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与手臂交叠,灼热的温度一层连着一层,让人难以忽视
旋姻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只装着他们的身影。
可是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谢谢.....但是我卖画也可以养活自己的。”她又恢复了那种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大约错以为他们是可怜她林知言眼睁睁瞧着,却有口难言一一对她他绝没有施舍和同情,不如说在感到同情之前,就已经开始心疼了卖画?卖那些她以往喜爱非常、绝不肯转手给他人的画吗?
那些本来是她心爱的东西,此刻却要因为一点经济上的拮据而忍痛割爱
”我没有那种意思。”林知言说,“我并不是因为同情才说......
“咔哒”一声,旋姻扣上安全带。她垂下眼,打断他的话:“我们回去吧,家里还有很多画要收拾呢。为什么不肯接受他们的好意呢?明明裴浩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愿意花那个男人的钱的
林知言从后视镜里凝望着她低垂的眼睫。
就因为裴清是她的丈夫吗?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汽车发动。驶入了车流之中,街边的貢虹灯亮起来。流水般洗过车内的装饰。
车内无人说话,三人各自垂眼,细细思索起来
周六当天,正是乍暖还赛的气节
本来旋嫡是不方便去画展的。那地方人多眼杂,即使牧肆特意打电话来解释了几道,这次画展只向少部分人发售了实名门票,但这样人流量大的地方,是不方便警方的工作的,而且很多人都猜旋婀即将成为那个连环杀人犯的下一个动手对象,即使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也应该拒绝但章谢思索了许久,还是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一
一不只是他,警队的很多人也赞同他的决定,因为旋嫡.....实在是太宅了
距离裴浩的死已经过去了十几天,这些天来除了那天她去画廊卖画之外,旋姻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她始终窝在书房画画,每天的日常就是梦游似地从床上坐起来,叼一片吐司面包坐在画前,从早到晚。即使见多识广的警员们看了也不由担心。亲近之人去世,人往往会沉浸在悲伤中很长一段时间,必要的时候局里还会给被害者家属电请心理辅导除了身体上的安全,心理上的安全也很重要
因此,生怕旋姻在家里憋出什么心理问题的章谢,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去画展。前提是
“喂,我到了。
“嗯,你下来吧。没关系,今天休假,我也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加班?陪你不算加班。
一亮牧马人停在楼下,人高马大的男人靠着车门,一手拿手机,一手拎着早餐袋子,仰头看向四楼的方向。乍暖还寒时候的风仍然萧瑟,但清晨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还是为一向冷厉的脸照出了几分温柔,就连他嘴里言简意赅的话也衬得柔和了不少。”天气冷,记得穿件外套。我买了早餐。.....嗯,没事,在我车里吃就行。
-前提就是,当天由章谢章大队长亲自到场、全程陪护
不知道是因为去画展还是去见情敌,章大队长少见地穿得正式。一身黑衬衣黑西裤衬得他肩宽腿长,身体比例绝佳。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火气旺的时候,萧瑟的风里他毫不在意地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上面覆盖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不像健身房里练出来的那种肌肉一样夸张,但绝对结实有力、常心悦目
靠在漂亮的牧马人车门上,那是妥妥的宝马配美人,引得路过的行人不由得把视线投过来,直感觉这面部轮廓冷硬的男人此刻露出温和的表情,一定在等待恋人下楼约会。事实上在章谢心里也差不多
旋嫡从门里出来的时候,他先是眼前一亮,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去一
-旋娴今天穿了一身白衬衣,下身一件棕色的羊绒半裙,肩上搭着同色披肩,流苏随着步伐摇晃,整个人静谧美好得像一幅画。但紧接着,美好的画面被打破了。
林知言的身影从她身后的黑暗中浮现,如同阴魂不散的野鬼,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的后脚跟
本来今天应该由章谢和另一个女警陪她去画展的,但林知言无论说什么也要跟着去,说是不放心。他在旋姻面前仍然是那副热心肠的三好邻居模样,旋姻也很信赖他,章谢当然无从反驳,考虑到四个人同时去逛画展,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也会影响到旋姻的体验、影响到画展的活动,因此最后缩减成了三个人:旋画,带着林知言和章谢。章谢阴沉的目光扫过去,只见林知言挑眉,朝他微笑。那分明是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却隐晦非常,至少风暴中心的旋嫡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像鸟儿一样轻巧地飞过来:“久等了!“也没有很久,我刚刚才到。”章谢笑了笑,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知道你喜欢吃吐司面包,昨天从局里出来看到外面的蛋糕店在卖新的果酱。山楂柠檬,要试试吗?‘两个男人的视线一撞,又即刻分开。如同两个捕食者互相厮杀了一瞬,又佯装出风平浪静
”上车吧。”章谢拉开车门,“画展要开始了。
牧肆留学多年,早已在海外有了不小的名气,虽然他年轻时也曾在国内学习绘画,但这算得上是他正儿八经的归国首展,因此虽然头三天只小范围地售票,但来的人依然不少,多是圈内的人,画家、收藏家、画商、经理人,真正来看画的外行反而只占少数。林知言和章谢就是其中之二。比起那些拿着放大镜或是站在一幅画面前沉浸而痴迷地看半天的人们,这两个心思根本就不在画上的人反而显眼,更别提他们俩还紧紧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一步也不肯走远,狗似的,生怕她把自己丢下。
旋姻在转了一圈,在一幅巨大的画前驻足
这就是当时她在画廊暗室里看到的那一幅,画中的女孩此刻静静地站在闪光灯下,站在生机盎然的画中,背对着她,专注地画着手中的画。画展的布局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打光、高度、视角都完美地呈现出这幅画的魅力,更令人着迷的是画中女孩儿衣裙上一抹灵动而飘逸的群青,是整幅画的点睛之笔。自从画室匆匆一瞥。回去之后。旋姻也尝试了几种方式去途抹自己的画,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复现这样美丽的色彩。她一时看得入迷。没有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画家小姐画家小姐!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而后接近,旋姻才堪堪回过神来。
画前的人已经走完了,夕阳顺着场地内的玻璃飘窗酒入屋内,而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男人沉默地看过来,她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很久。“抱歉,刚刚记者太多了,我怕我来跟你说话,他们也会打扰你。”群青色头发的青年怀里抱着一束花,蓝色的绣球和风信子,柔软花瓣上的颜色像极了画上闪烁美丽颜色,只是此刻已经有些焉了,“可以收下我的花吗?虽然它们等了很久,有点焉了。”他垂下无辜的眼睫,仿佛是替那些小花道歉。”他垂下无辜的眼睫
可能是因为要接受采访,他今天也穿得很正式。不再是上次那样普通的恤衬衫,他穿了一件白衬衣,没有打领带,但衣领上别着宝石领针,正式之中又带着别样的随性花束沉甸甸落入掌心,旋姻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一束花,就见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画:“在看什么?“那副画上的颜色.....很很美丽,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技法,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牧肆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里仿佛道含差别样的章味像是胸有成所的猎人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瞬即逝,随即他侧过头来看向她,“你想知道吗2旋嫡当即点头。
牧肆笑得更开心了。他无视了画前“禁止触摸”的警告,径自走上去,伸出手,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擦过画布上那一抹蓝。随即他弯腰抓起旋姻的手指,蓝色与她的指尖交融。他捧住她的手背,将她的掌心贴向自己的脸颊指尖在他俊逸的脸上留下了一抹蓝。他自信且得意地笑:“我教你啊。
“上.门.服.务,包教包会啊。怎么样,让我上你的车,跟你一起回家吧?
紧贴脸颊的手指突然一缩。像小猫受到惊讶,下意识缩回了自己柔软的爪子。
牧肆不肯放手,紧紧拽着她的手指,脸上的笑依然灿烂,心里却突然打了个顿。是他说话太直接?吓到她了?是进展太快她觉得不舒服?还是.....他正在心里思索检讨,只见女孩表情讪讪
”那个......呃。
”其实.....我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没事。”牧肆一愣,但飞快地接话,“我最近刚回国,还在物色住的地方,其实我是想.....
“你、是、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一字一顿。牧肆下意识回头,对上了阴影里一双‘和善’的眼。就像柔软的小猫身后,伏着两只巨大的野生猫科动物,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牧肆确信他们的视线里面带着威胁。旋嫡无辜地冲他一笑。
她身后的男人开口了:“牧先生,你想坐我的车?
牧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