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小脑袋围在婴儿床前嘀嘀咕咕——

小许愿：“妹妹的眼睛好像葡萄, 好漂亮哇。”

土豆：“我可以捏捏她的小脸吗？她太可爱了。”

肉肉：“你们两个小屁孩谁也不许欺负她，她可是我的亲妹妹，以后我罩着她。”

另一边，许曼宁、吴萱萱和楚琪三位妈妈不停地向家里主要带娃的凌程传授教养经验, 凌程微笑聆听, 心里却想, 带娃他自有一套方法，他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钟笛看着这个肉团子, 时常会产生错觉，她跟凌程怎么就创造出来这么一个生动鲜活的小人儿了？他们长期以来的两人相处模式被打破, 现在日常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话题开始围着这个小人儿转。

小竹子满月体检时, 钟笛也做了全面的包括心理相关的检查。看到检查结果显示母女俩样样都好时, 凌程露出欣慰的笑容。

由于凌程带娃过于细致，钟笛便安心做一个心大的妈妈。休产假的那几个月，成为她近十年里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光。

她的算盘果然打得不错, 有了闺女之后，凌程在她耳边做蜜蜂的机会少了许多。现在她经常能听见凌程一个人对着竹子温柔“输出”——

“宝贝，他们都说你长得和你妈妈一模一样，爸爸很高兴, 因为你妈妈是个大美女来着, 但是你能不能答应爸爸，以后性格不要像她那样高冷, 好吗？她总是不爱搭理我, 还嫌弃我矫情，我这是矫情吗？竹子, 你觉得爸爸矫情吗？”

“竹子, 你听, 这是下雨的声音，你妈妈最喜欢看雨看雪了，等你会走路了，爸爸带你去踩雨踩雪、看星星看月亮，好不好？爸爸实在太期待你长大了。”

“小宝，今天是爸爸的三十三岁生日，妈妈亲手给爸爸做了一个蛋糕，可甜可甜了。其实你妈妈这个人吧，心里还是很爱爸爸的，她也一天都离不开我……当然啦，她也一天都离不开你，虽然她很少对你表达，但是她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看这是我画的你睡着后她看你的样子，她经常一看你就能看半小时，什么事都不干，就那样看着你，我也好希望有一天她能在我睡着后看我半小时……算了，她做不到，她总是比我先睡着……”

“小竹子，妈妈的产假还有二十天就要休完了哦，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带她出去玩，因为怀你生你，她牺牲了好多自己的时间，她现在需要好好去放松一下了。接下来爷爷奶奶来带你，他们俩特别开心，爸爸终于给他们带你的机会了，爸爸也对你特别放心，毕竟你是方圆一千公里里最天使的宝贝，不过你要答应爸爸，换了人带你一段时间，你不许移情别恋，你还是要最爱爸爸，心里要想着爸爸……”

钟笛用手机偷偷记录了许多凌程对着小竹子碎碎念的视频，每次拍摄时她都在心里祈祷，祈祷竹子长大后不要是个话痨。

凌程也记录了许多母女俩的相处瞬间，竹子刚满百天时，他就已经做出来四本手工相册，照片一张张贴上去，还在空白的地方写上日期画上小画。

余湘说没见过哪对年轻夫妻自己带娃能带的像他们俩这样细、这样用心。

凌程总在自己被人夸的时候猛夸他乖巧的闺女：“二月闹没闹过，三个月开始睡整夜觉，不需要抱，放在床上就能自己玩，对谁都咯咯笑，她不是小婴儿，她是真正的天使……”

小竹子是个低需求宝宝，的确好带，有时候好带到让程筱丽和凌中恒都觉得她性子有点憨憨的，很像比凌程更有韧性的钟笛。

凌程和钟笛出发去旅行之前，凌程拉着程筱丽和凌中恒开了半个多小时的会，事无巨细地跟他们交代了带娃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些很小的事情被他反复叮咛，钟笛听得头都要炸了，最后把他拖走，对二位长辈说竹子没那么娇气，请他们放心。

小夫妻离开的第一晚，程筱丽在家庭群里分享了竹子咯咯笑的视频，小姑娘就像是全然没感知到爸爸妈妈离开了家，心很大，人依然很开心。

汪洋适时补刀：竹子也不是非要凌程不可嘛。

凌程有些伤心，问：她就没有半点不适应吗？

凌中恒：无。

凌程放下手机，看一眼身边毫无心理落差、正兴奋排队买兔头的钟笛，“你女儿一点也不恋爸爸妈妈，你就不觉得难过吗？”

钟笛：“难过什么？爷爷奶奶给她的爱又不比咱们俩少，竹子能适应，你不应该感到欣慰吗？”

“我看她就是遗传了你……”凌程没敢把话说透，又黯然神伤。为什么他的小棉袄会跟他的老婆一样不保暖呢？

钟笛抱着胳膊打量他：“那要不然你先回去？我一个人玩也挺好的。”

“你做梦。”凌程忍住对女儿的思念，暗示自己要享受两人世界。

凌程矫情了那么个把小时后，钟笛感觉到他似乎是扭转了心态。他再也不打开手机看竹子的视频和手机，嘴里也不提竹子。

晚上回到酒店，钟笛打开行李箱里，看见里面有五六盒安全套。

“就玩一周，你带这么多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凌程从另一个行李箱里翻出一条他给钟笛新买的睡裙，暗示她洗完澡后穿上。

钟笛看一眼裙子的款式，“我看你又要作妖了。”

“我作妖？你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吗？你现在对我越来越敷衍了，我都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热情了。在家的时候你还能找理由，说顾及孩子没办法好好发挥，那现在咱们俩出来了，身边没孩子了，你必须给我好好折腾折腾。”凌程说着话，把钟笛拖进浴室里，“我告诉你，这几盒不用完，你就别想着回去。”

这一晚，凌程找钟笛讨了三次债。钟笛根本没有欠债的心态，但好像在势均力敌的碰撞中，确实找回了一些对凌程的兴致。

凌程为了这次旅行准备良多，包括在某些花活儿上的技能提升，好几次都让钟笛一边骂他一边享受，又撕碎了几张正经面具。

消耗完一盒后已经是后半夜，钟笛疲惫至极，感叹30+的两人都不再像当年那样年轻气盛。

凌程听不得她这话，“难道我不比你累？我都没喊辛苦，你抱怨什么。你老公永远二十五。”

钟笛不搭腔了，摆摆手：“睡吧。”

“不许睡。”凌程又靠近她的脸，认真问她：“你真的觉得我不如从前了吗？”

“你厉害！你棒！你永远二十五！”钟笛只想睡觉。

凌程叹一口气，把钟笛抱进怀里，“我好怕你对我没兴趣了，我也怕你觉得我只爱竹子不爱你了……”

“就算你更爱竹子，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女儿争宠？”何况他更关注竹子的话，她就更有自己的空间了。

钟笛是一个好妈妈，但在做一个妈妈之前，她先是她自己，她要求她对自己的爱会和对竹子的爱持平。

她不干涉凌程爱的分配。竹子是他们俩爱的结晶，凌程爱竹子就是爱她。同理，她有多么爱竹子，也就有多么爱她的丈夫。

钟笛永远都会记得她坐月子的时光，那时的凌程担心她受陡降的激素影响，会心理抑郁，更担心她无法适应妈妈这个的身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她身边，哪怕是半夜她忽然醒了，轻微动一下，他都能第一时间觉察。好几次在深夜，她失眠、没理由地伤感，都是他抱着她，牵着她的手熬过。

那时他眼里只有她。他嘴上不说，但她心里明白，比起刚出生有一大堆人爱着的竹子，他只想把他所有的爱都先给她。

钟笛散了些困意，轻声说道：“凌程，这几年你的能量好像越来越大了，我只是嘴上嫌弃你，实际上我很享受你把你的能量用在我身上，也因为你，我好像也越来越具备爱的能力了，其实我真的不向往做一个妻子和妈妈，但是有你这样陪着，现在我觉得一家三口的日子比我一个人的时候要幸福圆满。

你说你命好，我也很幸运啊，这三年半，我们从二人世界走向三口之家，日子越来越热闹，越来越有盼头，我真的好满足。到今天，这几年的时光应该已经能弥补那五年的遗憾了吧。

我真的很爱你，很爱竹子，也很爱我们的生活。这是我们三个人共同创造的幸福，我们的爱是同等的，以后你不许替我胡思乱想，自己也不要胡思乱想。

好啦，现在我真的要睡了。你赶紧去看竹子的视频和照片吧，我知道你已经忍了六七个小时了。”

春风细雨的一番表白，拒绝煽情的结尾。这就是钟笛。

这些话对凌程而言，像是焦灼的心里簌簌下了一场暖色的雪，让他感受到平静安宁的愉悦。

程筱丽说他跟钟笛是互补的一对夫妻，有了竹子之后，他愈发能体会到，他跟钟笛的契合，经过这几年的时光，已经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