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期(1 / 1)

菟丝花 糯米词 1769 字 8个月前

!旋婳一惊, 下意识想看向四周。

但牧肆却轻轻捧住她的脸。

“……别动。”他轻声说。呼吸声也炽热,流水般冲刷着她的耳廓。“你不好奇吗?旋婳?”

”……什么?“旋婳眼睫一颤,巍巍地问。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牧肆轻声说, “我只是在想,如果林知言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如果他看到我勾引你, 他会不会动手?”

“你也很担心他就是杀人犯吧。别担心。”他又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只是想帮你, 试一试他。”

他稍微撤出了一些, 凝视着旋婳茫然的眼睛。

他又说谎了。

真正的原因远没有他所说的那样冠冕堂皇。他只是已经无法忍受,林知言可以正大光明地以丈夫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而他什么也得不到, 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那样。

凭什么?凭什么他什么也得不到?

明明他才是先来的那个。

就连主动想要做她的地下情人也不行。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他还要多卑微才行?

还要多卑微, 才能和她在一起?

他注视着旋婳怔怔的表情,拇指拂过她如蝴蝶般颤动的眼睫,轻声哄诱。

“你不会连我都不放心吧。”含着一点儿笑意, 牧肆轻声说,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还不清楚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在旋婳眼里,他或许是这样的。

大画家, 大艺术家, 光风霁月,坦坦荡荡。

只有他自己知道, 并不是这样。从很多年前, 从第一面起, 他就在觊觎, 发了疯似地爱她。

住在她的隔壁看他们亲密的日子他一分一秒都忍不了了, 他甚至想林知言怎么还不死掉。

但他演得很好,不是吗?

演举重若轻,演肆意妄为,演她心中的大画家,成功地骗过了她。

“嗯……”他退开了一些,擦掉旋婳脸上的颜料。掌心捧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脸和脸贴得太近了,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要亲过来了……旋婳不适地蹙眉。

牧肆顿了一下,放开手,转头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画笔。

粘稠的空气重新流通,刚刚发生的一切亲密而暧昧的氛围都好像不过是错觉一般。

那种危险感,也好像只是错觉。

一晃神,他拿起画笔,对她笑得灿烂。又好像只是多年前画室最平常一天的延续,他拿着画笔,画笔上沾着颜色鲜艳的颜料,在阳光下冲她笑得得意,抬着下巴懒洋洋地像只矜贵的猫:

“你的阴影太散了。要我教你吗?”

……

太阳渐渐西沉,落到了地平线的另一头,隐没在高楼大厦之间。

此刻是晨昏交际之时,夏天的天色昏得晚,夕阳还在地平线上垂死挣扎,楼厦间已飘起寥寥炊烟,万家灯火照亮了一方天空。

书房关着门,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一缕光线从门缝里飘进来,混着门外的声音一起,先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旋婳跟牧肆告别。

“我先走了。”

“嗯!”

林知言坐在屋内,透过电脑上的监视器,看到旋婳对着牧肆挥了挥手。门外的男人冲她笑得温柔无比,往外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凑近了些。

这个姿势有些过于亲密了。嘴唇凑到了耳边,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唇瓣贴上了她的脸颊,牧肆灰蓝色的发丝勾着旋婳黑色的长发,交融缠绕如同一株藤蔓。

但旋婳并没有同他保持距离。她站在原地,听完了牧肆对她说的话。

视频里,她点了点头,再次同牧肆挥手告别。

默许了他每一次的亲近。

仿佛有一团火在林知言的胃里燃烧,又像是有一千只蝴蝶在胃里振翅,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他的心脏,几乎要把他压得弯下腰去。

显示屏里,旋婳关上了门,往书房处看了一眼。或许是看到书房关着门,以为他还在工作,她没有主动来敲门,而是走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她可能以为他工作了一下午,毫无心思去关注她和牧肆有多么亲密,于是这样大大咧咧地……把情人带到家里亲密。

但事实是,林知言在书房看了他们一下午。透过监视器,透过显示屏,看他们在画室里亲昵。

烈火灼烧着他的胃,但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他死死地按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一直到夜幕低垂,他走出书房,昏暗的客厅里,液晶显示器正播放着一则新闻,光影不断跳动,照亮了小小的一方空间。

除了电视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细小的浮尘在空气中漂游,静得林知言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他走到电视前,然后发现旋婳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很奇妙的,林知言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她吃了药后躺在柔软的床上,那张美丽的脸被病痛折磨得苍白又憔悴,却衬得她细眉乌黑,干裂的唇瓣红得像是要滴血。乌黑的长发垂在她的肩膀和胸前,像是水中尸体四散的荇草。

然后他又想到那一天,他杀掉裴浩的合伙人之后回到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看到旋婳躺在这张沙发上。

她裹着毯子,蜷缩成小小的令人心软的一团,发丝散乱地贴在苍白脸颊上,神情恍惚,柔软的鼻尖发红,整个人透着一种美丽的脆弱和萎靡。

而现在,同一张沙发上,旋婳睡得很沉。嘴唇润泽,眼睫像一片落在地面的羽毛般安详,脸色不再苍白,脸颊都圆润了不少,腮肉透出健康的红润。

跟那天相比,她身上褪去了那种他最爱的,令人心折的脆弱。他曾以为自己是被她身上的脆弱吸引的。

但现在,或许是在这房子里住习惯了,她毫无顾忌地睡在上面,手脚都柔软地瘫开,姿势甚至可以用四仰八叉来形容。

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垂落在地上;居家裙卷到了肚皮上,露出细白的腿。

是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姿。

林知言走过去,在沙发前半跪下来,拉起她卷到肚子上的裙摆。睡梦中旋婳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喊了他一声:“林知言……”

她的手搭上林知言的手,也意识到裙子卷到了肚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肚子:“嗯……别看,我都有小肚子了……”

她用力推了一下,但没推动。抬头只见林知言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更有点羞恼:“都怪你做饭太好了嘛,又不是我的错……”

很奇怪,林知言以为自己爱得是她的美丽,爱得是她的脆弱,爱得是她的完美,像爱一只娇弱的垂丝海棠。

但此时此刻,林知言竟然并不觉得厌烦。哪怕这只垂丝海棠不再美丽,哪怕这只垂丝海棠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样子,她横蛮娇气不吃饭,她吃吐司只吃边,她会画画一整天不理人,她睡觉时会四仰八叉睡得小肚子都挤起来。

但他还是爱她,毫无理由地爱他。

这样的爱让他也变得奇奇怪怪,有时眷念,有时妒恨。

就像此刻,他顺着她的裙摆往下,握住她的两条腿。丰软的腿肉从指缝里挤出一点儿,像是冰淇淋最上头那一点儿颤巍巍的尖儿一样柔软而发凉。

还甜滋滋的。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咬了上去。下意识地收着力,雪白的牙齿像狗狗玩闹一样磨蹭着她柔软的腿肉,她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头发。

低下头去,她纤细雪白的小腿踩在他的大腿上,花苞般的脚趾蜷缩在一起。

……他的。

这些都是他的!这些都是属于他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像小狗一样跪在她身下泄愤一般咬着她的人,心里怀揣着怎样的嫉妒。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燃烧在他心里的妒火,一刻也不能停息。

他咬着她,声音也都闷闷的,黏糊糊的。

“不许……”

“嗯?”头顶传来一个疑惑的鼻音。林知言抬头。

唇齿间还叼着一点儿肉,他再也无法掩饰,用阴沉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不许……不许再见他。”

“你不许离开我。”

她走在街上,所有人都会看她;她跟人说话,那个人就会爱上她,所有人都会爱上她,所有的男人女人都要从他身边抢走她。

他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嘴里喃喃:“不许……不许……”

“……”莫名地,旋婳生出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林知言?”

林知言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饿狼盯着一块肉。他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正在被两种情绪不断地拉扯,半晌,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紧接着,忽然一阵“叮铃铃”的声音响起。

——是林知言的手机响了。

可林知言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还是看着她。

没人接听,手机被挂断了。但紧接着,电话对面的人又再次打来,仿佛是有什么急事似的,一连打了好几次。

但林知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了似的。

“林知言!”

电话再次挂断,又再次打来,旋婳眼尖地看到滑落在地毯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名字:蛋糕店老板。

——“是蛋糕店老板的电话!”她道。

着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唤醒了林知言的神智。他低下头去,摁掉了手机通话。但紧接着,对面便发出一条短信来,旋婳也看到了。

【蛋糕店老板:急事速来】

【蛋糕店老板:是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关于旋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