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看着五条悟神色冰冷地从你的办公室离开, 仍旧站在走廊上等你的加茂宪纪满脸都是担忧，
“空小姐！”
你的神色如常，“宪纪君怎么还没有回去休息？”
“我在等您。”他担心五条悟对你不利。
“我没事的。”虽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打发走。
“除此之外, 我还有话想对您说。”
一直在被打断，到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我爱您。”
你知道他要说什么, 但在此时还是忍不住感到疑惑,
“为什么呢？明明一开始很怕我的不是吗？”
在被你控制的初期，他心里想过一万种关于自己、关于加茂家、关于京都校同学们的糟糕下场。
那个时候他几乎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天天都在忧虑, 以及后悔自己的疏忽, 将你带到京都校导致全员沦陷的自责中度过。
这些你都知道, 也没有想要去插手的意思。
一直以来你都无所谓别人对你的态度, 只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做事, 他们的喜欢和讨厌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
直到后来，在你不小心打草惊蛇后，你才想到和他们缓和关系用来引出羂索。
你的做事风格从来就没有变过，后续作为你副手的他也很清楚地知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你可以通过因果线感受到他的情感, 那样滚烫像熔岩一般在心底流动的，是真实的爱。
可你无法明白, 为什么一开始惧怕你，和其他学生一样认为你是魔王的他会对你抱有这样的想法。
“一开始确实是的, ”加茂宪纪没有说谎, 他也知道你可以感受得到, “我很担心家里的人, 也担心学校里的大家。”
“但之后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管是加茂家的女性得到解放, 还是京都校的学生们可以获得更高的任务金和更加准确的任务评级信息。
“我很感谢您做出的一切，也谢谢您在我迷茫的时候给了我指引。”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爱，我也不知道。”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在那里了。”
“可你明知道我做这些都另有目的？”
“目的什么的都无所谓，我看到的您，就是我了解到的样子。”
他牵起你的手，见你没有抗拒，眯着的眼睛弯了起来，
“加茂家并不需要我，我的亲生母亲也不需要我，这样的我如果还能留在您的身边，这就是我最后的价值了。”
“并不是这样的。”你否认了他的话，“宪纪君是很合格的继承人，你的亲生母亲也仍旧想要你回到她那里。”
尽管作为独生子女的你无法理解一些关于再婚二胎家庭的复杂关系，但就你【看】到的来说，至少他的母亲还是想念他的。
“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去管那些事情了，”他握着你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谢谢您告诉我这一点，让我放下了执念。”
“从今往后，我可以将这颗心的全部都交付给您。”
他的心脏在你的手下缓慢而坚定地跳动着，原本如涓涓细流一样顺着因果线传递来的情感却在此时变得澎湃。
那样温柔又炽热的，是他的爱。
“我在这里说出这份感情并不是想向您索取些什么，”他稍微偏了下头，弯着眼睛对你笑，“我只是想告诉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您这边。”
“哪怕我一直在利用你们？”
“哪怕是那样，”他的表情不变，“我一直都知道的。”
你在此时难得变得有些无措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你的算计，你的利用，你的冷酷，甚至连他自己都处在你的控制中，却仍旧能够爱你。
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世界处于不断的回溯中，不知道你们能够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也不知道可能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将会迎来又一轮新的开始。
那时候所有的过去都将不复存在，曾经的羁绊和记忆也将成为一场空。
就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给他什么呢？
“十分钟。”反正你已经够差劲的了，再当个人渣也没什么，“宪纪君，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在这十分钟内，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
“等十分钟后，就把今晚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忘了吧。”
“空小姐……”他明白了你的意思。
在一个轻柔的拥抱后，少年炽热的吻和滚烫的泪一同落到你的唇上。
他的吻一开始如同他本人一样温柔，却在后来逐渐变得有侵略性起来。
有些站不住的你不得不伸手环住他，在你的手下，可以隔着狩衣感受到他藏在布料下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十分钟到了。
黑发的少年后退了一步，相比不需要呼吸的你来说，他此时显然有些气喘吁吁，
“我会忘掉刚刚发生的事情。”
“然后，现在我要再说一遍。”
他提高了音量，
“我爱您！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
“我希望，能够一直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这可怎么办啊……
你几乎要捂住自己的脸了，现在你的脸肯定红得没法看。
算了，就这一次，就放纵这一次好了。
“……我无法给出更多，只能说尽量。”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这当做你的愿望。”
原本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少年，在听到你的话后突然睁大了眼睛，抑制不住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
“我非常愿意。”
-
在终于跟加茂完成分别后，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你看到的却是抱着枕头，穿着睡衣的绿发少女。
“我要跟你一起睡！”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显然是今天哭得太多没法在短时间内恢复。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虽然你知道现在他们都不再怕你了，但是这个亲近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进来吧。”你无奈地叹了口气，“别着凉了。”
这个季节的昼夜温差还蛮大的，也不知道她在你门口等了多久，身上都带着寒意。
“先喝点热的。”晚上喝茶不好，你翻出可可粉，给她冲了一杯热巧克力。
“谢谢……”刚刚嗓门还挺大的少女在这个时候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所以可以吗？”
“可以。”你总不至于把人请进来了又赶回去。
“先喝完这个，去刷牙，然后上床睡觉。”正好你还要洗漱。
“太好了！”她捧着杯子欢呼起来。
等你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给你留了一半位置的真依。
她拍拍身旁的空位，
“快来！”
这到底是谁的床啊。
你躺到她身旁，怀疑是不是今天屠族的场面太血腥所以给她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所以才会自己睡不着觉，非要跑过来跟你一起睡，
“是害怕了吗？”
你不大会安慰人，她要是真的说害怕的话，你就只能跟她讲一下靠普通人武器杀死咒术师的一百种方法了。
“才不是！”她撇嘴，“谁会怕禅院家那堆死人啊！”
“那就是怕我了？”
“怎么可能！”她的反应更激烈了，“你能有什么好让我害怕的。”
还嘴硬。
你笑笑，“之前是谁在心里叫我魔王的？”
最开始这个头就是她开的，然后其他人虽然没在你面前提，但都在心里赞同了。
用来指代你的词不是“那个人”就是“魔王”，这些你全都一清二楚。
真依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了，拉着被子盖过了头顶，有些模糊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就算是魔王，也是只属于我们的魔王大人。”
这个评价可真是高啊。
反倒搞得你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既然不害怕，那就睡吧，很晚了。”
正当你准备起身去关灯，她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了你的衣角，
“喂，我不想再姓禅院了，你给我一个新的姓氏吧。”
这可让你有点犯难了，
“我自己也没有姓氏啊。”
你并不承认转世后的那对夫妻是你的父母，也拒绝给自己的名字前冠上他人的姓氏。
涉谷事变的那天，向着丘比许愿的你迎来了死亡，但同时也是作为“空”这一存在的新生。
像是摆脱了某种禁锢和枷锁，之后的你与那个家庭再无任何关联，你也不需要姓氏的存在。
“那你给我取一个。”她不准备就这么放弃。
好吧。
姓氏的话，就你所知道的范围内的，比较合适的就是，
“小鸟游怎么样？写作小鸟游读作鹰无，”虽然在各种ACG作品里很常见，但在现实中，这反倒是一个小众的姓氏。
“意思是没有鹰存在的，可以让鸟儿自由飞翔的地方。”
如果非要让你选姓氏的话，你大概也会选择这个。
“自由吗……”绿发的少女眼神有些恍惚。
“是的，是自由。”你摸摸她的脑袋。
尽管失去了禅院家的束缚，但是仍在你控制中的她并不算是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目前由于羂索的目标在你的各项举动下将转移到京都校的学生身上，作为其中的一员，她也处在危险之中。
你控制他们的因果线可以随时感知到他们的情况，至少在解决羂索前，这一条件必不可少。
虽然你能通过因果线知晓他们是否有生命危险，但你并不会瞬移，就算实力再强大也没有办法闪现到危险发生的地点去救他们。
好在凭借两面宿傩告诉你的消息，你成功地将里梅骗出来控制住，现如今，使用冰凝咒法的诅咒师一直在羂索那边作为卧底向你传递情报。
如果羂索要对什么人动手，你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同时里梅也能作为你的后手。
在羂索被解决之后，这些因果线就不再是必要的了。
“等我的事情解决，我会解除掉对你们的控制。”你还是决定先说出来，好安一下她的心。
但是你的话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不要！”她看起来好像又要哭了，“不要解除！”
“我要你一直看着我，一直保护我！”
“好好，不想的话就不解除。”你有些手忙脚乱地抱住她，“我会的。”
可真难懂啊。
你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要自由宁愿被你控制，她也是，五条悟也是。
“我会保护好你，还有你们所有人。”
这算是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