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情况如何?”
红罗宾:“一切正常, 她特别配合。”
审讯室的玻璃是双面镜,一边是镜子,一边是玻璃, 站在镜子的一边可以观察镜子一边的动向。
红罗宾正是担任此任务——看守在审讯室等待的融恒。
走近时,蝙蝠侠看见在镜子那一面的右下角有一点模糊的痕迹, 像是有人在镜子那边哈了一口气, 然后用手指写下了“R.R?”。
在镜子的一边, 有人在问号的后面轻轻地画了一个“√”,虽然询问的人看不到,但他依然做出了回答。
蝙蝠侠看红罗宾, 小红鸟只是耸耸肩, 然后毫不在乎的重新坐回去。
现在已近凌晨两点, 是融恒来到哥谭警局配合调查的第十个小时。东方人身上总有一种温和从容的气质, 当他们处于低谷, 或者处于逆境时,这种气质便以一种“内敛坚韧”的形式体现出来。
这十小时她一直态度良好,十分配合,有问必答, 只是身体的疲惫依然让那笔直的后背出现了一些佝偻, 她看起来已经想睡觉,连连打瞌睡了。
隔着玻璃, 蝙蝠侠凝视着她。
坐在一边的红罗宾:“情况如何?”
蝙蝠侠沉默不语。
情况不好。
哥谭警局的局长戈登不理解蝙蝠侠不让融恒离开的决定,无论是证据也好, 供词也好, 都已经能够闭合印证蔡医生在此事当中清白无辜, 也实在倒霉, 甚至倒霉到因为病人逝世心中痛苦想要稍微出去走走, 都会被卷入一场混混的枪战之中。
戈登:“你我都知道她没有说谎。你当然你能不相信我,但是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她没有说谎,都是实话,所有的事情都能与事实印证呀。”
蝙蝠侠:“她没有说谎,我知道。”
“那为什么......”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对于这位老朋友的行事作风早已熟悉,戈登心中无奈又生气,他看了蝙蝠侠一会儿,最终严肃的告知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她有如此大的偏见,但是我想你至少知道一点,如果找不到能够切实证明此人与案件有关的证据,那我们没有资格扣押她超过24小时。”
GCPD在昨天下午三点五十将融恒带到警局,开始让她协助调查,十小时已经过去。
戈登不容置疑的说:“如果你不能找出什么证据,最晚在今天下午,我一定会让她回到家中。”
蝙蝠侠依然沉默不语,他只是一甩披风离开了。
融恒没有说谎——她当然不会说谎。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弥补,去连接,谎言越多破绽越多,这是最基本的。她只需要将事情最本来的面目展现至所有人的面前,适量留白,剩下的部分就交给他人自己用思想去填补。
这件事情最难办的地方就是没有人说谎。
约瑟夫的父母痛失爱子后心情彻底崩溃了,好心的医生让他们在走廊上坐一会儿,缓和心情。母亲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胸口疼痛得直不起身来,她倒在蔡医生的身上,医生扶着她,轻轻地帮她按摩胸口。
监控中看起来他们几个人在说话。
但她声音很小,而且医生戴着口罩,看不出来说了什么。
蝙蝠侠:“她跟你们说了什么。”
约瑟夫的母亲:“医生说,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人会出现一些躯体症状,这可能就是其中的一种,不必担心,只要处置得当,很快就会缓解。”
还有呢?
还有什么?难道要把医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复述给你吗?好!那你好好听着!
约瑟夫的父亲站起来:“医生说未来有很长的日子,我们还要继续生活下去,苦难虽然永远不会消失,但我们总能度过它——我们总能度过它!只要活下去,未来一定会有好事情发生!”
“可是凭什么呢?”那个男人激动极了:“凭什么呢!我的儿子,我的约瑟夫,他那么小,他做错了什么!他的好事呢!——凭什么!”
凭什么。
这时所有人都无法回答的话。
杀死双面人的凶器是手术刀和针筒。
医用手术刀是一次性的,在使用结束之后会统一放在一起作为废弃的医疗器械送到处理站,运送垃圾的工作人员接了一通电话,短暂的离开了这些东西,这段时间,这对夫妻正好走到这里,他们在垃圾桶中翻找到它,一同被拿走还有那只空针管。
两人像幽灵一样在这座医院当中游荡,偶尔走错方向,被医护人员善良的指回大路上。
但他们脚步没停。
他们一直在四处乱走,偶尔在岔路口辨别方向。
直到走到双面人的病房。
然后又是一个时间差。
负责看守病房的警卫正到了换班时间,两班人在拐角处说话,互相抱怨抱怨工作,聊聊其他的事情,抽根烟,然后交班。他们两人从另一条路走到双面人的病房,并不经过警卫的面前。
那是一条不常用的路,通常用来运送垃圾。
接着进入双面人的病房,锁上门,用椅子顶住门把手。
剩下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蝙蝠侠无意去苛责受害者的家属复仇,但他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要杀双面人。”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
母亲发出一声冷笑。
“我的儿子死了。”她轻轻地说:“应该死的人没有死,我的儿子却死了——我的儿子,不是那个应该死的人。”
这仿佛是一场泄恨的行为。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出于痛苦、愤怒、痛失爱子的绝望。
无数个时间差,无数个巧合,无数个意外,神对这对夫妻的悲惨一时动了恻隐,促成这场过于顺利、看似一时兴起的冲动谋杀。
约瑟夫的父亲是一个卡车司机,母亲是一名水果超市的收营员,一直以来他们兢兢业业的生活,没有任何犯罪记录,最大的冲突是在路上因为前车走得太慢害得自己无法通过绿灯骂两句,回家抱怨今天商店里来了一名粗鲁的的客人,剩下的没有了。
他们不是能够准确抓住每一个时机的人。
甚至他们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事发生时,没有在泄愤的时候声嘶力竭的质问和吼叫,一切都如此安静,以至于警卫发现里面房门被锁,开始砸门时,双面人已经失去了生息。
蝙蝠侠:“很少有人能在第一次杀人时保持沉默。”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这对夫妻笑了一声。
“我们不是保持沉默。”他们说:“我们的声嘶力竭,在别处。”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但是那怎么能是个人呢?他早该死了,现在的时间是向上帝赊来的。
“我们是虔诚的教徒,先生。”他们说:“我们只是在替上帝收债。”
这边线索断了。
伯克利区的枪战一案交给夜翼调查。
监控记录很明显。
医生离开哥谭总医院后看起来在漫无目的的乱走,偶尔穿进隐蔽小巷,兜个圈子,在马路上徘徊,甚至为了翻过一面对她来说有点过高的墙,把垃圾桶推到墙角,踩在上面爬上去。
另一边没有能垫脚的东西,她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动作不对,崴了脚,于是走路速度进一步变慢,变得一瘸一拐。
衣服脏兮兮了,手掌擦破了,但是医生始终没有停下。
——她正在越来越靠近枪战发生的地点。
在最后一个转弯之前,她打了报警电话,理由是看到有人正在进行不法交易。
这是对的,那些人当时确实聚在一起,正在进行不法交易。
因为脚崴了,她的行动变得不太利索,踢到了垃圾堆旁边一个空的金属罐头。
咚咚、叮叮叮
它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向前滚去。
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他们立刻吆喝起来,但其中有一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下意识的掏出抢来瞄准了那个方向。
他首先开枪。
子弹射过来擦过墙角,把墙角打出一个凹槽,砖石的图和碎片飞溅起来。其他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大声骂他发什么疯——但是那个人依然处于紧张状态,他颤颤巍巍的,看起来想要再开一枪。
这是个信号。
医生也拿着枪。
就装在她的风衣口袋里。
她开始还击。
屏幕前,夜翼观看了战斗的全貌。
真是一样充满悬念的战斗。
一方人多势众,火力压制,不断靠近。他们身上好像带着无数弹夹,永远打不完。
另一方只能狼狈的躲在墙壁后面,行动不便,偶尔掏出一个圆圆的化妆镜看一下对面的情况,然后在对方换弹夹的时候进行快速一些还击。
但局面竟然怪异的僵持住了。
医生今天的三十米移动靶速射成绩一般,西格绍尔P365一个弹夹十发子弹,医生仿佛在乱打,一个弹夹只击倒了两个人——夜翼看到那两个人的子弹击中了离她最近的地方,他们找到了她在掩体后的具体位置,是射击技术最好的两个。
只可惜,他们在说话之前就倒下了。
对面开始火力压制,她还击很慢,因为脚疼坐在地上,偶尔向外打一枪,放任他们依靠火力压制不断逼近。在这期间,她又乱打了一个弹夹,击倒了两人。
那两个人看起来想要从别的方向绕过去,分散攻击扩大战场。
持续被射击,医生藏身的墙壁已经摇摇欲坠。
对方又一次换弹。
这次,她托着墙壁站起来了。
他们已经被放到了十米内。
十米内移动靶速射,这一次蔡医生发挥稳定,她的成绩是很好的。
开保险,上膛。
战斗从这时候才开始——不,不对。
夜翼发现,不是的。
蔡医生没有开始乱杀。是的她打的很准,但是依然在乱打。
这不是刺客们一枪头两枪胸的打法,她是“要量不要质”,打中就算,管你打在哪里。
腿上、腰腹、肩膀、胸前,啊那个被爆头了,不好意思你真倒霉。
她这时候还没有杀意,无论最终结果是怎么样,她这个时候还没有想杀人——她在找人。
人倒下过半。
有一个人崩溃了。
他的衣着在现在的哥谭也显得过于臃肿了,厚重的外套下还有一层外套,从露出的衣领颜色看,那像是一件工作服。
他转身逃跑的时候,融恒换了一个新弹夹,她也发现了他,一瘸一拐的想要追上去——她这时才要杀人。
那把枪已经举起来,扣下扳机之前,红头罩从天而降,按下枪口。
红罗宾制服了逃跑的其他人,答案揭晓了,撕开那名歹徒的外套,他的外套下面套着一件哥谭总医院的清洁工制服。
他已经承认,自己正是枪杀约瑟夫的凶手。
双面人据点的大爆丨炸由蝙蝠少女前往调查。
她的结论是:“没有异常。”
他们在这里堆积过量的爆丨炸丨物,看起来正在为一场烟花秀做准备。那是一个比较老旧的仓库了,电线老化,在没有塑料外皮包裹的地方偶尔会炸出一些火花来,哥谭的下水道有许多老鼠,那些老鼠哪里都去,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那只是老鼠啃坏了一只汽油桶,汽油从缺口处渗出,正好被炸出的电火花点燃,然后一路烧过来。
仅此而已。
“一切都顺理成章。”夜翼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些叹为观止:“B,虽然时间紧迫,一切都顺理成章。”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告诉医院同事说她心里太难过了想要出去走走,出去之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查了医院的监控,想看看究竟是谁杀害了约瑟夫,对方穿着清洁工的衣服还压低了帽檐什么也看不到,她很痛苦。
出去之前,卡卢医生说哥谭很危险,要把自己的抢借给她,蔡医生拒绝了。但是她觉得卡卢医生说的很对,所以又返回办公室把自己的枪拿上。在最后叮嘱自己的实习医生们保护好病人后,蔡医生就出去散心了。
谁能阻止她呢?短短一周,她已经失去了两个病人。如今多事之秋,所有与她见面的人都提醒她,多带两个弹夹。
蔡医生说好的。
她随意乱走,然后误入帮派聚集地,打电话举报不法行为,然后被发现并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无奈选择拔枪还击。
当时情况甚至十分糟糕,枪法不佳的蔡医生几次险些陷入险境,不过好在都化险为夷。
一切都顺理成章。
巧合、意外、时间差。
蝙蝠侠:“不。”
红罗宾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另一个房间当中年轻的女孩。她看起来不喜欢喝太冰的东西,之前为她提供的蜂蜜冰水她只浅浅的抿了一点,然后向看守她的警员说了点什么,警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几个巧克力。
和融恒家里的巧克力是一个牌子,她顿了一下,伸出的手指又收回,询问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警员挠挠头,让她离门远点,然后快速出去寻找了一会儿,最终只找到了从咖啡店顺手拿的几个黄糖包。
“这个就好。可以给我这个吗?谢谢你。”融恒温和的相对方道谢。
黄糖的颗粒感很重,倒进嘴巴里咀嚼的时候会咔呲咔呲的响。
两人沉默的看着融恒吃完了一包糖。
红罗宾:“你想怎么做。你真的要办她吗?那我或许可以给她物色一些专做无罪辩护的律师。”
蝙蝠侠没理他。
双面人已死,他不能陈述自己的罪行,但是他们已经是老对手了,他了解双面人,简单的整合和推导后,蝙蝠侠已经大概能够拼凑出全貌。
融恒身上的两面性。
这件事情的焦点从来不是斯图尔特,不是约瑟夫,小丑也好,双面人也好,他们的焦点没有变过——他们关注着蔡医生身上的两面性。
小丑患者救治小丑,把他像个普通的病人那样对待,对他尽力救治。
她不是想哈维·丹特那样站在光明中的人,她站在棋盘上黑白双方的分界处,但她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曾经哈维·丹特没有做到的事情。
这是不可能的,双面人不相信也不允许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圣人,他想证明一些东西,一些只要能让蔡医生也走上和他相同的路就能够被彻底验证的东西。
或许他本来准备好了一些说辞,只等医生来到他的面前举起刀,然后他就能说出那些如同演讲一般慷慨激昂的词句——但很可惜,医生并不打算与他对话。
她让出了这个机会,把更加迫切想要与双面人见面的其他人指到了他的面前。
——这仅仅是双面人。
阿卡姆当中,小丑说他尚未送出给救命恩人的大礼。
他不相信医生对此毫无准备。
“重要的不是现在怎么处置她。”
蝙蝠侠所:“我必须要知道她打算做什么——我不相信这就是她计划的全部,更不相信她只是杀了双面人就会收手。”
她在迈上一条有去无回的坎坷道路。
但在此案之中,有一些事情充满了违和感。
人活在世上,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有痕迹就会有破绽——从来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只是那些事情当中的破绽足够小,小得让人难以察觉罢了。
这正是蝙蝠侠最想不通的地方。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医生本人并不反对进入黑门监狱或者阿卡姆,甚至她正在跃跃欲试,想要积极地促成这种结果,如果是这样,那她不可能真的清除掉所有的破绽,她应该留条不算明显,但让人绝不会失手的尾巴出来。
那为什么他们到现在都尚未找到一丝破绽。
他飞快的思考,种种可能在他的脑海当中飞快推演,很快,他突然问:“红头罩呢?”
一开始他想要过来看守融恒,但因为他是利害关系人,所以被否决了。双方发生一些争执,然后他就负气离开。
他消失了,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他现在人呢?
·
其实困扰着蝙蝠侠的问题,现在也在真切的困扰着融恒。
怎么还没有人提延时关押或者立案移送的事情?没找到线索?不应该啊,她留下的破绽还挺明显的。
棋盘上,双方对弈至今,已经演展开了两种可能,一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王车易位直接斩首黑棋,就能将军,这是最快获胜的方法,也是融恒心中更倾向的一种道路。
另一条......
她可以迂回作战,敌后穿插,以牺牲时间的方式换取更多棋子和资源的留存。
更安全,也更合理——但是耗费时间较长。
有时在棋盘中,融恒更喜欢下快棋,尤其是她对胜利的到来、对粉碎黑棋国王有些迫不及待的时候。
警员按住耳麦仿佛接收到了什么指令,接着对医生说:“蔡医生,有人要过来了,我就先离开了。”
门把手按下一半,他犹豫了一下,又回过头来:“你只要像刚才一样配合就没事,他看起来虽然可怕,但是通常不会在这里刑讯逼供。”
融恒点点头:“好的,我会配合的,谢谢你的提醒。”
然后强打起精神。
怪异的兴奋感开始徘徊在蔡医生的大脑里。
她忍不住想:会是蝙蝠侠吗?他会问些什么问题?他抓住自己留下的破绽了吗?
......机会难得,要不要挑衅他一下试试?
......他应该不会打人吧?
这样想着,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融恒看过去,来人让她愣了一下。
不是蝙蝠侠。
是红头罩。
啊......
有时身体末端会在产生紧张、愧疚等负面情绪的时候出现僵硬、缩进的状况,会轻易的暴露自己的精神状态,博弈时,如果被他人抓到软肋,很快就会落败。
原本放松的放在桌面上手缓缓地缩回去了,它们被融恒放在了桌面下,然后一点一点收紧。
红头罩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在和谁生气,走到融恒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他没有藏起自己的手,那双被手套包裹着的手就这样放在桌面上,手指相扣。
融恒低着头。
两人都不说话。
然后红头罩看到了那面镜子角落处残留的书写痕迹。
“猜到是谁在看着你了?”经过处理后的电子音听起来有点失真,判断不出他的情绪,他指了指那里。
哈出的水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模糊“R.R?”,红头罩抱起手:“聪明啊,doctor。”
放在腿面上的手在一起绞了绞,融恒有点尴尬的看了一眼那个痕迹,然后收回目光,聚焦在那杯冰凉的蜂蜜水上。
融恒:“......怎么是你审我。”
红头罩:“原来我不够格审你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太熟悉之后就有点不好,他们总是能通过一些极细微的表现就能准确无误的推断出对方现在的状态。
比如融恒现在,就是做了一些事情、并且知道她做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暴露了之后心虚尴尬,有点不想面对现实的表现。
而杰森。
哈哈,显而易见嘛,他气疯了。
但好在他自持身份,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到现在也没有发火......哇他站起来了。
他走过来了。
不知道是桌子的宽度太短还是红头罩腿太长,总之他好像没走几步就走过来了。他抓住融恒的手臂,不轻不重的把她提起来,抓出她的手,在腰带里掏出一个创可贴。
医生像被车灯晃晕的瞪羚,看着有点呆呆的,只知道用眼睛看着他,红头罩没好气的嘲讽:“不知道躲?”
被拉着手的融恒:“额,躲不过吧?”
“当然躲不过。”
像是在说这件事情,又像在说别的事情,创可贴轻柔的贴在伤口处,红头罩声音温和,说:“doc,你好得很啊。”
融恒......融恒看向了别处——被捏着脸颊转了过来。
她觉得杰森看起来很像给她一个头槌,但是艰难地忍住了。战术手套有点粗糙,带着手套的拇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
红头罩毫无征兆的抱住了她。
不,不对。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圈?挡?
那是一个不寻常的姿势。从后脑按过去的手几乎挡住了她的整张脸,她被按进了杰森的夹克里,屏蔽了他人的视线。
“你什么都不必说。”红头罩说:“你不必在这里说任何话。”
......什么?
突然,融恒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瞪大眼睛想去求证这一点,按在后脑上的大手突然用力,把她按在原地。
“别看我。”红头罩声音冷酷:“你去不了你想去的地方,想都别想——你哪都去不了。”
·
隔着一面双面镜,蝙蝠侠看着红头罩,医生已被他纳入保护圈之中,他像一座山,几乎将她完全遮挡起来。
他也在看着蝙蝠侠,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真相大白了。
消失的红头罩在这段时间的去向,以及为什么到现在都进展缓慢,所有证据都能闭合。
——有人把融恒专门留下的尾巴,一个不剩,全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