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什么？”

桥面之上, 场面十分混乱，见着蜥蜴人消失，几乎所有人都从车辆之中钻了出来，朝着警车狂奔, 生怕又出来一个怪物。

身后被救上岸的孩子哭喊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头顶的大雨依旧在下个不停, 倾盆的大雨, 交错闪现的闪电与雷暴交织, 在暗黑的天幕之上共同出场, 与此刻地面的断垣残壁, 尖叫呐喊，形成了一副标准的末日景象。

湍急的河水哗哗流淌, 只有泥沙翻涌着浮上水面，污浊肮脏, 哪怕是浪花泛起的白沫子, 也泛着尘土。

彼得看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人从河水之上浮现出来, 他看着河水, 黯然伤神，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他的朋友。

却在这时，伯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走？去哪？”彼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现在, 还可以去哪里？

“诺曼奥斯本。”百鬼丸言简意赅。

他不相信自己的白色会死的如此如此轻易, 他相信杰森说的, 永远不会再讲他抛下。

“康纳斯博士, 是蜥蜴人。”蝙蝠钩爪钩住了桥上的障碍物, 伯劳一个箭步, 随着蝙蝠钩爪而上。

康纳斯博士是诺曼奥斯本旗下的员工，试剂又是为了诺曼奥斯本的病情所制作，那么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联系！

说不定，找到了诺曼奥斯本，就能找到康纳斯之后的藏身之所，找到康纳斯之后，说不定……就能找到和蜥蜴人一起消失的杰森。

百鬼丸的唇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怦怦乱跳，不安，惶恐，众多负面情绪一齐涌上了心头，心脏像是被层层叠叠的丝线拉扯，纠缠，紧绕。

伯劳心中对于杰森可能死亡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随后，他又接连劝慰自己，不，杰森……不会，他不可能死。

他还没真正抱过杰森，还没亲眼看到过杰森的样子，他不能，他的白色，他生命之中几乎停留最久的白色，不能就这么消失了。

百鬼丸在内心，一刻不停地告诉着自己，极力否认着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

他脚步挪动，身体转移，将一切注意力都集中了目前最有可能的人物身上。

诺曼奥斯本。

只要找到他，就会有希望 。

百鬼丸刚提脚而走，而后却忽然听见了一道男声叫住了他。

“伯劳！蜘蛛侠！”

原本已经仓促逃窜的路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他站在桥上对着高处的两人喊道：“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了！诺曼奥斯本的别墅离这里几十公里！你们一路荡着去太远了！”

百鬼丸愣住了。

“如果你们不嫌弃。”路人男子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侧身一让，一辆漆黑的大众汽车露了出来。

路人男子在大雨之中抹了把脸，生怕因为雨声过大而让人听不见，特地再大声朝着伯劳和蜘蛛侠又喊了声。

“我——不，不用。”伯劳磕磕巴巴还没来得及拒绝，在心眼之中，又看见了人群逐渐聚集过来。

他们顶着大雨，从拥挤的人群之中挤了出来。

“开我的吧。”

“你那什么车？我的车可是宝马，绝对比你的跑的快。”

“大雨天，大泥泞路，开什么你的宝马？开我的悍马！”

“人家是要赶速度的！你们都是铁坨坨，我是跑车！”

“下雨天，开什么敞篷跑车！”

“敞篷关起来就可以了！你在质疑我？！”

熙熙攘攘，人群在大雨之中竟然真心实意地吵了起来。

彼得从上降落，有些不知所措，“你们没必要——”

“你们救了我们。”为首的路人男子对着蜘蛛侠和伯劳说道，他的头发被大雨打湿得软塌塌的，哪怕车辆就在身后，他依旧站在了蜘蛛侠与伯劳面前，眼神温和，“我们帮不了你们什么，我们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们帮了我们，你的同伴掉入了河水之中，提供车子而已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无数微弱的，灰暗的，灯光暗淡的白色火焰聚集在了一起，天上的大雨仍然下个不停，但是聚集而团生的火焰却在众人的话语之中越涨越高，汇集聚成了一团巨大的善良的白色。

路人男子避过了百鬼丸手中的剑刃，站在了这只凶猛的伯劳鸟面前，与怪物战斗时流出的鲜血还牢牢地站在了伯劳唯一裸露的下巴处。

男子笑了笑，半点没有畏惧眼前的家伙，轻声说道：“请让我们为你，为你们，做点什么吧。”

说话间，人群之中忽然径直拉开了一条通道，一名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察，手里拿着枪支，身上穿着厚厚的一层防弹衣从人群之中走来出来。

“快走！快走！在这边干什么呢？很危险知不知道！”

警察蛐蛐叫了几声，面色严肃地走到两位年轻的超级英雄面前。

“知不知道，你们破坏公共安全，鲁莽飞行，是要被抓起来的！”

听到前面彼得还有点气愤，但是越听到最后，他的脸色变得奇怪了起来。

什么鲁莽飞行？他们这是荡！哪里是飞 ！

伯劳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白色。

【白色，在，骂我吗？】没有了杰森做翻译的小伯劳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手一抬，听不懂就打算就地离开。

“等等！”警官先生一个眼疾手快将人扯了下来，“让我走完程序！”

感觉到自己笑话好像不成功的警察迅速念完了必备流程，随后唇间一勾，亮出了手中的车钥匙“现在，我要用警车将你们送到诺曼奥斯本的别墅内进行探查！”

“还不走吗？”警察微微一笑，“我们警车在危急情况下，可是能违反交规的。”

管他什么宝马悍马神马牛马，哪有开着警笛的车方便？

“恰巧斯塔克给我们警局最近新增了几辆跑车，正好当个实验了。”

也不管两人答不答应，高头大马的警官一手一个，将两位超级英雄夹在了自己的腋下，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带走了。

“小蜘蛛，跑？”被夹在肌肉底下的百鬼丸迷茫问道。

“应该不用吧？”彼得不确定地回答道。

随后，两人就直接被扔进了警车，二次进宫。

警车可谓是一路风驰电掣，在大雨与纽约糟糕的交通之中硬生生创出了一条高速路来。

警察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一路上发动机轰鸣试图与雷闪比动静，车轮子驶得飞快。

直到彼得下车的时候脑子都还有点转不过来，跑车，飞驰，飙车甚至还有漂移。

一路火光带闪电，要不是他们驾驶的本来就是辆警车，后面估计已经跟着一大堆噫呜噫呜响的路上巡警了。

他记得他们在纽约不在弗罗里达或者德克萨斯州啊。

警察过足了飙车的瘾，才在奥斯本所属的别墅面前咔嚓一声停了下来。

刹车一踩警官替他们把门打开。

“去吧。”警官先生对着伯劳说道。

白色灵魂温柔的发着光，他摇晃着，向拯救了他们的超级英雄散发着淳朴的善意。

“我也相信，你的同伴没有死。”

———

滴答——滴答——

细密的水汽附着在仓库之内，随着水汽的逐渐凝结，化作冰凉的雨滴，滴答一声，落了地。

这是一间空旷的屋子，四周都是由黑色的奇怪材质铺设而成，由点及面，将这一整个空间包裹得严严实实，阳光被严严实实地隔绝在了房间之外，房间之内，阴暗，寂静，只有昏黄的灯泡在隐隐散发光芒，堪堪将墙壁上被捆绑的少年笼罩，勉强能看出了个大概。

少年的双手双脚皆被人用铁链捆绑，粗壮冰冷的铁链绕了少年的手腕与脚腕两三圈，这才朝着角落处延伸，随后遁入黑暗。

滴答——

一滴水啪嗒一声打在了少年的后脖颈处，冰凉的水滴击打在灼热的皮肤之上，将少年的意识从深沉的黑暗之中唤醒。

少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手脚微动，铁链被带着发出了阵阵磨人刺耳的声响。

眼皮在不停的颤动挣扎，直到几秒钟后，少年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该死，我这是在哪里？”杰森下意识想挪动自己的双手，却只听哗啦一声铁链巨响，手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咫尺之间。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

幸好自己的罗宾制服还在身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罗宾制服居然完好无损，除开万能腰带被人解除，就连多米诺面具也未曾启动防御装置。

杰森尝试性活动了一下，手脚都被捆绑，活动的余量很小，铁链的大概有正常成年人手腕粗细，以正常人的力气标准，是不可能将他们扯断。

室内空无一人，空气阴冷潮湿，在炎热的夏季这里的气温居然低得让人不自觉轻微发抖，不是周围有冷气泄露就是这个房间位于极深的地下室内，房间墙面厚实，看上去隔音效果极佳，无论自己喊的多大声，都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这个材质——

杰森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墙壁是由在哥谭下水道，实验室见过的奇怪金属制作而成，工艺显然粗制滥造，跟之前实验室的买办法比较，到处都是通过蛮力与螺丝打造出来的痕迹与大坑。

，纽约与大都会挨得极尽，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反派，都会在墙板之中夹杂铅板，防止超人偷窥听见。

更何况超人这个时候估计还在外太空和哪个外星人进行会面，顾及不到地球。

百鬼丸和超人的途径全部被阻拦了。

看上去来者对他们，特别是百鬼丸，很熟悉的样子。

杰森撇撇嘴，身体没动，手指却在努力曲伸，他的手间隐藏着一个锋利的蝙蝠小刀，就是为了在被囚禁的时候自救用的。

手指在努力地朝着自己的手腕挣扎。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出了脚步声。

哒——哒——哒——

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像是什么动物的肉垫与地面碰撞。

杰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大门不放。

脚步在大门口停顿，随机传出了咔嚓一声，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于室外的黑暗之中，一双属于野兽的竖瞳逐渐显露。

“哈！”杰森冷笑，“不愧是野兽，皮如此之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你这个蜥蜴居然还是活的。”

“别这么说。”一只巨大的绿色蜥蜴从黑暗之中逐渐走出，阴冷的竖瞳冰冷地盯着面前的罗宾，“你不同样也是没死吗？”

“你也承认，自己属于野兽的范围了？”

杰森耻笑，毫不客气地朝着这只怪物唾了一声，“我可是真真正正的人类，可不像你，就连自己的属性都分不清楚，你说是吧？康纳斯博士。”

康纳斯一愣，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罗宾，“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明明追的是康纳斯到的桥上，出现的却是你。”杰森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更何况，你的手臂，实在是过于明显。”

由于有斯塔克为百鬼丸制作人造仿真义肢的先例，杰森对于康纳斯的手臂没有报以任何的怀疑，可如今细细回想，他才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康纳斯的手臂仿真完成度太高了！

无论是举臂拿物时肌肉的运动，还是康纳斯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感受到的来自肌肉的触感，都真实得不像话。

要知道哪怕是天才如斯塔克，仿真义肢也仅仅只是能做到外形相似，运动随心所欲，肌肉运动的产生的纹路拉扯，还暂时无法攻破。

想到这里，又想到康纳斯一直在努力完成的试剂，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你们在用魔神的尸体作为实验试剂完成实验！是不是！”

“魔神？你在说那个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康纳斯博士步步向前逼近，身体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杰森，“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哥谭的小鸟，难道你不应该为了我的成果而感到兴奋吗？”

“兴奋？见了鬼的兴奋！”

“伯劳。”

这个简单的名词一出，激动的罗宾瞬间安静了下来，这只小鸟狐疑而又谨慎地看向康纳斯。

“这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不是吗？”康纳斯漫步向前，细长的舌头嘶嘶作响，已经变成怪物了的康纳斯脸上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仅仅只能从他的语气中查看出点端倪。

“从出生开始就被交易卖给了魔神，他能活下来，真是上苍怜悯！”

杰森皱住了眉头，百鬼丸身体被交易的事情，只有他们超级英雄内部知道，康纳斯是怎么清楚的？

“现在他连双手都没有，连世界也看不见，难道你不想帮他拼凑好自己的身体吗？”

“有了我的试剂，所有的缺漏都能完美补全！不仅仅是断肢，就连身体素质都大大增强！我在制作使全人类获得幸福！没有缺点的神作！”

“什么神作？”杰森嘲笑道，“你真要认为自己制作的是神药，你为什么急于追回？不敢将药剂直接给诺曼奥斯本？”

康纳斯的脸阴沉了下去——要不是因为那个懦夫！

诺曼早就应该变成自己的伟大作品的一份子。

见着康纳斯不出声，杰森自以为戳中的对方的痛处，直接踩着那个点，对着康纳斯嘲笑：

“你要是真认为自己的这幅样子是完美的，为什么不走出去给大众瞧瞧？为什么不敢去见你的妻子？何必躲在这种阴暗的房间之内，里里外外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是你！在羞于见人！”

说着说着，杰森忽然意识到了事情哪里不对劲。

这处地下室一看就是临时布置而成，到处都是粗制滥造的痕迹，但是，地点却是经过精心挑选，康纳斯变成蜥蜴人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变身蜥蜴人显然也不可能自己去寻找所谓的隐蔽地下室买家。

那么就证明——

他还有同伙！并且这个同伙极其熟悉纽约地形！

“你还有一个人！”

康纳斯一惊，随即高兴地鼓起了手掌，科学家的思维仍然在他脑海之中残留，对于聪明孩子的欣赏让他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拍拍手掌，兴高采烈，语气惊讶，“不愧是蝙蝠的小鸟！居然那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来见见我们亲爱的伙伴吧，他可是你的老朋友了。”

大门缓缓开启，漆黑的皮鞋率先踏出，深蓝色的裤脚率先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倒是真的没想到。”杰森怒极反笑，“竟然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