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魔主(1 / 1)

“尊主?!”殷槐见到那张如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孔, 下意识地叫道,但随即,他又猛然意识到什么, 畏惧地看着身前的萧放。

幸而,萧放也被对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时未曾注意到他这句失言。

“子衡,我没看错吧?”郭朝阳站在剑宗的一众师兄弟中间, 不敢置信地问身旁的杜子衡,“那个人怎么长得跟商前辈那么像?”

“不是像……”杜子衡的不敢置信丝毫不比郭朝阳少,但他却是很快想明白了一切, 无论是那如传说中一般有着焚天灭地威势的黑红火焰,还是对面一众魔修的反应,都说明了一点。

“他就是商前辈, 他就是……劫火太岁。”

相似的惊愕神情出现在不同人脸上,即便绝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劫火太岁的真容, 但所有人却也都知道一点, 劫火太岁的假身份万千,唯独其独一无二的劫火不会错认, 所以,此人确是本该在数年前就已经陨落的劫火太岁无疑!

但是怎么可能呢?!六十年前, 顾今朝和苏寒云不是在万妖谷合力将其诛杀了吗?!若是对方没死,这六十年又为何音讯全无?!

其他人想不明白,郭朝阳杜子衡却是突然想到前去玄武城的路上, 那番玩笑般的闲话, 当时只当路乘是胡说八道, 现在忆起, 字字句句, 却是如谶言一般,几乎全都应验了呢!

相较于剑宗等人的惊愕,魔修那边还更多了一分犹疑,劫火太岁统御魔域数百年之久,是当之无愧的魔域至尊,但其销声匿迹的这几十年,魔域却已出新主,眼下两位魔尊俱在,他们该听谁的?

魔域不认辈分资历,只认实力,若是几日之前,那自然是不用多想,渡劫期的商砚书远远强过化神期的萧放,可萧放如今也是渡劫期,他们二人究竟谁高谁低啊?

大部分魔修尚在犹豫,却有人已经做出决断。

伏见突然单膝跪地,恭敬行礼道:“拜见尊主!”

他对天而拜,口中的尊主,自然指的不是萧放。

萧放倏地扭头,盯着伏见的视线无比阴沉。

殷槐更是将其撕了的心都有,看伏见这表现就知道,对方必然早就知晓商砚书还活着的事,但这混账一点风都不露,若是他也能提前知晓此事,今日定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他内心的想法露了形迹,萧放在看完伏见后竟是又用那冰冷阴沉的视线扫了他一眼,殷槐顿时一阵心惊,他清晰地感觉到萧放此刻的杀意,他同时也知道商砚书那恶劣的脾性,即便他此刻叛投,商砚书也不会保他,萧放却是真的会杀他。

想到此,殷槐表忠心一般,对着伏见大骂道:“伏见,瞎了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魔域如今分明只有一位尊主!”

伏见还未说话,上方便又有慵懒的笑声遥遥传来:“这样说,你是不认本尊咯?殷槐,你好大的胆子啊。”

伴随着这道话音,突然有一股劲风径直向殷槐袭来,仍然像先前一般,不是任何法术,而仅仅是随手挥出的一团由庞大灵力压缩凝聚成的灵压,其威势之可怖,元婴以下的修士都得被瞬间压成肉饼,殷槐是化神期,方才在退后一步后,将将挡住,但他随即又瞳孔一缩,因为空中竟是同时有一缕黑红火焰径直向他落下!

这黑火只有拳头大,在铺满天幕的火焰对比下,甚至不太起眼,但因劫火本身的暴虐,即便只是一点,也足以焚天灭地,殷槐曾在商砚书手下数百年,见识过其以劫火处决过数人,因而也更加明白劫火的可怖,这一刻,他惊骇得几乎就要不管不顾地下跪求饶。

但在他双膝软倒前,萧放竟是先踏前一步,破天魔剑上爆射出庞大黑气,悍然迎上那缕在下坠途中愈来越庞大狰狞的黑红火焰。

无形的气流从剑锋与火焰相交处向外爆散,无论是魔修还是剑宗一方,都在这巨大的冲击下退后。

甚至萧放在火焰愈燃愈烈的威势下,握剑的手臂也是不由后移寸许,但随即,他身体中又蓦然涌出一股不同于黑色魔气的力量,脸孔上扭曲的阴翳魔纹无声蔓延,顺着手臂攀上剑身,阴翳有令万法消寂的力量,除光音天经外几乎没有克制之物,但此刻,黑水竟是在黑火中燃烧,随万物一起化为虚无,萧放瞳孔睁大,他再次加大黑水的外涌,终于将这缕火焰剿灭,但其却兀自心惊不已,早在之前的幻境交锋中,他就感觉到了商砚书的强大,而今他已是渡劫期,面对对方时,压力竟是分毫不减。

萧放虽将这道黑火挡下了,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方才所受压力之大,而上方的商砚书却至始至终,都是慵懒轻慢的神色,原本两方对峙的阵型无声地发生了变化,趁着方才萧放与黑火角力的功夫,魔修内部竟是分成了两股,一股仍然站于萧放和殷槐身后,另外一股则是追随伏见,萧放和殷槐分别主掌空花狱和蚀骨狱,对这两狱魔修都有极强的控制力,伏见只掌控血河狱,且在萧放这些年的打压下对血河狱的掌控也大不如前,按理说,他能调动的魔修数量是远远弱于这两人的,但此刻,追随他的魔修竟是占了半数以上。

自然不是因为伏见,而是因为这位曾统御魔域数百年,威名深入人心,其实力也堪称空前绝后的至尊魔主。

“拜见尊主!”

山呼般的浪潮中,商砚书迤迤然落至众人身前,负手在众人眼前走过,他所行经之处,魔修皆都拜服,甚至在分队中因为各种原因而选择站在萧放那侧的魔修,都有些蠢蠢欲动。

萧放目光阴鸷,握剑的手攥得死紧,他自知自己恐怕不会是商砚书的对手,但若就此狼狈退去,他又如何甘心?!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这缕不甘心令他站在原地,不再主动挑衅,却也不愿退去。

不过,商砚书似乎也并不如何在意他,或者说,他今日来此,本也与萧放没什么干系。

孟正平等人原本看着魔修内讧,虽未言语,内心却在不断叫好,只恨不得这两个魔头立刻打起来,打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最好,萧放的恶名自不用多说,劫火太岁又能是什么好人呢?此人名声之恶,跟萧放属实是半斤八两,谁死了仙门都要热烈庆祝一番。

然而,他们的期望注定落空,商砚书落地后,径直走向的并非萧放,而是仙门那边。

“孟宗主,久仰。”商砚书站于三方对峙的阵前,冲着孟正平微微一笑。

孟正平暗自打量着对方,这是他第一次与劫火太岁正面遭遇,其面容倒是颇为儒雅和善,与传说中的凶名截然不同,不过这也未必就是对方的真容,劫火太岁假身份万千,行事也乖张难测,某种意义上,孟正平对其的忌惮更甚于对萧放,毕竟萧放的行事尚可预测,劫火太岁的行事却全凭喜恶,难以揣度,就像他也不知道对方在假死多年后今日突然出现在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尊驾此番来我剑宗,意欲何为?”孟正平开口试探。

“唔,孟宗主不必紧张,我对剑宗并无恶意,此番前来,只是想来讨个人而已。”商砚书笑得温和又亲切。

讨个人?孟正平等人却是立刻心生警觉,前不久,萧放刚刚说过类似的话,难不成此人也是……

恰好,商砚书在说完那句后,目光随即看向裴九徵的方向,口中还唤道:“过来。”

剑宗众人顿时心中一震,面色也变得无比羞恼愤怒,怎么这些魔头一个两个的都妄想染指他们如明月白玉般无暇清冷的师叔,当他们剑宗是什么地方了?!

“欺人太甚——!”孟正平也是恼怒非常,若非被身旁的长老拉着,简直想不管不顾地拔剑砍了这些口味异常相似总是肖想他师弟的魔头。

唯独裴九徵面色沉凝,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他此刻的杀意比之先前对阵萧放时,竟是还更盛几分。

“过来。”商砚书又唤一声。

裴九徵自是没有动作的,不知道是不是耐心告罄,又等了数息后,商砚书突然飞身而起,袍角处黑火燃烧,如一颗疾射的黑火流星,直掠向前。

孟正平等人立即就要出手援护,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商砚书竟是直接掠过裴九徵,径直向后飞去。

所有人都以为商砚书是为了裴九徵而来,唯独裴九徵知道其真正的目标,在对方向后飞掠时,他同时一道剑光斩出。

这一剑像是拼着透支损伤经脉所出,威势竟是不输于全盛之时,但黑火却比这剑光更加浩大,二者相撞时,所爆发的震荡冲击比之萧放先前,更加汹涌剧烈。

众人再次连退数步,更有甚者直接被冲翻在地,而在冲击爆发的最中心,银亮剑光与黑红火焰分庭抗礼,二者同样声势浩大,光焰几乎照亮了天穹,但僵持了数息后,剑光到底在黑火的威势下不断被蚕食,最终被吞没破碎。

裴九徵不支般踉跄几下,靠剑锋拄着才未倒地,商砚书在铺天盖地的黑火包围中对其露出一个轻慢嘲弄的笑容,随后袖袍一展,抱着怀中那抹白色身影,径直掠向远处。

他来时这样突然,走时也这样匆匆,待黑火的余威渐渐散去后,剑宗众人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困惑地左右相望。

“那魔头把谁劫走了?”

黑火爆发时遮挡了视线,众人只隐约可见一身白色,应该是他们剑宗之人,但他们互相看过一圈,怎么感觉周围一个人都没少呢?

“我看到了,好像是、是……”有人结结巴巴,不敢置信般连声大叫。

“是神马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