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来归说不出话来, 于是只是伸手覆在殊灵肌肉紧绷的手臂上,轻轻捏了捏,示意他放松下来。
关窍链的钥匙就是神域主星落带有灵识的血, 滴入关窍链之后,那道颈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自行解了开来。
殊灵猩红的眼睛盯着晏来归还在流血的脖颈, 指尖颤抖数次, 都没能攒足亲手去摘除的勇气。
晏来归在他的怀里挣脱不开来, 干脆也不挣扎了。
他温柔地摸了摸殊灵的脸, 抬手将殊灵泛着赤红的眼眸掩住, 随后另一只手便想将已经解锁了的关窍链拿下。
可惜殊灵并不想听话。
早知道让晏来归离开他的视线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 殊灵宁愿将晏来归一辈子都绑在身边, 半步都不会让他离开。
殊灵抬手按住晏来归的手, 哑声道:“等下。”
殊灵从储物戒中翻找出了数瓶不知什么用途的丹药瓷瓶,拨开其中止疼的一种, 可是在他惯性想喂给晏来归的时候, 殊灵却忽然顿住了。
“……”
晏来归甚至连张口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
他连用于止疼的丹药都没法咽下去。
那一刻殊灵真的破防了。
颈环内侧的暗铁尖刺在血肉里面埋了许久, 阻止着伤口的自愈, 也让血一直流个不停。
然而当关窍锁被“钥匙”打开了之后,加诸在上面的封印咒法便失去了效用。
晏来归周身凝固的魔气开始缓缓流动, 魔族体质自带的自愈能力开始发动。
魔息修复着伤口, 创口处不断生长的血肉本能排斥着刺入血肉的异物, 便一直试图将其挤出去。
晏来归的唇色淡如白纸, 他看着殊灵的神色,无由来地也觉得难过, 于是伸手捧着殊灵的脸, 低头抵在了上面。
殊灵眼前被晏来归鸦羽般的长睫和高挺的鼻梁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这个角度看不见晏来归下颌以下,自然也就看不见那扎在殊灵心上的刀子。
然后他听见晏来归顺着眉心识海透过来的神识温柔道:“时愉,别难过,一下就好了,很快的。”
响在识海之中的声音吸引去了殊灵的注意力,然而殊灵耳力极佳,又怎会听不见那一声时愉的背后,那突兀又恐怖的血肉撕裂黏连之声。
一声轻响,颈环被晏来归干脆利落地取下丢掉,颈间密密麻麻的一圈血洞眨眼之间便已经愈合,只剩下浅淡的疤痕。
皮肉之伤对于高阶大能而言是最不起眼的伤势。
晏来归抬手轻碰殊灵泛红的眼尾,感受到指腹沾上的轻微湿润,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轻声道:“我们祝小少主以前可没有这么容易掉眼泪啊。”
殊灵听着他沙哑却轻灵的嗓音,那一刻真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好像很强,又好像喜欢的人也保护不了。
他尚还年幼之时,看着魇魔杀他全家,畅快吞咽他的痛苦,那时候的祝时愉无能为力。
如今他境界已至化神,神剑镜悬在手,能斩世间一切妖魔邪灵,能将整个靈离岛中弥漫的魇气消灭殆尽,甚至能将魇魔本源那块黑石头杀成白的,却依旧只能看着晏来归因为一道小小颈环差点将全身的血流干,连拔出颈环前咽几颗能让他感觉不到疼痛的止疼丹都做不到。
无力的深恨是最锋利的刀,刺入心脏旋转剐剜,一寸寸将人赤裸裸地剖开凌迟。
殊灵感受到晏来归担忧地将手贴在了他的侧脸上,自嘲般笑了一下。
他强压下肺腑不知因何缘由翻涌的钝痛,哑声道:“你才是流了这么多血的人,跑来安慰我一个全须全尾的人是什么道理?”
没过多久,晏来归颈间的伤口连疤痕都愈合到看不见的程度了,声音也从起初的沙哑生涩逐渐适应回了原来清亮的声线。
晏来归主动迎着殊灵的怀抱将自己送了上去,也学着殊灵的样子收紧了环住殊灵腰身的手腕,故作严肃的样子道:“别伤心了,你再伤心的话,可别怪我赖在你身上黏着你不走了。”
殊灵:“……”
还有这种好事?
见殊灵眉头微松,晏来归眉眼间也带上了隐约的笑意:“好时愉,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们先想想办法离开靈离岛,你觉得怎么样?”
殊灵恍然松了力道,看见晏来归如释重负地揉了揉被勒酸的腰,眉尖动了动,低声道:“……抱歉,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
晏来归冲殊灵摆了摆手,道:“小事。”
殊灵方才不知怎的,脑海之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想将晏来归彻底揉进身体里面的想法。
把晏来归勒入血肉,揉进骨血,藏在自己的体内,这样,晏来归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不会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只顾着把护身用的魔君令牌丢给其他人,不会在他一个转眼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被魇魔带走,不会因为要救其他人而戴上那般无异于酷刑折磨的刑具。
这样的想法在此时变得异常清晰,殊灵不可自遏地感觉到无比心动,就连如今回过神来,也会下意识因为没能实施而感到扼腕遗憾。
晏来归转头发现殊灵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他被盯得麻了一下,总觉得不像什么好事,不确定道:“时愉?”
殊灵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故作平淡道:“嗯。”
晏来归疑惑地看了殊灵好几眼,要不是现在需要尽快处理面前的困境,不然的话晏来归高低得追着殊灵问出个好歹来。
表现得奇奇怪怪的。
方才殊灵那一剑直接将靈离岛的魇气消杀了个干干净净,白光过后,晏来归眼前被魇气遮挡得昏暗黑沉的视野都清晰了。
连靈离岛中央那块代表着魇魔本源的漆黑晶石也因为晶体内部的魇气被剑光赶尽杀绝,而显得整块石头都成了白净的模样。
然而他们这一番喘息之余,透明苍白的魇魔本源晶石之中又开始隐隐约约渗出了黑气。
晏来归第一次见魇魔本源石头的时候,它还只是缺了一小角,被殊灵这样一剑砸下来,如今已经碎了将近四分之一,苍白的粉末混在尘土里面,显得格外晃眼。
晏来归微微蹙眉。
他没有想到殊灵那般看似绝杀的一击,对魇魔本源造成的伤害居然只有这么一点。
毕竟即使是不同种族的晏来归,也能看得出那样阵仗的剑域展开,消耗一定巨大。
只可惜得到的结果和他预想的差得远了。
也是。
若是时愉一人就能靠镜悬将其解决,修真界也不会放任魇魔作乱这么多年了。
镜悬神剑在前任剑主手中,联合其他四大神器都还只是将魇魔封印在靈离岛,如今仅靠时愉还能再碎它一角本源,已经是时愉厉害了。
这样想着,晏来归心下宽慰了不少。
晏来归的魔君令牌跌落在地上,因为天摇地动的缘故甚至还覆盖上了一层红沙。
他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泠见的身影,于是俯身将魔君令牌捡了起来。
未曾想魔君令牌一被掀开,被令牌盖住得以在漫天恐怖剑意之中幸存的一缕魇气咻地一下窜上了晏来归的手,卷住他的手腕,原地化出了一张嘴,一张一合便发出了庆幸的声音:“主君!”
只剩一张嘴的泠见一句主君还没叫完,就见身后的殊灵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夺过黏着晏来归亲昵的那缕魇气就要当场送他归西。
该死的东西。
害晏来归至此,怎么还有脸摆出这样一副亲昵晏来归的无辜做派?
一直想杀晏来归的是他泠见,将晏来归带入靈离岛的是他,被晏来归不计前嫌护在令牌之下的是他,如今还能得到晏来归好脸色的还是他。
凭什么?
就因为泠见和晏来归曾经有一段缘浅情深的主仆旧情?
明知道魇魔害死过多少人,明知道魇魔如何折磨过晏来归,泠见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与魇魔一起谋划如何对付他家主君。
哪来的脸!
今天这个恶人他偏要当到底,送泠见早日去投胎。
泠见本来也看不惯殊灵,他平等地觉得所有人族都该死。
但是由于主君这位该死又碍眼的人族伴侣还算有点用,危机时刻还会赶过来救下主君,泠见又觉得他好像没有这么碍眼难以接受了。
然而殊灵如今这样一副要当场送他去地府的仗势,泠见便重新开始觉得他碍眼起来,七扭八扭想从殊灵手里挣脱开来。
泠见刚要开口骂人,勉强成型的那张嘴也被殊灵发力攥得当场溃散,晏来归见着事态不对,连忙拦道:“时愉……时愉!消消气,先别杀他,他如今是魇魔形态,难杀不说,从始至终也并未存心想过害我。”
他觉得魇魔能够给予他如今这般不死不生还能保持神智清醒的状态,所以想让晏来归也能够成为这样的状态,可惜魇魔只想撕票,所以泠见临阵倒戈了。
泠见向来如此。
好听点叫决策果断,难听点叫盲目。
泠见瞪大眼睛:“主君,如果我不难杀您就肯让他杀我啊?”
晏来归:“……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殊灵冷眼看着手中的魇气,冷笑道:“你有什么脸喊主君?你对你的主君做过什么都忘了?”
“……”
蕴含泠见神智的魇气一下就蔫了。
主君永远是他的软肋。泠见弱弱辩驳道:“我想将功补过,我可以送你们出去,我可以替你们拦住魇魔,我、我还可以……”
他可以不出来了。
那缕魇气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缩起来,努力为晏来归展示自己的价值:“主君,您以后不要再为别人净化魇气了,交给我就好了,还有……你若是还有想要的功能,我都可以努力一下。”
晏来归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他悄悄伸手戳了戳铁面无情的殊灵。
殊灵没动。
晏来归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时愉——好时愉——你就放过他吧,说不定对研究魇气有用呢。把他带回去让孟宗主看看?”
殊灵瞥了他一眼,惜字如金:“没了?”
“啊。”
还不够?
晏来归只疑惑了一瞬,便做下了保证:“那我魔域的资源也给你用,你想用谁就用谁,想找人把羽珞丢进湖里我都替你发悬赏令。”
殊灵:“……”
泠见:“……”
泠见星星眼:“主君,泠见在您心中的分量居然比羽珞领主还要高!”
殊灵要的当然不是这种,说出来又显得他小气,他干脆不说了,冷哼一声,把手中捏着的魇气丢给了晏来归。
晏来归手忙脚乱接住,殊灵丢完转头一看,发现那魇气居然还想往晏来归的衣摆处钻,冷笑道:“本尊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泠见瞬间晏来归衣摆处钻了出来,乖乖去晏来归的储物戒躺好。
晏来归:“……”
殊灵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魔,贵在有自知之明。”
泠见不敢怒也不敢言。
魇气重新滋生的速度并不慢。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殊灵短暂地陷入过阴暗情绪,为魇魔提供了不少养料的原因,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周围就从短暂的魇魔真空期过渡到了眼前重新昏暗下来的浓郁程度。
靈离岛毕竟是魇魔渗透多年的大本营,很快周身的魇气便落地化成了形状扭曲的高大怪物,摇摇晃晃着往晏来归和殊灵这边扑来。
当初魇魔将泠见残余的一缕神智融入了自己的本源力量之中,并且分给了他一定的本源力量,所以即使泠见方才快要被镜悬的剑意杀死,也能很快地重新生长出足够化出人形的魇气。
泠见看了一眼魇魔本源的状态,本源石头已经不摆笑脸出来了,那一定程度上意味着魇魔本源是真的生气了。
泠见挖出沙子里面埋着的白骨,上次的大腿骨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泠见索性重新拿了一块,当机立断道:“主君,现在就走。”
殊灵一言不发,拉着晏来归往离开晏来归的方向走。
虽然他没有想到泠见的倒戈会来得如此容易,但殊灵不得不承认,用魔法打败魔法是目前而言最正确的方法。
有泠见在,魇魔几乎近不了两人的身,一旦靠近晏来归三尺之内,也都被晏来归手中的明辞挡了出去。
更别说有些近身的魇魔本来杀意昂扬地冲了过来,半路一只手或者半个腿总会临阵倒戈,往自己的要害处捅去,主打的就是左右手互博,往往还没碰到两人周身的护体灵力,就已经自己把自己打散架了。
魇魔本源在晶石上划出了一道不悦的生气脸。
它确实没有想到,泠见如此冠冕堂皇地使用着它的力量,居然还要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来对付它。
岂有此理?
织成漫天大网的魇气化作一个漆黑的大手,轰然朝着泠见抓了下去。
……
有了泠见的帮助,两人离开这条小路走到封印前的速度快了不少。
然而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依旧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他们如何通过封印大阵,彻底离开靈离岛?
殊灵的脸色异常苍白,肺腑阵阵剧痛传来,经脉深处弥漫起一阵针扎般的疼。
以他目前的境界,能将镜悬发挥出三成就已经力竭了。
为了防止他因为无法完全掌控神剑而受到反噬,很早以前镜悬就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封印住了。
平日镜悬安安分分待在他手边,像每一把剑修手中的普通本命剑一样,干脆利落,手感顺畅,摆在路边卖剑的摊上,除了剑纹华丽一点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加突出显著的地方了。
这是殊灵第一次,在解开镜悬封印的情况下,用出了镜悬将近五成的力量。
代价是他的内府和经脉被汹涌锋锐的剑意冲刷而过,血和灵气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剑意所到之处钝痛到麻木,体内浩如烟海的灵力在那一刻瞬间抽空,将经脉榨干到极致,一缕灵气都不剩,这才勉强能供得起镜悬这一击。
但他面上依旧不显,他在晏来归抬起眼眸观察面前的封印时,迅速咽了一瓶丹药,道:“我来的时候,是用魔君令牌传过来的。”
晏来归偏过头,看了一眼殊灵。
他注意到殊灵过分不对的脸色,不由得微微蹙眉。
可是晏来归当初被送进来的时候,是魇魔用阵法传进来的。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这道封印大阵,防的只有外面的人,而非里面的魇魔。
只是还未等他察觉出更多的异常,就见晏来归衣袖处又钻出来一缕魇气,这次泠见似乎虚弱了许多,连嘴的形状都化不出来了,只有半张勉强开了的口,道:“不至于。主君您放心,魇魔要是当真像那样能来去自如,那外面的人不用活了。”
殊灵冷嗖嗖看了一眼从晏来归衣袖处窜出来的泠见。
他方才还痛得想把折返回去把那个碎了几角的石头重新砸一遍,如今看见泠见这么不要脸,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把泠见揪出来打一顿,“你从哪钻出来的?你现在还是人,又不是家里那群小妖,往他身上到处钻,你要不要脸?就算你不要脸,总得顾忌一下你家主君要不要脸吧?”
晏来归:“……”
泠见干巴巴辩驳道:“我没有啊!我只是扒在袖子的叠层领口,一碰就掉了,哪里敢冒犯主君!”
殊灵冷冷道:“你最好是。”
来这一趟差点把自己气升天,殊灵算是看明白了,他不把晏来归藏进身体里就永远也无法消停安分。
好想。
好想把晏来归藏起来。
晏来归怕他们再次吵起来,连忙抛了个问题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们怎么进来的?”
两人果然不继续吵了。
泠见道:“主君,您平常一直在压着您体内的阵法,一旦您失去魔息,阵法在魇魔手中就变得灵活可控了起来。”
当初在李家村的时候,时空循环大阵是压制者,魇气可以通过时空循环大阵钻出来,循环往复从前发生过的一切。
但是当阵法转移到晏来归身上的时候,晏来归天然的血脉压制住了阵法的效用,反倒成了新一轮关系中的压制者,只要晏来归一丝修为尚在,魇气就很难通过晏来归钻出来。
阵法联通靈离岛,在晏来归魔息被锁的情况下,魇魔可以来去自如,也就能绕过封印重回人间。
但晏来归本身作为阵法承载者,按道理来说是进不去的,只是晏来归终究不是阵法最初最契合的那个载体,且晏来归身上的阵法并不完全,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晏来归才没有因为载体原因被限制,最终还是被传送了进来。
晏来归轻声道:“也就是说,这个方法现在行不通了。”
他的魔气已然恢复,没法用上体内的时空循环大阵。
泠见的魇气不知什么缘由,气息一直虚弱得很,也没了之前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眼见着靈离岛上弥漫的魇气越来越多,周围聚集的魇魔也多了起来。
魇魔封印一定是不能强闯的,不说能不能成功,如果真的将其彻底打碎,魇魔就再也没有了约束。
但如果他们一直被困在这里,就算一时能够占据上风,在无法出去的情况下,也只会被消耗到力竭,再被魇魔吞噬。
所以他们现在要想个办法,要么只给魇魔封印开一个小口,像当初飞天小猫咬穿那样,只要在魇魔封印能够自愈的范围内就没问题。
要么就是……
殊灵盯了晏来归一眼,阴森森道:“你休想再把那个东西戴回来。”
晏来归:“……”
时愉怎么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晏来归比划道:“我可以吃止疼丹,这样一点疼都不会感受到,戴上启动阵法,出去就摘下来。”
很完美的计划,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晏来归那也不算什么受伤,毕竟感受不到疼痛,在晏来归的认知中就根本不算事儿。
在止疼丹药药效的生效期间他的伤口就能愈合好,直接就是一个无痛出门,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殊灵神情阴郁地看了晏来归一眼,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晏来归丢掉的那道颈环。
在察觉殊灵要做什么的时候,晏来归脸色微变,就要上前去抢:“等等……时愉!”
可惜晚了。
殊灵毫不犹豫地攥掌一握,生生将那道滴了钥匙的关窍链颈环彻底捏碎,成了一堆破躺烂铁乒里乓啷掉在了地上。
晏来归罕见地生气了:“祝时愉!”
把颈环捏碎了他们怎么出去?!
殊灵比他更生气,怒极反笑道:“晏来归,是不是只要能达成目的,伤害自己永远都是你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