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处在过度激烈的情绪当中会出现短暂的空白, 但这份让理智和大脑失效的空白反倒会激发本能当中的其他东西,让人快速冷静下来。
颤抖顺着呼吸渐渐停止,融恒重新站稳, 感到自己正在恢复平静。
“......我该出门上班了。”她说。
但杰森拦在门前:“doc, 这件事情交给我——交给我,好吗?”
面前的人正在变得令人陌生,一些与doctor截然不同的东西正在浮出水面,冰冷的、凛冽的、介于黑与白之间的东西, 那些混沌暧昧的颜色正在快速晕染她, 让温和的人变得可怕起来。
黑黝黝的眼睛看过来。
“......好。”融恒说:“交给你。可以。”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她看过来:“把他,带到哥谭之外吗。”
哥谭有蝙蝠侠, 蝙蝠侠不杀人。
那哥谭之外呢?他总不能管得那么远吧。
仿佛一场对峙,她在等杰森的答案。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 她听见了杰森的回答。
杰森:“......可以。”
他说:“全部交给我。我来查,我找到他,带他出城。”
融恒没有说话。
她像是重新认识一遍这个人一样,那是一种抱歉, 责备, 同时也略带遗憾和失望的目光。融恒看着他,缓慢的、缓慢的、极缓慢的露出一个极难看的笑。
然后说:“好的。”
接着想推门出去——第二次被拦住了。
她看了看杰森向她伸出的手, 目光缓慢的移到他的脸上,声音变得轻柔起来:“你是,想缴我的枪吗?”
他回避了融恒的目光, 但没有退让,态度很坚决。
融恒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再不出发, 上班就要迟到了。
“可以。”她说:“当然可以。但你我都知道, 这其实不能决定什么。”
她从包里取出“音响”, 以及一个备用弹夹,没有任何犹豫放进杰森的手中。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可以出门了吗?”她温和的问。
“......对不起,doc。”杰森说:“对不起。”
“没关系,杰森。”她说:“只要你能做到自己的承诺。注意安全,我走了。”
老奇瑞平缓的启动,缓缓行驶,进入早高峰的车流。她遵守交通规则,安全地将车停进库里,然后走进医院。
GCPD已经将斯图尔特的病房用警戒带封了起来,融恒远远的看了一眼,斯图尔特的遗体已经被转移走了,只剩下病床上遗留下的、已经变得发黑暗沉的血迹。喷射装的血迹溅得极远,甚至有些飞溅到了病房的窗户上。
那对苍老佝偻的父母也不见了,曾经在儿子清醒过来的时候,这家人在一起,父母一人一边拉着斯图尔特胖胖的手指,为他又一次闯过命运的难关喜极而泣。
现在他们都消失了,除了一滩暗沉血迹,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伫立的时间有点久了,一名警察和旁边的同事说了两句话,向她走过来。
“你好。”他说:“请问您是?”
“我是斯图尔特的主治医生。”融恒说。
警察:“您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她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警察:“之后有需要询问的时候,我会通知您的,到时候希望您能配合调查。”
融恒点了点头。
一名患者逝去了,但现在还有其他患者需要蔡医生的帮助。融恒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摊干涸的血迹,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那样。
接诊,手术。
上班,下班。
偶尔应对一两个蝙蝠患者。
蔡医生的生活突然变得非常规律,饮食健康,作息科学,她依然保持学习的习惯,担当提前设定的铃声响起,她就会立刻停止工作,开始休息。
生活平静无波,只是她和杰森互相之间好像变得客气起来。在他拿走融恒的“音响”之后,融恒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偶尔聊天的内容变成了天气、新闻、游戏发售,偶尔杰森欲言又止,想要和她说些什么,但当那双询问的眼睛看过来,他总会痛苦的别开眼神。
坐在沙发上时家里就会安静下来,两人之间并没有非常遥远的距离,只有三十厘米,安全又礼貌的小小分隔。正常的说话,正常的生活,只是作息好像不自觉的岔开了,杰森需要休息的时候,融恒还在书房工作,而当融恒睁开眼睛,身边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冰凉。
但他们总归还是有默契的。
对potato和tomato的照顾分成了单双数,单数融恒双数杰森,偶尔杰森要出去工作晚上没办法回家,或者融恒需要在医院值班的时候都会提前通知对方,尽量不要让小豚鼠独自在家,或者在一个脏乱差的环境当中跑来跑去。
她从不询问杰森案件办理的进度。
平安无事的日子过了一周。
今天下班的时候蔡医生照例打算先去宠物用品店转一圈,小豚鼠吃东西是很快的,那个小嘴巴一直在嚼嚼嚼,而且非常挑剔,从草架上把提摩西草撕扯出来,有的时候吃着吃着忘记了,跑来跑去是把草踩在脚下,然后这些被踩过的草就从它的食物名单里剔除了。
吃一半浪费一半。
而且如果被小豚鼠如果发现草架里的草不多了,或者零食碗里的零食变少了,它们就会发出抗议的声音。
吱吱吱
这样。
哎哟,真是娇气得很哦。
虽然融恒经常口头批评它们两个关于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但是转念一想,它们两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学会定点上厕所,可能给孩子教更难懂得道理还是有点为难它们了。
融恒,一边放好水壶,一边絮絮叨叨:“没关系,就算你们两个永远也学不会定点上厕所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们的,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这样吧,以后我会用平板给你们播放《豚鼠特工队》的电影,你们可以观看学习一下,或者等我不忙的时候给你们念一下《神经外科学》,说不定也会让你们产生一些心得感悟——总之先定一个小目标,学会定点上厕所吧。”
这样的自言自语被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听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笑声,但是飞快止住,并且因为融恒谴责的目光,抖开报纸把自己的脸挡住,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一声。
融恒,不赞同看着那张报纸:“不要在我教育它们的时候发出这种声音,以后它们会不知道这种时候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报纸往下移了移,杰森有点尴尬:“......抱歉。”
然后他把报纸折了两折,清了清嗓子,严肃的看向小豚鼠:“刚才那个是赞同的声音,doc说的是正确的,你们要听她的话。”
这还差不多。
然后杰森也走过来,他蹲在融恒的旁边一起看小豚鼠。
这两个刚刚被教育过的家伙显然没有经过什么反省,现在它们正在操架旁边吃草,拽出来的部分太多,草掉在地上,然后被踩来踩去,
杰森:“好像没什么效果。”
融恒:“算了,也不好要求它们一步到位今天就先这样吧。”
不远不近的距离。
得说点什么。
融恒快站起来了,如果没有新的话题,她就要进书房开始工作了。
离开的动作被制止,被拽住的融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杰森看起来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拉住她。
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肢体接触了。
融恒看过来:“怎么啦?”
她态度总是很温和,不冷脸,也没有严厉神色。
但这份温和总是打得杰森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只手缓慢地放下了。
融恒对他的沉默也习惯了,最近他是这样的。
两厢无话,融恒进了书房。
唉,脑袋老爱跑毛这件事情有时候真是让人苦恼,哪怕在宠物用品店都会想一些与宠物无关的事情。
融恒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然后对老板说:“今天的提摩西草好新鲜啊,我要三十斤。”
·
红头罩对犯人的审讯被打断了,原因是他看起来要把上膛的枪管塞进对方嘴里然后扣下扳机。
审讯室发生了一些激烈的内讧,有枪响也有爆炸的飞镖,更有各尽全力的搏斗。他和蝙蝠侠各有负伤,但很遗憾,那个人依然活着。蝙蝠侠的飞镖划伤了他的手,子弹偏了,不然那一枪能搅烂他的大脑。
现在这样是没办法回家的,他也不想这样回家去。在安全屋自己上药的时候,有人从他的窗子里翻进来了。
“嗨小翅膀。”
“滚出去。”
“别这么冷淡嘛。”夜翼丝毫不被他恶劣的态度影响,“我们谈谈怎么样。”
杰森冷笑:“蝙蝠侠让你来的?”
“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关心一下好兄弟吗?拜托啦,别赶我走。”
说着,他走过来,在杰森开始眼神警告的停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夜翼靠在墙上:“你今天太急躁了。不如说你最近都太急躁了,你看起来想在蝙蝠洞杀人。”
“我是。”
“哇哦,真不明智。”夜翼抱起手:“他只是个小丑帮的喽啰,我们都去检查过,小丑本人并没有越狱,你我都知道,杀他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
但这句话突然点燃了杰森。
他忽的一下站起来,看起来像扑过来。
“是啊,杀他没有任何意义,杀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唯一有意义的事只要杀了这些人就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杀死任何人,一命偿一命,被他们杀了的人也能勉强得到一些告慰——要是我能提前把他们杀光,就不会有人再会被杀了!”
他的动作太急,带得原本放在桌上的东西一震,接着他手枪上膛,推开夜翼就要出门——他看起来要直接去杀小丑。
“嘿!冷静点!”夜翼去拦他:“你怎么了?你今天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也没什么事。
只是融恒说她今天晚上要值班,杰森看到家里看见堆在阳台的提摩西草。
那是个信号。
融恒安静耐心的等待了一周,没有任何她满意的结果出现。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杰森,她已经不愿意继续等待了。
在阿卡姆牢房当中的确实是小丑本人,那个疯子对老朋友突然造访感到非常惊讶。
“哦哦哦,真是让我惊讶,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见到老朋友,你们要过来也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都没有什么招待的。”面部被清洗干净的小丑没有油彩的油彩妆容,只有嘴两道长长的缝合伤疤。
在他后脑勺上还有一道缝合伤疤,曾经有人在那里拿开窗口,取出血块,救了他的命。
从他的嘴里是问不出任何事情来的,隔着玻璃,小丑发出癫狂的哈哈大笑,然后又突然止住,看起来受伤极了:“我怎么会送上这么失礼的礼物呢,你真是看错我了小蝙蝠,这样的东西算不上惊喜,对于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不会这么失礼——如果我真的有大礼准备送给她,当然,我真的有,那我一定要亲自去送才显得隆重,你知道,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他贴近玻璃,如同悄悄话,跃跃欲试,如同分享秘密的好朋友,像蝙蝠侠眨眨眼:“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其他人呢?”
小丑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从来不回避,他是一个蹩脚的演员,渴望被人关注,渴望站在舞台中央,绝不会把这样的高光时刻推出去。他本人并没有越狱,也没有越狱的意思,老神在在,翘着手指,喝下一杯冲泡得正好的咖啡。
然后在杰森向他掏枪的时候摔碎了咖啡杯,如同看一场演出一样,对着发生内讧的他们抚掌大笑。
小丑还没有送出他的大礼。
对于他来说,现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小问候不过是开胃小菜。
这个人是混沌的化身,最热终于用“糟糕的一天”来篡改一个人的命运,如同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哈维·丹特。
杰森也怀疑过他,但现在双面人自上次之后又一次进了医院,旧伤叠新伤,现在卧床不起,神志不清。
调查陷入了瓶颈,但是一切都变得非常明晰——有人想要拉医生下水,想要将她从黑与白的边界上彻底拉入深渊。
杰森想和融恒谈谈,把“音响”还给她,然后让她暂时离开哥谭去度假,暂时避开这一切,等解决了所有事,再回来。
......或者如果她有其他的安排,不回来也无所谓。
他的工作电脑里有一个已经很久没有点开,但最近却总是时不时就会被点开看看的未命名文件夹。发生过的事情总能留下痕迹,曾经沦为棋盘的纽约在不为人所见的战场上曾经有过多么激烈的厮杀,付出过多么惨痛的代价,这些东西即便现在只能通过零星的痕迹分辨出一星半点,但在哥谭,在那座庄园里,谁是笨蛋呢?
哪个不是见微知著,道头知尾的人。
蝙蝠侠不会允许“棋手”把他的城市变成棋盘的。
这个为某人专门设立的文件夹他有,其他人不可能没有,区别或许只是他的素材比他人的更加丰富一些,仅此而已。
......要是她愿意暂时离开就好了。
·
入冬了,气象预报说或许今天即将迎来哥谭的第一场雪。
下雪不冷消雪冷,虽然这样说,融恒还是找了一双防滑的鞋子穿上。
“蔡医生。”卡卢医生笑着拿着一封信走进来:“是给你的,好像是曾经的一个病人寄来的。”
融恒打开信件。
是约瑟夫,他寄来了一张自己正在踢足球的照片。快十岁的小男孩在阳光下的绿茵球场奔跑,腾起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被神经瘤困扰过。
今天是他过来复查的日子。
“蔡医生!我算过日子啦,今天我和照片一起到达!”
有时小男孩和小狗或许也没有什么区别,都蹦蹦跳跳的,会绕着人转圈,凑过来时会用圆圆的眼睛看着你,然后对你说:“你快看,我跑得过快啊。”
他的父母笑着嗔怪他:“别这样,这孩子。”
他看起来恢复的真不错,一定做了不少康复训练。在等待检查结果的这段时间,他们坐在一起聊聊天。
约瑟夫是个活泼的男孩,他说起自己已经不再疼痛的双腿,说起他在足球队学到的阵型和控球技术,还有在明年夏天即将到来的比赛。
他趴在窗子上:“真希望这场雪晚一点下,我们是开车来的呢,下了雪路上会打滑的......啊!”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窗外,雪已经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各项情况都非常好,蔡医生挨个看过后,满意的点头,温和的看向约瑟夫:“看来,你们只能慢慢的开车回去了。”
“只能如此了。”稍微失望的小男孩很快就有开心了起来,因为:“回去之后我就可以和罗伯特他们一起打雪仗了!”
复查结束,约瑟夫一家人要回去了。
枪声在蔡医生办公室的第二个转角处响起,惊雷一般,砰的一声。
接着是尖叫,呼叫急救小组,让手术室立刻准备。
蔡医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了,到底是被人叫去的,自己听到枪响冲过去的,还是最开始就一边聊天一边和他们一起走出去,她忘记了。
记忆恢复过来的时候,蔡医生已经在手术室。
这个场景她太熟悉了,四分五裂的头骨,暴露的脑部,漫过颅骨的血。
......以及无力回天的医生。
监控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屏幕上所有的线条都成了一条直线,这与当年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蔡医生不再需要让麻醉医生拉开她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蔡医生:“梅维斯护士,请报时。”
梅维斯护士:“现在是下午两点二十八分”
蔡医生:“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我宣布患者已经死亡。”
接着,融恒换掉衣服,去了一趟保安的监控室,十几分钟后,她说自己需要出去一下。
“接下来暂时没有手术或者接诊了,对吗。”
“是倒是是。”卡卢医生愣了一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蔡医生说:“有。舒格曼医生,你也过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需要你们保护好我的病人。”
这话说得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两个小伙子对视了一眼,答应下来。
“放心吧蔡医生。”里奥说:“我会尽全力的。”
杰瑞德:“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好。
蔡医生走进了办公室。
她打开了自己的柜子,从文献、书籍、一些换洗衣服、日用品等物品的下面拿出了一个PS5的包装纸箱。
纸箱保存完好,上面甚至没有灰尘。
大家都喜欢往办公室放点什么。
里奥放着自己的鱼缸。
杰瑞德放着折叠床和铺盖。
融恒放着游戏机。
曾经在纽约的时候,融恒和叔叔在规划未来时,叔叔说要送她一件家具,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那件家具从立体环绕音箱变成了名叫“音响”的西格绍尔P320。但是一直以来融恒都想要一台PS5,虽然叔叔没有满足她的愿望,但是没关系,和前男友在靶场偶遇的好心红发姐姐用另一种方式满足了她的愿望。
她打开纸箱。
“状态不错。”融恒轻轻地说:“游戏时间到了,和我一起出去玩吧,‘游戏机’。”
PS5的纸箱里并没有放游戏机。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把“游戏机”,满弹西格绍尔P365,以及四个备用弹夹。
出门之前,融恒解下自己的手表,让它代替“游戏机”被轻轻地放进了游戏机盒子。
·
约瑟夫于哥谭总医院遇袭不幸身亡之后,有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发生。
第一,双面人于哥谭总医院不幸身亡。
爱子骤然离世,这对崩溃的父母亲不知如何走到了双面人的病房,这名罪犯看起来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志,在监控中他对于这两个人的到来看起来非常惊讶,原本的游刃有余突然消失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没有机会。
父亲手中有一把十号刀,母亲手中有一支空针管。
他们泪流满面,但沉默如雪。
没有质问,没有嘶声力竭,他们沉默的走上前。父亲按住挣扎的双面人,母亲撕开他的衣服,在胸前寻找胸骨剑突的位置,偶尔按按自己的胸前,好像之前有人刚刚教导过她寻找的窍门。
针管刺入,她用全身的力气把空气推进去。
接着是双重保险。
父亲开始在他的脖子上摸索,推出手术刀,一边寻找位置,一边开始下刀。不能着急,有时出血看起来非常可怕,但是并不致命,要找到真正的动脉处。
然后,把刀刺进去,竖着向下拉,让创口尽可能的大。
滴滴滴滴——
监测仪器开始疯狂报警。
双面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通向这间病房的道路不知为何变得格外崎岖,意外好像突然集中在了此地,直到蝙蝠侠破窗而入,他看到的是面色平静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的夫妻,以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双面人。
第二,蒙面义警红头罩在伯克利区制止一场枪战。
“doc,doc!”
手臂将融恒锁在怀里,他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将枪口抬起。
力量悬殊差距太大了,就算融恒看起来还是想往某个方向继续前进,手臂因为咬牙发力微微颤抖,她也无法动弹分毫。
耳边只有杰森急切地声音:“doc,冷静点,doc!”
地上倒下了一些人,另一些尚未倒下的正在惊恐的快速向远处跑去——知道另一个红色的人影从天而降,长棍横扫,将他们通通制服。
红罗宾看了一眼现场,情况不算太坏,他有点庆幸的说:“看来我们来的还不算......”太晚。
未出口的声音被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
爆炸声如同炸雷,不仅带来了地面的震颤,还带来了冲击波和耳鸣。
杰森感觉到,怀中紧绷的人,在这时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不在绷着劲了,甚至出现了长时间剧烈运动后的疲态。
她说:“放开我吧。你们的人都来了,我跑不掉的。”
杰森戴着头盔,视野当中doc的脸平静极了,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艰难的问:“......什么时候?”
融恒没有回答。
她只说:“我的承诺是不首先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
互相坦诚,可以沉默,不能欺骗。
从杰森承诺将抓到的人带到城外开始,他已首先违反了两人的约定。他们双方都知道那必然是一个空头支票。
蝙蝠侠的声音从耳麦当中传来,刚刚爆炸的地点是双面人最大的据点。
红罗宾面色凝重的走过来,他严肃的说:“你知道双面人死在医院了吗?有人教唆了约瑟夫的父母去杀人——你知道是谁吗。”
“那真遗憾。我为哈维·丹特先生致哀。”融恒说:“剩下的事情,应该让警察来管了——你们最遵纪守法了,不是吗。”
警笛声由远而近。
早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融恒已经报了警。
被带走协助调查之前,融恒回过头,看向红头罩。
从刚才开始他就失魂落魄,虽然有头盔阻隔视线,但她知道,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自己。
那是极痛苦的眼神。
融恒面色依然平静。她只是吞咽了一下,把那些酸涩、痛苦、歉然、遗憾混着慢慢堆积起来的眼泪一起咽下去。
只是平静的说:“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认识你,红头罩先生。”
很抱歉。
这样和你见面,我真的很抱歉,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