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 你是自愿的。”费奥多尔站在后面，下颌抵在禅院晓的左侧肩膀，右手臂搭在他的右肩膀上。
手臂从他的身前垂落, 还在微微地晃动着。身体叠靠在禅院晓的背后, 漫不经心又有点吊儿郎当。
这样的姿势, 所以是在禅院晓的耳畔低声说的话。两人看起来颇为亲密无间。
那张脸, 贫血与病弱之中, 带着几分浅浅的阴郁。
明明是低声和禅院晓说话, 视线却直勾勾看着对面的中原中也, 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挑衅意味十足。
就差把“挑衅”两个字直接写在脑门上了。
中原中也的神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他冷冽地隔着禅院晓、看着他身后那张贫血体弱但愈发嚣张与猖狂的脸, “嘁”出声。
“晓。”中原中也压抑着声, 面色微沉。
中原中也按捺着心中的不悦。
确实，Ace的异能力[宝石王的失常]，必须要对方“自愿”戴上项圈, “非自愿”是戴不上的。与Ace同为干部, 他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只有“自愿”戴上项圈的人，才会被视为异能持有者的”部下”, 才会受到项圈的控制。
但是这种“自愿”，可以是被迫“自愿”。
这也就是为什么Ace曾经以各种方式强迫别人“自愿”戴上他的项圈。那么晓呢？
晓你被陀思威胁了就眨眨眼？
还是说他又忽悠你了？
中原中也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但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悦，还有几分压抑与克制着的暴躁意味。他移开目光，凝眸看向禅院晓背后的费奥多尔。
“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他的项圈摘了。”中原中也一张脸扬起, 说话之间是命令式的口吻, 带着黑手党干部的不容拒绝。
把异能解除, 否则跟你没完。
费奥多尔依然是下巴抵在禅院晓的肩膀上, 以这个姿势对中原中也说话：“晓是自愿的，自愿和我产生这样的联系，您很不高兴是吗？”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这副模样十分欠揍了。俄罗斯人惯有的微笑，以及淡淡的嘲讽。
他一双淡漠而略显阴郁的眸子里，透着我行我素、势在必得以及些许傲慢与自信。
仿佛丝毫没有把中原中也放在眼里。
“emmm……”禅院晓在思考。
禅院晓在烧烤，禅院晓在高考，禅院晓……
禅院晓非常不合时宜地走神了。
心想，太宰今天怎么没来。
实在是费佳和中也你一言我一语的、禅院晓想插话都有点插不上，偏偏他们还挺有礼貌。比如费佳一口一个“您”的尊称，还有轻缓的语调。
费佳说完，中也冷着脸立马接上：“我奉劝你别在我们面前耍小心思，你有[罪与罚]确实是死不掉，但我不介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手党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不就是夺舍“犯下杀你之罪的人”吗？予以其杀戮之罚是吧。那便不杀你，留你苟延残喘。
中原中也在港口黑手党重新见到禅院晓之日起，就已经暗暗决定，这一次决计不会再让他出事。
曾经，晓就是交友不慎，被“羊”里的成员撺掇去砍树卖钱，下雨天也去砍，惨遭雷劈。这一次，中也不会让悲剧重演了，他交友必须要慎重。
最好要由中也亲自来把关。由他来决定应该交什么朋友，不应该交什么朋友。
一直以来，中也都是这么想的。
所谓“不应该交的朋友”，就包括太宰治，他以前就一直劝阻晓，让他不要和太宰治那种人来往。
动不动就殉情，抑郁症越来越严重……
再像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人，就是一枚不定期爆发的炸弹，随时可能会要你的命。
更何况千年过去，人心难测，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也没人知道。
之前不就发生过陀思抢晓的异能一事吗？他是一个很难看透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值得信任。
这些念头在中原中也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也曾因为晓，尝试去信任陀思，但始终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某根刺——谁家好人一开场就把挚友的挚友忽悠去基辅罗斯、兜上那么一大个圈子啊。
这个梁子算是从一开始就结下了。
神经病中世纪npc费奥多尔。
当时的中原中也，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在中世纪不慎偶遇的npc，后续的戏份居然这么多！
自从大家回到现代，这货成天在晓的身边转来转去。
给你拿胶水粘在一起得了。
在中原中也的冷声威胁之后，只听费奥多尔轻笑出声，礼貌道：“中原先生，如今晓的性命都在我的手里，您竟然还敢这样和我说话。”
来了，好反派，好反派的啊……
费奥多尔站在禅院晓的背后，身体略处于阴影之中，一双平寂的眸子，焕发出魔人般的色彩。
搭配上低低的声线，反派意味十足。
在中原中也爆炸之前，禅院晓做出一个“停止”符号的手势：“打住，打住，没有那么夸张。”
他往后看了眼，然后真诚地对中原中也道：“费佳在装13，实际上他的性命也在我的手里，他现在是我的宠物，我是说，小动物，养在农场里的那种。”
“总而言之，他也得听我的话。”禅院晓补充。
现场的空气几乎凝结，什么是“宠物”？禅院晓你这个话什么意思？这也太耐人寻味了吧。
五条悟与夏油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禅院晓与费奥多尔。
夏油杰：“你们两个玩得真花。”
五条悟：“啧……”
大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禅院晓。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禅院晓仿佛自动屏蔽这些怪异的视线、意味深长与耐人寻味的目光。
他自顾自说：“一定是因为我出场太炫酷了，所以费佳也想装一装，中也你就让让他吧。”
中原中也：“……”
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诡异呢。
大家在这里修罗场，你在那里无敌流逼王驾到。
是是是，你一出场带八个恶魔还真的蛮炫酷的，尤其是从地狱之门走出来的那一瞬间。
八个恶魔——指七个恶魔加陀思大恶魔。
太能装了，禅院晓！
这时候五条悟走过来，帮大家转移话题、缓和气氛以及缓解尴尬：“晓，你说的那个养在农场里，是怎么个养法？我也能当小动物吗？”
五条悟单手揽着他肩膀，对此颇为感兴趣。
[生活玩家]就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术式，它好像有无限的可能性，就像多种玩法的游戏一样。
总是能给大家带来无限的惊喜！
禅院晓正思量着，他其实也不太确定五条悟能不能当小动物、住进[农舍]的建筑里面。
就在他思考之际，下一秒费奥多尔云淡风轻：
“不能，他只能有我一个宠物。”
话音落地，所有人沉默了。五条悟石化，如闻晴天霹雳，含泪表示：“陀思啊陀思，你看看你，现在说的什么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只能有我一个宠物。
陀思你完了，你染上禅院晓了。
五条悟一脸的欲言又止，双手在身前不断地做着慷慨激昂发言的动作，却并没有发言。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你知道吗？一旦染上禅院晓，你这辈子就完了。
五条悟在这边哑口无声，另一边的夏油杰也非常熟练地给他捧场。夏油杰说：“是啊陀思，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自动默认是晓晓的宠物了吗？你这样合适吗？你这样正常吗？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有问题？”费奥多尔反问。
淡然微笑，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包袱的样子。
五条悟连连摆手，语重心长：“没问题没问题，从今往后，我们甘愿奉你为晓的唯一宠物。”
夏油杰：“对，我们心甘情愿。”
五条悟：“冒昧多说一句，好朋友你也想当唯一的，宠物你也想当唯一的，你有点过于偏执了，陀思啊，真心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医生。”
劳埃德·福杰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他的内心之中，整个人处在无数黑线里，已然石化当场——补药啊，补药啊，你们不要每个人都来找我看精神科啊，我只是一个间谍啊！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间谍啊！
阿尼亚听见父亲的心声之后，露出惊恐脸。父亲好忙啊，最近他们遇到的小伙伴都有精神病。
先是禅院晓、太宰治、西格玛，三个人最初组团来巴林特综合医院看精神科，又是五条悟带着七海、灰原两名同学直接上家里来拜访……
然后还有果戈里，也被押送过来看精神病。
这一切都要从大家共同的好朋友——禅院晓同学，从小时候住进精神病院开始说起……
全员挚友？不，全员精神病！
在夏油杰建议费奥多尔去看精神科之后，费奥多尔微微一笑，礼貌回应：“我会认真考虑的。”
夏油杰报以同样的微笑。
两人的笑意之中都有一点意味深长，表面上十分礼貌，但背地里是什么样就没人知道了。
“差不多该回家了。”禅院晓抬头望天，把恶魔们收进了鸡舍与畜棚之中，“放风时间结束。”
七道深黑色影子猝然出现在半空之中。仿佛拥有着地狱之门一般的吸力，又如存在一只无形的强力大手，将七个恶魔齐齐往里面拖拽。
“不——”
七个恶魔齐齐呐喊出声，几乎痛哭流涕。
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还要在禅院晓的异能控制之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禅院晓，你给我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