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毕业第二天, 乔知懿就甩给沈枢一份将近三位数的清单。
美其名曰,什么时候清单上的内容都被勾掉了,她才会正式考虑给他名分这件事。
也就是婚礼。
沈枢勾了勾嘴角, 慢条斯理地细细看起手里的小本子。
忽得, 他掀睫:“这条倒是马上就能实现。”
乔知懿顿了顿,脑袋凑近去看,视线落在“座驾”那两个字时, 狡黠一笑:“伽蓝哥哥, 我对车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沈枢不疾不徐:“有心仪的牌子吗?或者型号?”
乔知懿倒还真认真想了圈,最后只道:“只有心仪的车牌号可以吗?”
无声地笑了下,沈枢索性用小本子碰了下她额头, 很轻很轻的力道,完全不能用“警告”或者“惩罚”来形容。甚至恰恰相反。
“那我听听,能让乔小姐青睐的车牌号得是什么样?”
乔知懿一只手撑在书桌桌面, 冰凉的触感借掌心川字纹隐约渗透,因为刚洗过澡,她身上只穿了条珊瑚粉色的睡衣。
吊带连衣裙款式,裙摆堪堪到大腿。
任是再小幅度的动作, 也难掩旖旎风情。
淡淡的栀子香气弥漫于空气中,清新淡雅, 鲜明立体的赏心悦目。
她故意把他和书桌隔开,一只脚还肆无忌惮地踩上他膝盖,白嫩圆润的指节微微蜷缩,倒是混着与五官截然不同的乖巧懵懂。
原本平整的深色西装裤被踩出一圈斑驳褶皱像极了晴空之上的厚重绚烂,惹眼却不刺眼。
任由她的小动作, 沈枢收回视线, 重复了遍问题:“不想说?”
指尖压上他锁骨, 乔知懿哼着调调,吐了串数字。
还配了个字母,单单一个Q。
听出来她暗藏的小心思,沈枢抬手去扶她脚踝,指腹温热,滑上她肌肤表面,激得她下意识想躲。
但显然,早有先见之明的沈枢掌心半张,索性直接握住她整个脚后跟。
乔知懿瞪大了眼,罕见地慌了:“你松手!”
沈枢:“为什么要松开?我倒是认为,你会很喜欢。”
“喜欢你个头……”
话还没说完,乔知懿的后腰就覆上一只大手,比起先前若有若无的擦拭,这一下才是真真正正得搂得结实。
不等反抗推拒,她就被面前的人直接按到了书桌桌案上。
冰凉且坚硬的木质感紧贴上皮肤,她被凉得瑟缩一阵。
沈枢垂眸,两指交叠,掠过她鼻尖:“车的事在我这儿好说,那今天晚上,你来决定。”
男人音色不重,一字一句几乎是顺着她耳廓一路顺延,低沉磁性,却不沙哑厚重,完全是让人意志不坚的毒药。
睡衣的吊带很细很细,顺着她躺下的姿势,自然而然地滑落至手臂,瓷白碗沿毫无意外地落入视线。
洁净无瑕之外,是独有的殷色。
仿若招摇于雪山之间的红梅,生来便无可比拟,裹挟着自洽不及的诱惑力。
熟悉的雪松沉木气萦绕在鼻尖,唇上被他钳制,她下意识阖眼,任由游戏的进度条不由自控。
乔知懿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的。
随手一摸手机,就看见某人两个小时前发的消息:【醒了就来星渚吧,一起吃午餐,顺便带你去看车。】
心里还记恨着他昨天晚上的为所欲为,乔知懿轻哼两下,故意捏起架子敲字回复:
【沈总搞错了吧,和你吃饭才是顺便!】
【顺便哥!】
出乎她意料的,那边回得很快:【嗯,我顺便,我骄傲。】
这堪比城墙的厚脸皮!
老混蛋!
乔知懿气得磨牙。
抵达星渚集团总部时,已经将近下午三点了。
她是故意比预计中还晚半小时的,目的就是想晾晾某人。
毕竟在这个时间,与其说是吃午饭,连吃下午茶都显得费劲。
推开办公室的门,没瞅见最最敬业的金秘书,反倒是沈大总裁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手边摆了几本图册,都跟车子有关。
沈枢看过来,面色见柔:“来了。”
正值盛夏,乔知懿怕热,只穿了件浅蓝色碎花的连衣裙,挂脖抹胸设计。
美缎似的长发只用一条同色系的发带绑成高马尾,配上简单的编发,像极了迪士尼里的公主模样。
她也不客气,直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手边,随手拿起一本图册看起来,翻到第三页才注意到了保时捷新款的跑车。
她扬眉,饶有兴致地继续看下去。
沈枢从旁淡定作解:“在市区开的话,我不建议你选跑车,座驾不够舒服,声音也更大。”
乔知懿不服,下意识反驳:“可是跑车漂亮呀。”
沈枢笑了下:“还有其他很漂亮的车开起来也更舒服,多选选?或者挑个你喜欢的牌子,我直接带你去试车?”
似是被后半句打动到,捏图册的手陡然停了下来,她直接侧坐上办公桌外沿,垂眸问道:“那要是我也想要个专属司机呢?”
视线于半空中撞击,交融。
沈枢:“我很乐意。”
重重筛选下,乔知懿最后拍定一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
是跑车。
——
刚结束巡演没几天,乔知懿就因为一次排练扭伤了脚腕。
沈枢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刚和几个子公司的人开完会,从金秘书那里接过手机就看见大小姐发来的一连串表情包。
都是各类表情丰富的小猫,从“哭唧唧”到“要抱抱”。
表情包的下面,还有两张因为扭伤而肿起老高的脚踝照片。
甚至很贴心地拍了两个不同角度。
她四肢纤细,皮肤也嫩得厉害,平时有点小伤口都会衬得特别明显,尤其像眼下这般,看得人心悸。
不假思索地拨去电话,还没两秒,便听见小姑娘黏黏糊糊的调调透过听筒,传入耳蜗。
“伽蓝哥哥~”
“我受伤了,好痛喔~”
薄唇不自觉勾起,他自然而然接道:“现在是在医院还是舞团,我去接你?”
乔知懿乐了,咬重字句:“没在医院也没在舞团,在家里。”
沈枢了然,垂眸看了眼腕表时间,道:“在家等我,给你带好东西回去。”
一个小时后,密码门方向传来密码正确而发出的“滴滴”声,下一秒,黑色的门扉被推动,男人身着白色衬衣,咖色西装被随意地搭在小臂上。
另一只手,则是提着只奶白色的四四方方纸盒子。
乔知懿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贴身的居家连身裙勾勒出身形曲线,不刻意的修身反而是玲珑窈窕,随着她直起腰扭头观察的动作,刚烫不久的卷发还跟着翘动两下。
见她状态不错,原本拧着担心的眉宇不自觉松缓,走过玄关到沙发前,沈枢将蛋糕放到了茶几上,没急着拆包装,反倒是去察看她脚腕的伤势。
男人的手一年四季都裹着温热的独特触感,乔知懿下意识蜷缩膝盖,可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被他用另一只手扶住。
她怀里还揣着粉藕色的抱枕,撇起嘴巴:“你别乱动啊,再给我造成二次伤害怎么办?”
被她突如其来的高帽子砸到,沈枢哑然失笑,手也从她刚冰敷完不久的脚踝上收起:“嗯,听你的,不乱动。”
重新站起身后,沈枢照例去洗手换衣服,乔知懿则是等不了,先他一步将蛋糕盒子拆开,两三下就瞧见摆在里面的黑森林蛋糕,4寸大小,尝鲜的话正是刚刚好的份量。
她不喜欢用一次性的塑料叉,刚开始犹豫要不单推跳去厨房拿餐具,楼梯就传来脚步声。
并不意外她提前将包装打开,沈枢自然而然地去厨房取刀叉。
接过他递来的叉子,乔知懿捏着银色餐具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视线掠过他架在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笑意加深:“沈枢,我觉得你就算老了也会是一个很优雅的小老头。”
“就一边推眼镜,一边喝咖啡看报纸的那种。”
沈枢顿了顿,俯身垂首,指尖落在她眼尾轮廓,稍稍一动,便沿着肌肤绘出一道无形蜿蜒。
他启唇,隐着笑意幽幽道:“那你呢?可爱的小老太婆?”
“你才小老太婆呢!”乔知懿忿忿道,眼睛也亮晶晶的:“我跟你讲,等你以后老了,我就拿着你赚的钱去包养小鲜肉,一卡车一卡车养的那种!”
她说得煞有其事,表情也鲜活得厉害,乍一看,还真有一幅已经选好包养小鲜肉卡车似的既视感。
捏了把她脸颊软肉,沈枢道:“那你可得加把劲了,不然包养的速度大概没有我抓人的速度快。”
没忍住乐出了声,乔知懿用叉子刮了一层奶油,甚至还毫不客气地抹到了他侧脸,甚至理直气壮道:“我要换个新叉子。”
沈枢扬眉:“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女土匪。”
乔知懿轻哼:“那没办法,谁让你倒霉呢,跟女土匪领证咯,赖不掉。”
无声地扯了下嘴角,沈枢闲闲道:“没想赖,毕竟女土匪和男土匪也是天生一对。”
他话音刚来,也不等面前的人是否反应过来,上身前倾,长指自然而然地滑进她指缝,眨眼的功夫,便十指相交,她整个人更是被他半压到了沙发上。
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乌黑的睫羽轻颤,两人离得太近,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一对小刷子的扇动。
心口一动,他不由自主地吻上去。
“唔……”
嗓音溢出一节低低的嘤咛,她试着挣脱,可钳制住她的那双手反而更用力。
简直像极了绑住孙悟空的捆仙绳,越抗拒,越无法逃脱,恶性循环,愈演愈烈。
男人的唇比她预想得还要烫,攻势热烈,却偏偏细水长流,循循渐进之间,又是让人几乎上瘾的缠绵悱恻。
一开始她还耍着小脾气咬紧牙关,秉持着绝对不能让老混蛋得逞的心思,可没个三两下,居然只剩下缴械投降这一条路。
“知懿,放松。”
忽得,耳畔被四个言简意赅的字眼填满,低而缓,磁哑又悦耳,直直跃进心口。
乔知懿狠狠瞪他一眼,不满道:“凭什么你说亲就亲,让我放松就让我放松!沈枢你以为你谁啊!全天下最不是东西的人就是你了!”
沈枢扬眉,哂笑:“嗯,我不是东西,那现在不是东西的人想和你做点更不是东西的事,给机会吗?”
才不回答他,乔知懿提起膝盖,直接瞪踹过去!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之前有过前车之鉴,沈枢不仅避得及时,甚至不紧不慢地挡住她膝盖,稳稳扶在半空中。
视线微动,最后落在她还红肿的脚踝上,到底还是没狠下心,不舍得折腾她。
见他居然还真有模有样地离开沙发,乔知懿惊喜地挑挑眉,眉宇染上狡黠,存心阴阳怪气起来:“哎呀呀,伽蓝哥哥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临近三十岁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行了吧?”
眯了眯眸,沈枢回眸看过来:“我行不行,要不你再亲自检验一下?”
吃瘪地撇起嘴,乔知懿果断地又朝他乜了眼。
忿忿嘟囔起来:“果然是最不要脸的那个!”
不等沈枢再开口,原本被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作响。
因为是防窥膜,粗略地瞥一眼看不见来电备注,沈枢抬手将电子产品握进掌心,漫不经心地滑动接通:“南淇。”
手机对面那位是个典型的一激动就化身大嗓门,才刚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嗷嗷好一顿输出,而且每段都是标准的粤语。
沈枢也不打断,任由听筒忙碌,不紧不慢地在沙发落座,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欣赏起手边人津津有味地吃蛋糕。
乔知懿对他生意上的事没什么兴趣,专心致志地小口吃蛋糕。
她一开始以为就是普通的黑森林,可叉子刚一挖进去,意外发现里面居然配了芋泥夹心。
怪稀罕,也怪好吃的。
越吃越喜欢,她扭头看向正在接电话的某人,特地送到他嘴边一口,无声地作口型:要不要吃?
沈枢摇头,拒绝了这口甜香。
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乔知懿立刻开始在心里翻白眼,下一秒,恶狠狠吃掉那一大口。
到底是对身材有要求,虽然蛋糕不算大,但她还是不敢多吃,才刚入五脏庙三分之一,就依依不舍地放下叉子。
反观沈枢,也不知道南淇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居然一副才刚刚开始的感觉。
随意一眼,入目的便是男人处变不惊的矜冷姿态,心口弥上点坏心思,她坏笑,挪了挪腰臀,下一秒,两腿直接搭上他膝盖。
察觉到突如其来的重量,沈枢朝她看过去,视线之中,只有始作俑者示威般的眼神。
没辙地扯动嘴角,他干脆做那个煽风点火的人,帮她把小腿拢得更靠近,生怕她搭得不舒服。
见他不拒绝,乔知懿干脆坏得更彻底,也不管他是不是在打电话,坐得更近,掌心也顺着腹部纹理,缓缓上移,最后不偏不倚停在他胸口。
不只是覆抚而已,她还很恶劣地翘起指尖,弹琴一般,迎合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挑衅与撩拨混为一谈。
沈枢微微蹙眉,情绪自然而然地掀起波澜。
电话那边的南淇好几分钟没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停下来:“我刚刚说的是不是太快了?再重复一遍?”
捉住那只作恶多端的小手,沈枢圈住她纤细的手腕,生了薄茧的指腹悄无声息地摩挲,一心二用应答:“不用,你继续。”
听他这么说,南淇便也没有多想,利落地给有关新项目的事收了个尾。
沈枢速战速决,在将原本能拖到二十分钟的电话缩短了一大半。
眼睁睁地看着他挂断,乔知懿突然萌生不好的预感,可刚想抽回自己的手溜掉,耳朵就先一步成了遭殃的重灾区。
沈枢不疾不徐,似笑非笑:“我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乔知懿理不直气也壮:“那你改改咯?”
“改不了,”云淡风轻且直截了当地下定义,沈枢指上用力,扯着她才安分不久的那只手再度贴上自己心脏,唇角笑意加深:“已经是绝症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