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喉列车047(1 / 1)

BUNNY 山颂 4338 字 8个月前

发现闻玉白顿住脚步, 闻长生便立刻回过头去,正巧看见那人拿着纸条,嘴角微微上扬着。

“大白哥?心情怎么这么好?”闻长生摇着尾巴, “是到发||情期了吗?”

闻玉白的脸色顿时垮下来,警告道:“说过多少次了, 不要用这种词汇形容我。”

“喔!”闻长生立刻改正, “是找到心仪的交||配对象了!”

没等闻玉白发作,长生就变成大狗的形态, 叼着满满一袋子药,屁颠屁颠摇着尾巴绕着他狂奔起来,一副好赖都听不进半句人话的模样。

“……”闻玉白懒得再与他争辩, 扶了扶面上的口笼, 朝酒店走回去。

回到酒店时, 闻风清已经等候他们有一阵子了。

“伤口处理得怎么样?”闻风清问。

“肋骨断了两根还得静养, 外伤的都处理好了。”闻玉白说, “你朋友挺靠谱。”

听到这里,闻风清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他不是我朋友。”

说话间,长生连口中的袋子都来不及放下,便急匆匆摇着尾巴蹭上来求摸头。

闻风清拿他没办法,直接将大狗揽进怀里,非常娴熟地摸起他的狗头来。

“长生……”闻风清犹豫了一下, 选择抬头问闻玉白, “没买那骗子的假货吧?”

闻玉白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场景, 不带半点儿感情:“没有。”

“那就好。”闻风清松了口气, 又故作姿态道, “倒不是缺那点钱, 就是不想便宜了那混账。”

看样子关系是挺差的。闻玉白心道。

因为案件结束得很漂亮, 得了重赏的闻风清最近心情不错,闻玉白也没什么精力跟他对着干,两个人的交流前所未有的平和顺畅。

闻风清颇有些自豪:“这个案子清除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异端邪||教组织,成果显著,教会那边非常满意,尤其对你提出了表扬。”

闻玉白对此并不关心:“但是案子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手表的事情,你跟他们透露没有?”

“留了个心眼,没说得那么详细。”闻风清“唰”地展开手中的折扇,微风将他的长发轻轻扬起,“我只告诉他们,这个案子背后的水很深,没说手表的事情。”

闻玉白掀起眼皮:“怎么说?还查不查?”

“查。”闻风清合起折扇,“管他是谁,是多大的官儿,总会有人想要趁机搞他。”

在这片大陆之上,皇权与神权相互依存、相互制约,形成了典型的二元统治、皇室拥有着至高的权力和统治力,教会也同样有着非常强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两边忌惮彼此、暗中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换句话说,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有人盯着想要搞垮他。

虽然明面儿上,训犬师和猎犬是隶属于教会的势力,但多的是暗中两头拿钱的二五仔,闻风清自然也不排斥做这样的人。

闻玉白点点头:“行。”

闻风清从身后拿出了一袋钱,丢给他:“案子的奖励。”

闻玉白伸手接过,看了看满满一袋子的钱币,挑了挑眉,收到了腰间。

一旁,长生正仰着脖子让闻风清挠下巴,闻风清的手顿了顿,看着这一脸享受模样的狗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那兔子确实比较棘手。”

闻玉白顿住了步子,回头看向那一人一狗——闻风清偏心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长生跟自己一样没能抓回兔子,也不可能像对付自己那样对待他,长生本人更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神经,任务失败也依旧乐呵着,完全没有任何挫败和失落。

但归根结底,要不是自己从中作梗,长生早就叼着兔子凯旋了。一想到这里,闻玉白就对自家这个傻弟弟产生了强烈的愧疚之意。

“长生。”闻玉白提了提手里的钱袋子,“想要吃什么,我给你买。”

长生一听,立刻摇着尾巴,蹦跶着跟着闻玉白出门了。

另一边。

虽然还没确定好下一步的去向,但先离开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猎犬的埃城,是所有人一致达成的共识。

随着案件的破获,埃城边界的封锁线也终于撤销了,而就在这样号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警卫之下,地下那一群名流显贵们,却不声不响地全部脱逃,就像进出羊圈一般来去自由。

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埃城,雪茸伸了个懒腰:“事实证明,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再严密的封锁线都是放屁。”

“少发表时政评论了。”驾着马车的梅尔道,“天黑,要是再决定不了接下来要去哪儿,我就掉头把你送回猎犬嘴边去。”

“好好好——”雪茸挑挑眉,立刻低头翻起手里那厚厚的本子。

打开阿丽塔的实验笔记时,雪茸就知道,自己这一顿没白忙活。

阿丽塔的这份笔记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实验过程足够严谨、数据也足够详细。她记录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观察到“幽火”形态、性状的全部变化,她还对火焰进行了部分取样,分批次进行对照实验。

所有的结论和数据来源都非常科学,她甚至还手绘了手表完整的结构图,并记录了拆解过程,即便是拿到七零八落的零部件的雪茸,也可以毫无阻碍地将手表原封不动地组装回去。

雪茸一页一页、逐字逐句地翻看着这本笔记,着重勾出来几个关键信息点——

“打开表盖,机芯接触空气,火焰性状并无明显变化。”

“表盖密封性好,机芯内并无制氧装置。”

“取微量样品形成对照,A组放置在类真空环境下,B组暴露在空气中,其余条件统一。观察结论:二者燃烧情况并未产生明显差异。”

……

阿丽塔做这一系列的实验,思路很明显,结论也差不多摆在眼前了——幽火的燃烧似乎并不需要氧气。

雪茸皱起眉——可他分明记得,最开始自己在飞艇的锅炉房时,打开燃料仓的门的一瞬间,火焰明显腾跃了一下。难道当时现场还有别的助燃剂,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雪茸相当潦草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助燃剂”,画了个圈又打了个问号。

接着就有些疲劳地捏了捏眉心,闭上眼,靠在身后的靠椅上——颠簸的马车上看书,要不是阿丽塔的字足够好看,他都能原地吐到心脏病发了。

勉强缓过劲儿来之后,雪茸转身从袋子里拿出战利品“幽火”,直接摆在沙维亚和莱安的面前:“这个手表,认不认识?”

沙维亚和莱安几乎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沙维亚第一反应是摇头,莱安却看向了雪茸。

雪茸朝他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他才小心翼翼开口:“‘幽火’手表,我父亲也有一只……”

父亲有同款手表的事情,他之前就和雪茸提起过,但那时候他们只是透过长长的管道,远远看了一眼,此时手表摆在他的面前,他有些紧张地接了过来,第一时间是翻看表耳的侧面。

似乎是看清什么之后,莱安松了口气,说:“……不是我父亲的那只。”

雪茸闻言,凑过来:“怎么看出来的?”

莱安说:“非常明显,表盘和指针的做工比我父亲的那只精细很多……也就是说,这个表的主人的身份地位,也大概率在我父亲之上。”

马车车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莱安的父亲是大陆仅有的十位公爵之一,虽然因为没有皇室血统而排在末位,但在整个大陆也已经几乎立于首屈一指的地位了。

见没人接这个话茬,一边听得睁圆了眼睛的沙维亚,终于忍不住把话补齐:“也就是说,至少是公爵以上、甚至可能是皇室成员、或者是宗主教级别了?!

莱安不由地看向了沙维亚,纠结了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对雪茸说:“哥,要不避着点说吧,还是别让他牵扯进来了……”

可还没等雪茸说点什么,躺在沙发上的沙维亚率先不干了。

“干什么?”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目光坚定道,“我可是警督,追踪变态罪犯的行踪我义不容辞!”

莱安听了,哭笑不得道:“你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沙维亚扭过头,梗起脖子:“我当然知道!”

少年一说话,就能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加上那橘色的头发和凶巴巴的表情,看上去确实像只无知无畏的小虎崽子,稚嫩中透着嚣张:

“皇室又怎么样?宗教主又怎么样?就算是国王和教皇犯了法,也得与庶民同罪!”

莱安怔了片刻,看着他的表情,便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雪茸拍了拍莱安的肩膀,问:“既然你父亲有这个表,那是不是证明他有什么线索?”

一听他开始打自己家人的主意,莱安脸都白了,慌忙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完全不懂这些东西的!就连做表的工匠他都不认识,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劲儿才弄到这东西了!”

“这么昂贵的表,总要护理和维修吧?”雪茸问,“你父亲给表做护理一般找谁?”

莱安愣了愣,说出了一个名字:“是皇家钟表行的首席机械师,诺恩·坎贝尔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雪茸挑起眉,没再多问一句,直接拿出一张信纸,唰唰写下一行草字:

“诺恩·坎贝尔:

想咨询你关于‘幽火’手表的问题,尤其是助燃剂方面的事,如果你了解,尽快回信告知。

——怀特。”

看着雪茸写下这丝毫不懂礼数的文字,莱安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诺恩·坎贝尔可不是一般人,技术之高超连自己的父亲对他都分外客气。这种没头没尾、几乎扑到别人脸上直接逼问的信件,对方能回才是出了鬼了。

但他没敢说,雪茸也没解释,只是扯着嗓子让梅尔就近找一只邮鸽送信。

“找只机灵点儿的,别再把狗招来了。”雪茸说,“要走加急啊加急,要是因为送信耽误事儿了,可别把我送去喂狗。”

梅尔根本懒得听他絮絮叨叨,拿着装好的信就去寄了。

信寄好之后,马车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开着。雪茸尝试着捯饬了一会儿机芯,还没拆下来一枚螺丝钉,就一阵晕车反胃,彻底宣告任务暂停。

于是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倒在沙发床上,也不管一车等着他指明方向的伙计们,眼睛一闭,酣畅淋漓地补起觉来。

莱安和沙维亚对视了一眼,两双眼睛一个赛一个迷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只能这么乖乖坐在他的对面,等着他醒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雪茸大概是做了个噩梦,双腿儿一蹬,兔耳朵直接飞出脑袋,接着便一骨碌爬起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我靠。吓死了,我梦到那条狗强吻我!”

对上面前两个恍惚中带着无语,迷惘中带着疲惫的人,雪茸脸不红心不跳地理了理衣领,低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来了。”

话音刚落,窗口便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雪茸打开窗,一只带着金徽章的特级邮鸽伸出脑袋,塞进来一只沉甸甸的信封。

诺恩真给他回信了!莱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眼前这信封是特制的羊皮信封,火漆上还撒了金粉,署名是“诺恩·坎贝尔”,落款的位置还非常浮夸地留了一个大红唇印。

“咦呃。”雪茸颇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唇印,用两根手指捏着信封的角勉强拆开,里面是厚厚的几叠信纸,一打开,就是一行飘逸得连下笔都带着充沛感情的文字——

“亲爱的心肝宝贝小天使:

太久太久没有收到你的来信,看见你名字的那一刻,我以为我正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仿佛一缕春风吹进这严寒隆冬,让我枯燥的世界开出花儿来……”

只扫了一眼开头,雪茸就面无表情地扔掉了前面整整四页纸,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信件的末尾,那人写道:

“关于你提到的事情,信件里实在不便多说。我最近人在斯洛特市的汤恩村出公务,五天之后才离开,你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我想我们当面可以聊太多东西。

——永远、一直、热烈、疯狂爱着你的诺恩。”

“……就知道。”雪茸冷着脸,把手里的最后一张纸揉成纸团,丢到一边,“他大爷的就是为了写这些废话,居然耽误我这么久。”

莱安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跟坎贝尔先生……是认识吗?”

说完,他就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这人女装用的化名,好像就叫艾琳·坎贝尔来着。

“认识啊,我机械学院的同学,也是我同行,是个自恋狂。他喜欢我。”雪茸想了想又把一边的信纸拿上桌,开始折纸,“他追了我好多年了,平时够烦人的,不过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就行。挺好用的。”

话说完的功夫,手上那张热烈的告白书,便被折成了一只小狗的形状。雪茸用手指逗了逗那狗,接着便扬声喊梅尔:“汤恩村——没听说过,你认识不?”

梅尔回过头:“汤恩村?大概在什么方位?”

听到他的语气中带着疑惑,雪茸从帘后探出脑袋:“说是在斯洛特市……你也不认识吗?”

“斯洛特市……”梅尔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两人便同时陷入了沉默。

斯洛特市,是大陆中央偏北的一座城市,因为深处盆地、四面环山,形成了天然的要塞地形,大部分公路、铁路线经过此处都会选择绕行,因此即便位置并不偏远,但与外界的接触也少之又少。

用通俗的话来讲,这座城就像是自闭症患者在一幢市中心的房子,即便邻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户主永远紧紧关着门窗,从不与人来往。

所以,对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能知道它的大名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具体该怎么进去、里面还藏着什么村子,便不得而知了。

雪茸:“要不我看看地图?”

“得了吧。”梅尔翻了个白眼,“整个大陆就没有一张靠谱的地图。”

整个韦斯特大陆的地图绘制水平,就和当地的医疗水平一样稀烂。小一点的村庄、城镇局部地图还能勉强找到像样的,可全大陆的宏观地图,一百张就有一百种不同的模样,东南西北各不相同,走到哪里全靠运气。

地图靠不住,马车夫又碰上了经验盲区,马车卡在路中间,一下子不知该往哪走才好。

这时,另一个顶着橘色短发脑袋急匆匆挤了出来。沙维亚眨眨眼,有些兴奋道:“你们要去汤恩村?我认识路呀!”

雪茸扭头看他:“你去过?”

“没有,但我认识个奶奶,就是从那边过来埃城的。她跟我聊过很多那里的事情。”沙维亚用手指在自己头顶画了两圈,“现在我脑子里已经有那边的地图了。”

没见过,光是听人隔空描述,就能在脑海里画出地图。雪茸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让自己捡到个宝了。

雪茸:“说说?”

“斯洛特市在埃城的西南方向,坐马车过去的话,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沙维亚说。

“这么远?”雪茸皱起眉,“但那自恋狂还有五天就要走了。”

沙维亚伸手在桌上拿了一张诺恩的告白书,翻过来用空白页当起草稿纸,唰唰画出简易的地形示意图和路线——

“你看,其实我们离终点的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所以你们刚刚送信,邮鸽来回都非常快,主要是路线太绕,所以耽误时间。”沙维亚说,“最简单的方法,最近的火车站,每个月都有一班直达的列车,可以直接过穿山隧道,送我们去盆地中去——正好最近就有一班列车,加上中途停靠,只需要三天时间……只不过,你们的身份,可能不大方便坐火车……”

听到这里,雪茸乐开了花:“巧了,我们还就是最方便坐火车了。”

说完,他拍了拍一边恨不得把头塞进地底的莱安,沙维亚这才想起来——对啊,这小子可是德文公爵的孩子,整个大陆的铁路公路,可都是他们家族的产业!带几个朋友上下个列车,岂不是跟进出自家的大庄园一样简单!

果然还是有钱人活着舒服呀!

一个钟头之后,马车终于赶到了最近的火车站。

隔得老远,沙维亚就看见了比旧教堂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钟楼,遥远却又清晰的钟鸣声响起,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悠长的汽笛声。远处的吊塔上,一串白雾在汽笛声中缓慢驶发。

沙维亚踮着脚打量了一圈,接着兴奋地指着那爬行的红色长虫欢呼起来:“火车!那是火车!!”

对于一个小镇上的孤儿来说,火车算是只可远观的新奇玩意儿,小时候他常和朋友们徒步半天,走到离埃城很远的铁道旁,只为每天听那一声长鸣,看那巨大的钢铁长虫载着一群西装革履的有钱人,从面前的轨道上呼啸而过。

每当这时,一群穿着破衣裳的孩子就会跟他现在一样,兴奋地欢呼着:“火车!火车!!”

火车站是个工业气息非常浓厚的地方,车站大门外,是布满了黄铜管道和铁艺装饰的围墙,车站内,到处都是静谧的机械,和充满干净的巨大的蒸汽火车。

“那个……”莱安拿出了四张票,塞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有些为难地解释道,“对不起啊,我其实可以带你们去坐私人车厢的,但是我怕太显眼了容易暴露身份,就选择了头等,你们将就一下……”

此话一出,沙维亚便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他来说,能拿到火车站票,就已经是小有资产的有钱人,能买到普通车厢的坐票,更是有钱人里的人上人,头等这个词甚至出现在他耳朵里的频率都低的可怜,更不要说什么私人车厢——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唯唯诺诺、胆小又爱哭、看起来没什么主见甚至有点怂、谁都能欺负一下的家伙,是个实打实的、真正有钱的少爷哥。

雪茸显然也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搞了个头等车厢,眉尾压不住喜悦轻轻一挑,又故作镇静道:“没事,已经很好了,票花了多少钱,要不要报销?”

“不用,我没花钱。”莱安摇摇头,从胸口拿出一枚吊坠——那是他的伯爵徽章,可以用来免费享受头等车厢的待遇。

看到那枚金闪闪的徽章,没见过世面的沙维亚眼睛都挪不开了,莱安被他眼里的光闪到了,问他:“想看吗?”

“可以吗!!”沙维亚的眼里都要迸出星星来。眼看着人又要激动得飚眼泪,莱安没说什么,直接把徽章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他。

沙维亚就像在野地里挖到金银财宝一般,宝贝得不得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徽章捧到手心里把玩,还不忘问他:“他们不认识你吗?你可是家里的少爷啊!”

“就是因为是少爷,才更不认识。”雪茸拍了拍沙维亚的肩膀,笑道,“现在皇室那边的哪个王子来你家门口买菜,你能认识么?就是这个道理。”

简单来讲,身份差得太多,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但贫苦少年沙维亚并没有为这巨大的阶级差感到难过自卑,而是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徽章,眼睛锃亮——哇去,他可是真的贵族少爷哥啊!!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的贵族少爷哥!!

第一次进偌大的火车站,沙维亚看什么都新鲜,雪茸也时不时被新奇玩意儿勾引走了步子。梅尔直接拎起沙维亚的后衣,把这家伙交给了莱安,又顺势提溜起了准备乱窜的雪茸:“一人一个,看好了别把他们弄丢了。”

因为绑架的事儿,沙维亚对自己一直颇有微词,刚接到这个看护任务,莱安难免紧张不已,但沙维亚却显然并没有太多心思,反倒是直接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拉着莱安处处问——

沙维亚:“哇哦!!那是什么东西!!”

莱安:“列车时刻表,上面写的是不同班次的火车的运行时间,我们要坐的就是那一班。”

沙维亚:“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啊??”

莱安:“是列车站的工作人员,戴蓝色帽子的是安保,小屋子里的是售票员,戴紫色袖标的是引导员……”

沙维亚:“哇!我的天!!那是餐厅吗??火车站里居然还有餐厅?!”

莱安:“嗯,但是站内的餐厅不好吃,候车厅和头等舱有免费供应的三餐和甜品,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吃了……”

沙维亚一路走一路连连惊叹,最后忍不住夸赞莱安:“你真牛!你知道得真多!!”

莱安知道这跟自己的实力无关,是自己的出身占尽了便宜,但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心情也轻松多了。

因为乘坐的是头等车厢,有专门的候车休息间,除了站点的服务人员以外,没有闲杂人等会来靠近他们。一路上紧张的神经松懈了些许,除了满身干劲、拼命尝着果切的沙维亚,所有人都靠在松软的沙发里睡了过去。

正当他们熟睡的工夫,相连着的另一个车厢内,闻玉白也提着行李,来到了专用的休息间。

不久前,他刚接到闻风清的指令,要求他到汤恩村寻找一位名叫诺恩·坎贝尔的机械师。

据可靠消息称,这位机械师是唯一一个跟那个手表有关系的、公开姓名的家伙,闻风清想要顺着这条线,把他背后的大鱼一起钓出来。

闻玉白来到车站,便毫不犹豫卖了独立头等车厢的车票——他的睡眠太浅,一点动静就能扰得他整夜失眠,整整三天的车程,将就着睡在普通车厢里,简直比睡在铁笼中还要折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闻风清答应了路费全部报销,他的钱不花白不花,能花完就不留一分。

闻玉白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躺卧的姿势让他背上的伤口有些难受,还没来得及睡一会儿,手腕上的计时器“咔哒”跳了一下,他疲累地睁开眼睛——该吃药了。

从口袋中拿出药的时候,又连带出了那兔子留给自己的纸条——

“又欠我一份人情,麻烦记在账上。”看到这行字,闻玉白紧皱的眉头慢慢纾解开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见了,这人情还有机会还上吗?

怔愣了许久,闻玉白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隔着口笼,有些艰难地把药送进了嘴里,戴上眼罩,便躺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无梦所以飞快,睁开眼便是列车进站了。

站厅的工作人员轻声敲响了休息室的门,提醒他准备乘车,同时还煞有其事地给他递来了一对耳塞,闻玉白拿在手里看了看,和普通的海绵耳塞不同,这对耳塞是金属质地的机械耳塞,上面还有旋钮和开关,看起来煞有玄机。

“尊贵的闻先生,您好。”穿着正式的工作人员微笑道,“这是本次列车专门为头等车厢旅客准备的特制耳塞。”

“由于您所乘坐的路线较为特殊,部分乘客在行进途中,可能会出现幻听、幻觉、癫狂等特殊情况,选择合适时机佩戴该耳塞,将会最大程度地避免此类情况的发生。”

“同时,本次列车的头等车厢也配备了专门的随车医生,如佩戴耳塞后仍遇强烈身体不适,无法自行解除的情况,列车将会及时为您提供专业的医疗服务。”

“最后,温馨提示您,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乘坐列车,避免过度紧张情绪。同时,如果您听到了不合理的声音、歌谣,或是发现您的身边突然出现了非正常的人或物品,请不予理会,并及时进行积极的心理暗示。”

“以上便是本次旅行的须知内容。祝您本次旅途顺利、愉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