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抖了一下, 后续又平稳运行,应该是遇上了什么气流。
任义走上前去。
高大的阴影挡住了裴晏初,手里的玫瑰花一下子就不鲜艳了, 他不满抬头,看到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哪来的大叔?裴晏初提不起兴致地问:“有事?”
“这是我的女儿。”
出门在外,任义直接认女, 堵住他人的嘴:“你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裴晏初:“?”
撩人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女方的父母。她不是警察吗?怎么出个差还要父亲陪同?难不成是父女搭档?
但裴晏初是个有经验的情场高手,他站起来, 摆出自己最正经的表情:“原来是老丈人,你好你好。”
任义皱眉, 就连宿游他都不满意, 更别提这位满嘴口花花的骚包男。
他警告地瞪着裴晏初, 一边瞪一边开口:“离我的女儿远点。”
“你是在侮辱我?”
隔壁位置的两人忽然吵了起来,把裴晏初想说的话盖了过去。
夏渔立马探头。
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他们没有半分在公众场合的意识, 声音之大, 吸引了全舱人的注意力。
平头男揪着大背头男的衣领:“你明知道那个项目对我很重要,你接到了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甚至还把通话记录删了。”
大背头男:“别污蔑好人, 我什么时候接了你的电话,你有证据吗?”
平头男指着他们后方的马尾女:“小马都告诉我了, 当时她就在场看得一清二楚!”
小马赶紧否认, 她拉过她旁边的短发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对吧小段?”
小段捏着衣角,十指葱白, 没有任何装饰, 她的眼神飘忽:“那、那个……你们不要吵架……”
大背头摊手:“哎, 你看。”
平头男受不了大背头这么嚣张, 他用力推了一把大背头,大背头也怒了,两人扭打在一起。
任义上前劝架。
这边的动静很大,乘务员都走过来处理纠纷。小小的走廊里挤满了人,劝架的,看热闹的。
裴晏初没兴趣参与其中,他正要坐下,扭打的两人打着打着往他的方向过来。
他侧身一躲,腿却碰到了扶手,一个没站稳,往后一摔,坐在了夏渔的大腿上,左手还因为惯性搂住了她的脖子。
而夏渔下意识将手放在他的腰上。
这个意外让裴晏初一愣。
他虽然撩的妹子多,但他连初牵都还在,更别说身体亲密接触了。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女人的腿一点都不柔软,反而硬邦邦的。
裴晏初望着夏渔,夏渔也看着裴晏初,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金色的辫子搭在夏渔的肩上,她动了动腿,膝盖往上顶了顶,提醒他:“你有点重。”
裴晏初沉默了,先不说她顶错了位置,只说他都坐她大腿上了她就这个反应?
不过问题不大,他是一个有丰富理论经验的男人。
裴晏初继续变出一朵玫瑰,插在她发间的蝴蝶结上:“鲜花配美人,这朵花送给你。”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让裴晏初看清夏渔眼底的迷惑——她仿佛在说“这人在发什么神经”。
“……”
好扫兴一女人。
劝架的任义不经意地看到了这副场景:“?”
糟了,他对不起傅队,好好的队员被他带出来一趟就沾上了脏东西。
他抓住了大背头和平头男的手腕,示意他们停止打架,他要进行思考。
大背头和平头男挣脱不能,只能和他一起看着对面的那对男女。
见这两个男人不再吵闹,乘务员立马安抚。
这么一打岔,两人的情绪下去了,再加上任义的严厉警告,乘务员确认他们不会再打架后,才放下心来。
大背头自觉胜利,他一屁股坐在位置上,他对即将离开的乘务员说:“帮我倒杯饮料,谢谢。”
大背头的语气太过平静,仿佛根本不把平头男的人生放在眼里,平头男愤怒地甩手,冲去了厕所。
乘务员露出职业微笑:“好的。”
*
飞机继续飞行。
夏渔抬手摸了摸那朵玫瑰花。
玫瑰,金色,相似的发型。
她认出来这个人,听室友说他的爷爷曾是和平市公安局的局长。
刚才他给她插花时,手掌心擦过她的脸颊,她看清了一些细节:他的手心有很多刀划过的疤痕——养尊处优的二世祖为什么会有这些伤口?
这buff叠的,他一看就是重要角色。
正当夏渔想入神的时候,任义按住了裴晏初的肩膀,用恐怖的目光盯着裴晏初看。
在别人老父亲的凝视下,裴晏初只好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任义背着手离开,打算等会儿给傅松声说一下这件事。
裴晏初刚系上安全带,就听见夏渔说:“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哟,这是被他迷住了?
裴晏初不太确定,毕竟她之前表现得很纯良。可能是因为亲密接触后开窍了?
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达到了,裴晏初笑嘻嘻地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看到她输入“金毛”两个字。
他吹了声口哨,挺有个性。
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算是朋友。
夏渔正想问他问题,裴晏初率先问了:“你和连家那几个认识?”
他主动挑起连家的话题,不用夏渔找借口,她很配合地回答:“不认识。”
裴晏初靠过去,将手肘靠在她的肩膀上,话里有话地说:“别骗我呀渔妹,我亲眼看到你们两个相谈甚欢。连珩玉向来眼高于顶,连我他都不搭理,怎么会搭理渔妹你一个小警察呢。”
“因为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把柄?”
“对,把柄。”
“那连亦白呢?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对数学感兴趣。”
“我也有他的把柄。”
这次不等裴晏初追问,夏渔开口说:“我知道他不是连家的亲生儿子。”
很好,她居然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了,她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裴晏初偏过头看见她莫名其妙上扬的嘴角,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
关键是连亦白那种人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被夏渔拿捏?编故事也不编点有逻辑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该你补全剧情了。
夏渔试探地抛出钩子:“你知道他家的情况吗?”
裴晏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简获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是真的有点东西。可以跨越阶级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的眼里却只有案子。
“了解一点点。”
他的眼睛里染上真实的笑意,空着的手绕着自己的长发,问:“这趟旅途漫长,我给你讲讲他们家的故事怎么样?”
果然,裴晏初看到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作为交换,你可以给我当一天的导游吗?我对和平市不是很熟。”
这个条件是不是不太对等。夏渔沉思,不过一天导游而已,问题不大。
于是她同意了。
“那从连亦白开始说起吧。”
连强泉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是奉子成婚,她生下孩子病逝后,连强泉又娶了第三任,第三任没多久也生了孩子。
认真说起来,连亦白的处境和连珩玉兄弟差不多。但连亦白到底是婚生子,即使呆呆的也不会被人欺负。
虽然连亦白做事慢半拍,但他很聪明,他的能力不输目前最优秀的青年数学家苏屿。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颜与鹤回来后屹立不倒。
“说来好笑,是那个保姆主动找到连强泉的第五任妻子,说明了真假少爷这件事。”
裴晏初确实嗤笑出声。因为连强泉的孩子太多了,继承家产的儿女越多越容易产生矛盾。
第五任妻子想干掉其他竞争对手,前途无量的连亦白首当其冲。
好不容易让她发现了连亦白不是连家的亲儿子这件事,她在家宴中当众揭发了这件事。
“后来呢?”
“后来她就成为了第五任。”
连强泉和第五任离了婚,又找回了颜与鹤。
“那个保姆呢?”夏渔很关心这个,“她这算是犯罪吧?她有去坐牢吗?还是说因为她的儿子是连亦白,连家就放她一马?”
虽然很奇怪她的老父亲没有过来干扰他们,不过这样也好。
裴晏初的身体朝她这边倾斜,直到无法再靠近后,他才停止前倾,轻声说:“谁告诉你连亦白是保姆的儿子?”
夏渔:“!”
居然还有反转?她来了兴趣。
但拍掌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裴晏初以为是任义,侧头发现是一个熟人。
“霁教授。”
霁恣青单手插兜,视线落在夏渔发间的玫瑰上:“裴同学,要注意一下社交距离哦。”
夏渔探出头:“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就令我伤心了,小艾琳,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霁恣青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多亏了你,我又收集到了不错的素材。”
原本他只是有事去首都,没想到在返程路上碰到了夏渔,为此他特地退换了机票。
这一趟很值,就连裴晏初都在——霁恣青想接触这位很久了。
“什么素材?”
“关于变态犯罪的素材。”
“变态?”
“当然我不是在说你。”
“那是谁?”
霁恣青没有回答。
夏渔就问裴晏初:“你也认识他?”
“裴同学也是我的学生。”霁恣青故作失落,“小艾琳宁愿问他都不愿意问我吗?”
因为你看起来有点病病的。
夏渔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不过话说回来,霁恣青真是桃李满天下,随随便便地就能碰到他的学生。
“小艾琳?”裴晏初奇怪地重复了一句,“她就是小艾琳?”
“是的哦,所以裴同学要谨遵师嘱,不要越过那条红线。”
“我这人比较叛逆,就爱抢别人的东西,越珍贵越好。”
霁恣青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祝你成功,裴同学。”
这两人打着嘴仗,后方有人走了过来,是之前见过的短发和马尾。
马尾拉着短发气势十足,她把短发往前一推,推到了霁恣青的身侧,用眼神鼓励短发。
短发握紧双手,她怯生生地抬眼,轻声问:“请问我可以认识你吗?”
霁恣青侧过身,接触到对方眼睛的那一刻,他微微一笑:“不可以哦。”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短发捂着脸转身跑远了,马尾赶紧追上去。她们跑的方向正是厕所的方向。
裴晏初当着霁恣青的面对夏渔说:“这家伙沾花惹草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良家男。”
#你难道就是什么正经良家男吗#
居然有人会看上霁恣青?
夏渔想了想,她解开安全带,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洗手间门口,夏渔没有看到短发和马尾,倒是看到平头男使劲敲着厕所的门,他一边敲一边大声喊:“贝释,你还要在里面蹲多久?”
“怎么回事?”
平头男见是一个小姑娘,耐心解释:“我的同座他半个多小时前就跑去厕所蹲着了,这么久都还不出来,我叫他他也不回应。”
飞机上蹲这么久确实很离谱。
正好有乘务员路过,听到平头男这么说,乘务员也跟着敲门,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夏渔想了想,说:“要不破开门看看?万一他发病死在里面了呢?”
平头男:“?”
乘务员:“!”
在夏渔的提议下,乘务员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他们破开了厕所的门。
好消息:大背头没有突发恶疾。
坏消息:他被人杀了。
大背头坐在马桶上,嘴巴张大,头往后仰。
夏渔把其他人拦在外面,去探大背头的呼吸,毫不意外地对外面站着的人说:“他已经死了。”
*
飞机上出了这么一件杀人案,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坐立不安。
好在随行有两名警察,能够安抚人心、控制大局。
死者名叫贝释,32岁,与他同行的平头、马尾和短发是他的同事,四人都是一家设计公司的员工。
死者去厕所应该有一段时间,他的饮料还摆在桌上一口没喝。
夏渔把得到的信息告诉了正在拍照的任义。
任义点头,问正在验尸的霁恣青如何了。
很奇怪,霁恣青居然会验尸,看他那副模样还挺专业的。
霁恣青将死者翻转过来,掀起死者的上衣,指着死者背部的红点伤口,说:“死亡时间在半小时前左右,是肺出血导致的呼吸困难窒息死亡,凶器类似于冰锥。”
夏渔翻看着拍下的照片。
死者的死法很利落,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处伤口,就是袖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红色痕迹。
既然是背部受伤,那么死者和凶手的关系应该不错,能够让对方进入厕所和自己一起,甚至会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后背。
她懂了:“凶手在那三个人之中。”
被喊过来的三名嫌疑人纷纷表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夏渔直接打开回放:“很巧,案发时间去过厕所的只有你们和死者四个人,按照先后顺序分别是小马、小段、死者、小马、平头。”
小马去了两次,第一次她去得很快,她回来后就是小段,跟着是死者,死者去了一会儿小段才回来,然后是马尾,马尾待得久,完了才是平头。
“说说看,你们去厕所干什么?”
嫌疑人:“……”
你说呢?
“直接搜身不就好了?”裴晏初提议,“听你们说凶器没有找到,那么肯定在他们身上。”
任义觉得是这个理,他让夏渔搜查一下两名女性。
飞机上能带的东西不多。
三个人把东西摆放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带的东西大差不差,平头多一板感冒药,马尾带的纸笔,短发则是戴了一个小巧的戒指。
除了那支红色圆珠笔,没有能够用来凶器的工具。
“这个戒指……我好像在贝释那里看到过。”马尾如遭雷击,“小段你不会——”
平头:“她和贝释好上了,你才知道吗?”
“不可能,她怎么会和贝释在一起!”马尾不信。
“对不起。”
道歉声令马尾僵住,她看着低头的短发,恨铁不成钢:“他再怎么也不敢强迫你,你怎么就——”
短发的脸藏在头发下,只能看见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对不起。”
裴晏初觉得有点怪,既然短发和大背头在一起,那么短发为什么还会过来搭讪霁恣青?以短发表现出来的性格,她不像是脚踏两只船的人。
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短发的同事还在打嘴仗。
“你怎么好意思说她?”平头乐了,“你的设计创意多次被贝释据为己有,也没见你反抗啊。”
“熬出头不就好了。”马尾冷笑一声,“各行各业不都这样?我换个公司依旧是被剥削的命。”
“所以你恨不得杀了他?”
人都死了,马尾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爽快点头:“我当然恨他,占用我的创意就算了,他还会用刻薄的话打压我,让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平头立马指认马尾:“人肯定是她杀的!她都承认了!”
旁观的裴晏初很热心地提供线索:“平头先生,论仇恨,你不是在案发前和死者吵过一架?”
平头男差点忘记还有这茬,他瞪圆了眼睛:“我是和他吵过架,但我没想过要杀他啊。”
“那可不好说。”
“凶手不是他。”
霁恣青只看了一眼,就说:“他的右手出了毛病,根本无法将凶器刺得那么深。”
平头下意识藏住了自己的右手。对一个设计师来说,说他右手有问题无异于在宣告他的职业生涯结束。
马尾惊讶:“你的右手有问题?”
“暂时而已。”平头咬牙切齿,“而且要不是贝释使唤我去买咖啡,我也不会被人撞倒受伤。”
嫌疑转移到了马尾的身上,她和死者有很大的过节又在死者之后去的厕所。
下一个去厕所的就发现了死者的尸体。
马尾慌了:“等等,我去的时候厕所有人,我去的另一间厕所。”
平头:“那可不好说,这也没有监控。”
夏渔听到关键词,仔仔细细地看着回放,她只能看到哪些人离开了座位。
她注意到一些细节:同样是去厕所,短发的步伐轻松,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要去见恋人;平头和马尾则是表情焦急,他们都携带着他们的随身物品,就握在他们的手上。
她问出了口:“你们去厕所吃药还是去厕所写东西?”
平头强作镇定:“我是想上了厕所后吃药,怎么了?”
马尾则是闭口不答。
“那我要仔细检查你的圆珠笔。”
夏渔事先提醒了马尾,她拆解了马尾的圆珠笔,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东西。
倒是裴晏初制止了夏渔装回去的动作,他指着笔芯的位置:“注意看,笔芯里应该装过什么东西,但是现在被取出来了。”
马尾瞳孔一缩,她几乎失声:“这也能看出来?”
裴晏初谦虚:“稍微有这方面的经验。”
夏渔:“所以你装了什么东西?”
都到了这种地步,马尾也不好再瞒下去,她的语气沧桑:“装了一根针,我打算用它把贝释杀掉。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我中途睡了一觉,等我醒来就发现我的笔被动过。”
大惊之下,马尾担心被别人发现,她赶紧跑去厕所探查。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的针。
“我记得我带上来了,肯定是有人发现了我的计划并拿走了。”
这时候,霁恣青直起身,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一张沾有红色痕迹的卫生纸:“这上面是墨水。如果这位小姐没有撒谎的话,凶手应该是拿走了笔芯里的针,擦洗清洗后用它杀掉了死者。”
“那根针还在飞机上,仔细搜查后应该能够找到,上面或许会有凶手的指纹。”
而能够动马尾东西的只有一个人。
所有人看向短发,短发绞着手指,她咬着下唇,神情不安。
夏渔注意到短发的嘴唇:“说起来,你去厕所之前口红还在,回来后口红就没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短发的动作一顿。
任义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抬起死者的手,在死者的袖口看到了红色——或许这就是口红。
“死者之前并没有这种痕迹,只有可能是凶手留的,凶手的生物组织应该在上面。”
“或许死者的痕迹也留在了凶手身上。”
夏渔:“而且她之前是没有戒指的。”
任义是老资历的刑警了,他反应过来:“她用戒指当做顶针固定住针,这样既能够深入皮肤造成致命伤害,又不至于拔不出来。”
短发按住了戒指。
见她这样,马尾看向短发,不可置信地问:“小段,真是你?”
短发的睫毛颤动起来,她磕磕巴巴地开口:“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怀疑我……”
“这位小姐,或许你没有见过真正弱小的人的模样。”
霁恣青取下手套,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的表情怯懦,但是眼神和动作是上位者的睥睨。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你始终如局外人一般游离在我们之外。还有你走路和站立的姿势,和你表露出来的性格很矛盾。”
“像你这种类型的犯罪嫌疑人,我见到过无数个,让我猜猜看,你刚才一定很得意,觉得警方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怎么说呢?你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起码从你没有意识到同伴会中途醒来这件事来看,你的心思不够缜密。”
“那是因为我的安眠药剂量不够大。”
短发摊牌了:“第一次杀人,把握不了那个度,下次我会改进。”
任义:“?”
不等任义说什么,马尾追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我看到你们两个都想杀他,杀瘾犯了。”短发撩了一下头发,彻底不装了,“你们知道的,看到一个该死的人在面前晃,那颗杀心真的忍不住。”
本来她可以忍的,但是凶器都送到她的面前,这不就是等着让她杀人吗?
马尾被吓得后退好几步,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这位同事。
“你为什么骗我……你说你家庭困难,你说你被贝释欺负……”
“贝释确实调戏过我,当时我就杀心四起,但因为没有一个好的计划就搁置了。”
“……”
所有人都被短发这一手变脸绝活和说话内容惊到了。
夏渔完全没被影响到,她很会把话题引回去:“凶器在哪儿?”
短发指了指霁恣青:“刚才过来搭讪的时候我把针卡他的笔记本的凹槽里了。”
“哦呀。”霁恣青挑眉。
“你当时明明注意到了,这位法医先生。”短发有些不解,“说起来有点奇怪,那么多人中我偏偏挑中了你的笔记本,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转而看向那位女警察,感觉懂了什么:“警察小姐,我能感觉出我和他是同类。”
“我不是法医,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普通人。”
霁恣青把笔记本带过来,他从笔记本的凹槽里拿出那根针:“我和罪犯打过很多交道,或许正是这样让你误以为我也是罪犯。”
“不管怎么说,你要小心了,警察小姐。”短发不忘提醒同性,“你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我们这种变态盯上。”
夏渔:0.o?
说完,短发拿起大背头桌上的饮料,仰头一饮而尽。
平头的脸色一变:“等等!”
短发对了对手指,颇为无辜地说:“我看到你在大背头的饮料里下毒了,这下子你也算杀人了吧。”
平头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
然而短发并没有毒发身亡,她困惑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任何问题。
“你不是下毒了吗?”
平头也疑惑,毒是他下的,他当然知道自己下的剂量不说毒死,起码也得毒晕。
这是怎么回事?
乘务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惊叫一声,颤抖着声音说:“机、机长!”
乘务员的话没头没脑的,但是聪明人读懂了她想说的话。
任义厉声:“快让机长别喝!”
乘务员颤颤巍巍地往前奔跑。
任义对夏渔说:“你跟过去看看。”
他还要负责看住这群不省心的犯罪嫌疑人。
夏渔立即追上去,她的后面也跟了两个小尾巴。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机长已经喝下了饮料,他们正捂着脖子,面色艰难。
霁恣青上前诊断,几分钟后他说:“还活着,及时治疗的话,半小时就足够了。”
乘务员松了半口气,连同其他人一起把机长们扶出去。
但问题来了,这飞机谁开?
“让小艾琳来好了。”
霁恣青弯眉,对夏渔说:“我教过你开飞机,你当时也很有资深飞行员的架势。”
夏渔自信昂首:“没错,让我来开。”
虽然她还没有开过飞机,但是多坠几次机她就会了,反正她会读档。
与其把命运交给他人,不如自己来决定自己的死活。
乘务员望着满脸清澈的夏渔,迟疑不决。
这时候,裴晏初闪亮登场:“我有飞行执照。”
这句话宛如天籁,乘务员认出来这位是裴家的少爷,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有他在的话能够等到机长恢复。
乘务员放心地走了。
裴晏初见那个霁恣青对夏渔赞不绝口,以为她胸有成竹,他也就安心地坐在了副机长的位置。
直到他看到她拿出手机搜索“飞机仪表盘图解”。
裴晏初:“?”
救命!大姐你连仪表盘都认不得吗?
紧接着他又听见她问:“空中有限速吗?”
裴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