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琛靠着玻璃豁口, 一点一点将手腕的绳子磨断,而后继续在阴湿的小屋子里探索。
幸运的是,他找到一根曾是桌腿的烂木头。
木头本身腐朽了一大半, 不是那么结实, 但是顶端有一枚弯弯曲曲又满是锈迹的铁钉。
凌远琛费了大力气把铁钉掰直了些, 悄悄藏在身后, 待会儿很可能派上大用场。
天蒙蒙亮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凌远琛连忙用手指勾住绳子, 假装自己被捆着, 他还没来得及躺下来人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两个人, 一个戴了鸭子面具, 另一个没戴。
“哟,这不是我们的凌总吗?”陆砚书在他面前蹲下, “几天没见怎么落魄成流浪汉了呢。”
双方对上视线, 凌远琛顿时感到右手手背隐隐作痛,他摆出毫不畏惧的神态:“陆总。”
怎么关了几天依然是这副死样子?
陆砚书不太高兴:“林小姐愿意出一百亿为你赎身,你是不是心里头特别得意?”
“有什么好得意的。”凌远琛平静地回复,“陆总是从来没有被人爱过才觉得奇怪?”
一句话正正好戳中陆砚书的心窝。
他猛地站起, 连续几脚踹向面前的男人, 腹部剧痛, 凌远琛的腰弓成了虾米, 蜷缩在地上。
“她愿意出赎金又怎样?”陆砚书抿唇一笑,“可惜……你没有活着回去的机会了。”
戴鸭子面具的男人抢声:“你是要杀了他?”
“不然呢?”陆砚书冷笑,他连面具都懒得戴了,便是打定主意要送凌远琛上路。
“不行!”面具男比凌远琛更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给他杀了我的一百亿去哪里领?”
他以为是陆氏集团被逼到绝境, 陆砚书才和他合作,没想到对方压根不把钱放在眼里。
陆砚书充耳不闻,从兜里掏出水果刀朝他左手刺下,凌远琛扭动身体躲了下,刀扎在他手臂上。
凌远琛则是借此机会,拿到事先藏好的烂木头,这个武器很大可能是一次性的,以一敌二没多少胜算,但陆砚书要对他下死手也不得不反抗。
面具男及时拦住了陆砚书:“我不管你们什么恩怨,反正我绝不允许你动我的一百亿。”
他一时心急,上前推搡陆砚书,后者踉跄了两三步,恼羞成怒将他脸上那可笑的面具扯了下来。
凌远琛眯起了眼睛,借助门口漏进来的光看他的脸,五官糊成一团没法看清楚,但从对方的脸型、身形以及刻意压低的声音能锁定他的身份。
“林鸿盛?”他下意识地叫出名字。
林鸿盛稍有慌张,很快冷静下来,先踢凌远琛一脚,而后拿出枪用衣服下摆擦了一遍。
“陆总,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地盘。”他沉声道,林楚诺将他打发到境外正好方便他们的计划。
“他看见是你了,”陆砚书寒着脸,瞥了凌远琛一眼,“你下半辈子不打算回国吗?”
“不重要,”林鸿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要钱,如果你能给我一百亿,想怎么处置他随便!”
他本来就不敢回国——前两年他偷搞赌博网站牟利,再利用林氏名下的几家子公司洗黑钱。
林鸿庆抓住了他的小辫子,迫于压力,在董事会上,林鸿盛才选择了关系一般的三哥站队。
但林鸿庆那个蠢货!林鸿飞一死,他直接吓破了胆,主动找林鸿玉低价卖掉股份,跑国外避难。
临走前,还不忘坑亲弟弟一把!为了表现将他开非法网站洗钱的证据交给林楚诺,害他被拿捏。
大光区又穷又乱,民众都是悍匪,他轻易不敢出门,可在家里连个娱乐活动也没有,坐牢一样。
该死的林鸿庆,该死的林楚诺……
一百亿,陆砚书先噎了下,赎金里还有他给的份呢,他凑近了含着恶意挑拨:“你不想弄死他?”
当然!他没忘凌远琛出卖他的事,林鸿盛磨了磨牙,再次猛踢了地上的男人几脚,以发泄怒火。
火消了些,林鸿盛不改口:“我要一百亿!”
拿了一百亿,他找个发达国家定居,从此享受生活,林楚诺难道有本事跨境把他抓捕归案?
陆砚书咬牙:“绑架是我的主意。”
“哦?”林鸿盛冷笑,“外面都是我雇的人。”
这里是大光不是国内,天恒如何陆氏如何。
他说的话才算数,谁想指使他都没可能的。
陆砚书权衡利益,放软了态度:“行行行。”
不杀他了?凌远琛看着陆砚书收起刀拉林鸿盛出门,危机暂时解除就没有必要动手暴露自己了。
***
周斐然端着一碟炸春卷和小米粥回来,向四周张望,目光最终落到了她的身上:“我哥去哪了?”
林镜面不改色道:“他回房间了。”
“哦。”周斐然应了一声,放下餐盘和粥碗。
估计周斐川是为了避嫌,可他没小气到那份儿上吧,他甚至做了三个人的早餐!
吃过早餐,绑匪的消息如期而至。
到这时他们才给出最终交易地点。
“在大光和扶南的边缘地带。”换了身衣服、神态恢复正常的周斐川查看了地图,“直升机半个小时的路程,到时候我们下去交易你最好不要下来。”
万一绑匪不安好心,保障林楚诺的安全最重要,至于凌先生能救则救救不来也没办法。
“交易时间,下午两点……”周斐然跟着补充道,“等把凌先生救回来我们可以连夜回国。”
时候不早了,林镜却没有出发的意思。
周斐川抬头看她,在国内为了绑架案忧心不已的人,到了境外反而是一副轻松的姿态。
周斐然问:“我们不走吗?”
林镜摇头:“不急,等等。”
等,等什么?周斐然茫然,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哥哥,但是周斐川对着他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腕表的时钟走过一点,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一道沙哑的女声:“林小姐,合作愉快。”
同一时刻,绑匪发消息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林镜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我忽然觉得,一百亿换一个男人实在不划算,小叔想要的话凌远琛归你好了。】
林鸿盛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林楚诺怎么知道是他?莫非陆砚书为了逼他同流合污出卖他?
他立刻叫人去找陆砚书,果然,人不见了。
林鸿庆!凌远琛!陆砚书!好一群狗男人。
林鸿盛再跑到扣押人质的地方去看,同样没了人影,他以为陆砚书杀了凌远琛跑路,结果不是。
到底怎么一回事?
从天亮到中午,凌远琛又熬了数个小时,天气闷热,体内的水分在不断流失,可没人给他送水。
凌远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耐心等待。
终于,门再次打开,有人拎了个饭盆进来。
下一秒,饭盆砸在了凌远琛脸上,陆砚书半蹲下身,其实他更想把凌远琛的脸按进狗碗里摩擦,一如当年绑架他的那伙人对他做的事一样。
只是林鸿盛铁了心拿他换钱,要弄死他得尽快动手,陆砚书冷笑着拔出水果刀:“凌总,你放……”
就是现在!
凌远琛操起带铁钉的桌腿,猛砸他的脑门。
温热血水从发缝流下,一颗颗小星星围着脑袋打转,陆砚书头晕目眩摔倒在地。
凌远琛趁机冲出门外。
看门的两个本地人不见踪影,估计是陆砚书想背着林鸿盛动手所以把人支开了一会儿。
荒郊野岭,凌远琛随便挑了一个方向逃跑。
陆砚书晕了一两分钟,缓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脸,他的脸颊被铁钉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故意毁他容,恶毒!今天他非拿刀把他脸划烂不可,熊熊的怒火摧毁理智,他想也不想追上去。
凌远琛消失了,他的百亿梦和肥皂泡泡一样破碎了,更重要的是林楚诺知道他是绑架的主使人。
“操他大爷的死鳖孙。”林鸿盛气得飙脏话。
“您看,”有人颤巍巍地提醒他,“看新闻。”
世界趋势的最高位,今天中午,马加迪罗家族的话事人阿诺德和他的养子遭遇刺杀,双双毙命。
阿诺德死了?林鸿盛心头一咯噔。
阿诺德一死,马加迪罗家族内部肯定大乱,首当其冲的便是匪帮多如牛毛的大光区了。
局势一乱,林楚诺趁机弄死他都极有可能。
“走走。”林鸿盛不想一百亿了,先跑为妙。
他接受外派,负责扶南的七号工业园区,故意选在大光区交易是刻意撇清嫌疑,现在管不了其他的了,先回扶南收拾家当跑路才是正经事。
林鸿盛开车驶到边境线,道路被人封住了。
“你们敢拦我?”林鸿盛壮着胆子大喊,试图搬出外宾和源丰工业园区负责人的身份吓唬住对面。
他发现了不对劲,拦路的人身穿统一制服。
警察?大光区哪来的警察?
一支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林鸿盛举起双手乖乖下车,一眼看见在路边坐着还有人撑伞的林楚诺。
“小叔。”林镜笑吟吟打了声招呼。
林鸿盛环顾四周,抓他的是警察不错,从制服和面貌特征判断不是国内的警察。
他想起来了,大光是有国家机构的,不过连续三任总统被马加迪罗当众射杀后,就形同虚设了。
阿诺德死了,大光官方组织能反应这么快?
“楚诺……”林鸿盛立马变脸,努力解释,“你误会了,绑架你老公的是陆砚书,我被他陷害了。”
“小叔,”林镜回答却是牛头不对马嘴,“阿诺德死了,你没有感到一点儿伤心吗?”
“………?”林鸿盛不解,他伤心个鸡毛啊。
“小叔忘了,当初咱们差点儿和马加迪罗联姻,要不是阿诺德看不上林家,你就成他小老公了。”林镜抿唇笑,“活着不能凑一对死了配个冥婚怎么样?”
林鸿盛又惊又怒:“杀人犯法的!”
警方在呢,他求助一般看向穿制服的人,为防止他们搞不清楚情况特意用学到的当地语言求助。
众人默默别过头去,权当看不见。
“林小姐,感谢您的帮助,”其中一位士官长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发音向她请示,“您想怎么处置他?”
“如果林小姐怕弄脏了手,我可以代劳的。”
林鸿盛瞪大了双眼:“你们是被她收买了?”
官方都能被收买?
什么收买?士官长不高兴地想。
林小姐!是资助他们一百亿的“天使”,扩招人手购买武器绞杀犯罪分子,林小姐简直功不可没。
林鸿盛品过味了:“你从没打算交赎金?!”
林镜回:“不是告诉你了,我觉得不划算。”
她是筹了一百亿,不过没有拿现金去换古董和珠宝,而是通过渠道将钱汇给了大光的官方组织——官商合作是从源丰的工业园区入驻大光就在谈了的。
当然,源丰并不是在搞慈善,大光境内有一座铱矿,之前一直被马加迪罗家族霸占,如今阿诺德身亡,铱矿连带着新开采出的金矿一同归属于源丰了。
两座矿产加起来,价值远远超过了一百亿。
林鸿盛明白了,绑架案为她筹钱起到了一定的遮掩,当初将他踢到境外是不是算好了今天?
估计陆砚书也是她的人,毕竟他俩有过一腿不是吗?怪不得陆砚书和凌远琛一起消失了呢。
林鸿盛再一次领悟到了人间真谛——绝对不能和有女朋友有老婆的男人谈合作,会被背刺!
事已至此,林鸿盛再不甘心,也只能求饶。
“楚诺,我是你亲叔叔,你不、不能杀我。”
“逗你玩的,”林镜展颜一笑,“大光会把国内逃窜到境外的犯罪分子引渡回国内,也包括小叔你。”
林鸿盛当即松了一口气:“………”
坐牢、坐牢总比死了好。
大光警方给他上了手铐,带走了。
周斐川走上前:“他车里没找到凌先生……”
林小姐也没有逼问林鸿盛,凌先生的去向。
莫非……凌先生已经遇害了?周斐川摇摇头,他实在不应该有如此恶意的猜想。
“没事,我知道他在哪。”林镜打开手机,凌远琛车祸昏迷期间她在他体内植入了微型定位芯片。
唔,用的是凌氏集团最新研发的芯片技术。
她一直知晓他在哪,只是在等某人的死讯。
直升机朝着光标所在的山头飞去。
道路崎岖难行,凌远琛跑得跌跌撞撞,没过膝盖的绿色草叶在他眼中全是糊作一团的深绿色块。
他受了伤,又将近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体力不支,后方陆砚书紧追不舍,距离在不断地拉近。
饿了一两天的狗东西,还挺能跑?
只可惜他没有车,陆砚书恨恨地想,当初宋启铭怎么没那本事直接把他撞死了。
凌远琛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周围光秃秃的没几棵树,他的身影一直暴露在对方视野里。
必须想个办法,保存体力,伺机反击才是。
他手脚并用爬到了半山腰,钻进一栋塔楼。
塔楼内部布满了尘埃,破烂到连外墙都倒塌了大半,楼梯几乎只剩下一半,他艰难地爬到二楼。
凌远琛凭借微弱的视力,找到半块砖头,拿在手里,而后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好。
陆砚书追进了塔楼,他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抱着猫戏弄老鼠的态度,慢腾腾地往上爬。
“你不会真以为,她爱你吧?”他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用轻松的语气发问,“车祸的事都忘了?”
凌远琛贴紧墙壁,充耳不闻。
“你从来没怀疑过吗,宋启铭怎么知道你要去医院?”玩味的声音在塔楼内部回荡,越逼越近,“你接到的电话,真的是老爷子助理打给你的?”
凌远琛的思绪飘回过去,助理的语气是不对劲,和上次通知他爷爷病发时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不对,是陆砚书的诡计,想扰乱他的心神。
陆砚书小心翼翼走到二楼,又扑了一个空。
塔楼仅有三层,但是每一层都非常高,他更加警惕地拿着刀一步一步走上三楼。
不料楼梯尽头有个拐角,凌远琛站在他的视野盲区,陆砚书才冒了个头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板砖。
第二下!陆砚书恼怒不已,反手一刀刺出。
凌远琛勉强躲过致命一击,锋利的刀刃划过他手臂,他顾不得捂住流血的伤口,和他缠斗起来。
两个男人不顾形象在粗粝的地面滚作一团。
他们在山里追逐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下来,漫天云霞穿过破败的外墙将红色的光撒在两人身上。
“啪嗒”一声,刀掉到地上,凌远琛立刻去捡,陆砚书反应极快一胳膊肘捣中他下巴,再掐住他。
“我大发慈悲,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陆砚书微笑,疯狂的眼神中蕴含着报复的快意。
“你爷爷是林楚诺害死……”
他还没说完,凌远琛厉声喝止:“你撒谎。”
“你爷爷听了你出车祸的消息,才心脏病发去世的。”陆砚书欣赏他每一秒细微的感情变化,“现在让我们猜猜,是谁故意把消息传给你爷爷的?”
林楚诺不撒谎,可如果她打了个时间差呢?
凌远琛恍惚了一瞬,万一,真的是这样……
陆砚书趁机抓住他的脑袋,朝着地面狠狠磕了两下,然后飞快地捡起了水果刀。
凌远琛就是他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弄死他,对了,还有个零零二同样要弄死。
到了那时候,他就是林楚诺心里的第一位。
抱着这种念头,水果刀朝他的脸重重刺下。
关键时刻,凌远琛及时抓住了刀刃,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掌布满了伤痕,血顺着刀尖滴在他脸上。
“等你死了,”陆砚书继续刺激他,“她就喜欢我了,你的女儿反正年纪小,只记得我是她的爸爸。”
陆砚书不断用力,刀尖离他的眼愈来愈近。
或许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就是不死不休。
直升机在半山腰盘旋,周斐川手持高倍望远镜,在前方的塔楼找到了营救的对象:“是凌先生。”
距离拉近,其他人同样看清了塔楼内状况。
凌先生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和歹徒做搏斗。
林镜转头看向跟随而来的士官长:“救人!”
“距离够了,但他们贴得太近……”士官长面露难色,两个人在扭打中一直变动位置,很容易打错,可不开枪,恐怕没等他们降落凌先生就要一命呜呼了。
林镜伸手:“枪给我。”
士官长没有犹豫,将枪交给了她。
系统:“……宿主确定能射中吗?”
这可不是在俱乐部打靶子,稍有不慎男主就要死了,但是爱意值和虐心值还没刷满呢。
林镜淡声回答:“不确定,打死谁看运气。”
系统:“…………………”
巨大的轰鸣声传入耳中,两人不约而同向右方看去,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穿透了陆砚书的眉心。
鲜血,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喷洒在凌远琛的脸上,整个世界忽然陷入了极度的安静。
林镜:“看来男主还是比反派多了点气运。”
过了近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凌远琛回神,费力地推开死不瞑目的某人的尸体,站起身来。
他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穿过破败的外墙,走进塔楼,眼中的白翳渐渐消退,视觉忽然变得清晰。
模糊的深红色块勾勒出具体的轮廓,她的腿她的腰,以及许久没有看清楚过的她的脸。
整个世界仿佛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劫后逢生,原本应该感到喜悦的,偏偏在这种时刻,陆砚书的话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动。
那些事情……真的都是她干的吗?
凌远琛张了张口,喉头哽住了,问不出声。
他以为,她会冲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事实却是她在距离他好几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林镜冷静地命令道:“过来!”
好疼,磕伤的后脑疼,抓着刀刃的手疼,浑身上下每一处被踹过的地方都好疼。
甚至……心也处于震动的痛苦中。
危险时肾上腺素飙升,短暂地压过了对疼痛的感知,直到此刻强烈的痛楚才淹没了他。
他是很怕疼的,他没有力气走了。
但他却因为她的命令情不自禁地迈出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到她面前。
看,他完了!
如果他是为了躲避痛苦,才欺骗自己的内心说爱她,那强忍痛苦也要走向她,就是彻底的沉沦。
他不清楚真相如何,可她来救他了不是吗?
【男主爱意值+1,当前爱意值100/100。】
爱意迸发,在这一刻攀上了巅峰。
一双手臂温柔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凌远琛轻轻倒伏在她的怀里,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