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舌女巫055(1 / 1)

BUNNY 山颂 2189 字 7个月前

听到这里, 被莫名针对的梅尔坐不住了。刚站起身来准备理论,就又被雪茸一把搂了回去,扬声问车夫:“什么意思?师傅?你是说他们不喜欢猫?”

“不喜欢猫, 尤其是黑猫。人总有点儿忌讳,尊重理解, 主要是自己规避风险。”车夫转身回去, 又恢复了方才乐颠颠的样子,“如果是兽人还算好办,保持人形, 耳朵藏好了再去, 不然有的受咯!”

雪茸一听,朝梅尔扬了扬眉,安抚似的撸了撸他的猫毛。突然遭遇种族歧视的梅尔不爽到了极点, 翻了个大白眼儿,这才把脸埋进爪子里生闷气去了。

听到这里, OO也从莱安的口袋里露出脑袋,有些紧张地看着车夫:“叽叽?”

车夫瞅了OO一眼,哈哈笑着,用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老鼠也一样!藏在兜里别瞎跑咯!”

OO一听, 也不高兴了, 叉着腰给自己申辩道:“叽叽!!!”

莱安只能无奈地笑着给它做翻译:“它说它是仓鼠……”

车夫无所谓地摆摆手:“都一样!”

这车夫是个话痨, 一路上东扯西谈, 可偏偏每次雪茸想问点儿关键的,这人要么不作声, 要么就光明正大地把话题转移走了。

“诶, 有些事情不能乱说啊。”车夫咂咂嘴, “别的事情可以不信, 但管不住嘴是真会断舌头的。”

听了车夫一路上半真半假的唠嗑,众人都已经有些犯困了,可偏偏听到这句话时,所有人都禁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不知为何,总有种预感,这句话不只是随便吓唬人而已。

事实证明,请一个车夫帮忙带路是无比正确的选择。马车在崎岖的山路钻来钻去,回头时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为了防止这个话痨车夫是什么坏心眼儿,几个人商量好了轮流放哨值班,约莫每个人睡了三个轮回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后面的路,马车就开不进去了,剩下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车夫说,“翻过那座峡谷,就到汤恩村了。”

说罢,他又看了看天,再次发出那爽朗得叫人头疼的笑声:“你们运气真好啊,一路上天气都这么好。”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虽然没有大片的乌云,却也见不到太阳,天空灰蒙蒙一片,阴沉得很,在那褐红色贫瘠土壤的衬托之下,更显得分外压抑。

这就是那家伙口中说的“天气好”。

“这里动不动就下大雨,阴天已经是很好的天了。”车夫收起那一袋沉甸甸的路费,笑道,“机械之心开了眼,你们这一路会顺利的。”

其实来的一路上,雪茸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地形相当独特,地面的土壤是一片褐红色,土地上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白色山丘。这些小山丘应该是一个个岩石堆,不算太高太陡,顶端甚至还有些微平,但每一座山丘都是独立的一块,就像是从地下生长出来的一般,颇有些刺眼。

往身后看,那褐红色的土壤之上,布着一道道雨水冲刷过的痕迹,随处可见沟壑与峡谷,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抚不平也填不满。而山脚下,是一堆堆松散堆积的岩土,这些迹象处处表明着这里时常遭受泥石流和暴雨的侵蚀。

那话痨并没有说假话,这里的天气确实极端,要是一不走运碰上了雨天,很难想象会有多麻烦。

“你确定诺恩叫你来这个地方,不是因为你欠了他什么情债吗?”梅尔忍不住吐槽道,“我觉得他不是在帮你,他是想要你的命。”

雪茸倒是半点儿没有怀疑,大步轻快地往前走着:“你放心,他舍不得要我命。最多是想骗骗色,但他可没那个本事!”

一闻到八卦味儿,沙维亚三两步就小跑了过去:“哥,他对你这么深情?你俩是走到哪一步了啊?”

雪茸嫌恶地拧起眉:“走个屁!我对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就是个自我感动的变态自恋狂!”

沙维亚还是第一次见到雪茸露出这样的表情,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角色,能让永远游刃有余的雪茸都直接破防,这么一想,好奇心更是按捺不住了。

事实证明,眼前这条路确实是马车过不去的。

不仅路又险又窄,还有一个必须弯腰才能通过的小洞。明明是近在眼前的路,几个人却从天黑走到了天亮,翻过了一座山头,雪茸都快累得直接挂在梅尔的身上了。

“我现在收回我的话……!!”雪茸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比着中指骂道,“诺恩那贱人就是想要我命!!”

梅尔瞥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水壶丢给他,接着翻出行李箱,找了一顶帽子盖在头顶,遮住了那对收不回去的猫耳。

虽然那车夫的话让他不爽到了极点,但为了避免意外,他还是决定乖乖隐藏好自己的真身。

但想想还是忍不住骂道:“种族歧视的人都该下地狱。”

雪茸第无数次坐下来休息的功夫,浑身干劲儿在前面探路的沙维亚,终于欢呼着奔了回来:“果然就在前面!我看到那条瀑布了!!”

那条瀑布是车夫口中的标志性地点,穿越过去就到了汤恩村了。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空气中那隆隆的闷响,应该就是瀑布的水声了。

累掉半条命的雪茸终于活了过来,握紧拳头举起手:“一鼓作气!!”

走过眼前这道弯,一道高耸的悬挂瀑布,就如通天巨幕一般竖在了他们的眼前。

此时他们正在峡谷的底端,狭长的山路尽头,是一眼望不到顶的高山断崖,轰隆隆的水声如雷鸣一般响彻山谷,巨大的水帘从头顶灌溉而来,分不清是山上坠下了湖海,还是天空破了个大洞。

知道会有瀑布,但没想到气势如此磅礴,一群人直接看傻了眼。

“那个村子就在后面!”沙维亚兴奋地指着这天幕道,“好大的瀑布啊!”

“终于到了!!”雪茸都快感动出眼泪了——天知道他这虚弱的身板儿,早已经到极限了。

瀑布底端是一片石潭,石潭里有一排露出水面的岩石,沿着这天然的水上之路,绕到瀑布后方、穿过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就真的到了。

一想到终于能彻底歇脚,雪茸咬着牙拖着梅尔就要往前冲,可刚一靠近瀑布,众人就齐齐收回了往前迈进的腿——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儿?”雪茸皱起了眉,往后退了一步,“感觉有点儿酸酸的?”

莱安和沙维亚也纷纷点头。离远的时候没觉得,凑近时总感觉,那瀑布的水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儿。

看着队伍突然停滞不前,梅尔直接面无表情地把雪茸推到水中的石阶上,又丢给每人一把伞:“我什么都没闻到,路在这里就是给人走的,哪儿来那么多有的没的。”

说罢还伸手把雪茸往前推。

雪茸被推到石头上吓了一跳,但似乎也因为这句话放下心来:“真的吗?你什么都没闻到?是不是你鼻子有问题啊?还是说我们仨鼻子坏了?”

梅尔懒得跟他废话,一边垮着脸把人往前推,一边窸窸窣窣骂着脏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梅尔骂脏话,雪茸就觉得非常安心,打着伞、垫着脚,相当轻快地从石阶上跳了过去——这石头本就是专门让人通过的,又大又平,走起来根本没什么难度。

很快,一群人便飞快地穿过了石潭,所有人安全落地之后,雪茸的好奇心终于按捺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螺帽,顺手抛进了刚刚经过的石潭之中。

“呲——!”一阵白烟腾起。那枚螺帽在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便彻底融化成了蒸汽消失了。

所有人震惊地望着眼那缕烟,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刚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那水面上走过了。

雪茸腿一软,坐到一边的石头上,满脸劫后余生的后怕与惊恐,抬头看向梅尔:“……你不是说没事儿吗??”

梅尔无语地望着坐在一旁的他,吐槽道:“要是说有事儿呢?你还不直接瘫到水里。”

“……”雪茸闭上眼,伸手拍了拍闷疼的心脏,“有事儿我就回去了,没什么破事儿能值得我卖命。”

这瀑布水恐怖归恐怖,但好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危机渡了过去。这次转身,终于就要到汤恩村了。

身后的洞穴是个向上的陡坡,从下往上看不见对面的光景,几个人排成队,手脚并用才爬了过去。

终于到了……雪茸感觉自己爬坡的时候已经眼冒金星了,晕晕乎乎几乎随时都要过劳死在这黑黢黢的山洞里,可当他把脑袋探出洞口的一瞬间,他那本已经快要失焦的双眼,一下子就睁大了起来。

“老天爷!!”沙维亚欢呼起来,又开始狂流眼泪,“我这是上天堂了??”

眼前这画面,确实美好到让人忍不住怀疑真实性。

洞口之下,是连着山坡的大片草地,蔚蓝的天空之下,举目所见皆是一片嫩绿。那茸茸的草芽在春风轻抚之下,掀起一阵阵的碧波,像是哺乳动物的茸毛,叫人心软又可爱。

这碧海般的草地之上,还落着星星点点的花草,牛羊悠闲地散步,而山坡上、山脚下,一只只色彩鲜艳斑斓的小房子被鲜花簇拥着,应该是这里的聚落。

明艳、晴朗、温柔……这里的色调和景色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地吻在人的心坎儿上,尤其是在经历了身后那一片荒蛮崎岖,再看着仙境般的小世界,似乎连时间都不舍得流动了。

隔着老远,梅尔便听到雪茸兴奋的心跳声,刚想劝诫那人注意调节情绪,这兔子便压不住原始本能,一个猛子扎进面前的草堆里,转眼间便只能看见一对儿毛茸茸的白耳朵,竖在草丛里四处狂奔了。

兔子喜欢草是天生的,但这不是个撒泼的好时机。梅尔站在草丛间,动作娴熟得堪比叉猹的瓜农,只快准狠地朝草丛中一伸手,就一把抓住了那对兔子耳朵。

“我错了!!”被提溜到半空的雪茸划着腿,捂着脑袋认错起来,只是抬头间,嘴里还叼着一把新鲜的草,认真地嚼着。

仔细看,这人不仅露出了兔子耳朵,连小臂都布上了一层白色兔毛,双手更是直接变成了兔爪的形状,体型看起来也比平常小了些,看样子是差点儿就没忍住兽化了。

“啊?”莱安见状震惊道,“你居然是可以变成兔子的吗?”

“那当然,我可是兽人啊!”雪茸被梅尔擒在地上,只能老老实实收着耳朵和兔爪,“只不过变成兔子挺难受的,还容易招惹奇怪的东西,所以很少变。”

与此同时,身后的瀑布口,闻玉白提着行李箱,闷闷打了个喷嚏。

水里有股异常的酸味儿,刺激得鼻子有点痒。不用猜也知道这水不对劲,但前路只有这么一条,闻玉白想都没想便直接跨了过去。

这一路上,他心情都有些微妙的不悦,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那无论走到哪里,都散不掉的兔子味儿。

他以为自己远离了车站,就不会再受那幻觉的影响了,可没想到坐了马车、爬了山路。走了这么远,都还是一路被这气味阴魂不散地缠绕着。

这些气味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具象在了自己的眼前,闻玉白似乎眼睁睁看着那兔子乘了一路的马车、爬了很久的山路,又上了面前的石潭,甚至还在石潭对面的石头上坐了一会儿。

当想象变得如此具体的时候,闻玉白一瞬间便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难道嗅觉真的失灵了?还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这可是自己吃饭的家伙,要是连鼻子都坏了,以后可该怎么办?

这一份不适时宜的扪心自问,瞬间让闻玉白焦虑起来,脑子里再次划过那兔子跳窗的画面。

大概率还是心理障碍。闻玉白皱起了眉。

东方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样子,杀死兔子又变得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