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空大人！”加茂宪纪此时失了往常的稳重, 几乎是兴冲冲地奔到你面前。

他怎么也被会上的人把称呼给带跑了。

你看着眼前人尝试平稳自己的情绪，想要保持平常的端庄，但最终失败的模样, 忍不住露出笑容。

“很棒。”

他真的做到了你没想到的程度。

“想得非常全面。”

因为担心这件事会在那些平民咒术师里给你的名誉造成某种负面影响，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花了那么多时间去搜集信息, 整理那些陈年旧案, 寻找对应的证据。

“行动力超强。”

然后将那些信息和证据一一整理, 做成简洁明了的传单, 就为了等着这一刻发放给听众。

“认真又可靠。”

其实他昨晚也没怎么睡吧, 眼下还带着两抹青黑, 就是为了你在一直忙碌。

“令我惊叹。”

他的脸随着你一句句说出来的夸奖颜色变得越来越红, 你想了想, 最终再加上了一句，

“表现得非常出色, 宪纪。”

是时候把稍显疏远的后缀去掉了。

“空大人……”他已经在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了, 可嘴上还惦记着, “那之前说好的双倍？”

“几倍都行, ”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随你喜欢的来。”

“……喜欢您。”爱您。

强烈过头的情绪波动从他那边传导过来, 你嘴角的笑也越来越大,

“我也喜欢你。”你无法讲出爱那样沉重的词汇, 但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着他的。

刚刚他站起来为你说话的模样简直在闪闪发光。

黑发的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他从来没想过能够得到你的正面回应, 对于昨晚你答应他的举动也在忐忑下被他认定为是在他纠缠下的心软。

就像是神明从高处瞥来的淡淡一眼。

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歪了下脑袋对他笑,

“我怎么可能答应和不喜欢的人交往呢。”

你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退让。

听到你的话, 黑发的少年再也忍不住了, 他有些颤抖着将手扶上你的肩膀，

“恕我失礼。”

温热又柔软的触感落到你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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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开之后，你和他仍旧按照以往的方式相处，日常生活也跟之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才怪。

“怎么搬到这边来了？”

“我想离您更近一些。”抱着箱子的黑发少年弯着眯眯眼对你笑，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的表情，高兴的情绪几乎要在身边开出具象化的花来。

“而且这样也更加方便一些，不管是帮您做事，还是其他。”

这话听起来意有所指。

他最近似乎变得越来越大胆了。

“家主大人好像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对您有影响吗？”

“不会。”你本来就没有遮掩的意思。

比较让你汗颜的是美惠子在知道之后直接问要不要帮忙把他打包送到你床上。

你劝了半天才劝下来。

怎么感觉现在的加茂家进入了封建余孽的另一个极端。

还是说只是因为是对着你的缘故。

你在这边走着神，那边的加茂宪纪已经完成了物品的搬运，他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留在原先的住处。

“空小姐，”黑发少年的呼唤声将你的思绪拉回来，“这边新房间似乎还没有通水，方便我借用一下您的浴室吗？”

“当然可以。”回过神来的你打开门让他进来。

看到他额角以及脖颈上的汗珠，你突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不是说交流会结束之后要去理发？”

“我不准备换发型了。”

“？”

看出你的疑惑，他向你走近了一步，笑容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空小姐其实很喜欢我留这样的发型吧。”

“每次看我的时候，”他握着你的手抓上他垂在颊侧用束发带绑住的一缕头发，“视线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下。”

啊，被他发现了。

“不会觉得不方便吗？”维持这个发型的话还得花精力护理。

“如果您能因为这个多将目光放在我身上一点的话，方不方便这种事情就无所谓了。”

“您也很喜欢我穿狩衣的样子不是吗？”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再这样说下去你的老底都要被他翻出来了。

“狩衣的穿脱比常服麻烦很多吧，”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你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总不能让他为了你的个人喜好多添麻烦。

他在此时靠得更近了一些，你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身上加茂家特有香薰的气息，

“您可以放心，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服装，不管是穿还是脱，都很快的……”

剩下的话一点点消弭于唇齿之间。

他是真的脱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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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办公室里，你将下巴搁在交叠着的双手上，看着面前的棋盘思考。

目前所有的条件已经就位，羂索那边也开始有了动作。

他最近在频繁联系与幸吉，希望能从他那边多获得一些关于你的消息。

与幸吉也按照你的吩咐将部分情报透漏给他，包括最近五条悟已经不再从东京瞬移过来找你这件事。

他自己在东京的眼线也告诉了他最近的五条家家主一直保持着不正常的冷酷态度，虽然会照旧出任务，给自己的学生上课，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嘻嘻哈哈。

而且实力似乎也有所下降，反应速度变慢的他差点在训练课上被自己的学生掀翻。

给他汇报的眼线提供的可能性是在那场听证会后，五条家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家族长老当场死了俩不说，原本拉拢来的平民咒术师也在发觉自己受到欺骗后转投加茂。

不仅想要的利益没拿到，还失了人心，作为家主的五条悟最近笑不出来，状态也不太对，怎么想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有着其他渠道的羂索当然能够知道那天在听证会上咒术总监和五条悟几乎一致的异常表现，凭他的脑子肯定会想起那些被你操纵之人的表现。

五条悟是咒术界的最强可不仅仅是因为六眼和无下限，而是因为他是五条悟。

结果就是在被你控制后，因为你不知道该如何操纵，他的实力不升反降。

如此一来，对他来说，就已经没有专门花心思去对付五条悟的必要了。

禅院家被灭，原本是他老巢的加茂家被你占据，五条家的家主都被你控制。

总监部上层更是不用说，而中下层的小家族和平民咒术师也在逐渐倒向你，现在几乎整个咒术界都落入了你手中。

要想继续他的计划，你成了横在他面前无法绕开的大山。

与此同时，你通过与幸吉将你伪造的日常作息传递出去，只要经过对比，羂索就会发现，当你陷入睡眠或者小憩的时候，被你控制的人也会失去踪迹。

你所操控的可不止咒术界的人，还有一些与咒术界相关的普通人。

派出咒灵进行探查后，他已经发现，在你没有操控他们时，那些人就是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植物人。

这样说的话，只要解决了你一个，就能一并解决所有被你控制的人，这么大的诱惑，你不觉得他能够忍住。

更何况，你透露出去的经常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攻击时不能移动、对京都校学生的重视这一系列弱点，都完美地满足了狱门疆发动的条件。

【空——小——姐——，还要这样保持多久啊，】五条悟的抱怨通过因果线传达到你这里，【天天保持面无表情，还不能说笑，我的脸都要僵掉了呀。】

他的脸是要僵掉了，但他的心还没死，还能天天叽里咕噜找你说话，可怕得很。

【再这样下去，惠和悠仁他们都要从东京跑到京都去找你问怎么回事了哦。】

【不会太久的，还请五条先生麻烦多等几天。】

魔王和勇者的位置在此时发生了对调，所有的通关信息都已经一一标明。

羂索，是时候该带上那些咒灵伙伴，拿着狱门疆来上门挑战了。

可别让你等太久啊。

你看着眼前的棋盘，嘴角扬起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正派角色的笑容。

“空小姐，我想吻您。”站在你身侧的加茂宪纪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什么？等等？为什么是现在？

你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不小心推倒了一枚棋子，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这枚收起后又不小心碰倒了另一枚。

算了，放弃了。

“三分钟。”

“好的！”

棋子被他的袖子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时间绝对超过三分钟了。

“喜欢您。”也爱您。

雷打不动的每日一告白。

“我也是。”

只是下次能不能不要一下子亲那么久了，舌头都要麻掉了。

还没等你把话说出口，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空小姐，我有事想说。”是机械丸的声音。

你有些慌乱地将加茂宪纪推进办公桌下面的空间里，抹了把脸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进来。”

等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你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你捂着脸陷入自我怀疑。

操纵着傀儡机械丸的与幸吉没有发现你的异常，一进门就用土下座的姿势跪下了，

“我想许愿，希望能让三轮幸福。”

这个愿望已经是他深思熟虑许久之后的结果了。

他原本是想选那一个亿，将钱全部都给三轮的。

但是思前想后，又看到你真的实现了真依的愿望将禅院灭族。

他发觉你对他们的容忍度似乎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再加上你平常就对三轮霞的态度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许下这样的愿望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至于他自己，在被你发现和咒灵有联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了。

你后续继续让他做间谍的行为更是加深了这种观点。

在作为诱饵被利用完之后你就会杀死他吧，又或者不用做什么，直接让他死在敌人手里就行了。

就算死掉也没关系，至少在那之前，他希望你能同意他的这个愿望，保护好三轮。

“驳回。”

“什么？！”你的回复超出了他的预料，“为什么？！你明明连真依的愿望都！”

“幸福是一个太过宽泛的词汇，我无法做出这样的保证。”

“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的话，就自己去用行动履行。”

傀儡以一个想要起身的动作卡住了。

这个意思是……

你不会杀他？

“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战斗，得到的最好结果也只有和敌人同归于尽。”

“只有抱着必须活下去的信念和决心，才会有生路出现。”

“到底要怎么选，你心里应该有了答案。”

……活下去。

在一座水坝旁，终于完成了交换条件，靠着真人【无为转变】的能力摆脱了天与咒缚带来的残缺，恢复健全的少年坐在被自己操控着的巨大装甲傀儡里。

他拉动了操纵杆，将那些在过去凭着天与咒缚积攒下来的过多咒力填装进去，抬起机甲的手臂，对准了在庞大傀儡下显得格外渺小的咒灵真人，

他要活下去！

他要用这副完整的身体和大家相见！！

“【大祓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