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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雪 周镜 2018 字 5个月前

听到这句话, 沈清央差点没站稳。

徐行知从衣柜里拿了件开衫外套穿上,走过来,径直牵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 沈清央被拉着走,快走到楼梯口时, 她费力拽住他:“哥, 等, 等等。”

徐行知瞥了她一眼。

“徐行知。”沈清央及时改口, “太突然了,要不然再等等?”

徐行知一只胳膊搭上楼梯栏杆:“等什么?”

“等……”沈清央一时也说不上来,明天就要去领证了, 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也没有后悔, 但如果现在就贸贸然牵着手下去,她很怕把徐教授吓得高血压复发。

“再等几天。”她迟疑,“等我们领完证后, 缓缓再说。”

徐行知姿态懒散, 摇摇头。

沈清央瞳孔微微放大, 刚想继续跟他讨价还价,忽然听见开门声。

玄关处, 徐行恪携人进来, 喊了一声“妈”。

他的角度正对楼梯上方,沈清央很怕方琴抬头, 会直接撞破他们。她仰头哀求地看着徐行知, 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

“我先下去了。”她从他身边绕开。

方琴擦擦手从厨房中出来, 见儿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行恪, 这是?”

徐行恪脱着外套, 闻言答道:“我女朋友,于微。”

沈清央下楼时刚好听到女朋友这句话,她颇为吃惊,徐行恪平日一向全身心忙于工作,鲜少在意感情方面的事,竟然不声不响带了个女朋友回来。

“清央。”徐行恪看到她,招招手,“这是我妹妹。”

于微先说了声伯母好,随即凤眸转向沈清央:“妹妹好。”

她身材很好,气质妩媚慵懒,和徐行恪大相径庭。

“于微姐。”沈清央请她坐下,自己去岛台给客人倒水。

方琴则有些措手不及,事出突然,徐行恪事先并未跟她提过。嗔怪地瞥了儿子一眼,方琴招呼于微坐下,问她喜欢吃什么,自己再准备两个菜。

“我没有忌口。”于微轻轻笑,“伯母随意就好,不用拿我当很重要的客人。”

“说的什么话。”方琴拍拍她的手。

于微态度算不上多热络,方琴想问的话一时也问不出口,只好笑笑让沈清央陪她聊天。

徐行恪卷起衣服袖口,去厨房帮忙。

门一关,方琴忍不住:“你怎么带女朋友回来不提前说一声,早说妈妈准备准备。”

“没什么好准备的,她不在乎这些。”

“那也显得我们家太不知礼数。”方琴问,“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这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

徐行恪在流水下从容冲洗着蔬菜:“认识很多年了。”

“同学吗,哪里人?”

“大学同学,南方人。”

方琴问一句,徐行恪答一句,他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沉浸在恋爱中的喜悦。

方琴放下手中东西,回头视线扫过于微的背影,踌躇道:“行恪,不是妈妈要多话。但是这姑娘,看上去和你不大合适……”

“那您觉得什么样的和我合适?”

徐行恪关了水龙头阀门,语气温淡:“妈,您着急我的婚事,我就给您带个女朋友回来。于微她性格如此,不是故意对您不礼貌,您谅解一下。”

方琴微愣,摆摆手:“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徐行恪擦着手,轻声说,“妈,您年纪大了,好好照顾自己就行,我即将调任外省,这才在走之前把于微带回来给您见见。”

方琴眼眶不知不觉湿润:“怎么要调任外省了?”

徐行恪扬唇,笑容淡淡,和声解释:“是升任。要往上走,这是必经之路,您难过什么?”

方琴不懂儿子的事业,听他这么解释才破涕为笑,但仍然叹了口气:“罢了,你们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我和你爸的确管不了这么多了。”

另一边客厅,徐教授和裴亦回来,看到于微,不免也惊讶。

徐行恪不久前才说过近几年不打算考虑感情的事,转眼就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徐教授心里虽然狐疑,但更多的是高兴。

裴亦不着调,张口就喊嫂子。

没过多久,徐行知也从楼上下来,不知是不是出差累了,他兴致不高,对谁的搭话都淡淡的。

六点多,准时开饭。

有裴亦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冷场,方琴一向喜欢他的性格,听说他去上班了,关心他最近生活如何。

沈清央懒得搭理裴亦,他上个班一上午能发十条信息骚扰她。

目光看向对面的徐行知,他戴着一次性手套不紧不慢地在处理螃蟹,手套材质是PVC,无比贴合匀瘦的手指。

只是蟹肉和蟹黄剥在白瓷碟中,不见他吃一口。

沈清央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得到一个回应的眼神。

她抬脚,脚尖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摘下手套,徐行知微微掀睫,拉开椅子起身去洗手。

沈清央气馁坐好。

徐行知这一离开去了挺久,裴亦凑过来跟沈清央说:“行知哥怎么还没回来,他剥的螃蟹都快凉了,要不我帮他解决?”

沈清央:“你敢吗?”

“不敢……”裴亦嬉皮笑脸压低声音,“但是你敢。我们分了吧,他回来就说是你吃的。”

说着,他已经伸手把那碟子端了过来。

对面的徐行恪侧目,注视裴亦把碟子放到沈清央面前。

他神色平静,收回目光。

于微眼尾微挑,逸出一声轻笑。

徐教授和颜悦色:“小微怎么突然笑?”

于微勾唇:“没什么伯父,只是觉得家里气氛真好。”

徐教授听了很高兴:“那以后常来。”

晚餐结束,徐行恪送于微回家。沈清央发现于微的围巾落在沙发上,于是拿上送到门口。

所幸二人刚出门,于微走到阶梯上接过:“谢谢妹妹。”

“于微姐客气。”

围巾搭在胳膊上,于微视线在沈清央身上短暂停留,廊下一盏暖灯,映得她眉目温吞细致,皮肤质感如玉。

徐家三兄妹,唯独她气质不同,不比两个哥哥难以接近。

于微莞尔,挥手离开。

-

客厅里,裴亦闲来无事,摆了棋盘拉着沈清央下棋玩。

两个人棋艺都马马虎虎,徐教授啜着茶,负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很快忍不了两个臭棋篓子你一步我一步,和方琴出门散步去了。

徐行知接完电话回来,身上挟了淡淡的烟凉气。

沈清央托着脸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身旁沙发忽然陷下去,偏眸看到徐行知,他神思懒怠,曲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鼻梁。

踟蹰不下,她勾住徐行知衣角轻轻拽了拽。

徐行知睁开眼,对上一双亮盈盈的眸子。

他似笑非笑,指腹抵住她的手指,一点点往外推。

裴亦一直在等沈清央走下一步,冷不丁发现对面两个人手指缠绕的小动作,他手抖了抖,干脆装没看见。

沈清央摸到徐行知的指尖,轻抿唇:“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声线懒散。

男人皮肤微凉,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沈清央用掌心给他暖了暖,讨好地弯眸笑。

二人坐同一张沙发,距离很近,片刻凝滞的对视。

徐行知凉凉抬眸,在棋盘上帮她走了一步。

裴亦目瞪口呆,叫屈:“央央,你不能这么作弊,退回去重新下。”

“不要,退回去我也是走这步。”沈清央愉快收棋,“我赢了,下次吃饭你请。”

送走裴亦,沈清央收了棋盘。茶几上有几个杯碟,她端去厨房清洗。

徐行知也在厨房。

冬天,他还是拧开冰水喝。

杯碟在流水下简单冲了冲,沈清央走过去:“你晚饭没吃多少,要不要吃夜宵。”

徐行知抽了张厨房纸擦干她的手:“我剥好的螃蟹被谁吃了。”

“我呀。”她靠近,眼睫弯弯,“不是剥给我的吗?”

湿润的纸团被丢进垃圾桶,徐行知单手环住她腰身,压向流理台。

“好吃吗?”

沈清央点点头。

徐行知刚洗完澡,身上有清润好闻的香气,浅白衬衣与深灰开衫,他鲜少穿得这么居家,看上去像个英俊温和的知识分子。

可动作却不是。

沈清央清楚感觉到腰间禁锢的力道。

“哥,”她手指玩他毛衣前襟,“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想想怎么跟爸爸和徐教授说。”

徐行知目光滑过素白指尖:“多久?”

“啊?”

沈清央动作一顿:“要给时限吗?”

徐行知:“让我收空头支票吗?”

他真的不太好商量。沈清央指尖绕了绕,干脆把他衣襟上的扣子都扣到一起:“怎么就是空头支票了,明天都要跟你去领证了,有国家法律抬头的证明我们是夫妻。”

夫妻,两个字一出,灯影轻晃,狭窄空间里平添了几分暧昧。

沈清央也是出口才察觉到,她尾音一顿,咽了下去。

几秒的安静。

沈清央有些不自然,想从男人怀里离开。

下巴却被徐行知抬起,他在她唇角落下半强迫式的一吻。

沈清央身体动弹不得,听到徐行知说:“瞒着他们,你怎么搬出来。你见过哪对新婚夫妻分居的?”

沈清央呼吸放轻:“我没打算跟你分居,天瑞府那套房子已经交付了,我很快就能搬出去了。”

“很快是几天?”

“大概……一个月。”

徐行知摇头:“这周末。”

“徐伯伯不会同意的。”

“我去说。”

沈清央仰头:“你不能——”

“不会。”徐行知低头又亲了她一下,“等价交换,哥哥给你时间。”

他言出必行。沈清央放下心来,启唇回应这个吻,温柔的眷恋的。她在沉浸中解开徐行知衣襟前被自己系上的扣子。

厨房玻璃门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形。

这个姿势不好亲,徐行知将她抱上流理台,吻了吻沈清央发红的耳尖,他退开。

沈清央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徐家夫妇散步应当快回来了。

她想下去,被徐行知按住。

没看到他何时拿在手里的女戒,排钻素圈,光芒内敛,精致低调。

正正好的尺寸,套入她无名指。

沈清央眼睁睁看着这个动作,大脑空白,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随即跳得更快。

像温水氤氲,加热沸腾。

托起一份责任。

她缓慢回神,目光接触几秒,倾身搂住徐行知的脖子。

徐行知接住人,捏了捏她的脸颊:“喜欢吗,不喜欢换一个。”

沈清央摇头,下巴抵在他肩头。

她很少对人许诺,因为承诺意味着责任与负担,会让她有心理压力。

静默几秒,有热气拂过徐行知耳边。

她睫毛痒痒地扫过他皮肤,轻声呢喃:“我会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