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薛择一脸看中新玩具的兴味表情, 黄凉嘴角嚅嗫,心底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就是忽然的, 觉得接下来的事, 可能不需要他, 尤其是不需要徐陌声来亲眼目睹了。
黄凉站起身:“出去待会吧。”
他同徐陌声示意。
徐陌声却没有立刻理会他, 而是视线在唐言和薛择两人之间来回, 他当然也清楚薛择这人的性格, 他决定了的事, 天王老子来了,也转圜不了。
徐陌声片刻后也跟着离开了沙发,在走的时候, 他还是回头和薛择提了一句:“他也没什么错,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薛择端起酒杯的手停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徐陌声居然会帮一个打扰到他们雅兴的陌生人说话, 以前徐陌声可不太会关心别人,他这个人生来就是冷冷的,对谁都不关心,游离于世界之外般, 还不是像他这样的冷, 他的冷是完全表露出来的, 但在自己人面前, 薛择还是认为自己是热的。
而徐陌声不同, 他的冷来自骨子里, 准确说是灵魂里。
所以他的父母才会轻易对他失望, 连紧密牢靠的血缘关系都绑不住徐陌声, 他们这些朋友, 所谓的外人,薛择偶尔会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徐陌声和他们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他们经常叫他出来,如果哪天他们不叫他了,怕是他那边根本不会主动联系他们。
说不定他还会在心底里庆幸,终于摆脱他们了。
换成别的谁,如果是这种态度,薛择早让对方要多远爬多远了。
可徐陌声不同,薛择根本不会推开他,他反而对徐陌声有更深的感情,比黄凉还深一点。
就是因为徐陌声对谁都淡淡的,不会优待谁,好像任何人都可以被他抛弃的样子,这一点上面倒是和他家里的某个最近刚回来的亲戚有些相似。
那个人,他的五叔,虽然辈分上比他大,可实际年龄上面,两人其实差不了几岁,如果是走在一起的话,不认识的人只会当他们是同龄人。
薛择和五叔的关系一般,想好也好不了,五叔早年都在国外生活,最近刚离婚了回来,保不准过几天又会离开。
何况他的五叔,性格上比起他来说,还要更古怪,他最多也是别人主动惹事惹到他面前来,他才会对付人,他五叔可不一样,有时候是真的,进门迈的左脚而不是右脚,可能都会触犯到他。哪怕是薛择这个侄儿到他面前,也规矩相当多,比如去之前要提前联系,着装要整洁,如果身上带着的气味太多了,就得洗干净。要是没洗,那就自己转身滚出去,不要出现在五叔的面前。
即便是其他的长辈,比五叔辈分高的,也不例外,一旦不遵守五叔的规矩,谁都别想见到他接触到他。在他面前任何人都只要听话就行了,最好当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偶,他可以给你一切,什么都能给,只要他愿意,但绝对不能随便向他要。要了,就一切都毁了。
关键五叔也有这个实力去对任何人要求按他的准则来,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例外,包括他前面的几任妻子。那几个女人,明知道婚姻是合约,不是爱情,谁都知道他五叔没有感情,婚姻跟公司签约一样,但还是有人不信邪,非要凑上去,到头来把心把命都赔上去。
不过自己要赌的,赌自己独一无二,能让一个从来冷血的人有感情,只能说,愿赌服输,薛择可不会同情他们。
说起来薛择目前还一次都没有和回国的五叔见过,只知道他回来了,但家里的意思,还是要他过去一趟。
一想到这个事,薛择就打从心底不太舒服,这会刚好有人跑出来触他的霉头,可以说也算是命定的巧合了。
何况还把老好人黄凉都给得罪了,黄凉那里的气他帮他出,顺便他自己也稍微玩一玩,算是一举两得的事,其实也不是特地针对谁,怪只怪唐言今天运气不好。
刚好薛择有兴趣了,所以就和他玩了。
薛择目光由上往下,将站在茶几外的瘦个青年仔细一番打量,这具身体倒是意外的不错,哪怕是戴着眼镜,遮了半张脸,可薛择相信他的目光,这个穿着普通的男人,他的衣服一旦脫了,底下藏起来的身躯,可以说绝对是极.致漂亮的。
正好他最近想换换口味了,倒不如就用这个自己跑到他面前的青年好了。
薛择眸底深处慢慢的,光芒凛冽了起来。
“陌声,你难得帮人求情,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会小心点的,起码会让他有好胳膊好腿。”
薛择提前给徐陌声做了个承诺。
唐言则神色惊讶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改天有机会你再好好谢谢他,对了,你的救命恩人,他叫徐陌声。”
“他可太心善了,不是他的话,你可能到明天都不能自己用脚走出这个房间。”
黄凉经过唐言身边时,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还意有所指地按了按。
唐言眨了眨眼睛,似乎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
徐陌声?
有着一张淡然却也精致脸庞的青年是徐陌声,告诉他这些做什么,他只是来求黄凉的。
还有,黄凉为什么要离开?
唐言扭过头,看起来想要跟着黄凉走,继续再求求他,可他的两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难以动弾,被他身后冷冷的却无比森然的视线给钉在了原地。
“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不是随便说一两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
“你的好朋友,为你出头,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错事,好心办了坏事,也就不能称之为好心了。”
“按照他打人又砸车的事迹,怕是要坐个几个月了,时间也不长,让他坐坐,长点记性,难道不好?”
薛择在笑,刚才还兴致不高的模样,这会笑起来的样子,跟一头优雅的但也残忍的大型猛兽食肉者般。他手里有律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随便送一个人进去自然也简单,故意这么夸大了说为的就是要挟唐言,看这人为朋友担心的焦急模样,弱点太明显,太容易被拿捏了。
打开的包厢门又重新关上,黄凉跟徐陌声离开了,房间里这会只剩下了唐言和薛择两个人。
唐言猛地呑咽了一口口水,忽然的,他眼瞳一个激顫后,他想起来一个事。
是来之前有人警告他的,警告他最好是看清楚黄凉身边都有谁,如果看到一个长得非常帅,可又冷戾生人勿近的男人时,一定要远离,不然的话,稍有不慎也许小命都要赔上。
唐言太过着急了,只想第一时间见到黄凉,然后替好朋友求情,但这个时候黄凉走了,剩下他和另外的人,即便对方没有说自己是谁,可唐言陡然想起来了。
他嘴唇开开合合,半天支吾不出一声,他意识到了他不仅救不了朋友,连他可能都要栽在这里了。
他倒是不怕坐牢,没有人在乎他到底好不好,只有朋友王泉,他必须救他,让他死他都要救他。
“需要我怎么做?”眼前的男人和黄凉不同,唐言下意识就知道最好是少说点话,只说重点。
“你特别想救你的朋友?”
“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
“你喜欢他?”
薛择说出了一个让唐彦眼瞳微微闪烁的猜测,唐彦极力去掩饰,可薛择的目光多尖锐,几乎一下子全部都看出来了。
“可你刚说他有孩子?真好笑啊,他结婚了,你却还只能像条狗一样阴恻恻地在旁边垂涎着,倒不如借这个机会给自己谋点福利,比如等他进去蹲一会,出来后老婆肯定失望和他离婚,还会带着孩子离开,到时候你再趁人之危……”
“别说了,我不会做那种事!”
唐言猛地打断薛择越来越过分的话,话音一落他咬紧了嘴唇,他意识到了这是薛择在诈他的话。
“我不会……”
唐言又低低地呢喃了一句。
“你不会?但我会。”
唐言面露懵懂地啊了一声,紧跟着薛择给出了他的一个建议,然后还给唐言充足的时间,两天时间,他可以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到这里来等着他。
薛择走到唐言的面前,看着这个衣服只值几十块的青年,他微微弯起唇。
“回去慢慢想,我等你的答复。”
唐言浑身哆.嗦了起来,男人离开后许久,他膝盖发軟,往前一倒,脚撞到了茶几上,撞得他生痛,可他却忽然笑了起来,惨烈的苍白至极的笑。
薛择离开房间后,又去了黄凉他们那里,黄凉扬起手挥了挥,薛择刚往前走了两步,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拿出电话想要一把挂断,却忽然在看到屏幕上跳动的一个特殊名字后,他眸色骤然剧变。
黄凉走过来,好奇地偏过头去看薛择的手机,在看到上面闪烁着的五叔两个字时,黄凉也跟着变了脸。
“他五叔……”
黄凉压低了声音同那边的徐陌声说,徐陌声知道这个人,主线剧情里也算是一般的角色,有剧情提到薛择在和唐言闹矛盾后还想过把人送他五叔那里調教一番,只是很快又打消了念头,毕竟他五叔身边的人,可没几个能正常,薛择还是喜欢正常点的。
薛择的五叔,他不会对人直接身体上的伤害,甚至碰都不会随便碰人,但他却又有他独特的法子,可以让他周围的任何人,都变得跟听话的如同是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家养宠物一般,主人说东绝对不会往西。
唐言真要是去了,绝对会受到严重的精神摧残,好在薛择还是真喜欢人,没走到那一步,所以怎么看薛择的这个五叔是绝对不能去接触的人。
不过他们怎么看,也接触不了。
徐陌声本来是这样认为的,然而一通电话的到来,打破了徐陌声的自以为是,薛择和电话那头说了两句,都没几个长句子,放下了电话,薛择从心底深处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怎么了,这是?“黄凉一个大大的问号写在脸上。
“走吧。”薛择说。
却不说具体去哪里。
“到底怎么了,择子你说清楚。”
黄凉拽住了薛择的胳膊,一个解释都没有,就让他们走,怎么感觉好像天快塌了似的。
但以薛家的权势地位,谁塌了他家里都不可能,他们家在国外还有很多的产业,尤其是他的五叔,还经常以公司的名义给国家捐赠很多特殊的钱都不怎么能买到的关键技术。
这会薛择做出一副古怪的模样,黄凉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跟我去见个人。”
薛择抬起的眼底,抵触的意味强烈,但即便是他,也不能随便就拒绝他五叔的要求。
“啊,不会是你……”
“五叔吧?”
黄凉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脸色一点点的惊恐起来,竟是和先前的唐言差不多。
比起帮朋友求情却失败的唐言,起码在黄凉看来,还是薛择的五叔更加恐惧一点,那个人就完全不能用常理去看待,和他多接触几分钟,都是一种令人颤栗的折磨和煎熬。大概地狱都会是天堂了。
“他知道你们也在,示意我把你们都给叫上。”
“我不去,你让陌声去。”
“不,陌声也别去,另外找人,多花点钱都行。”
黄凉不安地连连后退,还拿出手机,准备马上联系别的人来,十万不行就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都可以,显然他是真的害怕去见薛择的五叔。
“哪有那么可怕,我五叔也就性格强势了点,不会吃人。”
“他那样比吃人还可怕好不好,你不知道见过他的人都会做噩梦,还有好些人都精神崩溃了,他三个老婆都相继跟他离婚,每一个最后都进了精神病院,你五叔就不是正常……”
“黄凉!”
人字戛然而止,没能顺利说出来,黄凉用力地咬紧了牙关。
“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我现在和谁在一起吗?他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薛择一个转头,出口位置早就站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身的笔挺制服,人是帅气的,可整个人一言不发地矗立着,怎么看都没多少生人鲜活的气息,说是一尊人偶也不过分。
“真的要去?择子,我他么害怕!”
黄凉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先前对待唐言有多强势傲然,这会就有多可怜瑟缩。
“行了,跟我喊也没用,你要这次不去,信不信下次会单独找你一个人去,那个时候我想护着你都没办法。”
薛择的这句话直接把黄凉想逃走的念头给成功打消了,确实如同薛择说的,如果他要是逃了,那就是在和薛择的五叔作对,等下次的话,他可能也得去医院里走一趟了。
“呜呜,你得保护我啊!”
黄凉冲到薛择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做出了畏惧小媳妇的模样来。
薛择无奈摇摇头,随后他主动宽慰一直沉默着的徐陌声。
“陌声,不用担心,我五叔只是想和我见个面,知道你们是我朋友,也只是见一见,他对我还是挺好的,也不会多要求你们,稍微遵守一点他的规矩就行,也不难。”
“嗯,我知道。”
徐陌声不多话,点了点头。
看他比黄凉冷静多了,薛择心头的那点郁闷也淡了些。
几个人走到出口处,站在那里的人形雕塑朝他们微微躬身,哪怕是弯腰的姿势,身体的弧度都有一个严格的标准,不高也不低。
徐陌声多看了对方两眼,这人是薛绝的私人助理,表情几乎没有,一路接他们出了私人酒吧,又送他们进了一辆高档的商务车。
徐陌声单独坐在后座,前面薛择和黄凉坐一块。
对接下来的行程他虽然也有丝不安,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薛择身上,以及刚分开的唐言那里。
离开后房间里发生的事,他虽然没有直接作为男配去亲眼围观,可不妨碍徐陌声知道剧情,所以清楚大概是怎么一个谈话。
薛择看上唐言了,换个口味,打算玩玩唐言这种类型,要说爱,这个时间点还不算是,不过后面,在多次的強取豪夺中,薛择会慢慢被唐言这个人给一点点吸引,然后深爱上,再到至死不渝。
徐陌声已经见过一对真爱的恋人了,这是第二对。
围观他人的爱情,自己不参与,戏好看是好看,可如果上个世界没有发生某些事的话,徐陌声会相当地爱看,但此一时彼一时,他转脸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城市街景,他离开后那个人忘记他之后会怎么样。
会和以前一样继续随便找人吗?
徐陌声倒不是非得要谁给他守身如玉,只是一个爱自己爱到发疯的人,要是再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哪怕是虚假的,徐陌声也会觉得像是一个笑话。
啊!
徐陌声心底叹息了一声,他怎么不算是一个笑话。
他们都是一个笑话。
商务车平稳行驶,不多时就将三人送进了城市里最中心也最繁华的路段,转了弯往一个开放的公园里面走,公园地皮可以说寸土寸金,而且还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
公园里有建筑物,都是些矮层的,看起来也都是政府部门的,很少会有私人的地盘。
但商务车却在开进去后,一路绕过了茂密的树林,进了一条幽深的小路,小路外面也有围栏,来公园的游客只能看到那里有扇门,不知道道路尽头有什么。
而现在徐陌声他们却坐着车往尽头处的一栋豪华的庄园里走。
车子停下,助理下车来,另外又有人过来,一如既往的木偶般的表情,两人拉开车门请徐陌声他们下车。
站在巨大的充满中式风格的庄园面前,徐陌声仰头往楼顶高处看,庄园是漂亮的豪华的,可站在外面,却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凉,这里的温度比外面冷了个几度。
被迎进了大门里,却没有立刻去见薛绝,而是先去了一个宽阔的房间,那里可以洗漱,因为几人刚从酒吧出来,沾染了太多气味,需要冲洗一番才能去见屋子的主人,另外也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三套崭新的衣服。
颜色一样,款式不同,还都是他们各自的身体尺码。
徐陌声没多说话,走进一个淋浴间,快速冲了澡,出来的时候穿着干净浴袍,他去拿过来一套专门定做的丝绸制服,不等他动手,立刻有佣人过来伺候着他穿衣。
徐陌声站在屋里,和薛择他们一时间都变成了穿衣模特似的,被人换上了新的灰白中式丝绸制服,这种颜色的衣服,他们三个人都不会穿,现在却不得不穿上,不穿的话,一会要是自己衣服上的酒吧里染来的气味触犯到薛绝,可能都得遭殃。
“哎,真难受。”
丝绸服穿上身,舒服是舒服,但太过柔滑没重量,黄凉总觉得轻飘飘的,跟没穿似的,那种太过舒适的感觉起码他不喜欢,跟穿睡衣似的,黄凉都想一脚踹墙壁上,又怕把新衣服搞脏哪里。
“忍忍吧,也就十多二十分钟,说不定几分钟就结束。”
他五叔不是那种会留人太久的性格,只是多年没见过他,想和他这个侄子叙叙旧而已,估计一会还是他一个人过去,黄凉和徐陌声在外面等着他就行,他才该抱怨喊苦才对。
薛择无聊中审视了一会旁边徐陌声,倒是挺意外的,徐陌声穿这种浅色的丝绸衣服好像还不错,本来就清淡的一个人,这会整个人有种出水芙蓉的怡丽感在里面,那张充满了书卷气息的精美脸蛋被衬托得倒是有种别样的风情在里面。
以前薛择可不觉得徐陌声这个人和艳色有点关系,这会倒是有了点了。
说起来好像没见过徐陌声找人,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不谈个恋爱,有点浪费了。
薛择蓦地笑笑,压下这些多余的想法,带着徐陌声他们去了他五叔那里。
到的时候五叔在画画,画一幅人像,但明明看着差不多要画完了,可靠近了又才发现那幅人像没有五官,脸上空白,其他地方,身体四肢都有,还相当完美,但就是没有脸,空荡荡的一个躯壳,怎么看怎么诡异,薛择他们站在门外,等佣人进去告知后,五叔还是继续拿着画笔,似乎想把脸画出来,又迟疑着好像不知道该从哪里落笔,好一会后看起来放弃了,他沉默着放下了画笔。
而当五叔转过身来,面前的三个人都露出相似的表情,那是惊讶和震惊的。
薛绝也穿着和他们类似的浅色丝绸衣,但个子高身形瘦,一身清隽雅致,充满了温润清雅的古典气息,和古色古香的屋子一样,他整个人从里到外也透露着一种古画上古人的洒脱自由和独立,似乎不受任何外在事物的约束,怎么看都没有多少现代都市人的焦躁和急迫。
他的皮肤有种病态无血色冰冷的白,一张雕塑般的完美容颜,五官立体又棱角分明,像是顶级的雕刻师一刀刀雕刻出来的般,他整个人即便站在眼前,却似乎又离得很远,眼神是温柔的,可神态又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如同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渎。某个时刻又像是垂眸俯视人间的古神,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大概就是长他这样,有着人类形态,但不会有太多人类感情,看谁都不动真情,视众生平等又卑贱。
徐陌声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存在,他不免直视着男人。
而薛择看向五叔几年不见却还是一如曾经那样英俊儒雅甚至带着丝温柔的脸庞后,他调整好表情,显得比平时恭敬了些。
“五叔!”
五叔却只是浅浅看了他一眼,跟着去看另外两人,当和其中一双微微睁圆的琉璃眼眸对上时,五叔却渐沉了点面色。
薛择惊讶五叔在看什么,寻着侧眸过去,只看到徐陌声眼帘低垂,卷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来一抹安静乖顺的剪影。
好像一般长辈都比较喜欢徐陌声这样白白净净清淡的人,薛择眼眸转了转,此时却并不希望他五叔对徐陌声有太多好感。
徐陌声舌.尖相当用力地抵着下排的牙齿,他想一定认错人了,对方不是爱过他的那个,哪怕眉宇间乍看之下好像有些相似,可仔细一深看,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徐陌声暗里长吁一口气,再次抬眼时,任何不该有的情绪波动都给压了下去,他是男配,任务是围观,不是跟人谈情说爱,一次的小状况而已,不可能还有第二次。
具有书卷气的清冷青年忽的表情一变,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试图从他身上去看别的什么人,那张清冷清俊的小脸蛋,要说绝对的一眼绝色,其实还差那么一点,可就是奇怪,薛绝只用和他琉璃般黑白通透的眼眸一对上,莫名就起了点冲動,像是一张未曾被人发现的纯白的画纸,薛绝意外的想在上面沾上墨汁再落几笔了。
尤其是画了数天却始终找不到感觉画不出最后人脸的画,意外的五官就此浮现,那是一张青年的脸。
可以说那一瞬,薛绝沉寂已久的创作冲動被勾了起来,他甚至想多碰触碰触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