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1)

阴山泽第一次见到墨麟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未来这个瘦小嶙峋的妖鬼会娶走自己的掌上明珠

那时,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被人塞在特质的铁笼内,铁笼尖刺朝内,空间逼仄得只能让他整个人蜷缩得紧紧的,但凡他想要直起身,就会被尖刺扎得皮开肉绽。这是相里氏带入无色城的“赠礼”之一,用来惩戒不服管教,有逃跑意图的妖鬼。

在笼外蹲下的阴山泽瞧着那小少年的下半张脸。

乌铁面具嵌在他的口鼻上,绕过脖颈和后脑,未经打磨的边缘锋利,在他脸颊割出数条血痕,浸出比杜鹃花还红的血珠,啪嗒啪嗒落在他那身脏破的粗布衣袍上。仿佛有所预料,看守这小少年的守卫为难道

"城主。'

“这个真不能摘,别看他人

,昨日打伤了七八个守卫,还咬伤了九方家副城主的小公子,要不是有城主您的禁杀令,这小子连戴这口枷的命都没有沉默了好一会儿。

竹青衣袍的青年缓缓抿出一个笑,道:

"知道,不叫你们为难。"

“不过一”

他抬手轻唤,仆从提着一篮红鸾蛋而来。

“今日乃我女儿满月之日,特赐满城妖鬼红鸾蛋,替我女儿祈福,少他一个,岂非折了我女儿的一分福气守卫似有些进退两难,阴山泽轻声笑

“我竟不知,阴山家的无色城,倒是九方家的人说话更管用些了。”

守卫这才连声告罪,命人上前解开了口枷上的咒术。

揭开乌铁面具,阴山泽打量了一会儿,暗道这孩子会被关在这笼子里真不是没缘由的。

那样湿冷阴郁的一双眼,简直像把寒光逼人的青铜剑,对视一眼,就已直抵咽喉。

阴山泽取了一枚鲜红喜蛋,摊开手掌递到了囚笼外。

小少年盯着他。

唰地一声,似有什么虚影掠过。

红鸾蛋在泥地里砸得稀巴烂。

跟随阴山泽的仆役面露怒容,守卫更是心惊胆战,怒斥混账。

阴山泽却没恼。

他看着那枚被摔碎的红鸾蛋,余光瞥见墙角生了一蓬著草,时下玄学之说大盛,见此处竟生了著草,阴山泽袖中指尖微动,斩落五十,用其四十九根起卦。瞧见卦象,阴山泽再抬眸看这小少年时,眸子有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想知道我卜出了什么?”?

见那小少年也盯着他的卦象看,阴山泽捏着下颌,玩笑道

“你完了,今日你折了我女儿的福气,日后,怕是要当牛做马来偿还这笔债呢。”

这话不过是调笑之语。

但谁也没想到,十九年之后,这话竟成了铁板钉钉的现实。

当然,在阴山泽看来,眼前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妖鬼之主,瞧着只有阴郁冷淡的压迫感,怎么看都不是会给他女儿当牛做马的乖巧后生。墨麟也并不急着在阴山泽面前辩解什么。

朝天阙两域议和之日后,他就已经做过尝试,阴山泽的态度很明确

拒绝婚约,他可以原谅墨麟对琉玉有企图这件事。

墨麟的态度也很明确

可以不原谅,但琉玉他娶定了。

“....琉玉在九幽过得很好,还请岳父安心。”

“安心?"

操着一口玉京雅调的阴山泽语速缓缓,如吟诗般富有韵律。

“你二人如今形影不离,之前九方星澜至九幽,她还为了护着你的人,而当众下了九方星澜的面子,即便这其中,也有几分她对那些仙家世族试探她的不满,可你平心而论,这样的事再多出几次,大晁的人,会不会猜忌琉玉的立场?”墨麟随意翻动书页的手指微顿。

“猜忌又如何?”他转而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平静答,“只要她在九幽,没有人能伤她。”

阴山泽微笑着指了指自己。

“我说过,阴山氏皆可一并入九幽。

纵然成了妖鬼之主,还会有这种小孩子脾气。

他失笑,摇了摇头。

“你真以为自己已经强得无所不能了?墨麟,大晁的仙家世族或许愚昧、贪婪、勾心斗角,可他们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弱,你如今实力也不过是九境巅峰,大晁可有四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这四人虽久不出山,但如若你我二人联手,有了颠覆仙家世族之力,你猜他们会不会仍然醉心问道不出,这天下会不会沦为权力倾轧的修罗场?”“墨麟,有些事是我与阿镜自己的选择,无论后果好坏,我们自己承担,却绝不能牵扯到下一代,尤其是作为未来阴山氏支柱的琉玉-你明白吗?

墨麟同样清楚这点。

但有些事,就是即便清楚,也忍不住说出口。

“诶,真头疼啊....."

阴山泽半真半假地感慨:

“若非你这小子恩将仇报,我们琉玉就嫁给

华有什么不好,至少离家近,也不必牵扯到这些麻烦中....

“-一你说我嫁给谁好?”

一道清脆如珠玉的嗓音,噙着几分微妙的不满响于内室。

原本都快阖上眼的阴山泽陡然清醒。

看着雀蓝鎏金的裙摆掠过乌木地板,与旁边的松绿衣袍并排,阴山泽眸光流转,最后颇有些吃味地挪开视线,徐徐答:“仙都玉京的才俊青年随便挑一个,也比嫁到爹爹看不到的地方好呢。”

原本因听到九方彰华的名字而不太愉悦的情绪,在琉玉看清阴山泽的瞬间烟消云散。

和情绪内敛的南宫镜不同,阴山泽宠女儿这件事,在仙都玉京几乎无人不知。

琉玉五岁所作的拙劣画作,他用最贵的裱纸裱起来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所有来阴山氏宅邸的客人都能见到。琉玉初入剑道,他遍寻大晁,重金购入一块质地上佳的和田玉,亲自给琉玉炼玉铸剑。

还有琉玉十三岁入灵雍学宫。

寻常世族学子皆由仆役骂车护送,唯有阴山泽,堂堂世族家主,却甘为女儿做车夫,就这样顶着世族的非议与百姓的张望招摇过市,全然不觉得有失身那时琉玉年纪小,只觉得她爹爹模样生得招摇,一路掷果盈车,拖慢了车程,还不如让府中仆役送呢。可到后来,回仙都玉京的路坎坷难行,却已无人相送。

见琉玉久未开口,阴山泽回眸一看,神色微讶。

”.....上次跟你说,记得成婚第二日要将从玉京带去的红鸾蛋分下去,你定是又忘了,对不对?”

琉玉不知爹爹为何提起这个,点了点头。

别说这一世,前世她也没记住这些琐碎小事。

“这可不行,旧俗不可违,听墨麟说你们此刻在鬼道院内,让朝暝先分发给鬼道院里的妖鬼一一那就劳烦尊主去通传一声了。”墨麟听出了阴山泽赶客之意,也不欲打扰人家父女难得的独处,便准备安静地退出去。

"等等。"

阴山泽又忽而叫住墨麟,笑眯眯问

一成婚前我备了一份礼让朝暝转交给你,那个小盒子,可有收到?”

“还有一件事

容色冷淡的妖鬼之主神色微僵。

他知道阴山泽指的是什么,匣子里装的是一些药丸,据朝暝所说,都是做避孕之用的药丸,市面上并不多见,是阴山泽特意命人给墨麟准备的。一琉玉年纪还小,不可胡来。

阴山泽还让朝暝转述了这句话给他。

墨麟别开眼,道:

“嗯。”

和稍显面薄的年轻人不同,阴山泽坦然微笑

“记得按需使用,若是不够,随时知会我,我会命人再送去九幽。”

当然,他不太希望墨麟短时间内向他索要,因为那一盒按常理来说,至少可以用上三四年。

待墨麟离开,阴山泽面上的笑意顿时如潮水褪去,盯着琉玉泛着水光的眼道

“在九幽受欺负了?”

琉玉忍下喉间微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我能受什么欺......是您,怎么今天穿得这么素净?”?

这一身白衣没有半点纹饰,素得像是守丧穿的,琉玉知道他爹爹最爱打扮,每日光是挑衣裳傅粉,都要花去一个时辰,比她娘精致何止百倍。阴山泽见她不肯说,也没追问,只是端着酒盏,笑意微妙道:

“家逢大丧,自然穿得素。”

大丧一

琉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家中有丧还能笑得如此开心,那“死”的就只能是她三叔了。

琉玉饶有兴致问。

“玉京那些人反应如何?”

“起初怀疑的声音不小,但灵柩回到玉京,咱们家又正儿八经发丧,连谱牒都添上了你三叔的卒年,外界的猜疑才偃旗息鼓。”阴山泽掸了掸身上落花,半垂的睫羽勾住几根拂过的发丝,他唇边绽开一点笑意道:

“这些人,装模作样地前来吊唁,实际上都在琢磨,要如何打下无主的太平城呢。

如今晁室式微,帝主除了手握神州玉玺,还能赐几个没有实权的官衔以外,加盖官方文书外,对自己的国土已无实际上的掌控权。土地握在地方豪强与世族手中,赋税进不了王畿,帝主养不起自己的军队

身为帝主,甚至要靠卖官鬻爵,才有能力在几方世族的觊觎中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如此乱世,一个遍地富商,赋税惊人的太平城,自然会成为各家争夺之地。

但对于天下第一富的阴山氏而言,失去小小一个太平城,就如身怀百金者遗失一金。

虽然可惜,却也并不伤筋动骨。

为了这一城而投入大量族中高手,这才是伤筋动骨的事。

而且-

“你的想法,阿镜都同我说了,以假世族金蝉脱壳这件事....很冒险,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个最冒险的办法,反而是最温和的脱身手段。阴山氏的地位已经贵无可贵,再往前一步,便直指中州王畿。

所以,当初琉玉才会主动提出与九幽联姻,希望借此退出仙都玉京的政局,让其他世族看到阴山氏不会再往前一步的诚意。但这次两家暗杀阴山岐一事证明,即便琉玉嫁去九幽,他们也不会放弃对阴山氏的围追堵截。

要么阴山氏死于百家联手,要么阴山氏更上一层楼,震慑百家。

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阴山泽轻叹一声。

“太平城这件事上,你就放心去做,若能成功,当然最好,若不成功,也是咱们家命有此劫一一

“我才不信什么天命。”

琉玉俯身凑上前,眉眼凝着难得一见的肃然之色,盯着阴山泽愕然微睁的双眸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允许重蹈覆撒。”

好一会儿。

阴山泽才理解了她“重蹈覆撤”的意思。

南言镜同他提起过,琉玉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九方彰华背叛阴山家,在他和南言镜死后,阴山家顷刻覆灭,几乎全族无存。“我们家琉玉还是小孩子呢,”阴山泽撑着额角,慈爱地安抚她,“梦境而已,又不是真的,咱们家家大业大,哪会那么容易倒下。”听阴山泽这么说,琉玉顿时沉下脸:

一你信九方彰华不信我?

阴山泽抿了一口酒,笑道:“与其劝我,你倒不如劝劝你妹妹,她可是整日跟在彰华后头跑,彰华骗她一骗一个准。”琉玉坐回原位,余光瞥见旁边有不知是谁剥好的橘子,她取来几瓣,靠着凭几慢条斯理道:

“我最不会劝的就是她。

阴山泽有些奇怪

“前些时日,我听说你对柳娘的态度都好上许多,怎么偏偏对这个妹妹还是.....

“爹爹,您第一天认识她吗?”

琉玉没好气道:

“她就是爱跟我对着干,我越劝,她只会越把九方彰华当宝,就得让她自己跌一跤,她才知道自己眼光究竟有多差。”“她眼光差?”阴山泽忍不住调笑,“我可记得,你当初不也......

“三叔的事还没说完呢。”

琉玉语调生硬地转移话题。

“让他在太平城可真是天高任鸟飞,既和九方家钟离家勾结,又造假户牒卖仙道院的名额,账本都在我手里,证据确凿,这次可要好好惩戒,我们家可不能从里面烂起来。”“知道,知道。”

阴山泽慢悠悠答

“卖名额这事,你娘和我都心里有数。”

琉玉瞪圆了眼:“那你们怎么一

“咱们家的仙道院只收佃户奴仆,你知道,为这不赚钱的仙道院,家里一年要填进多少钱吗?”

仙风道骨的青年阖目假寐,手中麈尾腰扇轻摇。

“损有余以奉不足,此为天理之道,佛祖割肉喂鹰,此为圣者之道。吾等凡俗之人,能顺应天理就不错了,圣者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一一那些走后门进咱们家仙道院的人,自有他们的名额,所交束脩,正好填补了佃户奴仆们入学的亏空,放心好了。“不过一一”阴山泽又道,“阿歧这次被九方家和钟离家利用,的确蠢笨,就暂且断了他的月俸,日常所需,还有他的那些灵兽,都让他自己想办法养,一把年纪,也是时候该独立了。”此话正合琉玉心意,她没反驳。

倒是阴山泽口中所说的天理之道,圣者之道,让琉玉有些出神。

想着想着,又思路一歪,忍不住翘起唇角。

阴山泽略觉奇怪,问她在笑什么。

琉玉托着腮,眼珠明亮:

“我在想....您方才说的天理之道,圣者之道,也不知道墨麟能不能听懂。”

阴山泽顿时垮下脸。

“好啊,好不容易有空和爹爹聊天,还走神想你的夫君,

亏爹爹远在玉京还

琉玉有点头疼。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常和家中联络了。

一就是因为她这个又美又强的亲爹,私底下是个每天要跟自家夫人和女儿撒娇八百遍的粘人怪。关闭通讯阵时已是午时。

庭院重归寂静,阴山泽望着头顶山樱花在风中摇曳,花落如雨,落在步入庭院的如玉公子肩上。

"师父。'

九方彰华恭敬见礼

“前来吊唁的宾客渐多,管家让我请您移步前厅。”

阳光下,剔透如琉璃的瞳仁略微转头,阴山泽无声瞧着

他这个

自幼看着长大的徒弟。

他和彰华的缘分,比九幽的那位妖鬼之主更早。

他第一次见到九方彰华,是在九方家的一场清谈会上。

梅雨季,雨声淅沥。

内室暖雪阵阵,热茶氤氲,九方家的几位小公子小小姐乖巧地坐在九方家主的身后,听当今的

士清谈辩经

至中休息时,九方家主会让几个孩子于人前展示自己新学的咒术与势,请各家名士指点。

众人皆夸九方家的这几个孩子天资出众,日后必成大器。

那时的阴山泽却散步至庭院,在开满忍冬的假山旁,见到了传说中无

去修行九方家兵道之

的长公子。

他在雨中跪着受罚。

据说是因为连九方兵道术的第一式也学不会,所以被罚用刻刀在竹简上刻书。

刻满一车,才能起身

他刻得满手鲜血淋漓,湿透的衣袍贴在病弱身躯上,不住地打颤。

檐边的雨霖铃在风雨中震动。

雨中的羸弱少年和眼前花雨中的如玉公子重叠。

"--知道了。"

阴山泽起身,摩挲许久才寻到了木屐,趿拉着朝前厅而行。

“师父,”身后传来九方彰华的声音,“宁宁说,上午您是在与九幽通讯?”

阴山泽双手揣进宽松飘逸的袖子中,闻言顿住脚步,懒懒回眸:

“你又不是不知道,琉玉与她三叔关系平平,不至于悲伤过度,不必担心....

膝盖砸落在落花上。

月白衣袍的青年手掌贴地,深深伏地。

“是我还不够得父亲信任,直到我三弟遣家臣动手后才得到消息,延误了救援三爷的时机,如果我在父亲面前再受重视一些,或许这一次得到到任务的人就会是我,三爷就不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落在了九方彰华的肩上。

阴山泽道:“宁宁与阿歧这个三叔关系不错,她近日伤心得厉害,你若无事,多安慰她。”

"是。"

九方彰华缓缓抬头。

阴山泽待他一如往常。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师父的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幽深难辨的情绪

“还有。

阴山泽嗓音如一线温然春水,但言辞却锐利如薄冰,割碎了九方彰华藏在喉中的未尽之语。

“如无意外,琉玉与妖鬼墨麟的这桩婚事应该会持续很长一段时日,即便她来日与墨麟和离,恐怕心中也没有你的位置,彰华,忘了从前那些戏言,另择新妇吧。鬼道院的长阶上

墨麟出来的时候,正见方伏藏领着那个叫月娘的小姑娘修炼的一幕。

虽然在炼器上颇有天赋,不过到底是从未经过正经训练的野路子,方伏藏粗浅检验了一下她的底子,准备从最基础的杰海运行开始纠正。“尊主要抽吗?有新的。”

方伏藏很是自来熟地朝他递了递烟管。

墨麟瞥了一眼。

"不必。"

顿了一下,他又提醒:

“你的上司应该不会喜欢这个味道,能戒就戒,不能戒,也不要在她面前抽。”

方伏藏愣了愣,大约是有些意外以墨麟的身份,竟还会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他道:“多谢尊主提醒。

见他收起烟管,墨麟看向广场上正在运行海的小女孩。

妖鬼之主忽而开口:

“你也是这么照顾你女儿的吗?”

和昨夜在监视内见到的模样不同,今日的月娘完全不见昨日灰头土脸的痕迹。

乱蓬蓬的发髻重新扎过,衣服虽然还是那身旧衣服,不过已经没有一路颠簸的尘土,干得这么快,显然是有人洗过之后又用流替她一点点烘干的。方伏藏看了眼月娘

“她比我女儿大几岁,好带多了,我女儿对发髻要求高,有时扎两个时辰都不满意,非要我学那些稀奇古怪的发髻,也不看自己那几根头发够不够用一一”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过了这么久,她的头发应该长长了不少,也不知能不能挽出她喜欢的发髻。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女儿了

一偏头,见绿眸妖鬼正不错眼的瞧着他,那幽绿眸子深邃如漩涡,不辨喜怒。

半晌他道

“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夫人的事,还是你二人感情不合?”

蹲在台阶旁的方伏藏不明白这位妖鬼之主为何对他如此好奇。

他望着月娘,视线悠远。

“都不是,我们这样的出身,婚事何曾能由

自己做主?需要的时候就拉来凑对,不需要的时候便一刀两断一一咳咳咳,我说的是我个人的情况,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尊主与尊后郎才女貌,当然是白头到老死生不离.....墨麟没有理会他的话。

方伏藏其实说得没错。

这桩婚事对琉玉而言,本就是身不由己的选择,他不是她心仪的夫君,也不是阴山泽心仪的女婿,他与琉玉走得太近,日后甚至可能给她带来祸患。但是。

即便如此。

即便他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他却还是无法遏制自己对那个人的嫉妒,无法遏制地想一

他偏要勉强。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偏要与她白头到老,死生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