的【肯特】每次都会抓一大把塞到嘴巴里面,【玛莎】见他不会长蛀牙,也就没拦他。她和小镇里面的大多数家长一样,总担心自己家的孩子吃不饱,因此每次做饭都要做超出常人饭量的食物。

但那天,浑身湿漉漉的孩子回到家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地盯着桌上泛着热气的爆米花,耳朵传来楼上父母的争吵。

“……你确定没人看到他做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校车落水的时候附近都没有人,应该没人看到他把校车推上来。”

“可校车里面的人呢?要是他们看到【克拉克】推着校车怎么办?他们发现这个孩子的不寻常之处,他们会把我的孩子带走的!”

“【玛莎】,冷静,他们不会的,是【克拉克】救了他们……”

【玛莎】惊恐的声音在孩子的耳边回荡,他的心在此刻坠入了恐惧的深渊:“他救了他们,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会伤害他!”

等到【肯特】夫妇下楼的时候,坐在餐桌旁的孩子已经吓得发抖了。

他一把抱住【玛莎】,把头埋在她温暖的腹部,害怕地问:“我做错了什么事吗,妈妈?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家……”

他被父母的话吓坏了,“我不该擅自行动的,我不该救他们的,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不是你的错,我的小星星,”【玛莎】紧紧地搂着他,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冲破屋顶飞到天空再也回不来般,“只是,只是他们还没做好准备接受你。”

“那我要等多久?”

“抱歉,孩子,我不知道。”

【玛莎】用农民日夜劳作锻炼出来的粗糙指腹擦着他的泪痕,温柔地像擦拭着一块易碎的玻璃,“我向你保证,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在这之前,你做个普通的孩子就足够了。”

“普通的孩子?”

“是的,”【玛莎】慈爱地亲吻了他的头顶,给他喂了一颗已经变得软烂的爆米花,“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都会爱你的。我们不会因为你的伟大还是平凡而改变对你的爱,我和【乔纳森】永远爱你本身,【克拉克】。”

冷下来的爆米花像融化的冰般消失在他的嘴巴里,没发出任何脆响,他只能听到【玛莎】安稳的心跳。

他可以像【玛莎】说的那样做个普通人,但他做不到。

他受不了对发生在眼前的惨剧视若无睹,他听够了远方传来的呼救声,他厌恶着拥有着力量却选择旁观的自己。

于是他莽撞地闯入了人类的视线中。

事到如今,世事变迁。

1号坐在平行世界还未被毁灭的大都会公园里的长椅上想,他总是充满远见的人类养母算错了一件事——

人类永远无法接受他。

他们中的一部分说他是无恶不作的暴君,另一部分说他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他们看不清他本来的模样,无法接受和他有关的一切。

而他也认错了一件事——

他太过无知和自满,误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成为人类想要他成为的人,但到最后,他拥有了一颗脆弱矛盾如人类的心,却依然被人类排斥在外。

1号咽下最后一颗爆米花,喝了口水,“和你说的一样,奥萝拉,我过去曾期待过太多的东西。结果是我发现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成长为我所期待的那个样子。”

超人雕像的脚下既有懵懂的孩童,又有沉痛的大人,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在怀念着这个世界的英雄。大人给死去的他送上永远收不到的礼物,孩子拉着廉价的红披风模仿着他的样子,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你知道吗?”注视着这一幕的1号说,“在超人死前,世界远没有你看到的这样爱他。”

他们会观察他的所作所为,记录他的每一个动作,猜测他下一步是毁灭世界的可能性,忌惮他能改变这个社会的力量,计划着找到他更多的弱点,测算着用什么方式能让明日之子永远坠落大地。

1号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超人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但过去的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于是【克拉克】死了,于是超人也死了。

1号:“人类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他们不会接受一个活着的超人,却会接受一个死去的超人。”

“我想让他们接受我,”1号心中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涌上来,“但我也想活着,想我所爱的一切都活着。我想飞在阳光之下,想看到大都会的笑容,想听见这个星球的呼吸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沉沉地降落在超人雕像下方那个明日之子死去的日期上。

他说:“这是只在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成为超级英雄远比奥萝拉想的还要困难,和1号沉重的对话让她难得地有些不舒服。奥萝拉说:“那就别当超级英雄了,1号。”

“什么?”

奥萝拉:“别在意拯救世界这件事,去当个普通人。你看,地球没了你照样转得欢快,除了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忙了点没什么不同。人类社会存在那么久,不会因为少一个氪星人下一秒就爆炸。”

1号苦笑一声,奥萝拉并不知晓他的经历,若她知道,这些话就不会那么轻易说出口了。1号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前行了数不清的距离,他已经丧失了回去的资格,也快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他只能像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蚂蚁一样,在狭窄的空间中沿着错误的道路反复爬来爬去,好似这样能掩盖挤满空气的焦虑。

他说:“我做不到。”

奥萝拉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发现你这人活得真累,1号。”

1号固执地重复:“我做不到。”

奥萝拉翻了个白眼,说:“那就别和我说那么多屁话,sh*t,你都把你那股拧巴情绪传染给我了,我现在一听你说话心脏就突突跳。这也不干那也不干,你说话纯粹是来给我添堵的。”

“我希望的是拥有改变过去的机会,”1号目光虚浮,似乎有看不见的画面在他眼前掠过,留下一地飞羽,“我会做得更好,我会改变一切……!”

“是是是,”奥萝拉敷衍道,“梦里想的都会有的,现在是幻想时间。”

更加坚定了要把奥萝拉培养成超级英雄,以此来拿到奖励的1号心情好多了,他站了起来,在奥萝拉疑惑的视线中开口:“稍等一下。”

他快步走到不远处一个小商贩面前,5分钟后,1号捧着一大束花走了回来。

他弯下腰,直到他高大的身子可以平视奥萝拉。

芍药、康乃馨、玫瑰、小雏菊……各类花以一种松散的结构簇拥在一起,构成了一副赏心悦目的油画,色彩缤纷却并不因此显得杂乱,花朵骄傲地伸展着自己的枝丫,向世界展示着他们旺盛的生命力。

1号的声音躲在花束后面,像是沉闷大雨过后的第一束阳光般洒在地面,照亮了乌黑的水塘的一角:“给你的见面礼物,奥萝拉。”

奥萝拉欣喜地接过花,“你居然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

1号望着她的笑脸,仿佛被感染般露出腼腆的笑,“我记得所有。”

柔软的花瓣抚摸着奥萝拉的脸颊,她轻吻着散发着清香的花朵,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欢喜的微笑。

她抱着1号的礼物,身影在1号的视野中渐渐模糊,似乎也融入了这个他不愿醒来的美梦中。

她说:“谢谢你,1号。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快乐的一天!”

三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没剩多少。

1号看了眼时间,“该走了。”

见他马上要回去继续打复活赛,奥萝拉也没在这个时候和1号斗嘴,她问:“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1号摇摇头,“这里就够了。”

他确实很想见到露易丝,但1号也害怕见到她,挣扎中他选择了放弃这个想法。

他陪着奥萝拉走去了海边。路上,1号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走在大都会的街道上,听着他们的吵闹声,”他伸出手抓住最后的阳光,“……感受到如此温暖的太阳,距离我上次这么做似乎已经过去了一辈子的时间。”

其实他也没死多久,不过死亡这件事太过痛苦,觉得时间漫长也是应该的。奥萝拉点点头,“你可要快点复活。”

1号问:“你真的觉得人能死而复生,时间能逆转再来吗?”

“系统都让你复活三个小时了,说明它有这个手段,”奥萝拉安慰道,“我会帮你的,1号。作为你的学生兼朋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重回大都会的。”

“等我再强大一点,我就去地狱找路西法或者天堂找上帝让他们复活你。话说,这个世界真的有路西法和上帝吗?”

“真的有,”1号将她倒吸一口冷气的表情收入眼底,他的嘴角染上几分笑意,“这件事不用你帮忙。你成为超级英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奥萝拉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顿,她想起了一件事——

身为导师的1号也能收到任务,并能获得奖励。

比如他之前说的名声点还有今天的面谈……那这样一想,导师把学生教育成超级英雄会不会是最关键的那个任务?而1号目前最需要的“复活”,十有八九就是任务奖励。

将1号的任务猜了个七七八八,奥萝拉面上不显,照常和他并肩走着。

在奥萝拉跃入大海的水花被海浪覆盖前,1号踩在沙滩上最后留下的脚印被海浪冲刷得一干二净。

自从她上次用拟人哥斯拉出现并且开口说话后,海上专门抓哥斯拉的佣兵船多了许多,奥萝拉也不客气,来一艘杀一艘。

触发的任务可以判断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冲她来的,要是偶然路过的船是无法触发任务的,但要是故意的,只要他们一产生交集,系统分分钟就暴露了他们这些人的马脚。

狠狠赚了一波能力点,杀累了的奥萝拉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宿舍,顺便熬了个大夜帮1号把他准备好的报道写了发给《星球日报》。

隔天报道就上了报纸。

大标题是《知名超英夜翼和红罗宾当众威胁哥斯拉》,小标题是《地球不只是人类的星球》,报道广泛地引起了动保主义者的共鸣,又给1号贡献了一波名声点。

已经逐渐成为自己以前最讨厌的踩一捧一记者的1号成功用这一招让奥萝拉的名声点飙到了500点,和他相反,已经回到哥谭的迪克人生第一次共鸣了天天被《号角日报》诽谤的蜘蛛侠,他气得牙痒。

他在通讯器里问提姆:“我们到底哪里惹了这个怀特?他怎么天天搞针对?”

提姆回答:“从他的表现来看,怀特不喜欢以蝙蝠侠为首的所有哥谭超英。另外,怀特昨天下午六点半的时候和奥萝拉一起消失在了监控的尽头,凌晨两点的时候奥萝拉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宿舍,但怀特不见踪影。”

迪克问:“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提姆:“对。”

他们之中侦查技巧最为出色的提姆都这么说,那么怀特是真的消失了,迪克思考着对策,“你先继续调查奥萝拉,怀特这边我去问问扎塔娜,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魔法的痕迹。”

提姆说:“记得也去问问亚特兰蒂斯那边,看看哥斯拉到底是什么情况。”

“行,”迪克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最近亚特兰蒂斯那边也不太平,海王的回复估计不会很快。”

得到了迪克回话的提姆松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工作,他要在大都会国际高中重新布置一个监控系统,好调查奥萝拉的事情。之前的控制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失灵,新的这个被他检查了许多遍,总不会再出差错了。

拥有15点运气值,在逃脱监控方面有些运气在的奥萝拉并不知晓这件事,她正忙着在周六白天处理完学业,今晚要继续去做任务,她还差35点就可以升级哥斯拉毒素了。

而周天,奥萝拉没忘记她在周天答应了和康纳出去逛逛。

在她写完化学作业准备投身下一个科目的时候,1号突然打岔:“奥萝拉。”

奥萝拉注意到他语气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怒气,她望着笔记上的公式问:“谁惹你了?”

1号:“……有人和我玩了个文字游戏。”

他的语气冷得可以杀人了。

和他玩了个文字游戏的不是奥萝拉的陌生人,而是他们熟知的系统,准确来说,是1号的导师系统。

1号接到的【任务3:突如其来的家长谈话】已经完成,但它的奖励直到今天中午才发放。

【奖励:一次前往大都会的机会】后面写着【已发放】,发放时间正是昨天1号来到奥萝拉所在世界大都会的时间。

系统和1号玩了个文字游戏。

它没告诉1号奖励会放在他必须经历的任务过程中,也没告诉1号这个大都会到底是哪里的大都会。

只有1号傻傻地以为那是一次回到他的大都会的机会。

信任是会被消耗的,特别是怀疑一旦产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消失。

被困在史崔克岛监狱的1号误以为导师系统是上天垂下地狱的蜘蛛丝,爬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尽头依然还是那片地狱,心情可想而知。

要是导师系统有实体的话,已经被1号打成碎块了。

既然系统敢在任务3上玩文字游戏,那么1号不敢保证它不会在他最在意的任务1上做同样的事情。

任务1的奖励是【一次拯救露易丝和大都会的机会】。

这是1号这段时间来的希望,每当他感到迷茫和痛苦的时候,他就会打开导师系统盯着那个奖励,做着一切重头再来的美梦。

现在回头一看,导师系统说得不清不楚,“机会”这个词充满了不确定性,它只是无情地给了1号一个机会,至于成功与否,系统从未做过保证。

而所谓的“露易丝和大都会”,哈,1号忍不住笑了起来,谁来保证这个“露易丝和大都会”是他的世界里的呢?

他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哈哈哈哈!”

1号像疯了般笑了起来。

看守他的狱警原本在打瞌睡,结果监控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直接把他们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抹了把眼睛,仔细一看,是【超人】在牢房里面发疯。

“谁去看看他什么情况?”

两个狱警面面相觑,最后全副武装着一起来到了牢房。

“喂,你突然发什么疯?”

他们隔着玻璃用枪指着里面那个男人的头,大声质问道。

捂着嘴大笑的男人没理他们,自顾自地笑着,他足足笑了五分钟才停下。他捂着脸的双手放下,露出了青筋凸起的额头,他像是见了红色的疯牛般在牢房里面横冲直撞着,打砸着里面的东西。

若不是这间房间经过特殊改造,恐怕不要多久就会被他变成一地废墟了。

但这里的床是被死死焊住的,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里面装着也是无法伤害任何人的柔软棉花,房间里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安全地让人窒息。

把枕头和被子彻底变成碎布的1号坐在地上,眼前一地狼藉,被他自己打破的手往下滴着鲜红的血,泛起阵阵抽痛。

他如今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把枕头和被子撕烂了,简直像是儿童在发泄无理的愤怒。

这份无能为力又为了他心中的怒火加了更多的柴火,他心中的愤怒越烧越旺,恨不得下一秒撕碎胸膛,毁灭眼前的一切。

来查看情况的狱警被他的表现吓坏了,他们把关押在监狱里面的人彻底沦为一个疯子,早就左脚踩右脚地跑去联系真正管事的人了。

没过多久,数着地上有多少团棉花的1号注意到有一片阴影出现在了外面。

他勾起唇角,在空气中挤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特平真的是个胆小鬼,不是吗?明明我已经被他关在了里面,连只蚂蚁都杀不死,他却还是怕得要死要活,恨不得每天和你打个24个小时的电话。”

“你很生气。”被叫来史崔克岛监狱的【蝙蝠侠】陈述了事实。

他问:“为什么?”

1号说:“你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吗?为什么不自己去查明真相?”

他心知肚明,哪怕是眼前的侦探也无法查到导师系统的存在,导师系统的事发生得太匪夷所思,没有一点证据可以证明它的存在。

【蝙蝠侠】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警告道:“我不管你在偷偷干什么事,都停下,【超人】。史崔克岛监狱已经是你能待最好的地方了。”

1号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蝙蝠侠】产生了什么误会。

“哈哈哈!”

他没忍住,肚子抽搐着笑了起来。

拉奥在上,【蝙蝠侠】居然觉得他在偷偷策划着越狱,他敢打赌,【蝙蝠侠】在这段时间已经把史崔克岛监狱翻了个底朝天,想要找出一个和他勾结的“叛徒”!

他笑出了眼泪,手指擦过眼角的时候摸到了一点潮湿,咸的,比奥萝拉和他一起分享的苹果派咸太多了。

与他相反,【蝙蝠侠】注视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他看着那个无可救药的人,说:“你的精神不对劲,【超人】。”

1号站了起来,靠近【蝙蝠侠】前方的那块玻璃,他笑着说:“我很好,【蝙蝠侠】。我只是有一点小失望,是的,有人让我失望了,但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蝙蝠侠】步步紧逼,威胁道:“告诉我,背叛者是谁?”

“没有背叛者,”1号欣赏着他的表情,莫名的胜负欲暂时压倒了他内心的愤怒,“只有朋友,B。”

他挑衅地说:“我有了新的朋友。”

和【超人】的谈话不欢而散,【蝙蝠侠】甩着披风离开了牢房。

他叫来特平,告诉苦瓜脸的监狱狱长,自己要再次检查监狱里面的所有人员,特别是和【超人】有接触的。

特平心里直叫苦,【蝙蝠侠】每审问完一次自己的手下,他们半条命都留在审讯室了(主要是心理上的),给人留下的心理阴影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治愈的。

特平搓着手,努力协商道:“要不再过几天,你上次来审问完我的下属都还没缓过来。”

【蝙蝠侠】不容置疑地说:“明天开始。”他一定要查清楚【超人】口中的“朋友”是谁。

只是在离开前,他又说:“给你的下属请一个心理医生,费用我负责。”

特平受宠若惊:“谢谢。”

但【蝙蝠侠】还未离开,他迟疑了一会吩咐:“给【超人】也请一个。”

特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