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他说的确实没错, 你无法控制咒灵，花了很多功夫也没做到像控制人类那样将因果线连上去。
你原本的打算是在咒灵夏油出现之后凭借和美美子菜菜子之间的束缚让他同意协助你，这其实并不是很靠谱的选项。
尽管在你【看】到的未来里他会同意，但保不准哪天他会变卦。
万一变成咒灵后他的意识并没有那么稳定, 一秒一个想法的话你们的合作就很容易泡汤。
如果换成操控羂索的话, 现在有了天元和两面宿傩这两个千年老古董的因果加身的你已经不用担心他会摆脱控制了。
“但是我拒绝。”
你打心底里排斥让羂索知道关于灵魂宝石的事情。
说实话就算是咒灵夏油杰, 你也不会把全部的来龙去脉告诉他，而是会选择用一种咒术界的方式将部分真相截取后说出来。
两面宿傩已经告诉了你净化灵魂中污秽的两个重要条件, 一是需要能够感受到灵魂的存在并且能对灵魂施加咒力，二是需要能够对灵魂使用反转术式。
光凭目前你能【看】到的极限, 吞下真人的咒灵夏油杰其实还做不到这个。
你打算根据后续实验的具体情况来进行调整。
不过，在知道这个之后，你就没有对真人的【无为转变】抱太大的希望了。
如果这次还是失败了的话，下一次轮回你会去找虎杖。
这一周目的虎杖没有被两面宿傩受肉，原本封印在他体内的手指也作为束缚的代价被宿傩用掉。
但是这些在下一周目都会被回溯，被消耗掉的手指也会刷新出来。
那时宿傩的意识仍旧会被困在你这里，吞下手指的虎杖就可以得到宿傩的咒力, 并在之后激发出他本身的术式——
可以触碰灵魂，也能够斩开灵魂边界的术式。
按照他的天分, 要学会反转术式也不算什么难事。
两者相结合, 你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成功解决灵魂宝石中污秽的事情。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关键——虎杖是一个绝对善良的人。
只有面对他，你才能放心地将这件事讲述出来, 为了拯救你, 拯救那些被丘比欺骗的少女们, 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也会愿意为你保守秘密, 哪怕需要为此立下条件苛刻的束缚。
至于羂索, 回想起上周目失败经历的你不想跟他再有更多的接触了。
“这是私人恩怨。”
夏油杰的执念已经到位，你从大腿侧边抽出一把匕首，走向羂索。
你原先在羂索天灵盖上缠好的因果线在你的操控下将他的脑壳掀开，露出里面长牙的脑花。
现在由于和宿傩灵魂相连的缘故，你的攻击都会直接触碰到对方的灵魂。
为了能在消灭羂索的同时杀死咒灵操使的身体，你得分别用不同的武器攻击羂索的本体和这具身体的要害。
在距离羂索还有几步距离时，你通过因果线发现被你操纵着将京都校的大家送回去的里梅倒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
之前你可没有【看】到过这种发展！
随后一一倒下的，是被他护送着的学生们。
你的左眼【看】不到的发展，那么只有和见泷原相关的事情……
还没等你最终确认，一点点被突破的结界已经告诉了你答案。
如同黑色的线一样从天空中垂下的，是魔女的裙摆。
“是小圆啊。”你收起了手里的匕首。
“空大人？”×2
因为你的动作而感到疑惑的枷场姐妹抬起了头，
“发生什么了吗？”
形态犹如无数根线汇聚而成的树一样的，是鹿目圆化身魔女的形态。
救济的魔女，性质为慈悲，有着能将地球上一切生命全部都吸收进结界的能力。
想要打倒她，必须消除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幸。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一周目就到这里了。
“那是什么？”羂索发出了疑问。
魔女的形体过于庞大，地面上的人就算抬头也只能看到无数根线。
但是看到你的表现，他很确信你知道这是什么。
【维度间隙中，你调换了电视机的频道，搞得原本还在津津有味看着游戏王动画的诅咒之王有些不满，
“干什么？”
他已经很安分了，怎么连电视都不让看了。
“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你将现实的画面投到电视机上，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能够吓到他的话也正好。
“那就是我未来会变成的样子。”
虽然跟鹿目圆变成的魔女性质不同，但你们都是能够毁灭宇宙的级别。】
“一天就能吸收地球上的全部生命，在观察九天之后就会吸收整个地球的超级大咒灵。”
你开始往回走，已经没有必要杀死羂索了，暴走的咒灵只会给你徒增麻烦。
“羂索，”这个周目里你第一次真心想问他点什么，“你不是一直想看脱离你手的混沌会是什么模样的吗？这就是了。”
“看到之后，心情如何？”
“……”他没有回答你。
算了，你也没有那么想要听到他的回答，看到他这副表情就够了。
“【狱门疆——收】”
在你新发出的指令下，一直延伸在那里的活结界放开了被束缚着的五条悟。
立方体在线的操控下回到你手里。
“空大人，”有些急切的枷场姐妹俩凑到你跟前来，“不继续了吗？明明刚才都要成功了。”
“没这个必要了，”你摸摸她们两个的脑袋，“看到我们上空的咒灵了吗？”
“她会将所有生命都吸收，越是罪孽深重的人，就越先被带走。”
这是调整后的说法，本质上来说，应该是救济的魔女会将此世的一切都带入她那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新天国结界。
而对于罪孽越深的人，她就会降下越多慈悲。
仿佛是在呼应你所说的，长相如同带着翅膀的天秤的使魔从天上飞翔而下，其身上还带着绑成蝴蝶结的粉色缎带。
在你们的注视下，天秤在羂索面前沉下了一侧，随后，那团脑花连同夏油杰的身体一起化作了两团光点被带走了。
之后应该就是你了吧。
看着朝着你振翅飞来的天秤，你伸出了手。
“带我走吧。”小圆。
你是害得两个世界发生交叠的罪魁祸首，是给魔法少女们悲惨命运雪上加霜的罪人，也是让咒回世界的少女们遭遇丘比的灾祸根源。
京都校的大家都已经在使魔的指引下进入了结界。
在倒下之前，三轮霞和与幸吉牵起了手，西宫桃和真依正在商量怎么给你办庆祝会，东堂在浏览小高田最新的演唱会宣传。
加茂宪纪在想你。
他在想怎么为你处理好咒灵暴走后残存的痕迹，怎么帮你掩盖这座山上的地形变化，以及，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关系，你们会在新天国的结界里重聚。
你手腕上菩提子中的咒力在此时全部耗尽，无法再压制你的情感。
“一次也好，”让你放纵一下吧。
反正小焰会继续回溯世界的不是吗。
等时间倒转，你仍旧会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到熟悉的涉谷车站，而那时，将不会有人记得眼下的一切。
也不再有人会像他那样爱你。
【“接下来会怎么样？”宿傩撑着下巴问你。
“等回溯吧。”等待小焰在地球被毁灭之前回溯时间。
“那么，”粉发的高大男人偏着头看你，“下次见？”
你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下次见。”】
天秤型使魔用如天使一样洁白柔软的翅膀擦过你的侧脸，粉色的缎带划过你空洞的左眼，像是一个轻柔的吻。
你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身体化为光团。
……
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你再次睁开眼，原本站在你身旁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已经消失不见。
天秤在你的面前，翘起了和之前在羂索那里完全相反的另一头。
“这是……无罪判决？”
你睁大了眼睛。
维度间隙中，诅咒之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刚刚使魔靠近时，仅仅只把他的意识体给带走了。
“小圆……”你扯下了飞翔的天秤头顶的粉色缎带，攥在心口。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下。
就算是变成了魔女，也还是那么温柔啊。
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你得打起精神来。
毕竟你不能确定进入新天国结界后再被回溯到底会发生什么。
救济的魔女会最先吸收所有生命体，在观测九天之后才会吸收非生命体。
晓美焰一定会在世界毁灭前进行回溯，进到狱门疆中等待回溯后被刷新出来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你拿出刚刚收回的狱门疆，凝视着上面紧闭的眼睛。
有人在这时握住了你的手腕，
“空小姐现在准备要做什么？”
是五条悟，他居然还没有被小圆收走。
也对，按照罪孽来算的话，他绝对属于是纯白无暇的那种人。
“进狱门疆，等待世界回溯。”这一点没什么好瞒的，反正他都已经看到了。
“那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空小姐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吗？”他仍旧握着你的手腕没有松手的意思，力度大到连你这具躯壳都感到了疼痛。
“非常抱歉。”你道歉得很果断。
“毫无诚意啊这种道歉。”
“我就是这样糟糕的人。”你已经不想遮掩这一点了，“这就是我做事的方式。”
“那世界回溯之后，我还能保留之前的记忆吗？”
“不能，没有这种可能性。”这次他能恢复记忆全靠的是源信留下的那块玉片与你手上菩提子之间的链接，世界回溯后这两样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在新周目里，你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他的语气是一如既往地轻飘飘，但却动作强硬地将你的脸掰过来正对他的眼睛，“空小姐可不要骗我啊。”
“没有。”
你不想跟他有灵魂上的链接，他对灵魂没有研究，做不到宿傩那样，如果被你这里传导过去的污秽污染的话，无法使用悲叹之种的他只会直接变成咒灵。
而且这样一来，连世界回溯都救不了他。
“空小姐又在骗我。”
他捧着你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平常看着如天空一样澄澈美丽的六眼在这个距离下只剩下了压迫感，
“刚刚说的话也是吧，你怎么可能跟那个加茂家的小鬼交往呢？只是为了骗我被狱门疆抓住吧。”
“说要杀我的话也是在骗我吧，就是为了把杰引出来。”
“之前答应说控制人很消耗精力也是在骗我吧，明明连里梅和羂索那样的程度都可以轻松做到。”
“你到底对我说过几句真话呢？”
跟加茂宪纪交往是真的，对他的拒绝也是真的，他绝无保留记忆的可能也是真的。
但你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跟他多讲了，
“对不起。”
这种时候道歉就好了，反正这个世界也马上要毁灭了，再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然后呢？”他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你的，“空小姐就打算用一句抱歉把这些全都敷衍过去吗？”
“您想怎么样？”
“让我保留记忆到下一次回溯。”
“不行。”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能答应他。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那就让我和你一起进狱门疆。”
“狱门疆里只能封印一个人。”除非上一个死亡或者被吐出来才能封印下一个。
“空小姐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你还真有，但是……
“别想骗我，我能看出来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真的有点想不通了，你的表情没那么明显吧，六眼有那么bug吗？
你叹了口气，挣脱他的双手，将灵魂宝石化作戒指的模样，递了过去，
“您拿着这个吧。”
“这是求婚吗？”白发的男人立马高兴地将镶嵌着白宝石的指环戴到无名指上，“我答应啦！”
他是不是有一点坏掉了……算了，都要回溯的。
“那是我的核心，”你尝试向他解释，“您拿着这个先进狱门疆，然后我可以在核心附近用咒力重塑身体。”
就像一周目你把宿傩从虎杖身体里引出来时那样。
“真的吗？”他看起来已经不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
“真的。”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是在我进去的下一秒？”他原本欢快的声音沉下来，“还是在世界回溯后？”
……好像能钻的空子都被他堵死了。
重塑的身体不会携带之前身上佩戴的东西，这样一来，失去菩提子作为链接的一环，那个时候的五条悟会失去前两周目的记忆。
发现记忆出问题的他很有可能在狱门疆里面和你大打出手。
没有了菩提子内咒力的压制，你不能保证如果发生那样的情况，自己的情绪是否还能保持稳定。
狱门疆内的时间是停滞的，你的灵魂宝石会保持进去时的样子，但是在被刷新出来之后，你是有可能因为情绪崩溃而魔女化的。
“嗯？又在想什么话糊弄我吗？”
“下一秒。”大不了进去之后把灵魂宝石要回来你就装死，或者进去之后就自杀，不再重塑身体。
“很好很好，”他鼓了鼓掌。
然后，“那就立束缚吧。”
“……好。”你可能真的做错了。
下一次，还是不要跟他再见面了吧。
“五条先生把这个也带进去吧，”你把手中攥着的粉色缎带递给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小圆的缎带，如果可以的话你真的希望能够一直一直保留下去。
有这个在的话，你相信你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绝望。
可惜如果世界回溯的话，作为本周目产物的缎带也会消失。
“好哦。”他拿走了缎带挥了挥，“那么这个就是抵押了。”
……现在的他，异常开朗到有点可怕了。
随着狱门疆的关闭，五条悟的身影在你面前渐渐消失。
你抬头看了眼魔女的宏大裙摆，有点恍惚。
小圆……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完成重塑，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牢牢地抱紧了，
“好乖好乖，这次没有食言呢。”他坐着将你放在腿上，用自己的脸贴上你的脸颊。
“哦对了，第一次的时候空小姐对付宿傩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吧。”
他没有失去那些记忆？为什么？
“……您是怎么做到的？”
“才不会告诉空小姐呢，”白发的男人拖长了调子，“这是秘——密——”
世界回溯会将束缚一起回溯，这是他通过你的反应推测出来的结论。
那么就以在这个即将被毁灭的世界中他还拥有的一切作为代价，将这份记忆截留，据为己有。
反正你也说过，他可以自私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