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满脸愤怒。
皇帝揽住她的肩,安抚道,“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查。”
他喊人传旨九门提督费扬古。
很快费扬古便来汇报。
“皇上,人在九门衙门监狱。”
皇帝面色严肃起来。
“费扬古,朕未下令,你为何私自去拿人?今日你要是不给朕一个说法,朕可不会轻饶!”
九门提督就是步军统领衙门的负责人。
费扬古跪下叫冤,“皇上,此事是下面人私自做主,奴才也是今早才知道。
这话宝音都不会信何况是皇帝。
皇帝不耐烦道:“把人给放了,朕不想再听到学子聚起来闹事!
“奴才遵旨。”费扬古领命眼角扫了一眼屏风才退下。
没多久打探消息的御前侍卫回来了。
“皇上,奴才已经打探过了,是绿营左营去抓的人,说是接到了明珠大人的指示。”
“明珠?”皇帝惊讶。
他还以为这事是索额图干出来的。
不过想法很快在脑海里转了一下,皇帝很快明白过来,明珠这是赶在索额图之前先把人控制住,免得人落在索额图手里被拷问皇帝让人退下。
“索额图还真会做出拷问人的事,明珠先拿人也算是帮你扫掉后患。
宝音眉头皱起来。
[这些人是不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心,“放宽心,我下旨放人,就不会有人再动他。
宝音却眉头一松,皇帝给她的保证,还是能信的。
人是皇帝放的,再去抓就是跟皇帝过不去,没有人会那么傻。
皇帝给她倒了杯热茶,没再聊那些令人心情不畅快的未来。
“你之前说想传授一些知识,我觉得可以,先让我和皇子做你的学生。’
宝音一眼就看出他在打什么主意。
[教他?教他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嘴角流露出笑意。
“只要皇上同意我在民间开办学堂传授同样知识便可。”
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
宝音忍不住吐槽道:“难道皇上还想将西洋知识只禁锢在帝国上层?”
“我希望能推进农业、医学、药学和工业、商业,这些都需要有大量数理化生基础知识的人才。”
“只皇上您和几位皇子学,是您能一辈子蹲在田间研发出亩产千斤的水稻,还是十年如一日守着实验室只她猛然站起来,脸上全是后悔。
“我昨日那些话看来是对牛弹琴了。’
宝音很暴躁。
[上层垄断知识就不能打破吗?不,我不相信!]
皇帝脸色冷了下来,“叶赫那拉氏,你过了!”
宝音背过身去,气得浑身发抖。
皇帝心软了,走上前揽住她的肩。
"你呀,性子太急了,我又不是没答应。”
“只是这人选得细细挑选,我答应你允许你开学堂,你总不能亲自出宫去教吧?”
“我原意是从旗人中挑选聪明伶俐的进言传授知识,再由他们出言教人。
宝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说只传授满人?]
“汉人敌视我们,哪怕传授也要挑选忠心的人,这些知识若是传给个别有心之人,怕是会引起骚乱。“如今大清经不起动乱,台/湾未收复回来,北边草原的噶尔丹在蠢蠢欲动,有外患不能在意内忧了。宝音冷静下来,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成年人三观已定很难改变,那就从小孩培养起,再过些年这些孩子长大,我就有了大量助手。][还是要搞钱,有钱才能养活更多的人才。]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真要是培养一批忠心的人,这可是一件好事。
....约定之日到来,范巨卿果然来了,后来张元伯死前遗憾未能再见范巨卿一面,托梦告诉范巨卿自己会在某日死了,要在某一时下葬,问巨卿能否再见一面,范巨卿惊醒,悲叹大哭一场,赶去张元伯家正好赶上张元伯下葬,这便是鸡黍之交。菜市口的露天茶馆,一个大大的棚子,一众茶客正一脸陶醉地听说书先生读小报。
鸡黍之交念完,不少人都感叹两个人物跨越千年跨越生死的友情。
“我以前只知道有八拜之交,却只听过管鲍之交,这段时间听小报了解了很多故事,以前都白活了。”这个成语小故事说完,说书先生停下来喝茶,茶客们交头接耳交流起来。
冬日里无事,一些人便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有些人其实都看过小报了,还是喜欢凑这个热闹,总觉得这些故事从说书先生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同。张吉午夹在人群中感叹,“这是行教化之事。”
跟朝廷里视小报为水火之物不同,张吉午又发现了小报的优点。
听多了忠义之事,民风何愁不能教化?
喝茶润了润喉咙,说书先生咳嗽一声又继续念道:“下面是一则广告。”
棚子嘈杂声弱了下来,足够听清中间说书先生的声音。
“泰山煤铺开业大吉,原本三文钱一块,现在大促销只要一文钱!”
棚子里一下热闹起来,冬日里最热门的话题不外乎每日烧的炭。
这种天气,人在外面过一夜就得冻死,不烧炕是不可能。
可这碳烧起来实在是让人心疼,今年冬天来得早,准备不充分,就只能看着煤价一日高过一日,有些家贫者购置的煤数量不足,只能省着点烧,一家人睡在一个炕上是再正常不过。一听报纸上有人打广告说是有便宜煤卖,不少人都心动了,纷纷跟说书先生打探地址。
“煤铺子就在菜市口平时卖煤的地方,大家可以先去悄悄,几个人合伙定,要是凑给一千斤,人家还给送,不过只送到胡同口,剩下自己搬。“这也行啊。”
一听不需要自己拉车去拉,更多人心动了,还有人已经动身了。
菜市口生活气息浓厚,这里是京师最大的蔬菜交易中学,沿街都是菜摊菜店,除了菜以外,柴米油盐酱醋茶在这里也能买到。卖碳的铺子就有十多家,生活在这附近的居民闭着眼睛就能找到哪一家店。
卖碳的铺子不少是西山煤窑开设。
西山的煤窑并不是朝廷开采,而是煤商跟朝廷买了开采的牌照才有资格去开窑。
当然百姓自己去私采也是可以,只是西山煤碳已经开采了几百年露天煤所剩无几,质量还很差。
不是穷到一定地步,没人愿意去费那个事。
瘸腿的老李跟着一众老伙计往卖碳的临街商铺走去。
还没靠近就看见几辆板车停在了一家铺子前。
那板车上堆放着圆圆的煤,等走近才发现这煤有点奇怪,并不是压成煤块的那种,而是中间有许多圆孔的煤。"这煤一块一文钱?"
老李脸上满是失落之色,这煤比其他煤铺子的碳轻多了,他就知道怎么会有一文钱一块的煤。
铺子的年轻伙计推开玻璃门走出来招呼人。
没错,别人家的店还没用上玻璃窗,这家店门的上半边已经换上了玻璃。
“老人家可是买煤?我们家的煤耐烧,一块煤能用三个时辰。”
本来要转身的老李惊住,“小子,此话当真?”
他又看了一眼板车上的煤,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煤能烧三个时辰。
“不信?”伙计将门口的圆筒上的水壶提起来。
老李这才发现水壶下面竟然是个炉子,炉子里一颗空心煤球正发出暗红的光。
伙计笑呵呵道:“这最上面的煤球是我早上开门换的,不信你问问旁边摆摊的,我有没有换过?这都烧快两个时辰了。有人说没注意,也有人点头说没看人换。
一群人里有个格外倔强的老头。
“你新换个试试,我们盯着看。”
伙计笑呵呵将最底下还未燃烧完的碳取出来,又从板车上夹了一个放在最上面。
大肚子水壶重新坐上去,伙计招呼一群老头,“大爷,进里面坐外面多冷。”
老李跟着老伙计身后进了店,店内没摆放煤炭,倒是有不少跟外面一样的炉和水壶,还有不少带尾巴的铁锅。那铁锅比平常家用的要小不少,一看就知道是放在炉上用的。
老李问:“小子,你把炉拎进来,放在外面我们也看不到。”
门一关,可不就堵住了。
“那我开半扇?”
伙计拉开半边门,外面冷风一下吹进来,屋子仅有的一点热气也被吹走。
“还是关上。”
“对对,关上。”
伙计笑呵呵带上门,就站在门边给几位大爷介绍。
“闲着没事,我来跟几位讲讲,大家平日里用煤是不
是非常费?我们家
窝煤可是经过特殊技术改良过的,
非常耐烧,
温度也均匀,要是再
有老头子不认这个账。
“小子,话不是这么说,我们烧炕做饭用的,这怎么节省?”
伙计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大爷呀,一年四季,您总不能都烧炕吧?”
“您看我家这炉这蜂窝煤,一天用下来也就四个,要是炒菜做饭得用猛火也就多用两个,算下来也比煤块便宜。老李闷声道:“不划算,这煤没有煤块重。
人家煤块一个两斤多,这煤球三个还不一定抵上人家一个,算下来价钱也没便宜到哪里去。
伙计看了看左右,神神秘秘道:“大爷,您要是定得多,一千个蜂窝煤,我们额外赠送一千个。”“定两千送两千五,定三千送四千。”
“定的多送的越多,你们几位大爷商量一下,几人凑一凑不就够数了?到时赠送的再平分。”
老李一下子心动了。
加上送的这就比旁边的煤铺子便宜不少,他算了算,只要买一千个煤球再加上赠送的足够过一个暖冬了。“你说话算话?”几个老头子激动起来。
这优惠力度也太大了!
伙计忙示意他们小声一点,“这是一个人买一千才有的福利,我也是看几位大爷有眼缘,愿意让几位大爷凑一单。”老李给老友使了个眼色。
这白占便宜的好事可不能错过,算一算比旁边煤铺子便宜一半了,哪怕是夏日也买不到这个煤价。
“买了,我们几个人买三千,送四千对不对?每人分一千,小子,你们铺子有这么多煤吗?”
伙计笑呵呵道:“有有有,京城九个门都有我们的仓库,我给大家写提货单,大家拿着单子去
自家最近的门,那里会有人给你们送货。
菜市口的煤铺子迎来了一批又一批人,生意非常火爆。
最开始是看到或听到小报的人过来看情况,一听优惠力度,立刻忍不住想要购买的欲望。
等到了领煤的仓库,人家还搞什么抽奖,凡是超过一千的提货票子都能抽一次奖,要是买两千就抽两次。旁边堆放着十斤一包的米面,还有一罐罐贴着油盐酱醋纸的陶罐。
上去抽的都没空过手,手气最不好抽到了一包二两的盐
这可是盐,白给的!
总而言之,这次泰山商行的操作让京城的商人都大开眼界。
生意还能这样做,这还能赚钱吗?
官报的安善优看着不起色的广告业务,脸上满是优色。
报馆的主编人在汇报过去一年的财务情况。
马上到年底了,安善优总得知道自家报馆赚了多少。
“人家小报两文钱一份都不亏本,怎么我这十文钱一份只是不赔不赚?”
主编猜测:“人家广告做得好,这次卖煤炭是神来之笔,您看卖出去多少煤,整个外
成有几家没买煤?"
哪怕家里备足煤的,看了那价格低廉到前所未有也控制不住想要囤货的手。
安善优的夫人也跟着买了三千斤,还买了一套灶具,实话实说这炉子是真好使,夜里起来也能喝到热水。安善优皱起眉头,“就没有办法遏制小报?你看看,小报起来,吃了我们多少生意?”
主编疑惑道:“也没吃呀。”
他们以往的客户都是京官,少数订报的商人也是找了门路,官报代表着朝廷的动向,是官老爷的才能看的,那些商人想定报可不是有钱才能办到。不打通关系,他们官报也不敢送。
官报和小报的受众本来就不重合。
安善优直截了当问,“我们自己的小报为何订购数上不去?”
主编不好意思说,请的几位书生投稿只会之乎者也,哪怕登陆的小说也没人看。
到时昨日的书生游街今日上报,卖出去的数量多了一些。
安善优见主编不开窍,直接问,“有没有办法将小报的份额抢来?”
主编愕然,“东家,这小报背后主人可是宫里的娘娘!”
这一点安善优倒是不担心。
“你有见过泰山商行找官府施压吗?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商人,既然是商场争斗就用商场的规矩。
“东家的意思是...."
安善优背过手去问,“一家报馆最重要的是两样东西,人和纸,人挖不过来,能否截断纸的来源?”“这个属下知道,小报的纸是京城李子园提供。”
安善优摸着下巴,“我们报馆也是从李子园购的纸吧?”
“是,京城各大报馆有三成是从他家购纸。”
“去请李子园的东家来家里一叙。”
***
御花园建了一个大大的暖房,一个将亭子包含在内的暖房。
暖房里摆放着不少花盆,全都是御花园内比较珍稀的花种
皇贵妃宴请嫔妃就设在了御花园。
宝音一早换上了新衣服,还梳了个两把子头。
身上的旗装是按照后世电视剧设计出来的,里面塞了鹅绒,又薄又暖,最里面穿的是毛衣毛裤,跟旁边裹成胖阳光出来,暖房里温度上升,玻璃上满是雾气,有太监拿着竹竿捆着的布不断擦拭。
宝音到时,人已经来了不少。
看到宝音所有人说笑声都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在宝音的衣服和妆容给吸住了。
怎么说呢,这会儿入关才过去没几十年,穿着打扮远没有后世的精美和夸张。
宝音这一身经过后世观众审美考验的服装和发型,对于宫里的嫔妃来说是降维打击。
大家都编着粗辫子盘头,顶多加块布包裹住发髻再插个发簪,宝音这一身直接超出了众人想象。
“皇上说了要节俭,也没见谁有她这样张狂。”
“竟然露出了腰身,羞死人了!”
“嘘,你不要命了,那可是贵妃娘娘!”
皇贵妃起身笑着招呼宝音。
“妹妹总算是来了,快快请坐。”
宝音穿过一众火热眼神,在钮祜禄贵妃身边坐下。
这位钮祜禄贵妃她也只有请安的时候见到,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
仿佛听宫女们说过,这位贵妃受到先皇后的拖累,不怎么受宠。
她跟钮祜禄贵妃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
高位的嫔妃容貌出色的不多,不代表嫔中没有美貌的。
起码小选入宫的容貌都不俗。
皇贵妃好奇地问宝音
,“妹妹这身衣服可是内务府呈上来的?我怎么未
其他妃嫔听到这话纷纷看过来。
宝音笑了笑,“是我自己设计了款式,让人拿去尚衣局赶制出来的。
皇贵妃眼睛闪了闪,手不由自主放在了肚子上。
“妹妹好才华,我就说宫里没这样的衣服。”
宜妃出声道:“妹妹也没有见过,不知贵妃是否介意妹妹也做一身?”
宝音自然不介意,“图纸在尚衣局,谁要谁取。”
她穿出来就是来潜移默化大家的审美,不止衣服,各种好看发型也得弄出来。
男人发型丑的不忍直视,好在女人发型没人管,可以拿来养养眼。
大家谢过,显然都抗拒不了好看衣服的诱惑。
话语从宝音的衣服转到暖房里的花,一众人感叹,“往常也就暖阁里能看到点花。
说完又纷纷感恩起皇上的恩典来,把宝音给整了个无语。
聊着聊着又玩起了游戏,旗人玩的自然不是汉家女人写诗念对和传花鼓那一套。
玩的武了些,是投壶。
宝音起先没注意,看到宫女抱出来的景泰蓝五孔贯耳大瓶,心都被吓得一抽一抽。
这瓶放到后世,少数也得几百万吧?
“我先开个头。”佟佳氏笑着接过一支箭就要往宝瓶里丢。
宝音猛然起身,“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