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人走路的速度很快, 呼吸微重，被拉着回家，叶朝整个人头脑昏沉, 进门被按在沙发上。

他伸着胳膊，微微仰头, 跟陆星乔吻在一处。

客厅里沙发很软, 人陷进去就像没入了云端, 叶朝四周无处着力, 只能用力往上，攀住手边东西。

他一开始抓住的是沙发微硬的布料，刚抓一下, 陆星乔突然起身，漆黑深邃的眼珠垂着看他, 看一会儿，伸手，一点点剥开他的手指。

叶朝喘着气, 无处着力, 哐当掉陆星乔手上, 他顿一下，只能往上, 头抵在陆星乔脖颈上。

胳膊腿全被困着, 他被锁在陆星乔臂弯里，一动不动, 顿一下, 面无表情威胁：“别太过分。”

陆星乔没出声, 垂眼看他, 伸手按他眼皮, 摸一下，抬起他的下巴，磨了磨他舌尖，又伸手，手指伸进他嘴巴里，忽然拨弄两下。

他哑声说：“宝宝，很快。”

信你有鬼，叶朝红着眼扭头，张嘴咬他，被他抬手，掰过下巴抬起来，又摸着一边尖尖的牙亲了亲。

叶朝有一边的虎牙是尖的，另一边是平的，他总喜欢舔尖尖的那一边，但此时此刻，他觉得陆星乔快把他尖的那颗牙给磨平了。

浑身汗津津的，他仰头，不住吞咽，有浓重的薄荷味盖下来，模糊间，他几乎脱水了。

不知道亲了多久，嘴巴很疼，舌头也疼，腿上磨得又红又肿。

陆星乔越玩越久，叶朝第一次生出想跑的冲动，他爬起来，想摸桌子上的水，突然被人捞着抱回来，陆星乔抱着他，按住他的胳膊。

“做什么？”他说，眼尾微红，几乎失控，顿一下，才低声说：“宝宝，别离我太远。”

“……”叶朝偏头，喘着气咬他手腕，“水。”

陆星乔伸手，摩挲一下叶朝通红的嘴唇，顿一下，自己转头喝了口水，又转头回来喂怀里的人。

“……”水滴顺着两人的皮肤往下，叶朝仰头吞咽，眼珠通红，浑身上下都滚烫一片。

他抬起眼，皮肤通红，却看见陆星乔眼睛也是红的，看着他，眼珠漆黑一片，里面热浪翻滚。

叶朝看着他，突然起身，用力咬一下他的嘴唇，然后退回去不动了。

半晌，沉闷的声音从肩膀传出来：“要做就做……看不起谁？你特么……到底行不行？”

……

叶朝昏昏沉沉间感觉有点怪。

陆星乔抱着他，拇指一下一下按他的眼皮，他腕上有一截红绳，陆星乔低头，舔了舔绳子下的一截手腕。

很麻很痒，叶朝皱眉，微微偏开脸想躲，躲着躲着，突然感觉小腹边很凉，又很热，总之很怪。

他眼珠转动，慢吞吞爬起来，要偏头看。

没等看清，喉结突然一麻，陆星乔眼珠漆黑，掰过他的下巴，一边摸着他的喉结，一边往下。

又热又麻，又爽又怪，在一阵说不出的感受里，陆星乔突然抬手，手指盖住他的眼睛。

他低声说：“我爱你。”

叶朝怔一下，觉得不对，下意识想跑，没来得及反应，一声脏话瞬间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深吻里。

“……”

“……”

“草，快点，是不是没吃饭。”几分钟后，叶朝绷着下巴，脸皮通红，努力的维持着面无表情。

“你……就是不行。”又过了会儿，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叶朝仰头，双腿发抖，用力抓他头发。

“……草，停。”不知道过去多久，叶朝浑身滚烫，急促喘着，凌乱的头发往下，汗津津扎男朋友脖子上。

……

不知道过去多久，窗外的夜风低柔，拍打在纱窗上。

陆星乔突然亲了亲怀里人的耳朵，低声问：“刚叫我什么？”

叶朝背对着被扣在怀里，双腿发抖，不情愿说：“……哥。”

“……什么？”陆星乔低头过来，眼珠漆黑，气息微重，顿一下，低声在叶朝耳边说了几个字。

叶朝猛得仰头：“草……你别太……”

“嗯？”

“……老公。……唔。”

“……”

陆星乔抱着怀里人，喉结轻轻滚动。

-

天明的时候，窗外响起来一声鸟鸣。

窗户被风拍的轻响，叶朝没睡好，头发戳枕头上，不爽的翻了个身。

几秒后，一阵怪异的酸麻浮上来，叶朝突然睁眼，又闭上，手指用力攥紧。

他忍着骨缝里传来的不适，指骨攥的咯吱咯吱响，睁开眼，扫一眼卧室里熟悉的装潢，忽然又用力翻了个身。

“……”

两秒后，叶朝哐当翻回去了，面无表情直视头顶，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他的凌乱。

陆星乔坐在旁边，原本正回消息，听到声音，放下手机看过来，看见男朋友一张揍人的脸。

“……”

陆星乔顿一下，俯身过来，在男生额头上摸了摸，感觉不烫，又往下，按一下他通红的眼皮。

陆星乔拨开叶朝乱糟糟的额发，亲了亲他眼皮，低声问：“还难受？”

笑话！谁难受！

叶朝顿时仰起脖子，瘫着脸，若无其事道：“没有！你也就……那样吧，菜就多练。”

他实话实说，陆星乔听了，居然也没反驳，只是垂眼看他。

顿了会儿，突然说：“知道了。”

“……”叶朝反应过来，突然坐起来，耳朵爆红，瘫着脸扯旁边手机充电器，装模作样抓着手机看。

他耳根通红，眼珠也红通通的，陆星乔坐在床头，没忍心再逗他，伸手拨了下他凌乱的头发，低声说：“厨房有粥，我去拿早餐。”

叶朝瘫着脸，随口“嗯”了一声，本来是随便应付，没想到打开手机，里边好几条未读消息。

大部分是室友发的，问他小组作业进度，准备怎么样了，零星还夹杂着几个约他出去打球的同学，以及高中群里的插科打诨。

叶朝垂着眼皮一一回复，回了几条，感觉脸上温度下去不少。

他合上手机，深呼吸口气，慢吞吞抬头，抬头之前，台词都想好了，想说赶紧走，没事别在这碍眼。

结果眼睛一瞥，看见旁边陆星乔正拿着衣服，修长手指上斑斑点点的红色咬痕，混合着微微凸起的青筋，视觉效果明显……

“……”

陆星乔床上特不是人，逼着他喊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他听烦了就咬人，但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叶朝微微别开眼，几秒后，脸皮烫着，面无表情丢下手机，浑身冒着热气儿站起来。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拿衣服往身上套，速度很快，只是没等穿好，陆星乔看着他，忽然问：“打算出去？”

叶朝含糊应了声：“嗯。”出去，这房子他一秒都待不下去。

“……”

陆星乔顿一下，没阻止，只是看着他锁骨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沉默片刻，忽然问：“要不要先喝点粥？

他喉结轻动，说：“我做的，喝点再走？”

给他点时间补救一下。

“……”叶朝不明所以，但几分钟后，还是瘫着脸坐客厅里，等男朋友亲手做的粥。

粥里是淡淡的甜味，叶朝心不在焉喝着，正想等会找什么理由跑，想着，一直安静的手机响起来。

夏明扬群里嚷嚷半天，没见他朝哥回复，忍不住打电话过来。

他好奇：“朝哥，终于接通了，你昨晚干什么呢，打电话不接，对了，今年暑假你跟陆哥回来吗？”

“……”叶朝顿一下，自动忽略他的前半句话，含糊说，“没什么，回，有事？”

“啊？”夏明扬挠挠脸，很快又正襟危坐起来：“对，今年贝姐他们回来，想着咱们聚聚。”

“嗯，行。”叶朝点头，看一眼窗外湛蓝的天。

南临离的近，不如夏明扬他们在外地总不方便，他跟陆星乔每年都回去。

“哦哦。”夏明扬嘿嘿笑，说，“那正好，对了，暑假还有咱们一中校庆来着，我看鹰子朋友圈招志愿者，报名了嘿嘿。”

叶朝听到消息，扫了眼旁边看过来的男朋友，忍不住挑眉：“你还有鹰子微信？”

夏明扬：“有啊，我这有事，那不说了，到时候见，一定来啊。”

“行。”

叶朝开着外放，挂了电话，忘了自己要跑的事，微微抬头，问旁边陆星乔：“一中校庆，你去吗？”

陆星乔手里拿着件撞色高领毛衣，扫一眼他的锁骨，又伸手拨一下他的头发，若无其事说：“嗯。”

叶朝看着他，缓缓低头，看他手里的毛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什么，脸顿时黑了。

-

时间一晃而过，一中十五周年校庆在七月举行。

门口一排烫金大字，连绵的树荫一直从校门口延伸到教学楼。

门口一辆辆汽车在树荫里穿行，带来夏天躁动的气息。

发的通知是上午十点，但九点不到，一中门口已经人山人海。

陆星乔开车过去，路上刚好堵车，车身在叮叮咚咚的消息声里驶过红绿灯，走进熟悉的一排树荫，又顺着志愿者指引，在一中门口停住。

副驾上，叶朝低着头，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抓着手机回消息，他走下车，一出去，被迎面而来的热浪扑了满脸。

夏明扬戴着红袖章站门口，大学让他发生很大变化，不仅又长高了，也变宽了，眼神精明，头发骚包的梳上去，看着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

他手里拿着手机，看到消息，目光在四周扫动。

见到叶朝，他嘿嘿笑着，走过来挥手：“朝哥，你们来了？”

他高高壮壮，表情看着挺能唬人，结果张开嘴还是一口白牙，笑起来乐呵呵的。

他点头说：“贝姐锦妹儿他们都在报告厅那边等着呢。”

说着，他的目光在两个并肩而立的男生身上一晃而过，看着他们并未遮掩的亲密，露出和以往如出一辙的熟稔，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他抬手，和过来的叶朝对一下拳手，忍不住摇头说：“热死了，还是你们机灵，谁知道志愿者还是出来接客，真服了鹰子。”

叶朝挑眉，看他一眼，转身回车上，下来时给他扔了瓶冰水。

夏明扬仰头喝了半瓶，嘿嘿直笑。

夏明扬有事，叶朝和陆星乔先进学校，沿着挂横幅的绿荫一路往前。

一中礼堂在最左边，里边很大，此刻重音响放着声音，赵主任站在门口迎客，几年不见，他更加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就是头发有点稀疏。

他撑着啤酒肚，笑呵呵跟几个领导打招呼，一抬眼，看见一张老子不服的脸，和旁边脸色淡淡的年级第一。

顿一下，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赵主任嘴角一抽，忍着牙酸，半笑半不笑对着两个人摆摆手，意思是给我等着，等忙完找你们。

“……”

叶朝不明所以，跟着挥挥手，看赵主任表情不断变幻。

他别开眼，跟陆星乔进去，一进大厅，看见瘫在空调下翘着腿吹风的方贝冉。

方贝冉去了青京，离得远，回来的次数少，此刻正坐在言老师旁边，听旁边一排高中生叽叽喳喳，高中生围着她俩，满眼崇拜，跟老大一样。

旁边原六班的人闹成一团。

方贝冉眼尖，看见叶朝，微微挑眉，示意让他们过去坐她那，言乐听到动静，也转头看过来，看见两个男生并肩过来，也忍不住笑一下。

几个人坐在一起叙旧。

一中校庆，请了不知道多少人，各个年龄，各个阶段，不同职业。

故地重游，旧友相见。

时隔数年，让人有种时间倒转的错落感。

距离校庆正式开始没剩多久，学校里四散的人流逐渐收拢，礼堂里人流密集，闹成一片。

等正式开始，台上音响热烈，校长讲话，领导讲话，赵主任上台。

赵主任在一中工作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学生都熟悉他，他一张嘴，效果十足，台下尖叫声不断。

大小学生们这么配合，赵主任感动不已，声音都打起弯，感性起来，喋喋不休唠了十多分钟。

唠一圈后，他突然挺直腰板，神情郑重，很有情怀的后退，同时指向身后投放长长几百页的名单。

他拿着话筒告诉台下观众，这是历届一中学生的名单，无论今天来没来，此时此刻，他们都将在母校里，和母校共同度过这个难忘的夏天。

随着他的话，台下观众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放到台上，表情认真看滚动的排排人名。

红底黄字，礼堂里重音乐声杂乱，说话声不断。

当名单滚到某两届的时候，叶朝坐在台下，胳膊抵座椅上，眼皮忽然动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间只隔了一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叶朝看见他旁边是陆星乔的名字。

滚动在礼堂屏幕上的红底黄字，平平无奇，本来是很俗气的搭配。

但叶朝陆星乔五个字放在一起，好像迎面吹来一阵盛夏的风。

报告厅里是热烈的声音，人声鼎沸。

叶朝抬眼看着飞快淹没在滚动屏幕中的两个名字。

报告厅里坐了很多人，其实没有人会注意两个不相干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们会相爱，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亲密又复杂的关系。

最好的朋友也不会注意到这一闪而逝的巧合。

因为这两个名字看起来并不相交，他们甚至不是一届。

于是在往后很多年里，他们阴差阳错，相隔两地，兜兜转转也碰不到一起。

那些年，谁也不知道，这两个看起来并不相干的名字，曾经以这种方式，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夏日里，在一中人声鼎沸的礼堂里出现过。

他们竟然曾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过，甚至被排列在一起。

像天生一对。

像本该如此。

一时间，台上的声音像潮水般散尽，叶朝眼皮轻抬，认真盯着屏幕，一时间，耳朵里只剩下沉闷的心跳声。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一瞬间，仿佛四下沉寂，安静一片。

叶朝动了下，他偏头，忽然抬手，胳膊肘撞一下他哥的，低声问：“别看了，跟我去个地方？”

陆星乔偏头看过来，点头说：“好。”

两人悄无声息退出去，一路上，阳光灿烂，树荫浓绿，但没有人说话，叶朝一声不吭，只是往前带路。

历届翻过墙的学生都知道，一中最后边有个矮墙。

矮墙旁边有棵树，树干高大，枝繁叶茂。

叶朝走过去，站在树前边盯着树干看了会儿，突然蹲下，又伸手扯他男朋友衣摆：“你也过来。”

他男朋友顿一下，跟着蹲下来。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徐徐的风。

叶朝被风吹着，头发微乱，他抬头，忽然问：“听说过吗？”

陆星乔偏头看他：“听说什么？”

叶朝眼珠轻动，说：“听他们说，一中后边这棵树很灵，在这棵树下接吻，往后一辈子都在一起。”

陆星乔沉默片刻，说：“嗯，现在听说了。”

顿一下，他又说：“以前没听你说过？”

“……”叶朝面无表情，不好说以前觉得这说法挺傻逼。

正沉默着，下巴忽然被掰过去，嘴唇被男朋友亲一下。

陆星乔说：“我爱你。”

叶朝蒙一下，刚直起的腰缓缓垂下，哐当不动了。

顿了下，他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