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现在该怎么办？要回去吗？”伏黑惠刚刚也听到了加茂宪纪说的关于听证会的事, 但很明显这绝对不是五条老师的命令。

白发的男人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他们赶到京都来，完全没有时间跟家族里通什么消息。

“我只要看到真依没事就行。”禅院真希收起手，塞回运动服的兜里, “剩下的都无所谓。”

“惠和真希先去休息吧。”五条悟伸手搭上他们两个的肩膀, “我会处理的。”

“老师……”被推着离开，伏黑惠的眼中还是无法掩饰的担忧。

他对禅院家的人没什么感情，但他担心的是这件事影响到你和他老师之间的关系。

“别担心。”五条悟揉揉他的脑袋，“不会到那个地步的。”

直到晚餐结束, 你陪着众人回到学校, 真依才终于愿意放开你的手，回自己的宿舍洗漱休息。

走在木质的长廊上, 加茂宪纪跟在你的身后，向你传递关于听证会的消息,

“目前五条家那边的说法是您觊觎禅院家的财富和力量才做出此等举动，他们的要求大意是想要您把禅院家剩下的咒具以及其他财物都交出来给他们分配。”

“不存在那种东西。”禅院家的一切都被你毁掉了，连根毛都没有剩下。

“他们倒还是挺会做梦的。”是觉得你虽然实力强，但是毕竟是女性, 面对压力时总会退让这样的想法提出的这种要求吗。

虽然是你预料中的结果, 但是被小看的感觉还是让你有点生气。

“纯属痴心妄想。”黑发的少年皱着眉附和了你的观点，继续往下说, “这里是目前五条家已经拉拢的家族名单，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以及还有一大部分的平民咒术师，他们都是五条家主曾经救下或者庇护的人。”

“做得很好。”刚刚的晚饭时间他都没怎么放下心来吧, 一直都在处理和联络，就为了帮你做好召开听证会的准备。

你停下脚步, 对他笑了笑, 伸手想去摸他的脑袋, “辛苦宪纪君了，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听证会的事情。”

你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群人想把你当软柿子捏，等听证会开始后你当场把有意见的杀掉，他们就知道自己碰上的其实是硬石头了。

你伸出的手被加茂握住，拢在他的手里，

“空小姐，我不是小孩子。”

他在此时睁开了眼，“不管怎样，我希望能为您做些什么。”

温热从他的手心传递到你这里，你抬头看向眼前比你还高的少年，不，准确地来说，他已经是满十八岁的成年人了，

“我知道，宪纪君已经是靠谱的大人了呢。”

这段时间以来，其实一直是他在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明明过去一直作为加茂家的少主被培养着，这样的他处理这些琐事起来却是意外的井井有条。

不管是这些杂事，还是各种人员管控，以及各种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你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他，就这一点来说，加茂家的未来家主，他确实当之无愧。

“空小姐……”他握住你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关于我之前说过，想要对您说的话……”

“嗨嗨，空小姐现在有空了吗？”一个白毛在这时从走廊的另一头冒出来。

“五条……”被打断了话头的加茂宪纪咬牙切齿，连敬语都顾不上用了。

你抽出手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我们之后还有时间。”

随后你转头看向五条悟，“五条先生请跟我来吧。”

还是熟悉的办公室，一样的位置，但坐在两边的人的心情可能有了很大的不同。

将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白发的男人身体向前倾着，眼罩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让你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空小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他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但他想听你说出来。

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真依许下的愿望是你引导后的结果，你原先掌握的咒术界的势力主要分布在总监部高层和加茂家，禅院家在你的势力范围之外。

凭他们的实力不至于给你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但需要防范着羂索和禅院家的人进行合作。

实际上，你已经发现有和羂索相关的因果线延伸进禅院了。

除此以外，你先前给羂索留下了会对人心慈手软的印象，可要是他觉得这一点有机可乘，准备像一开始涉谷事变对付五条悟那样拿普通人的性命来威胁你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会全部一起杀。

但那样的话事情影响范围过大也会变得很麻烦。

屠杀禅院，以及你准备在明天听证会上做的事情，都将说明你心软的对象是有限定范围的，这样一来，他会将目标转移到你关注的人身上——

尤其是京都校的学生们。

与幸吉与他们之间合作的含金量也将不断提高。

死掉的学生无法威胁到你，只有活着的与幸吉，才会被你重视。

他们必须遵循约定将原本天与咒缚造成的残缺给治好，并将其活捉，这才是有意义，并且能将你引出来的人质和诱饵。

第三，就是要与五条悟决裂，你不能再让他这么时时刻刻地粘着你了，凭羂索的谨慎和多疑，只是演戏的话很难骗过他。

你准备明天直接在听证会上对五条家派出的人动手，当庭杀人，还是对方重要的家族长老，按照羂索的思维来看，五条悟不可能连这个都能忍，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只是要把这些都说出来告诉他吗？

算了，你有些累了。

明天还要打起精神去开听证会，随便说两句把他打发走吧，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这么做了而已。”

【“哈。”坐在维度间隙里通过电视看到这一幕的两面宿傩露出笑容。

对了，差点把他给忘了。

你拿过电视机的遥控器，按下了关机键。

“怎么？不让看了？”他啧了一声。

“吵架有什么好看的。”

别人吵架可能没什么好看的，但是你跟五条悟吵架，看不到也太可惜了。

诅咒之王的嘴角扬起笑容。

不过，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倒也没有坚持。】

“哈？！”你敷衍的回答很明显让他生气了，白发的男人像猫科动物发出威胁时那样龇着牙哈气了一秒，不过很快又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他站起来，俯身凑到你面前，一双六眼隔着眼罩盯着你看，不放过你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波动，“空小姐其实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吧。”

本质上来说，你不相信任何人。

唯一你能够相信的东西，是晓美焰将会为了拯救小圆不断进行回溯，直到轮回尽头的这一事实。

你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你的回答。

“空小姐可以控制人对吧，”他抓住了你的手，“控制人的时候可以看到被控制者的所有记忆和情感，知道被控制者的所思所想是吗？”

全对，但是你一般不会将这一点说出来。

有些人能够接受被你控制，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可以看到他们的全部隐私的话，还是会心存芥蒂。

这些人又没到值得去死的程度，不如你装作不知道，还能少一点麻烦。

他从你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那就来控制我好了。”

“来看看我的记忆，我的感情，知道我每天到底想的是什么，这样，你总可以相信我一点了吧。”

“我拒绝。”你不想这样做。

“五条先生应该更加爱惜自己一点才对。”

很难说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不得不承认，也许恢复了前两周目记忆的五条悟对你来说变得有那么一点特殊，大概类似于在漫长的回溯中突然发现有人与你站在一处那样的宽慰。

可是不能这样，你不能抱着这种期待走下去。

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停地想着要是有人能够恢复记忆就好了，要是有人能够与你同行就好了。

这不可以。

你的路是一个人的路，没有人能够帮助你。

要是怀着这样的期待，你只会被那些过去缠住，无法继续向前。

就像你会刻意避开虎杖和七海，到了下一次，你也会专门避开他。

你一个人也行的。

晓美焰也是这么走下去的。

尽管无法与她相见，就像站在莫比乌斯环的内外两面，你们保持着固定的距离继续向前。

但你们都会在轮回的尽头到达自己的目标点。

“拒绝无效！”五条悟早就猜到了你要说什么，直接扑了过来，手脚并用地缠到了你身上。

“您这是在干什么？”被他的动作带得哐的一声摔到地上，脸还被摁住埋进他的胸膛，你只感觉鼻子有点疼。

他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空小姐不答应我的话，我是不会放手的。”听到你的问话，他反倒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你，“一直不答应的话，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下去好了。”

“吃饭也是睡觉也是，明天的听证会也就这样上场好了。”

“哎呀，被那帮老橘子看到的话，他们肯定会吓一跳吧。”

完全是在耍无赖啊！

“如何？”他此时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要答应我吗？”

“不答应也可以的，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你推了推他，很显然下定了决心后他不可能因为你这样的动作而动摇。

头痛。

怎么办？

他此时没有开无下限术式，虽然开不开都对你的能力没有效果，但是你不可能拿因果线的切割来对付他。

他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很好，这样的话我们一起去睡觉吧，空小姐的卧室在哪里呢？”

这是变态的程度了吧！

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

“我知道了，五条先生您放开我吧。”

“诶？这样就答应了吗？有点遗憾呢。”

别在这种时候感到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