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造纸的过程极为繁琐, 毕竟条件摆在这里，无论是前期将杂草树皮发酵浸泡，还是后期将湿纸晾晒烘干都需要大量时间。
因此雍月也不着急出成品, 既然制造繁琐复杂, 那就尽量往优质方面造，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绝对不能之前偷工减料想法的来，不然都对不起住在‘工业园区’大半个月的墨家巨子和墨家弟子们！
这时候就不得不夸一下赵糕在办事上的天赋, 就在雍月还在跟墨家巨子寒暄闲聊探讨工具的时候, 那边赵糕就领着人拉了几车的草料树枝树皮过来了，真亏他还能找到正确地方！雍月大概估算了下, 从赵糕出门到现在到达‘工业园区’也就花了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冲这工作效率和积极态度, 难怪历史上的政哥喜欢重用他，连他犯了重罪都网开一面，这样的员工雍月自己也喜欢。
嗯，可以继续放心大胆的PUA了呢！奸笑.jpg
“干得不错, ”该夸奖的时候还是要夸的, 毕竟棒子要有甜枣也有的，雍月对着前来邀功的赵糕满意的颔首, 然后顺嘴就问了一句，“怎么做到的，速度挺快啊, 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一天呢！”
“回公主的话，速度这么快也不全是小人的功劳, 全凭公主的令牌, 小人刚拿出来给负责农耕的官员看, 对方就脸色一变号召乡间附近的黔首将田里杂草树枝收集过来，就连送草料的牛车也是他们安排的。”赵糕说着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很明显就是激动的。
结果这场景看在雍月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激动，他能因为啥激动，还不是亲眼见证权利的价值以及行使的权利而激动。察觉到赵糕的心思不对，雍月就暗道不好，赵糕这是吃到‘甜头’，腐败的苗头要出现的征兆，不行她得把这个‘苗’掐掉，绝对不能让它长起来。
思及至此，雍月收回刚刚含笑的表情，语气也从满意转变到不满，“这次草料的事情办的不错，但是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
“！？”
“他们把牛车给我们用，那边春耕怎么办，春耕是何等大事，全大秦的人都知道，岂能因为我们耽搁。而且你现在将他们的牛车拉过来，我一会儿还要派人将牛车给他们送回去，浪费的人力物力怎么算，这些事情你都没有考虑！”越说乐器的雍月质问的急，怒斥的也狠，“不要以为有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大秦依法治国，就算是王室勋贵面对秦律也要退步，不然大秦国法何存，大秦法治何在！今天你因为特权耽误春耕，明天是不是就要因为特权买过求财了！赵糕，你可知罪！”
对说的就是你赵糕，以为拿着公主令就可以飘飘然，玩各种特权主义，老娘告诉你，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是是是，小人治罪，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得意忘形……”
没想到刚刚还高兴的雍城公主突然发难，本来还因为权势飘飘然的赵糕直接就吓的跪在地上求饶，脑子里那点优越感也随之而去，只想着自己为啥思虑的如此不全让公主生气，害得自己刚刷的好感度几乎清零。（雍月：不用你清，本来就是零以下。）
与此同时，跪地求饶的赵糕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丝不满，不就是几两牛车，哪用得着公主如此大动肝火，又不是他一个人如此，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啊！
“行了，别哭了，念在你是初犯我也不重罚你了，一会儿你就跟其他人一起去煮草料，十天内不许回雍城宫，”雍月冷冰冰的罚完，又缓和了语气安慰，“这次的事也让你张张记性，我罚完你就算完事了，其他人就算想借口找茬也没理由，也让你别忘了你是为何调进雍城宫的，你之前的那些人又都去了哪里！”
赵糕不是个蠢人，而且与之相反，他很聪明，不然原历史中也不能稳坐中车府令之位。雍城公主在罚完他后说的那句，很明显是话中有话，另有深意。仔细捋顺一下前因后果，赵糕突然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为何会调进雍城宫？
还不是因为雍城公主身边缺人。
那为何雍城公主身边缺人呢？
自然是因为之前的人身份有异，都被秦王处理了！
不过虽然公主身边的人被处理了，但是赵糕可知道这群身份有异之人背后的家伙还在，并且依旧盯着雍城公主身边的位置，就等着包括他在内的宫人犯错，赶紧将自己的人再安排进来！再联想到今天自己占着的这个小便宜，虽然不至于让他自己伤筋动骨，但也足够作为理由让他调离公主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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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推算到这里，赵糕就感觉全身不寒而栗……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犯下大错。别说什么只是让自己调离又不会死，这种事情又有谁可以保证，宫里踩高捧低的事情还少吗！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犯错又被退回隐宫的宫人，最是容易被盯上的对象，因为已经是犯过错的宫人，其他贵人就算要选也不会再选他这样带污点的人，自己以后就算想往上爬也再没机会了。
“小人谢公主开恩，谢小公主开恩，是小人思虑不周，被猪油蒙了心，都是小人的错！”多说的话也不该讲，也不必讲，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赵糕深深的跪在地上，弯下自己的腰，低下自己的头，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感谢雍月的‘举手之劳’，让自己不至于因为这一步之差再次回到深渊。并在心里按下决心，自己一定要规范好自己，小心行事，不能再犯一丝错误，这次的惩罚就是警钟，自己绝对不可以再犯下一次。（雍月：就是不知道，狗能不能改得了吃屎了！）
“看来你想明白了，”雍月点头，又接着道，“记得把公主令交给春雁，至于你现在就去领罚吧！”
“喏。”
雍月将赵糕表情的变化一一看进眼里，一旦他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就进行自己plan B计划，新仇旧恨一起上，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养不熟的狗弄死了也不过分！结果就是不知道赵糕自己脑补什么，他本人不但没有一丝不满不说，甚至雍月还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感激！？
我猜到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雍月：“……”
雍月：“？？？”
这回就轮到雍月懵逼了，怎么回事，难道她PUA的就这么成功吗，赵糕是这么傻白甜的吗！？话说自己自从穿越之后，遇到的傻白甜是不是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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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赵糕的事情放一段落，尤其是发现对方真的在兢兢业业干活后，雍月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比如如何让纸张显白。
毕竟好纸才是白色的，黄纸那都是用来烧的！
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看视频的经验，古代最初制造出来的纸张的颜色并不是白色，而是黄色，就像现代干白事情纸钱的那般颜色。这样的纸在雍月看来并不适合书写，容易染墨不说，感觉上看也不美观。
然后雍月脑内的小百科就开始运作，搜索如何将纸漂白。
自然漂白法之一，日光暴晒漂白法。
清朝莫兴三《造纸说》记载：‘曝已复渍，渍已复曝，如是者三，则黄者转为白矣。’大概意思就是反复曝晒和浸泡，使纸浆中的色素逐渐分解，从而达到漂白的目的。
不过考虑到天气、环境以及季节等因素，雍月觉得这种方法并不适用于现在，毕竟开春风大还冷，太阳光也不强，除非建造玻璃大棚，但是以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没到需要如此铺张浪费的地步。所以，日光曝晒漂白法Pass!
自然漂白法中的还有一种发酵漂白，理由同上，还是环境不适宜，雍月决定也不予以采纳。
然后除了自然漂白法外，就剩下化学漂白法。
其中最简单的就是石灰漂白，就是将石灰与纸浆混合，让石灰中的氢氧根离子能与纸浆中的色素和杂质发生化学反应，从而将其去除。而且这种方法不但简单易行，成本也极为低廉，特别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
“就使用这种了！”小团子雍月左手打在右掌，便在心中下了如此决定。
之前说惩罚赵糕煮草料十天，结果也不知是不是赵糕当真有悔改之心或者另有目的，煮完草料后他又主动帮忙研磨搅拌打碎捣浆，基本造纸的操作流程他都参与了一遍，那不怕苦不怕累的架势直让人咂舌。
就连对他有警惕怀疑buff的雍月，都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努力和毅力。
难怪能在隐宫一众宫人中脱颖而出，还被嬴政送给雍月差遣，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在内的。这次搅拌石灰漂白就是由赵糕领头，雍月和墨家巨子负责围观和指示。
就这样忙活了近大半个月，用来造纸的纸浆才算弄好，在确定纸浆的颜色正确后，雍月认为可以进行下一阶段——捞浆，也就是我们现代所谓的捞纸。
这是造纸过程中技术含量很高的工序，需要保证纸浆分布均匀、疏密有度，以制造出厚薄一致、张力十足的纸张。因为雍月对成品纸浆极有信心，所以她特别担心工人在捞纸的时候失败浪费她的纸浆。
因此捞纸这个工作就被墨家巨子墨直拦去，因为担心其他人手艺不行，所以他就让自己的大弟子墨阳和另一个手比较巧的墨家弟子墨非来做，对就是那个将‘狼群’招来的墨非！而墨墨家巨子不怕大材小用的如此安排工作，其实就是想看看小公主心中优质成品纸为何。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老人的好奇心吧！
被夸手艺可以的墨阳和墨非：“……”
行吧，师傅你开心就好！
事实证明，墨直也确实没选错人，墨阳和墨非两个人只是刚试下手，就如打通任督二脉一般，互相搭配的将湿纸一张张捞出来，并堆积一旁压榨按实，动作行云流水的仿佛不像新手。
目瞪口呆的雍月：厉害了我的墨！说好的这是技术含量要求最高的工艺呢，你么这么玩让我很怀疑大脑里的知识呢！果然是术业有专攻，手艺人到哪里都能露一手！
在墨阳和墨非捞纸期间，雍月也让其他宫人来围观，毕竟第一次用墨家人也就算了，之后捞纸还得是用宫人来做，毕竟这东西就是手生手熟的活计，一直用墨家人就真的太浪费人力资源了！
就这样，工业园区的大家忙乎了一整个月，才将第一批大秦白纸弄出来。因为已经开工不可能在停下，所以在第一批白纸弄出来后，雍月也没有让造纸工程叫停，而是让大家继续按照流程干。
其中墨家人最为积极，因为他们已经亲眼见识到了白纸的作用。嗯，就在雍月让赵糕在白纸上写下《诗经·秦风》的部分诗句后。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白纸黑字的内容，直接就让在场所有人看直了眼，也算见明白白纸出现的意义何为。就在雍月将写满《秦风》的纸张收起来之后，众人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此物就是小公主所说的纸吗？”墨家巨子语气激动，拿着手中的白纸，颤抖的问。
“是啊，就像我说的那样，有了这个我以后在画图就不用在地上。”
墨家巨子没有接口，因为他知晓白纸的作用并不止这些，只是小公主没有全说，如果可以将墨家经典……
雍月可不管巨子心中如何复杂，因为她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白纸带回咸阳！
衣锦还乡的雍月：大兄，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