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1)

事情已经明了了, 红头罩介入后一切都有了答案,既然如此再把融恒关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于是凌晨三点, 医生终于回到了家。

也不准确,准确的说, 她是到了家里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哦。”下车后,融恒向车里的警员挥挥手。

“没事没事, 别放在心上。”像动物城的豹警官一样十分圆润的警员露出一个非常豹警官的笑容, 对她说:“不早了医生,你早点休息吧。”

现在时间已经太晚了,再加上蔡医生扭伤了自己的脚踝, 让她一个人开车回家不太现实,戈登局长对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强行把她留到现在感到十分愧疚,于是在蝙蝠侠放弃继续扣留融恒的安排时, 他决定让警车把融恒送回家去。

这是融恒这辈子第二次坐警车。

第一次是父母逝世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等他们互相道别, 豹警官就离开了,然后一瘸一拐的医生面临了一个新的挑战:楼梯。

威斯敏街114号的公寓虽然在伯恩利区和钻石区的交界之处, 但显然它在修建经费上显然没有像钻石区靠拢, 省去了电梯这一设施。虽然没有电梯让它的房租显得平易近人, 但是对于一个行动不便的伤员来说,呜哇,真是一个挑战啊。

医生仰着头,凝重的看了三楼的窗户几秒钟,然后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 区区三楼, 单脚跳也能跳上去了。

这样想着, 她向楼道走去。

把“游戏机”握在了手里。

没办法,楼道的灯时好时坏,有的时候在漆黑的楼道里可能会卧着一两个生物,可能是流浪猫狗,也可能是一些流浪汉,虽然他们也会向乞食的流浪猫狗一样对过往行人的小腿进行一些靠近动作,但这种时候只要手里有别的东西,比如一把“游戏机”,就能让他们快速恢复理智,然后离开此地。

之前担任此项工作的是“音响”,但是很遗憾现在“音响”并不在她身边,于是只能由“游戏机”来担负重任。

哥谭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 ,下到现在还没有停,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雪,踩上去像是踩在了一张毯子上轻微下陷,还会发出“鼓鼓”的声音。

这里的雪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清扫过了,两边还有堆起的雪堆,但哥谭的大雪不停,怎么清扫也没用。

撒盐,清雪,都是没用的。想让路面干净,最好办法是让大雪赶快停下,让雪停,最快的办法是向天空发射炮弹,将堆积的铅云打散。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一定是最快的办法。

暗沉的夜光洒落,在楼道口勾勒出一个高大的阴影,这个影子不像那些落魄的流浪汉选择靠墙坐着或者蜷缩起来躺在地上,他站着,靠在墙上,看起来想要对下一个进入楼道的人进行一些逮捕动作。

......总之融恒突然决定先不回家了,下雪难得,要不现在外面玩一会儿雪吧。

然后她脚下一转,往远走了两步。

那个影子没动,融恒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又往外走了两步,已经快要走到之前被扫起来的雪堆了。

阴影忍无可忍的走出来了。

哦,看来有的逮捕动作并不是非要在楼道里进行,在空旷的雪地里也一样,真令人悲伤。

杰森:“不回家跑什么?”

融恒:“额,没有跑,只是准备玩一下雪再回家,第一场雪很难得的。”

杰森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融恒的脚。那只可怜的脚现在甚至不能完全受力,她现在像个火烈鸟,几乎金鸡独立,全靠左脚撑着。

融恒:“又不是只有打雪仗才是玩雪。而且我平衡力很好的。”

杰森没说话。

他只是推了融恒一把。

平衡力很好的医生被扑通推倒在雪堆里。

满身雪从雪堆里扑腾起来的融恒:???

她正要爬起来,然而一脸冰冷的杰森已经开始动作麻利的掬雪,扔她身上。甚至因为动作太快,每次扔过来的雪太多,医生很快就要被埋住了。

融恒:???等等!停一下!

满身是雪和问号,坐在雪堆,对现在这种状况只感到茫然的融恒:“你在干什么啊!”

杰森,冷酷又严肃:“埋你。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恐怕总有一天我要面临此事,不如提前适应熟悉一下,到时候好能埋得又快又好。”

融恒:啊?

她震惊的怒视了杰森几秒,停止了试图站起来的动作,从自己身边挖了点雪,在手里团成一个几乎完美的雪球,然后愤怒的回击。

杰森冷眼旁观这一缓慢的战前准备,然后往右挪了一步躲开攻击。

不知道这在两个人的概念里算不算玩雪,反正等融恒的手指因为团雪球都冻得红红的,看起来暂时做不出攻击行为后,他走过来,把她从雪堆里挖出来,拍干净。

“玩好了吗。”他没好气:“玩好了回家。”

融恒:“......堆个雪人再走吧。”

她说:“约瑟夫本来回去要和他的朋友一起玩雪的。”

·

堆雪人很简单,也很快速高效,就是有点累人。

滚雪球滚得杰森有点出汗,他把外套脱了让融恒拿着。

融恒有点不赞同:“把衣服解开就行了,脱掉会着凉吧,小心感冒哦。”

热得冒汗的杰森:“不会。我很快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堆雪人也有买一送一的服务,最终雪人制作工程终于竣工了,工程师和助理站在一起欣赏速成雪堆艺术品。

融恒:“好像不太协调。”

杰森敲她:“你还挑上了。”

确实不太协调。

一个雪人身子太大了导致脑袋看起来很小,整个人就像严重超重了一样,肚皮肥鼓鼓的。

制作上一个雪人使用了太多雪导致第二个雪人只能堆得的小小,像还没长大的孩子。

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雪人,久久的不说话。

直到肩膀和头发都变成白色的时候,杰森说:“我们两个得谈谈。”

融恒嗯了一声:“我也觉得得谈谈。”

第二次走到楼道口,这次不用“游戏机”开路了。上楼之前杰森在她面前蹲下,这一下还把人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融恒突然有点别扭,她羞赧道:“你,你还愿意背我啊,杰森。”

杰森没有说话,只是冷酷的绷着脸。

融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拍干净身上的雪,伸出手臂,慢慢趴到杰森的后背上,然后被托住膝弯。

外科医生做手术是需要体力的,所以就算是学术死宅蔡医生,平时也有锻炼身体的习惯,除了每周去靶场射击,她会定期观看运动动画,《赛马娘》和《强风吹拂》都是她的心头好,意识形态的锻炼也是锻炼。

当然她也有不少体育游戏的卡带,就算不出门也能在家锻炼身体。

只是可惜一直没练出什么线条,肌肉量没什么提升导致体重也没什么上升。

杰森经常说她还没有自己的器材重——讲点道理吧,他卧推的哑铃一百公斤,快赶上两个融恒了。

而且哪有人把女朋友和哑铃放在一起比的!

一楼到三楼要过四节楼梯,楼道的灯接触不良,像灵异电影里一样频闪。不知道是因为光线昏暗还是身上的负重,杰森走得比平时慢了很多。

黑暗中,有时会掩盖一些东西,也会放大一些东西。

两个人贴得很近,融恒很小声的问:“你是不是很生气啊。”

杰森:“已经想好给你的葬礼上用什么花了。”

融恒:“我们中国人其实不搞教堂那一套的,而且因为我不信神嘛,要是办葬礼的话一般是土葬或者火葬,或者弄个花圈,不知道哥谭有没有人会吹唢呐,然后还有哎哎哎!”

他突然松手,吓得融恒猛地收紧手臂,赶快闭嘴了。

小小插曲之后,两人再出发。

融恒在他后背上蠕动了一会儿,又贴过来,有点委屈:“是你先说这个的嘛,我顺着你说你怎么还生气了,你好像倔毛驴(这个词是中文)......这个词你现在也能听懂吗,你中文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那我以后都不敢说你坏话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又小小的响起来:“杰森,你是不是还有点害怕啊?今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真正的想法的?我觉得我平时的表现应该不像个能进入那种地方的预备役人员,你是早有怀疑吗?还是说是今天突然......”

杰森:“你调整一下。”

融恒:啊?

调整什么?我的措辞吗?好像没有说什么激烈的话啊,这种程度也接受不了吗?

杰森:“我是让你调整一下你的枪,顶在我的腰上了。”

噢噢噢噢。

可能是刚才蠕动的时候变成这样的,上衣口袋的“游戏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的大腿挤到杰森的腰上,融恒没怎么感觉到。

等两人回到家,天都快亮了。

熬夜冠军小豚鼠正在笼子里快乐跑酷,门牙切断提摩西草发出“嚓嚓嚓”的声音,对于这两个一整天都没有露面的两脚兽,两个谨慎的家伙稍微停止进食,观察了一下带着冷气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然后动作迅速整齐划一的冲进笼子钻进棉窝,叠叠鼠。

融恒:......

杰森:......

融恒,同情的:“看来你也降到和我一个档次了,公主。”

杰森:“......别逼我揍你。”

虽然回家了,但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被雪打湿的衣服要先挂出去,明天送去干洗。还要给知名造粪机豚鼠打扫笼子。做完这一切,杰森手里拿着冰袋和热水走过来。

冰袋放在融恒的脚腕上,他在旁边坐下,开始把玩从融恒上衣口袋里掏出来的“游戏机”。

西格绍尔P365,有“便携性和设计可控性最佳结合点”的美誉,是一个非常有品位的礼物,而且现在看来保养很好,看得出来被所有者珍惜的对待。

杰森:“别人送给你的吗?”她本人没有购买记录,

融恒:“嗯,我的第一把枪。”

杰森:“前男友看起来不像是会给你送这种礼物的人。”

融恒:“确实,不过他会教我怎么用。这个是他的......同事吧?至少现在是同事,是同事愚人节送给我的。”

装在PS5的盒子里,叫人白高兴一场。

杰森:“是吗。”

然后下一句话就问:“你为什么想去阿卡姆?”

话题转换有点太快了,融恒愣了一下。

她在保持沉默和如转移话题之间犹豫了一下,开始绞手指。

融恒:“我想去,验证一件事情。”

·

生命是什么感觉?

把生命握在手中是什么感觉?

长久以来悬空在手术室的那张棋盘,对面的棋手究竟是谁?

偶尔融恒会以为这些事情而稍微困惑。

那时她还在纽约,偶尔光临路西法的酒吧时,两人发生一些对话,路西法会认真听取,然后说:“谁知道呢,你可以发挥人类的想象力把它想象成死神什么的,不过我想他可能没什么时间过来下棋,所以你不如去看一下脑科或者精神科,是不是因为脑部病变或者精神失常带来的幻觉。”

肯定不是脑部病变。

精神失常......她去做过精神测试,显示的结果是她的精神在健康的标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不是病理性原因,那肯定就是一种神奇的天赋——而且事情以这样的形式具象化出来,清晰又醒目,融恒还挺满意的。

这种形式带来的掌控感让人格外满足。

但也会让人开始困惑。

时至今日,融恒对于生命形式的掌握仅限于将它们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那些跳动的器官,温暖的脏器,如同网一般在身体内连接的血管和神经,在医生的手术刀下重新焕发生机,将痛苦和病灶一同切除。

棋盘上从来不只有一种走法,棋手不可能只擅长一种棋路,没有人和人比医生更知道如何夺走一条生命,只是他们不作出那个选择而已。

上一次,她在纽约布下棋局时也曾几次推演,最终收获不算少,但是结果却不怎么样。棋盘上会让生死变得模糊,纵横线横平竖直,被吃掉的棋子在被破坏的时候只是变成粉末从棋盘上离开,并不会给人实感。

直到史蒂夫把因惨烈车祸当场死亡的秘书先生的现场事故照片摆到她的面前,痛心的问她:“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个时候,生死突然有了实质,有了重量。

融恒觉得嗡一下。不是因为惊吓或者恐惧,她觉得、她只是觉得......

哇哦。

哇哦。我真能干。

融恒:“我现在对于当时的状态有两种猜想。一是,我确实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兴奋,它带给了我超越手术室的成就感和刺激,所以让人感觉战栗。二是,因为当时在和史蒂夫吵架,本来就处在一个比较激动的状态,突然一下看到刺激性的画面,当然会有一些因为情绪和叛逆心理产生的不寻常反应。”

她选择验证这件事情的方法是控制变量法,变化的是与当时不同的心境,不变的是处理事情的方法。

正好现在还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棋手小试牛刀,发现自己依然棋法娴熟。既然如此,她已经精心挑选好了一个对象。

杰森:“之前你和双面人帮派的喽啰对打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死在你枪下的人。”

融恒的枪法无论如何也是名师指导过的,虽然那位名师更出名的是盾牌使用技巧,但是老兵对于枪械的熟练程度不会差,在教人方面更是会得不行。

没别的意思,只是说他真是个好老师。

所以融恒昨天乱打的成绩多少有点演的成分在里面。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认真打。

杰森看她:“之前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我告诉你,昨天有一人因为被枪击中头部当场死亡,另外有两人因为失血过多和击中内脏,抢救无效死亡。是从你的枪里射丨出来的子弹——听到这些你有什么感觉吗?”

融恒眼睛看向别处,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无所谓的笑容:“......我有点不太敢说真话。”

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不,也是有感觉的。

她感觉自己在打靶。

当时她对自己的要求是“不要脱靶”,她确实做到了这一点。现在这种结果只是一环二环还是八环九环十环的区别。

杰森:“你对这些人的命完全蔑视吗?”

融恒:“我觉得可能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如果他们在大街上突然猝死,我一定会尽全力急救的。”

现在的情况和杰森的预料有点不同。

但也同样令人觉得棘手。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融恒“不知道怎么说”的部分,皱着眉头,猜测那部分的内容。

他觉得造成这结果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融恒的“预设”。当他们被棋手摆上棋盘,或者成为她前进道路上的阻碍,那这个时候他们身上的“人”属性就会被棋手剔除,变成需要倒下的棋子。

但这个猜测又很快被推翻了,因为融恒说如果不是红头罩从天而降,那在战斗结束之后,医生是准备施展一下急救手段,至少给一些还没有当场死亡的人止一下血,尽量让死亡人数少两个。

杰森:......

杰森很费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融恒摊手:“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说嘛。”

冰袋开始融化了,融化的水渗透进垫在脚腕的毛巾上。

窗外的天空开始变亮,杰森看过去,像是看着窗外渐渐变亮的天,又像是在看融恒。他问:“想好了,非杀不可?”

融恒:“可一可二不可再,他弄了我两次了,第三次他敢出手,我不可能再让他。而且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反正也是个烂人,别浪费。”

她避开杰森的目光,看向厨房。那是房子里一个背光的房间,黎明的光还不足以驱散其中的黑暗。

有人隔着冰凉的毛巾捏了捏她肿胀的脚踝,医生嘶嘶的抽气,想把那只手拍掉。

“阿卡姆的人每次进去都会被打断骨头。”杰森平淡的说:“骨折比扭伤的痛感要剧烈得多。”

融恒脸皱了皱:“......我到时候会不反抗然后尽快晕倒的。我觉得我进去之后应该不会越狱,越之前会先告诉你的。”

嚯,那是不是该说谢谢你啊。

他看了一眼已经从叠叠鼠的状态解除,又开始在笼子里跑来跑去吃草,到处闻闻的potato和tomato。

今天的零食碗里放是融恒新买的小块黄瓜、草条、草饼、豌豆片。

小小的豆片,有良好餐桌礼仪的tomato要用两只爪子抓住,坐在碗旁边吃。另一位比较狂野,它半个鼠都在碗里,像个铲车,疯狂进食,然后快乐的吱吱叫。

真是个话痨啊,高兴要叫,不高兴也要叫,关进笼子里要叫,放它出来还要叫,有时就连人普通的路过它都要抓住机会跟你吱吱吱的聊两句。

融恒听见杰森说:“我不会允许罪犯探视它们。”

......好冷酷的声音。

融恒无话可说,她只是失落又沮丧的低下了头。

她其实想到了,如果走这一步,那就要舍弃现在的一切。

......以后恐怕也很难再见到不带头盔的杰森,也没办法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

糟糕,叫人有点想哭。

这种时候的眼泪代表软弱和妥协,但是融恒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于是她快速向上看了看,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人说话。

只有小豚鼠嚓嚓嚓吃东西的声音。

冰袋已经完全融化了,杰森站起来把它收拾掉。

从厨房出来,他一边擦手,一边若无其事的说:“你了解过你的对手吗,doc。”

融恒:“有过......”

她的嗓子因为哽咽哑得说不出话,真叫人尴尬,她赶快清了清。

融恒:“有过一点了解。”

杰森讽刺她:“那看来远远不够啊。”

他说:“你到底是棋盘上的棋子还是棋盘外的棋手,你分清楚了吗?”

啊?

这个莫名的问题让人迷惑,但很快,医生立刻反应了过来。

冷意从骨头里伸出来,一时间冷汗浸透了衣背。

“反应过来了?”杰森拿话刺她:“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不要做任何决定,谁知道那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别人推着你做的决定。也不要对你不熟悉的敌人有任何预设,敌人只会用你的预设来击溃你。你不知道这些吗?那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啊,doc。”

融恒声音艰难:“......我冲动了。”

纽约的胜利来得太过轻易,胜利带来的余韵到现在还让人头脑发昏,昏得让人做出愚蠢又冲动的判断。

冲动到,被一时的小胜冲昏了头脑,甚至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人用双面人做饵,把她从棋盘外,钓到了棋盘上。

她差一点就踏进去了。

……奇耻大辱。

震惊、后怕、最后成了渐渐从心里泛上来的对于遭遇强敌的兴奋。棋盘是两个人的游戏,只有一个人大杀特杀总是无聊的,棋逢对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生一大幸事。

颤抖的呼出一口气,融恒看向杰森:“......你看,他第三次弄我了。”

装着温热蜂蜜水的玻璃杯放进融恒冰凉的手里,杰森在她旁边坐下:“打算怎么做?”

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暖意,再抬头,融恒已经又变成了那个手术室里的冷血怪医。

蔡医生:“已经想好了。”

·

阿卡姆内,特制单人病房。

加厚的钢板保险门隔绝了声音,在不久之前,里面刚刚传来了剧烈的声响,小丑不知为何突然情绪失控,将里面的设施破坏殆尽之后,拿自己的头往墙上拼命地撞。

现在他被穿上全身拘束衣、口塞、头架,全副武装后绑在床上,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

身体被禁锢,撞伤的头部还在微微出血,但他的眼睛却神经质的到处乱转。

他刚刚得到一条消息:哥谭总医院的蔡医生在辞职申请被驳回后,把自己所有能请的假合并在一起请了,接着在哥谭机场,她搭上了最近一班飞往日本的飞机。

“医生本来说想辞职,但医院让她先出去度个假放松一下,不要冲动决定。”小丑帮成员小心翼翼的看着小丑:“她说、她说可能离开之后不会回来办理辞职申请,到时候没有改变决定或许会让人代办。”

小丑:“嗯嗯,好的,很好。很——好。”

报信的成员被抓住头用力撞向床角,小丑大笑着殴打他,破坏房间,然后被其他人制服,绑起来。

但即便到了现在,他依然无法平静。

舞台准备就绪,帷幕即将拉起,好戏还没上演,结果主要演员突然说自己来不了,逃之夭夭了。

演员罢演的行为令他暴跳如雷。

身为演员怎么能辜负观众呢?这种行为决不能允许!这怎么能行!绝对不无法原谅!

该死,该死。

暴怒之后,小丑又忍不住思考起来。

她当时看起来已经差点一只脚踏上了舞台,甚至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最适合演出的状态,既然如此——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呢?

那双混沌的眼珠在眼眶里乱转,最终他再一次大笑起来。

她会回来的。

他笃定的想。

她会回来的,无论什么原因令她暂时选择离开,她终究会回到这片土地上。这里是滋生混沌和恶的土地,她是个天生坏种,回到哥谭是叶落归根——她天生就应该是这里的人。

这是她的灵魂归处。她必须回来。

——她必须回来!!!

我简直等不及了,亲爱的。

回来吧。快点、再快点、再快点回来吧。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和你同台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