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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成为柔弱虫母 十仪 3451 字 10个月前

九十银河域直接进入战备状态, 时蕤也没忘了联络自己的朋友——切西尔和伊延等人。

“你也会上战场吗,切西尔?”时蕤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忧色。

切西尔牢牢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的面容给烙印在心底, 这种做法无疑让时蕤更担忧了。

“当然,我没有怯战的打算。”切西尔说, “我原本以为自己非常厌恶这个世界, 甚至不在乎它是否灭亡。我遭受了太多不公平和糟糕的事情, 尤其是在卢奈尔的时候,那种压迫让我觉得它没救了。在流浪星域看多了黑暗的事情,我开始想, 为什么寄生种不能将这个糟透了的世界都给吞没呢?”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 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当初的狂妄而无奈一笑还是其他。

“但是后来, 我遇见了你。”切西尔的表情有些古怪, 连语气也有几分上扬, “一个小虫母,却不是暴虐滥杀的人。而且反过来了,善良单纯,还有几分天真。”

“这种天真放在帝王身上还真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时蕤怔怔地看向他, 大战在即, 切西尔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他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更加担心切西尔的处境。

“就是这种眼神, 总是次次让我心生怜爱。我想我真是疯了,竟然敢对一个拥有实权的帝王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切西尔说, “但是我就是这样想了, 而且也不后悔。”

“不过也就只有虫族这样的社会模式, 才能造就你这样……纯洁又伟大的帝王。即使不用阴谋诡计, 权衡之术, 也能高高在上地立在顶端,成为他们的王。”

这一点,时蕤深有体会。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切西尔,如果你还有其他想要对我说的话,我希望能够放在战后,我想你到时候亲自讲给我听。”

切西尔咧开嘴笑了:“是啊,当初你许诺我的那三次见面机会还没有兑现完,还有两次,我不会放弃属于我的机会。”

时蕤犹豫:“事实上,即便是没有这个要求,我依然会去看望你的,切西尔。”

沉沉的目光注视着他,切西尔忽地问:“你的后宫还会增加人数吗?”

“嗯,为什么问这个?”呆了一两秒,时蕤才反应过来,神情困惑。

或许是从他的神色里得出了答案,切西尔立刻又转移了话题,像是之前那句话从来没有问出过似的。

“给我带一瓶酒吧,时蕤,我想要产自赫歇尔星的好酒。对了,我会付钱的。”切西尔真诚地表示。

时蕤爽快地答应他:“没问题,就当做是我送你了。”

俩人没再说几句,就结束了交谈。

巴特那儿也是紧跟着报了个平安,没什么大事,就算是要出去对付寄生种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他们生于战场,走向战场,也习惯了战场。

倒是伊延这边甚至比时蕤都忙。

接到通话的时候,他甚至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还不忘用手示意一旁汇报的人待会儿再来。

时蕤又不是睁眼瞎,怎么会看不见他在做什么,迟疑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总要给我喘口气吧。幸亏你打来这道通讯,我可不想大战在即,后勤官半途累死在路上。这将成为整个九十银河域的笑话!”伊延也放松地开了一个玩笑。

时蕤放心了许多,他又忧心叮嘱:“时时注意安全,一切谨慎小心。”

“当然。”伊延本来只开口说了一两句,之后突然又道:“不过我很高兴。”

时蕤困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言。

伊延放低了声音,言笑晏晏:“你还能记得看望我,还会叮嘱我的安危。”

时蕤轻咳了一声,双颊微红:“毕竟我们是朋友。”

“是了,朋友。我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伊延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他像是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身后又有人赶紧跑来汇报工作进度,还有让他签署一些文件,做安排调度,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再闲聊了。

时蕤也看出了他的忙碌,没有继续说下去:“没关系,我们之后有的是时间联系说话。就在战后,一定要回来聚一下。”

就算他们几个在一起的结果是掐架,会对对方使眼刀子也没关系了,他会尽力调整好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要他们都能够活着回来。

……

流浪星域。

虽然往日里这片星域就非常荒芜,人烟稀少,但从未有过任何一刻像是现在这么死寂。

遍地都只有光秃秃的山脊、惊险的戈壁,还有深不见底的裂谷。

突然,有一声尖啸划破了这些地区的死寂。

幽暗的湖泊被震荡得晃出了水,山崖上的石头骨碌碌地滚落,崖壁上出现了几丝裂缝。

当一只尖锐的趾爪攀上了裂谷,成千上万只狰狞可怖的怪物全都从裂谷里面涌出,黑乎乎的一团,朝着前方涌动。

仿佛是呼啸而来的潮水,又似乎成为了迁徙的旅鼠,它们铺天盖地朝外扩散。甚至还有密密麻麻飞在空中,宛如蝗虫一般。

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生命都失去了活动的迹象。最后只留下了残渣,被风一吹,立刻成为齑粉。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乎都头皮发麻,卫星图片上传来一张又一张寄生种的动向,它们丝毫不惧九十银河域的威胁,只因这个数量多到了几乎可以碾压一切的地步。

而它们的身后还跟着庞大的上位寄生种,如果不遏制的话,它将来造成更大的灾难。

预言上是几乎每个小时都会出现一只新的寄生种,源源不断,甚至现实中的情景只会更加恶劣。

陡然间,卫星上的图像骤然灭下,屏幕一团漆黑。

侦查员鬓角滴下冷汗,向上级汇报:“上位寄生种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在监视它们,卫星皆已被破坏!”

其实已经没关系了,大片大片的寄生种袭来,哪怕是不用卫星也能够确定它们的动向。

星盟联军来自各国,但是总指挥官只有一人——即闻淮。

不过分布到了下面,就是他们国家自己的指挥官来调兵遣将了。他们只需要听从星盟的总调度,然后再自行安排下面的行动。

强弱结合,确保每一道防线都固若金汤,不给寄生种任何可乘之机。

而来自格伦西亚的高级虫族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绞杀上位寄生种,由他们单独对付。

一只高级虫族就可以抵一个军队,这句话可不是玩笑,而是本就如此。

甚至在上战场之前,就有国家找到格伦西亚,寻求他们之间的合作。

他们给钱给得痛快,伊斯马利答应得也很痛快。纯粹的利益交换才适合其他国家和格伦西亚的关系,情谊这些说说就行了,谁又会真的相信呢。

别人看不见如今战场上的情况,时蕤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高级虫族们现在已经在八大防线上守好了,时蕤想要看到什么都能由他们传回来。

寄生种能够破坏其他国家的科技设备,唯独不能破坏虫族的。不是他们的科技设备有多么顽强坚韧,只是寄生种没那个实力敢在高级虫族面前作妖。

即便是碰上了这样的大型战斗场面,法布勒斯也依然没有离开时蕤身边。

正是碰上了这种时候,他身为虫族最强才更应该陪伴在虫母身边,寸步不离。

时蕤说:“星盟应该把其他国家的孩子和老人安排好了吧,假如这场寄生种浪潮会持续很久的话,那就糟糕了。”

法布勒斯垂下眼睫,过了会儿才缓缓地说:“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人类,也不喜欢那个星盟。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安排后方的时候还是有些手段的。妈妈,不用担心他们。”

之前切西尔和时蕤的谈话他也听了一耳朵,他清楚切西尔的意思,是在指虫母身为帝王,却有了过多的仁慈之心。这对普通人来说很好,但是对于上位者而言却是致命的缺陷。

也就只有对虫母陛下无限忠诚的虫族才能一手缔造出这样的虫母,不用他学习任何权衡,不用他分配利益,不用他谋划一切,所以他纯洁良善的心永远不会被污染。

而虫族,誓死守卫他们的虫母。

“妈妈,只要是有虫族在的战场上,胜利的天平都会偏向我们。那些寄生种会被我们杀死,它们不值一提。”

法布勒斯的话无疑是一针强心剂,时蕤听了之后,心情立刻安定了不少。

他们都将视线放在了战场上,去注视这场究竟是会带来灾难灭亡,还是会让九十银河域迎来重生希望的战争。

旌旗猎猎,穿戴上一身机甲的军队们几乎一样望不到头,他们就像是钢铁般的洪流。战士们静静地站在原地,成为了一堵守卫后方,永会坍塌的墙,等候着指挥官的命令。

寄生种如果想要去侵蚀其他地方,除非踏过他们的尸体。

……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宿命之战,所有寄生种注定了和九十银河域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它们吞噬一切生命,让他们的活路几乎为零。

但是九十银河域也不会束手就擒,他们是非常顽强的种族,既然他们已经屹立在星际之中,就不会甘心被寄生种破坏家园,残害他们的同胞。

所有来到这里的战士都带着不朽的信念,他们会将胜利的果实摘回去,就算是献上自己的生命也无妨。

冲杀开始了——

寄生种的黑色潮流涌入了人潮的机甲之中,黑与银的对撞让人心惊肉跳,硝烟和火光冲破天际。战争就是一个无形的绞肉机,将一切鲜活的生命都无情地吞噬剿灭。

血花四溅,肉肢横飞。紫色和血红混在一起,土地受到了血液的滋润之后,泛着诡艳的色泽。

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吹响着死亡的号角,死神平等地收割双方的性命。

战争双方都是拼了命在战斗,都是为了以后的生存——

寄生种迫切地要吞噬一切生命体壮大自己,而战士们又必须保卫自己的家园。自他们存在起,双方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永远不会改变。

上位寄生种出动了,它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强得多。甚至不顾及同类的生命,在发现有人抵挡住它前行的路线之后,踩着同类的尸体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众人一阵惊恐不安之时,前方一道清瘦的身影悬在半空中。

阿米里站在前面,阴郁一笑,他右眼上的缝合线微动,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你的对手,是我。”

奥里昂,双生子库图斯桑吉斯,还有摩尔索斯,伊斯马利,奈克修姆,达斯卡尔,诺克图纳斯,全都齐齐伫立在了自己的战线上,挑衅似的看向自己的敌人。

“弱小就是原罪。”

“好丑……”

“早点杀完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有对上位寄生种指指点点的,也有一言不发的。但他们只是站在上位寄生种面前,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就足以让它们愤怒,想方设法都要杀掉这些拦路虎!

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上位寄生种非但没能杀掉对方,反而让自己血溅当场,成为滋润这片土地最好的肥料。

高级虫族在此前得到了虫母的指令,希望他们在打斗的时候,尽量不要伤到其他国家的士兵。所以就特地将战斗的地方横在寄生种浪潮之中,然后一死就是一大片的寄生种。

这极大地缓解了后方军队的压力,尽管那是高级虫族的无意之举。

上位寄生种和高级虫族的战斗没能持续多久,也许是为了保存体力,所以后者没有使出全力立刻弄死它们,而是消磨了十几分钟。

解决完了之后,他们就去基地里等候着下一只上位寄生种的出现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庞大而狰狞的上位寄生种再次从裂谷里面爬出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高级虫族必须出动了。

时蕤微微蹙起了眉头:“我有点儿担心他们,法布勒斯。”

这样源源不断的战斗很难吃得消吧,就算能休息一段时间,但不意味着立刻就能恢复,实在是非常消耗体能和心智的一件事。

不等法布勒斯说话,时蕤就坚定地说:“我要去流浪星域帮他们。”

法布勒斯面色微变,他说:“他们没有您想象的那样弱小,妈妈。如果您在帝星上,他们才会全力以赴,并且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后方。”

时蕤摇头:“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才是让他们最安心的一点。我会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的,我们待在星舰的外围之中。”

“我想去给他们精神力抚慰,让他们能够更好受一些。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法布勒斯。”

法布勒斯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候发现虫母的小性子那样倔,漆黑的眼底闪着不服输的光,熠熠发亮,几乎吸引着所有的小虫子去飞蛾扑火,源源不断地涌来。

他这个时候突然就有点儿领悟了,为什么这是他们的妈妈。他理所当然是虫母。他诞下他们,又吸引着他们去追随。

“好吧,既然您都已经这样说了,妈妈。”法布勒斯露出无奈的表情,“您是知道的,我永远都拒绝不了您的任何请求,何况您一夸赞我,我就已经乐得找不到边了。”

时蕤抿嘴笑了,他圈着法布勒斯的腰,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法布勒斯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在比果冻还要柔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唇瓣上碾磨,贴下一个绵长的吻。

……

流浪星域。

高级虫族们浴血奋战之后,重回基地坐下修生养息。

尽管上位寄生种还没有到让他们能够大动干戈的地步,但是它们那怎么都杀不尽的数量,还是让他们心浮气躁了片刻。

有心理准备和真的动手杀起来果然还是两回事。

他们在基地之中坐着,面色愈发冷酷。所有人见了一眼都要瑟瑟发抖,没有谁敢来招惹他们这些杀神。

当然,基地中还是有后勤人员过来照顾他们这些高级虫族的。他们全都一声不吭,生怕引起虫族们的注意。

属于上位寄生种的血腥味黏稠得都快遍布整个房间了,去也去不尽。除此之外,就是高级虫族们的压迫感,天然的威压差点儿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当高级虫族们杀了一堆上位寄生种回来之后,凶煞气息更强了。

甚至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凶残了,连上位寄生种冒头的时间都越来越长了,甚至有段时间还凝滞了大半天,像是被他们杀得都快没有了。

可惜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奢望,既然是寄生种浪潮,那么就不可能被他们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依然还是会存在寄生种从裂谷中爬出的情况。

后勤兵小心地将水和食物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发现了奇妙的一幕——

高级虫族们竟然神情和缓了不少,甚至还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更甚至连面颊都晕起了潮红!

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他们刚打算说些什么时,犀利的视线就扫了过来,高级虫族冷声道:“出去!”

后勤兵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匆离开。

高级虫族在仰头躺在了床上,微微低喘着,像是呼出了滚烫的热气。他们的眼神变得迷蒙起来,像是躺进了温暖芬芳的泉水之中,全身心都被承载着。

熟悉这种感受的高级虫族轻而易举地就猜出来了——这是虫母的精神力抚慰。

他们的妈妈现在就在流浪星域的外围,轻柔地为他们抚慰着精神力的消耗,还有焦躁的痛苦。

这个认知让他们更加愉悦,仿佛是来自心灵和精神上的,更高层面的快乐,他们几乎要醉倒在其中。

妈妈……他们最重要最在意的妈妈。

……

时蕤结束了精神力抚慰之后,就有高级虫族立刻用精神力叽叽喳喳地问他怎么过来了,还很担心他的安全,希望他能够赶紧回帝星。

即便有的高级虫族没那么活泼,话也不像这么密,但是说出来的三言两语中也包含着一个意思,希望他能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时蕤全都拒绝了。

他说:“我希望和你们待在一起对抗敌人。我永远都在你们的身后。”

正如虫族诞生之初,漂亮小虫母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度,他们面对每一个强敌之时,他永远都在,也从未离开。

这就是他们的虫母陛下。

隐藏的战意和激动更加强烈,他们会为虫母陛下献上胜利。

‘是,母亲,您与我们同在。’

精神力的交流悄无声息,很快就隐没在了星际之中。

寄生种的侵袭浪潮缓解了不少,已经不再像是一开始那么来势汹汹了,他们都被挡在了以机甲为防线的后面。

投入在其中的科技设备也在不断地更新迭代,威力越发强大。

后面的寄生种也许根本就不敌逐渐变强的轰炸,哪怕它们会进化成长,但是其他有智慧的生命体也不甘示弱,绝不会任由他们宰割,都会成长变强。

而宇宙也不会任由寄生种的无限壮大,也许这次的寄生种浪潮就是改变的契机。

尽管九十银河域还是会遭受寄生种的威胁,但绝对不像是之前那样毫无还手的余地。

时蕤松了口气:“总算要结束了。”

他的眼瞳里倒映出了寂静而沉默的流浪星域,它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这一切。

不知道星球是否有生命,但它如此的祥和宁静,所有种族不管是在它的身上做什么都无所谓。哪怕是面对寄生种的啃噬,它都温和包容。

而如今它身上的土地都被滋润得发紫,甚至在一场蚀雨之后,还有坚韧的植物破土而出。

那一点绿意让时蕤心中微动。

“也许流浪星域不会再像是之前那么贫瘠了。”时蕤说。

还有不少剩下的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浪潮结束了,但是寄生种还没有死完。

法布勒斯说:“这是件好事,陛下。毕竟,流浪星域归属于格伦西亚。”

时蕤仰着脑袋,定定地看向摇曳的那抹嫩绿。

“是呢。这片带我过来的星球,也是结束危难的地方,命运真是不可思议。”

他曾经也想过要去追寻来到这片星际的缘由,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不重要了。

既来之则安之,此心安处是吾乡。这些话原本只不过是俗语,听听就过去了,可真的身处其中之时,才发现它的魅力如此之大。

“那我将感激这片土地,是它将您带回我们的身边。”法布勒斯说。

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像是白蒙蒙的雨雾,正如时蕤来的那天。

他拥抱了这个世界,也重回虫族的怀抱,立于君主之位。正如一颗明珠,永远熠熠生辉,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