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春夜(1 / 1)

溺于婚色 两块煎饼 1719 字 6个月前

乔知懿严重怀疑,沈枢气运里绝对带了点什么。

不然哪有人刚从寺庙回来,当天晚上就发烧了的啊。

而且是高烧,两只脚皆迈入39°的大关。

家庭医生一大早便来过,做了简单的诊断也开了药,确定自家老板的状态已经开始好转并且睡下才离开。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虚弱的姿态,乔知懿不是没良心的人,做不到视若无睹。

吩咐阿姨去做些简单吃食后,她便搬了小板凳守在床边,希望他醒来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

倒也不是多情深义重,只是“主人翁人格”的下意识行为。

印象里,这甚至是她第一次见他生病。

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乔知懿抿了抿唇,继而又去看他地唇。

依旧是异于平时的浅淡色彩,病恹恹的,毫无生气,与他平时的清冷疏离极不适配。

最关键的是,这人发烧睡着了居然还皱着眉头。

也真是会给自己添乱。

乔知懿如是想着,抬手想帮他抚平,可不等动作成型,从男人口中溢出的破碎字句就逼得她不得不顿在半空中。不由得一愣,以为是自己影响到他休息,她立刻收回手,但下一秒,梦呓还在继续。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连咬字都是虚浮的滑腔,更别提断句了。

“滚都滚"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我会为自己负责.....

乔知懿侧耳倾听,不由得一愣。

戾气与赢弱交织,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他是噩梦围城,还是过往重现。

这样的沈枢,太过陌生。

不由自主的,她又想起那些有关他的事。

出轨并让小三与私生子登堂入室的父亲,与离婚后没有带他走且重建家庭的母亲。

以及口口声声说看重他,希望他能承下星渚集团,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提供任何帮助,任由他单枪匹马的爷爷。可偏偏,直觉告诉她,那些人都不是他这番梦话的主角。

海面之下,暗藏冰川。

是足以为巨大游轮宣告死亡的壮观。

“沈枢,你是不是特别累啊?”

乔知懿咬着下唇,手臂压上床沿,侧脸又压上小臂,眸光忽闪,最后凝在他眼尾的泪痣。

这样不设防又满身尖刺的沈枢,实在是稀罕。

也实在是让人放心不在。

她发现,除了那些圈里人早就熟记的出身,自己对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沈枢清醒过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他坐起身,女孩趴在床边的睡颜清晰可见。

有些意外她居然会陪在这儿,沈枢眯了眯眸,不假思索地走下床,又将她抱到了床上。

三分钟的功夫,两人处境便天翻地覆。

将睡衣换下前往浴室,等再出来时,累到睡着的“小护工”也睁开眼了。

手上擦着还没干透的头发,沈枢走过来,似笑非笑:“醒了?”

眨了眨眼,乔知懿立刻不再纠结“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人会是自己”这件事,稍微清醒后,她掀开被子,手忙脚乱地翻体温计。沈枢阻止了她,完全没有病态被展露的尴尬:“不用找了,刚刚已经量过了。”

乔知懿将信将疑,因为刚睡醒,嗓子还是沙哑的:“退烧了?”

沈枢莞尔:“嗯,退了。”

听到确切的好消息,乔知懿脸上的不放心顿时一扫而空,雀跃重染眉梢,忍不住去拉他袖口:“大病初愈得吃点好的,我让阿姨做了鱼汤!”任由她各种小动作,沈枢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就被拽到了一楼餐桌前。

喷香的饭菜味弥漫充斥,很轻易地便将五脏庙里的馋虫勾起。

阿姨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分别介绍了几道菜后,还特别提了嘴“先生这病来的突然,最好能根据时令进补”。手里捏着白色的小瓷勺,沈枢没说其实并不突然。

每年这个时候总要发一次烧,说不上是生理机能过分损耗的后遗症,还是心理方面。

至于唯一的例外,应该就是这次赶上她在身边。

眼前再度浮现刚睁开眼时的一幕,白嫩的面颊,挺翘的睫羽,恬淡的睡相,以及贴在唇边的发丝。

与先前每一次见过的都不太相同,很难不印象深刻。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朝她看过去,不巧的是,正好抓到有人偷瞄。

沈枢乐了:“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没料到被抓包,乔知懿是表情闪过一抹羞赧,摸了摸鼻子:“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有事没事在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对啊,我在看你,”沈枢毫不遮掩,甚至理直气壮:“我光明正大。”

这老男人!

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且不要脸激到,乔知懿恶狠狠地撩了把头发,“切”了声后更是鼻孔出气,往日端得淑女姿态有点难以找寻。在用餐时沈枢一贯是很少说话,更是习惯了她在一旁叽叽喳喳,此刻后者没了动静,周围倒是安静得让人不适应。停下手里的动作,沈枢想了想,问:“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那可太有了!

乔知懿在心底这样想着,可话到嘴边又立刻打起方向盘。

亮晶晶的黑眸泛着碎光,她将最后一口小馄饨吞下去,才不紧不慢地说:“当然说了,还说了好多呢!沈枢一顿。

说......很多??

他蹙着眉,似是难以接受。

他知道自己每次发烧睡觉都会讲梦话,但根据以往的留心观察来看,最多也就是一两句,可这次竟然有很多?总不能这么多年过去,又要去填新病历本了吧?

正头疼着呢,耳边却再度响起她脆生生的语调。

“你在梦里对我表白,说了一大堆肉麻情话,还说特别特别喜欢我,没我不能活!”

扶额的手悄然收回,沈枢缓缓扭头,罪魁祸首正笑盈盈得看过来。

目色不偏不倚地对上,谁都没有退让。

沈枢扬眉,明知故问:“真的?”

乔知懿坏笑,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了!”

沈枢勾唇,喝了口鲜美鱼汤,面不改色,透出些许悠哉:“真没想到,我睡着的时候居然都会说假话了,这倒是门绝活,下次记得帮我录下来。乔知懿:".....""

不知羞的老混蛋!

因为剧组催得急,乔知懿隔天就坐上了飞往横店的飞机。

但因为横店本地没有机场,飞机是在隔壁降落,又换了其他交通工具才真正抵达目的地。

来接她的人自称导演助理,帮她在酒店办好住宿、放好行李后直逼剧组拍摄地。

火急火燎,真是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金团长是很重名声和面子的人,她看重乔知懿,断然不可能为了所谓巨额报酬,让她给一节无名小卒当替身。乔知懿来之前也想过可能是哪个近期比较红的女明星,可真到了本尊面前,反倒是被惊喜的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乔知懿对吧?你好,我是尤鞠。

尤鞠穿了条缎面长裙,裙摆及踝,配以纱质,堪堪能遮住缠了绷带的左脚。

对于这个名字,乔知懿可谓是如雷贯耳。

毕竟时至今日,她的照片还挂在北舞“优秀毕业生”的墙上,甚至当仁不让地落在第一排第一个,就连她大一刚入学时的分班考试,抽到的舞蹈曲目都是用她的视频当做范本。这可是当今娱乐圈首屈一指的超一线啊!

不想在她面前露怯,乔知懿挂上作为社交的招牌笑容:“尤小姐您好,我是乔知懿。”

简单地握手后,尤鞠的经纪人便走过来,表情严肃地递给她一侧通告单,并且指着上面被不同颜色荧光笔标出来的位置。似是看不下去她的严肃,尤鞠主动道:“关姐,你吓到小朋友了,人家才二十一,大学都没毕业呢。”关姐推了推眼镜,严肃又无奈:“祖宗,我能不着急吗,她可是来当你替身的,如果连正常的工作量都承受不了,还不如早点打道回府。”尤鞠皱眉,刚想说开口,乔知懿便主动道:“关姐说得对,我是来当替身的,总不好比正儿八经的演员更会要架子。”尤鞠看过去,抿唇轻笑:“金团长还真没推荐错人。”

乔知懿也笑了:“我可是您同校的师妹,总不好给师姐丢脸不是?”

颇为欣赏她的眼神,尤鞠点点头,表示让她先和自己进去,待会儿还要见导演和编剧,要说替身戏份等事宜。毕竟女主角的替身,就算只是舞蹈替身,要求也相当高。

与此同时,距横店一千多公里外的北城。

祈业寺寺里寺外栽了许多梨树,尽管花期已逾,可斜风掠过,依旧有大片的雪白花蕊纷纷洒落,香风阵阵。再度踏入这方天地,沈枢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巨大铜钟,心口一悸。

十五年前的事历历在目,想忘也忘不掉。

沿途路过那家文创小铺,他随意一眼,便瞧见了和摆在办公室书桌上那枚师出同门的书签。

差不多的款式和颜色,最大的不同也只是上面落的漂亮话。

一个是“心想事成”。

一个是“佳偶天成”。

倒是押韵。

他没多想,只当是给寺里添点经济来源,一买就是两枚。

很快,又和最大梨花树下的住持见了面。

后者手里持着一把笤帚,动作松缓,抬头看见他再度上门,也并不惊讶,只笑蔼蔼道:“我就猜到沈施主会再来一趟。”沈枢取出上次抽到的观音签笺,走上前:“上次兴许是被佛祖要了,抽了个绝无可能的,来找主持解解签。看了眼那封“红鸾星动”,住持依旧在笑:“为何不可能?”

沈枢抿唇:“我已经没了爱人的能力与资格,这红鸾星,大概是亮错了位置。”

住持行了个礼,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佛家语,半晌才说:“沈施主,你的心乱了,这次却是被你自己搅浑。“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wei己?”沈枢蹙眉。

住持笑笑:“这其中的玄妙,就要劳烦施主自己去悟了,老衲最后再送给施主一句话。

对于一些人一些事来说,世间是有双全法的。

“沈施主既然愿意来这一趟,想必心里早就有答案了,既以有了心思,那就断然不可难为自己。”

“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见你想见的人。”

"切不可与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