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1 / 1)

清太子有额娘后 鸦瞳 3487 字 7个月前

雍亲王府内, 四爷正冷着脸烤鹿筋。

这鹿是前些日子跟皇上一道去南苑围猎所得。当日十四弟单骑一弓,猎回三头虎,得了皇兄好一番夸赞, 甚至有意借机封他为恂郡王。

四爷虽然觉得不合规矩, 却也知道皇兄这是在关照他们兄弟, 很愿意领情。

谁知道, 十四弟这头倔驴却不愿意。

他说:“皇上, 臣弟还要回青海戍边, 郡王之位留着给别的兄弟吧。”

四爷想到这儿,抬眼瞥了院中闲坐的弟弟一眼:“你也不小了。我已经跟皇兄说过,明年大选,就请皇嫂从八旗秀女为你挑选福晋。”

十四爷还正乐呵呵的吃烤羊肉串呢, 闻言恼了,丢下一把竹签道:“四哥这是做什么, 我过几日便要回青海去, 准噶尔一日不清, 我便一日驻守边关。你这时候请皇嫂定了福晋,谁来迎娶照料?”

四爷冷声道:“我有答应你回青海吗?”

“你答不答应不重要——”

“皇兄也不会准许。”四爷顿了顿,难得开口多说几句, “这两年你乖乖留在京师, 跟着四哥为朝廷做些事情,你又有军功在身,之后, 我会请皇兄将铁帽子王的爵位留给你。”

十四爷听着这话气笑了。

“四哥, 你是真不明白, 还是在装糊涂呢?皇上愿意封你为铁帽子王, 是因为你打小跟着他一路风里雨里淌过来的, 许多事情他不便插手出面,只有交给你才能放心。也只有这样的从龙之功,才能配得上铁帽子王。你当真以为你愿意让,皇上就愿意给吗?”

四爷沉着脸盯了弟弟许久,才道:“你低看皇兄了。”

“有件事你们都不知晓。诸王大封之前,皇上曾派人去了盛京,要将八弟的黄带子归还,并重新受封贝勒,迁回京师来。”

方才还豪言壮语,觉着自个儿看破一切的十四爷怔住了,片刻,才试探着追问:“八哥怎么说?”

四爷冷声道:“他说习惯了做个闲散宗室,且良妃死于紫禁城,这黄带子于他再无用处,好意心领了。”

遮天蔽日的树荫下有一阵沉默。

良久,十四爷仰头叹了口气,道:“就当是我先前误解皇兄的为人了。但四哥,我的志向不在文治,只想驱准保藏,为大清守护一方安定,若能趁势将西域定底,扩张国土,才不算是枉来帝王家一趟啊。”

“四哥,你该明白我的心意。就让我任性一次,问皇上讨个征西大将军的位子吧。”

烧烤架上起了浓香的炊烟。

肉已经熟了,四爷垂着眸子,将之翻面,刷酱,面色平静地递到了弟弟手中:“我只替额娘阿玛留你在京两年,成婚生子,延续香火。之后……便不会再管。”

十四爷笑着接过刚烤好的肉串,道:“好。”

……

三伏天很快就过去了。

才一入秋,尚书房又恢复了暑热之前的授课时间,要到未时初才会下学。

寒来暑往,里头读书的皇子们也换了一茬。

如今上头还未出阁的,只剩下十五、十六和十七三位阿哥,小一辈的如弘晳、弘昱几个,都早已跟着皇叔们一道入学听讲了。

弘晳今年十岁了,读书比他阿玛当年还要有灵性,常常举一反三,角度刁钻,叫田文镜、朱轼几个汉臣回不上话来。

对此,只要儿子把握分寸,胤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日下学,弘晳先打发了伴读富察傅清回家,自个儿连忙凑到了允礼跟前,极尽恭敬之态地笑嚷:“十七叔!”

十七阿哥虽然是个皇叔,今年却只有八岁,还是个单纯至极的团子。乍一听到这句“十七叔”,他自个儿先耳朵一红,继而脸也红了,小声应道:“欸。”

弘晳就喜欢他十七叔这副脸皮薄好欺负的样子,又巴巴儿凑过去狗腿子道:“昨日我听田文镜提起唐寅的《枯槎鸲鹆图》,称赞是枯枝法的极尽秀逸洒脱之态。听闻,上头还题了句诗呢。”

十七阿哥一听是探讨书画的,当下松了口气欢喜起来,点点头道:“写的是‘山空寂静人声绝,栖鸟数声春雨馀’。当为唐公手笔。”

弘晳狡黠一笑:“那幅画果然在十七叔手里呢。”

十七阿哥:“……”

糟了,又着了道了!

果不其然,弘晳紧跟着就开始摇晃他的手臂,撒娇道:“十七叔,好皇叔,就借我瞧两天吧。”

十七阿哥不太想借。

因为弘晳虽然有借有还,但一借两三个月,他压根儿舍不得离开画那么久。

两个小的正在这儿互相较劲,就瞧见胤礽从外头进来了,扬手揪了揪弘晳的耳朵,好笑道:“又想骗你十七叔手里的画儿。他就这一个爱好,先帝跟朕赐下去几幅,险些要被你骗空了去。”

弘晳连忙讨饶:“阿玛,儿子不是都还回去了嘛。”

胤礽知道他就是好奇瞧着玩玩,不会损毁,也不会据为己有,这才收了手将人放开。

弘晳连忙退后一步,揉揉自己发红的耳朵。

胤礽又道:“十七弟,这小子喜欢玩儿心眼,往后你可得防备着些。实在不行,你就端出皇叔的架子,拧他两耳朵便是。”

弘晳愤愤:“……我要告诉额娘去!”

胤礽挑眉:“你敢。”

十七阿哥忍不住笑起来。

*

冬日过去,到了雍宁二年,宫中便以为新帝择妃的名义,开启了本朝第一次大选。

赫舍里要为十一阿哥亲自挑选福晋,而李瑾乔也要为十四阿哥参谋福晋人选。两宫略一合计,索性做主,为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也挑一挑,有了合适的,便定下嫡福晋人选。若是没有,至少也定个侧福晋下去。

许是受了胤礽这个皇帝的影响,众位爷如今也对什么格格、侧福晋的不是很感兴趣,只说请宫中参谋着定下福晋便好。

这日是小雨。

春雨如油,打湿了长信门内的地砖。雨落在正殿阶前的铜鹤与水缸上,发出铮铮鸣音。

赫舍里坐在暖阁明窗下,倚着炕桌,戴一架胤礽叫造办处特制的老花镜,正在细细翻阅礼部呈上来的秀女名册。

哈宜呼去了之后,十一阿哥的事都是她亲手操办的。

这不免叫赫舍里想起,当年为自己的儿子择定格格的事儿。那时候她可未曾料到,儿子认定了李氏,便真的能做到只要李氏,还扶她上了皇后之位。

这多少叫赫舍里感到欣慰。

李氏比她有福气,两个孩子感情深厚不生疑心,她便放心了。

赫舍里想到此处,笑意盈盈地瞧了炕桌对面坐着的李氏一眼。

李瑾乔正专心看着名册,一手提笔,将合适的秀女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待会儿好拿给赫舍里过目。

皇额娘今年也五十有三了,瞧着还像刚四十岁的妇人。但人上了年纪,精力到底不济,不宜再为这些儿孙事操劳着。

李瑾乔细心地整理完一册,双手奉给赫舍里,就瞧见了这个温和慈爱的笑容。

她也跟着笑了:“皇额娘瞧中了哪家的女儿,竟这般欢喜?”

赫舍里便顺着话道:“你瞧瞧这个。礼部侍郎完颜罗察之女,隶属满洲镶红旗,是完颜大族出身,她阿玛又兼任正黄旗蒙古副都统,听闻是个满洲姑奶奶的爽快性子,岂不正与咱们十四阿哥相配。”

李瑾乔想到十四弟那副轴劲儿,掩唇笑问:“这两人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吧?”

“老十四一心扑在军务上,若是个不通骑射兵马的福晋,只怕他不能交心,长此以往并非好事。”赫舍里露出过来人的笑意,“只要有话可说,欢喜冤家也是好的。”

李瑾乔想想也是。

自个儿跟皇上不就是因为都好一口吃的,这才慢慢热乎起来的嘛。

她将完颜氏记下来,指着手中名册道:“额娘看看这个,富察马齐的女儿,满洲镶黄旗出身,通读诗书又性子柔婉。若许了十一弟,僖贵妃亡魂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赫舍里细细瞧了,想了半晌摇头笑道:“我虽觉着顶好,可哈宜呼若还在,未必会有这个心思。她想要孩子小富即安,就尊重她的意愿,不挑名门大氏族了。不过,这姑娘倒是瞧着极好,先圈出来,看看再定吧。”

李瑾乔一一应下,知道这位怕是要指给旁的阿哥了。

两人就这么合着雨声,慢慢悠哉地阅览了一番,李瑾乔时不时说些逗趣儿的话,惹得赫舍里畅笑起来。

数日之后,这场连阴雨一停,礼部便安排着九千余名秀女分批次进宫。

经过六七日的选看之后,赫舍里和儿媳都看得有些疲乏。不过,该办的事儿却是一点也没耽搁的。

赫舍里为十一阿哥定下了张英长子张廷瓒的女儿。张家是汉臣,不会叫他陷于老满洲的政斗中,且张英、张廷玉父子几人都得到重用,不怕王府因此被人看轻;

十二阿哥则捡漏,定下了富察马齐的女儿;

十三阿哥为胤礽遭过禁足革爵,是以选定了尚书兆佳马尔汉的第七女,出身满洲正白旗,足够与郡王匹配。

到了十四阿哥,便是一开始就相中的完颜氏。

因着十四阿哥留京时日不多,内务府便按照皇上的吩咐,先筹办了他的婚事。胤礽开私库,赐了许多金银玉器下去,又出万两白银给他大办婚宴,还亲自带着皇后一道出宫,去给他添添喜气。

在一众兄长的祝福声中,胤禵终于生出了一丝久违的归属感。

他生在紫禁城,长在京师,受大清万民供养而成人。

戍卫边土,不容外敌来犯,是他作为皇室子弟阖该出的一份力。只希望,福晋能明白他的心意才是。

……

十四福晋可比允禵期望的还要明大义。

雍宁二年的深秋,他们完婚礼成之后,完颜氏就毫不见外地日日揪着他回房造人。

有时候,允禵是真的不行了。

福晋就会撑着脸,侧躺在他身边,摆出一副“没用东西”的奇异表情。

这样小吵小闹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雍宁三年夏末。

余下三位阿哥相继大婚之后,才要开启郎情妾意、新婚燕尔的甜蜜日子,十四福晋已经先人一步,完成了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肚子里揣上一个。

倔驴十四爷经过一年的“调教”,这会子也不倔了,还试探着请示自家福晋:“要不要我在京师多留半年,陪陪你啊?”

对此,完颜氏翻起眼皮斜了他一眼。十四爷连忙伸出手,娴熟地接下了完颜氏吐出来的葡萄皮。

完颜氏问:“爷从青海回京也有两年多了吧?”

十四点头应是。

“听阿玛说,最近准噶尔又有些蠢蠢欲动了。爷不想着早些回去,将策妄阿拉布坦的脑壳子一巴掌扇飞了,总围着我转做什么?爷是能替我生孩子,还是能给我接生啊?”

十四爷:“……”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这事儿传到了四爷耳朵里,叫这位成日里冷着脸的黑面王爷也扬了扬唇角笑起来。很快,宫里头便也知晓了。

养心殿内,胤礽放下批折子的朱笔,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罢了,朕瞧着他在京师也憋不住了。此番,便以年羹尧为四川总督,保障后路粮草药物供应;以允禵为抚远大将军,三路发兵,一举拿下准噶尔大军吧。最好,能叫台吉大策凌敦多布有去无回!”

雍宁三年秋末,允禵意外的得到了抚远大将军之位,率兵西征。

临走前,完颜氏终于舍得说句家常话:“等爷回来,孩子该能满地跑了。若是隔得太久,仔细他认不出阿玛,喊你一声叔伯。”

十四爷被闹得哭笑不得,挥挥手上了马:“他就我这一个阿玛,喊什么叔伯!乖乖养胎,等我回来。”

不知是不是为人夫、为人父的关系。

允禵这一仗,比预想的还要速战速决。雍宁四年初春,青海至西藏的雪还未完全消融,准噶尔便惨败逃走,大策凌敦多布中箭,死于战场之上。

十四爷兑现了自己“驱准保藏”的承诺,重新帮大清夺回了对西藏的控制权。

另一头,策妄阿拉布坦知晓了手下大将的死讯,心中怒火滔天,竟将主意打到了青海这里。他派人秘密前往青海,煽动蒙古和硕特部右翼首领——罗卜藏丹津割据叛乱。

等允禵从西藏折身返回,才知道大后方出了叛徒,阻断了他与年羹尧的联络。

十四爷骂道:“才走了个大墩布,又来个萝卜丹!管他什么萝卜什么丹,取纸笔来,我要传信给皇兄,弄死这个阻我回京的蠢货!”

军中众人:“……”

罗卜藏丹津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快马急报传信,没几日,京中便下了旨意,要四川总督年羹尧全力配合抚远大将军,内外夹击,平定青海叛乱。

是年夏日,允禵势如破竹,领军平叛之后,熊揍罗卜藏丹津一顿,押着人亲自送回了京师。

胤礽派了雍亲王前去城门外迎接。

于是,四爷就瞧见了归心似箭的十四弟,以及囚车里头揍成猪头的罗卜藏丹津。

四爷挑眉问:“你打的?”

十四爷嘴硬道:“谁叫他叛变大清,阻我回朝。四哥,你瞧过我儿子了吗?长得像我还是像福晋啊?”

四爷听他这话,就知道这小子揍人家多半是为了泄私愤。无奈看他一眼,道:“自己回去看。”

说完又补充一句:“别逗留太久,皇兄等着见你呢。”

十四爷如蒙大赦,早已打马跑出好远去,留下一句余音回响的“知道了”。

此番,年羹尧一同跟随十四爷入京述职。

四爷放走了弟弟,便与年羹尧一路同行,问了几句话。他觉着这人虽有本事,却是个野心不小的,须得提醒皇兄提防才是。

允禛不是个拖延的人,当日进宫后便提了此事。

胤礽听过他的话,显然有几分意外。

毕竟,他过去曾在梦中得见,四弟与年羹尧该是极近的姻亲,是最为倚仗的心腹才是。

胤礽笑笑:“年羹尧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历任翰林院、侍讲学士,也曾入内阁。此番,驱准保藏之役他立下大功,可见是个难得的文武兼具之人。四弟觉着他何处不妥?”

四爷对着他毫不藏私,直言道:“野心过大,私心甚重,为人倨傲,恐不足为信。”

说完又补道:“皇兄若要用,还是将年家的女儿接进宫中为好。”

胤礽一脸严肃道:“这可不行呢。治国用人有无数种手腕,不是非要叫女人们充入后宫。朕答应了你皇嫂的事,便一定要做到。”

允禛自知失言。

事实上,他因为童年缺失,对感情之事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看重。而二哥二嫂之间的情谊,实在能抚平他心中许多疮疤。

他是敬重和羡慕的。

胤礽看着四弟的表情,忽然又开口道:“若是年羹尧寻上了你,要将年家的女儿送入王府,四弟,到时候不必为了二哥委屈自己和福晋。”

“真心换真心,四弟妹全心待你,是个值得你付出的人。”

……

这回,胤礽终究还是选择了启用年羹尧。

年羹尧两番立功,得以升任川陕总督。他倒是个将野心明明白白表现出来的人,直言想要自己的妹妹入宫相伴圣驾。

胤礽笑了笑,不作回应。

隔日,宫中设宴与年羹尧君臣同乐时,胤礽便将皇后一并也带上了。年羹尧眼观鼻鼻观心,被帝后之间无微不至的关照闪到了眼。他心里终于明白,这宫里有再多的空位,也容不下他的妹妹进来插一脚。

于是,年羹尧转头盯上了四爷。

去年初,雍亲王已经正式受封,变成了铁帽子王。这是大清开国以来的第九位铁帽子王,世袭罔替,优厚相待,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好的联姻选择。

然而,当年羹尧笑着上门拜访四爷时,却被这位冷脸王爷明言拒绝了。

四爷还警告他:“好好做事,衷心为主,皇兄是难得的贤明之君,惜才爱才,自少不了年总督青云直上的时候。若一味钻营旁门左道,本王这双眼睛绝不姑息。”

年羹尧气充志骄地来,气急败坏地走。

既如此,他年羹尧的妹妹何必非要嫁与天家,受这个委屈。他还不想结这个姻亲呢!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遗忘了。

年根底下,大清终于与准噶尔议和,划分了两方的边界。

胤礽与策妄阿拉布坦商定诸事,决意开通互贸。除此之外,对准噶尔流入大清的族人,则采取了与西边中亚相仿的政策。都是将人送去伊犁等地,准许他们开垦荒地,并收取租赋。

大大小小的事情议定之后,雍宁四年的年节便到了。

腊月底,宫中封印之后,胤礽终于清闲下来,便携了李瑾乔和弘晳几个孩子一道,来慈宁宫帮赫舍里贴春条,剪窗花。

李瑾乔又怀上了。

三十二岁的年纪,再生孩子已经算得上是有些危险。胤礽和赫舍里都对产子一事有些阴影,怕出岔子,劝她不要留着这个孩子。但李瑾乔叫太医来瞧过之后,还是选择留下。

她笑着剪了个花鸟鱼虫的吉祥剪纸,道:“皇额娘和皇上就放心吧,太医都说我体质好,脉象稳,这胎又是个不折腾人的乖女儿,定然无碍的。”

赫舍里问胤礽:“太医果真这么说?”

胤礽无奈点头。

乔乔的身子确实养的很好,许是跟她从前懂得犯懒养生有关?

慈宁宫内和谐一片。

“过了年,弘晳就该十四岁了。”胤礽重新扯了个话题,意有所指道,“他比儿子当年还聪明些,四书五经早有小成,明年初就能出阁了。”

赫舍里便笑起来,眼尾已经添了明显的皱纹:“孩子们都长得快,等出阁之后,再一晃眼就该到娶妻的年纪了。也不知我能不能看到弘晳娶亲那一日呢。”

李瑾乔道:“额娘,您还要陪着我们,看这四个孩子都走到嫁娶生子的那一日呢。”

弘晳也跟着厚脸皮凑上来,道:“就是!玛嬷,孙儿给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永琛!”

这话一出口,逗得暖阁里头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赫舍里抚着胸口,笑眯眯问:“咱们弘晳都想到这么远的事儿了?那玛嬷多嘴问一句,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往日里有十个心眼子的弘皙,听到这话红了耳朵根子,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才不喜欢谁呢!”

赫舍里观察着孙儿的面色,探问:“你日常都在尚书房读书,也就是跟着你汗阿玛微服,去过几家重臣家中。叫玛嬷想想,你去过佟家,纳兰家,钮祜禄家……看来都不是啊。”

“哦,还有个富察家。马齐的侄子富察傅清如今跟着你做个伴读。莫非,是富察家哪位姑娘?”

回应赫舍里的,是弘晳一张红到熟虾壳般的脸。

围观全程的帝后二人对视一眼,默默缩了缩脖子。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