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杰森触电般移开手掌。
于是卡纳又哼哼唧唧地粘着他不说话, 骑士握紧枪又松开，最后不得不真诚发问，“需要我帮你预约医生吗？”
老头子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杰森呵呵冷笑，“就约在我原来的病房怎么样？”
“……”
卡纳不敢吭声, 他心脏难受地缩成一团, 张嘴又闭上, 最后才慢吞吞地点头说, “好吧。”
“……蠢货。”
杰森眉心跳了跳, 他骂骂咧咧把人从身上撕下来, 指着人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手指划过耳侧，戴上面罩后冷声说, “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陪我？”
卡纳支起上半身把自己靠墙上, 渗血的肩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但青年依旧用一双湿漉漉的蓝眼睛，期待地望着杰森, “我保证乖乖的。”
“……”
杰森已经对他无语了, 只能恨恨地竖中指，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妈的, 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 怎么还收拾不了这玩意儿了？
骑士骂骂咧咧摔门离开。
破旧的房间重新陷入死寂, 卡纳啪嗒一声躺下去, 眨着眼睛呆呆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破旧的灯泡旁有飞蛾上下环绕, 世界寂静一片。
卡纳不知不觉就笑出声来。
“笨蛋杰伊。”
小狗小声骂他。
他才不想死呢。
杰伊回来了，他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了，未来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值得期待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想死呢？
他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
杰伊才舍不得杀了他。
卡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了，小狗甜蜜地扯过旁边的被子，刚刚还失魂落魄的表情顷刻间灰飞烟灭，抱着身上滚来滚去——天呢，这不是做梦，杰伊真的回来啦！
他真的回来啦！！
他真的真的回来啦！！！
这次确实不是梦。
卡纳感受着肩膀伤口不断撕裂的疼痛，激动地把头埋进枕头里——啊啊啊至于杰伊这么大张旗鼓地回想要干什么？
狗勾苦恼地想。
如果他就这么去帮杰伊，是不是不太好呀？
卡纳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他想着自己断联前，还在关心自己的老爹，不由得心虚地叹了口气。
唉。
果然，这件事就交给神奇的蝙蝠侠吧。
狗勾非常信任地想。
……
于是正在调查笼罩城市的恐惧毒气的蝙蝠侠得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邮件，中心思想是——擦亮眼睛，张开嘴巴，敞开心扉，拯救哥谭，重振家族！！
？
蝙蝠侠不得不对自家孩子的跳脱思维感到茫然。
但紧接着躁动的市民容不得他分神，蝙蝠侠一如从前守护这座城市，在解决完整座城市的恐惧毒气，逮捕了稻草人企鹅人双面人毒藤女小丑女疯帽匠丧钟，又东奔西跑解开了两百多个谜语，收获两百多个奖杯后——蝙蝠侠总算如愿得到了阿卡姆骑士，这个神秘人物的信息。
就在蝙蝠侠以为这艰难的一夜快要天明时，他被从天而降的骑士一拳锤飞二里地，库库对砍，枪声乱飙。
很遗憾，对蝙蝠侠这个魂牵梦绕的老敌人，杰森可没那么心慈手软，两人在地道打，走廊打，吊桥打，一边走一边打，骑士打完民兵打，民兵打完还是民兵打…
蝙蝠侠累得苦不堪言，总算在阿卡姆总部大厅里，他找到了机会问那个对造成这场哥谭危机的男人。
“你是谁？”
“你完全没有印象了，对吧，布鲁斯…”
骑士用颤抖的机械音回答，蝙蝠侠心底一颤，电石火光间，不好的预感在骑士面罩揭开后瞬间灵验。
他说不好心情是好是坏，阿卡姆骑士是他的孩子，对他守护城市施加毁灭的是他的孩子，他死去的孩子……
布鲁斯长久地望着杰森脸上的烙印，世界第一侦探很快就想明白了所有事情——他远比卡纳来得灵敏。
事到如今，他只想对卡纳，那个发来莫名其妙邮件的孩子说——
谜语人滚出哥谭！！！
*
可是不让杰伊打着消消气，老爹那个嘴巴怎么能哄好杰伊呢？
卡纳光明正大在阿卡姆总部晃悠。
杰森一走，这破地方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他，他只是被扔在床上，又不是被打断了腿，甚至肩膀上的伤也被杰森留在房间里的军用治疗毛巾治好了。
更别说他身体代谢很快，杰森已经太久没和他见面了，那种剂量的虚弱药水，并不足够让他一直保持虚弱——或许杰森故意这么干的呢？
卡纳甜蜜地想。
他刚才指挥夜翼去把芭芭拉偷回来，又偷了几个关键情报传给罗宾——啊啊啊，怎么能说偷呢？那好兄弟的事，分享！是分享！！！
他对老爹很有信心！
杰伊一定回来的！！！
事情果然如卡纳所想，稻草人捉住罗宾威胁蝙蝠揭开面具后，阿卡姆骑士直接反水——穿着胸口印有红蝙蝠的装甲，拿着狙击枪就踹飞了自己所有同伙。
哪怕最后毫不留情拍开了蝙蝠侠伸来的手，杰森还是默认了这场至暗之夜的结束。
返程的路上，一路低气压的骑士径直回到关押卡纳的牢笼，接着就听见手下汇报白狼不见了。
“……”
杰森气息凝滞了一瞬，紧跟其后的两人，左一句“长官人跑了是我的失职”，右一句“把腿打断看他怎么跑”。
杰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跑？他跑了个屁！”
骑士骂骂咧咧合上门，一脚踹在墙上，转身就走。
那小狗崽子要是真跑了就好了。
他冲喊“要不要带人把白狼捉回来”的民兵摆摆手，大摇大摆地往自己这几天住的房间走。
推开门，果然，里面卡纳小狗依人地蜷缩在被窝里，狗鼻子还是找到这个房间。
看见自己进来了，他还眨着眼睛期待地喊，“辛苦啦，杰伊，快去洗澡来休息吧！”
“啧，老蝙蝠知道你脸皮这么厚吗？”
杰森靠着门扉凝望他。
他没问卡纳在这场游戏中干了什么，关于老蝙蝠最后的道歉，弥补以及我爱你，杰森以前想得到这个，但现在太迟了——所有的一切都太迟了。
他们迟到了整整三年。
“要不你也越狱吧。”
杰森环胸闭着眼睛冲里面喊，声音夹杂着莫名的疲惫和期待。
“现在就给我滚。”
他骂道。
卡纳拉过被子盖住嘴巴，只露出无辜的蓝眼睛，就想听不懂似的可怜巴巴喊，“可是你抓我就来的呀，杰伊。”
“所以我抓了个牛皮糖？？”
杰森扬起眉毛问，他用脚勾回门，骂骂咧咧走到卡纳面前站定——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单冷硬的环境甚至没有一盆多肉或者书籍，他也不是来哥谭干这个的。
卡纳慢吞吞从被子伸出手，想去捏杰森手指，结果被猛地拍开。
于是冷眼等着牛皮糖不依不饶的杰森，就看见卡纳又慢吞吞地把手收回去。
他挑了挑眉毛，狗勾无辜地说，“杰伊，快去洗澡吧，你好脏啊。”
说完，他又伸手飞速挠了挠杰森的手心，小声说，“我可不是牛皮糖，杰伊，我是你的小狗啊。”
他头顶冒出两只耳朵前后扑腾，每一根雪白的容貌尖尖都写着——摸我呀来摸我呀！
杰森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穿着那套摸爬滚打一夜的制服，就对躺平任撸的小狗上下其手，脏？脏什么脏？俘虏就得有个俘虏的样子！！！
骑士骂骂咧咧地把小狗染黑——既然不想走了，那就别走了，反正…反正……
反正他也缺一条狗。
杰森任由卡纳嬉皮笑脸地钻进怀里，仰头糊了他满脸的口水。
“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卡纳信誓旦旦地说。
*
第二天，阿卡姆骑士团就撤离了哥谭中心，卡纳仍然挂着俘虏的名牌，安安分分地在阿卡姆总部里待着。
刚开始只在杰森的卧室里坐牢，整天捧着书捧着小甜饼望眼欲穿等人回家，后来就开始上蹿下跳，非要挂在杰森身上不肯离开。
骑士也不惯着他，不听话就是两颗子弹，把人放倒了能清净几小时，但过了刚开始那个伤心劲儿，狗勾又马上满血复活，追着人屁股后面上上下下地撵。
刚开始老兵们还琢磨着，这人找死吗？长官会给他教训的——可惜教训是教训了，这人还死皮赖脸地挂人身上，范围一路从卧室，走廊，甚至隐隐有往外扩散的趋势。
于是为老大分忧解难的勇士出现了！！！
这一批新招募的雇佣兵刺头前脚还对长官大写的不服，后脚就被骑士动手收拾得服服帖帖，后后脚，他们就打算为老大分忧解难，动手收拾这个没大没小的俘虏了。
——于是卡纳又热情地把他们又收拾了一遍。
今天阿卡姆总部的地板，也是干干净净油光铮亮的一天。
军队当然是强者为尊，再加上老大对俘虏莫名其妙的态度，有人悟了。
“所以你是头儿的情人？”
戴着小星星红头帽的士兵满眼狐疑，“否则我没法解释老大对你的特殊之处。”
卡纳：？
他连连摇头，“你误会了，我是骑士的……等等。”
狗勾突然眼睛一亮，大声宣布，“我也可以是！！！”
不就是情人嘛？！
他卡纳加西亚愿意为杰伊当牛做马！！！
狗勾骄傲地接过士兵递来的战服。
……
今晚是个平安夜，在又一次和蝙蝠侠硬碰硬，并且在对方质问卡纳下落回了个极其嚣张的中指之后，骑士非常满意地回家。
——基于那个小小的卧室，现在又被囤满了各种日常小物件，确实值得有资格称之为家。
杰森还挺满意这个的，他还在用自己的方式清洗哥谭，蝙蝠侠管不着也根本管不过来。下班回去家里的小狗也把床暖好了，他处理处理公务，洗个澡吃个夜宵，就能抱着人睡觉。
满意，非常满意。
杰森扛着枪，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刚进门口，就发现有什么不对——
“我不需要惊喜。”
他面无表情地对躺床上极其不正常的卡纳说道。
甚至又一次强调，“我不需要，不想要，任何，惊喜！”
杰森冷漠地扫过整个房间，确定除了躺床上眼神兴奋得格外不像话的笨狗以外，这个房间没有多出任何不该存在的东西。
卡纳非常乖地点头，他甚至故意用湿漉漉的眼睛，纯良地盯着杰森，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干！”
“把被子掀起来。”
杰森把门合上，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冷漠地握紧枪命令道。
卡纳乖乖地掀开被子，示意自己没藏任何惊喜——一个也没有。
杰森眉毛挑了挑，他看着卡纳身上的红蝙蝠大体恤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锐利的目光再一次三百六十度环绕了整个房间，并且若无其事地把桌上飘黑的小饼干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没有烹饪天赋就别硬撑。
杰森无视掉卡纳欲言又止的眼神，收拾收拾自己的装备，转身进了浴室。
值得一提的是，卡纳现在也没见过杰森的身体——当然不是说卡纳真的有变态到这种地步的意思，他是说他注意到杰森背部总是不自然地弯曲。
他猜测是那些魔鬼留下的痕迹，没有及时扶正合的脊椎错位愈合，这很难解决，起码对大部分医疗科技来说。
但蝙蝠洞可以治疗这个。
那里不只有地球上最顶尖的科技，还有氪星营养舱，或者说狼人血液制成的药剂，但显然杰森不会回去。
他不想看见蝙蝠，更不想让蝙蝠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甚至睡觉时他也穿得严严实实的。
卡纳对这个非常不满。
这代表杰森拒绝治疗，拒绝讨论任何话题，拒绝让自己窥探那些过去。
他想知道那些因为他的过错，导致杰森受到的磨难……
从浴室出来的杰森果然也穿着制服，不是装甲的那一套，是紧身的黑色制服，胸口同样印有一只红色蝙蝠，下面是工装裤，反正自从卡纳再次遇见杰森之后，他就永远是一副能随时战斗的模样。
——卡纳还因此反思过自己最近是否太过懈怠。
杰森咬着能量棒，擦拭头发的同时摆弄笔记本电脑，现在是公务时间，等处理完今天事情，又指定好接下来的训练自己巡逻任务之后，他才合上电脑，去修剪照顾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暖被窝的卡纳等得花都快谢了。
杰森磨蹭来磨蹭去，中途还接了个电话骂人，最后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
“……？”
？？？？
杰森莫名其妙地望着卡纳身上几块薄薄的布料，横跨胸口彩色珠链，以及环在胳膊上的金饰。
？？？？？？
什么乱入的异域舞娘风？？？
“卡纳加西亚，你他妈有病吧？！！！”
杰森崩溃地举起双臂呐喊。
卡纳才不管他怎么想的，他已经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新身份里。
狗勾先是用无辜纯良的眼神和杰森对视一眼，再踢开被子，手臂撑着脑袋侧躺，大腿交叠。
红黄蓝绿的腰带衬托出腰线，下垂的半透明布料遮住臀部，恰到好处的弧度又露出悬挂在大腿若隐若现的金饰。
狗勾试图和杰森真情对望，直到再□□复得到了“你没事吧你有病吧你又犯了什么病fuck老子不想养神经病”的几连痛击。
才不甘心地咬着手帕流下海带泪，目光偷偷扫向杰森毫无动静的下半.身，卡纳小声嘀咕。
“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有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