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禅院晓走在航行的轮船之中。
巨大的轮船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波涛起伏,船的尖头缓缓划开海面, 在发黑的船底, 激起雪白的浪沫。
禅院晓一袭黑衣,缓步走在甲板上。
他的身边是一名港口黑手党的部下, 身后则是数十名来自黑影兵团的、训练有素的黑衣蒙面忍者兵。
“所有人, 想活命的都放下武器。”
禅院晓站在甲板上,海风吹动他飘扬的长发与衣襟。他用一贯冷淡的音色,向在场的人们说道。
周围的船员们,目光纷纷汇聚过来。
他们每个人都在一瞬间瞪大眼睛,瞳孔骤缩,停下脚步与手头的事情, 颤抖地看着面前的禅院晓。
“禅、禅院干部……”
有几名船员看见禅院晓之后, 声音颤抖地说着, 同时眼底不知为何竟然泛起一丝泪光。
禅院晓:“都排队过来。”
船上的人一开始还有些犹豫, 但很快就有一部分人下定决心一脸坚定, 快步走到禅院晓的面前。
后面的人, 也陆陆续续过来。
这些船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禅院晓曾经的部下,隶属于港口黑手党。在禅院晓退休之后,组织缺乏资金, 接受了Ace的资助, 同时赋予Ace干部一职。
Ace接任了干部的位置,禅院晓的旧部下成为了新任干部Ace的部下, 归到A干部的部队管理。
而A干部的异能, 名为[宝石王的失常]。
这种异能, 可以将部下的寿命,转化为同等价值的宝石。
Ace在成为干部之后,命令与强迫不少港口黑手党的部下“自愿”戴上项圈——这项圈,便是他异能意义上“部下”的证明。
这种项圈戴上之后,就再也无法取下。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戴上项圈,成为“部下”,就必须永远听从Ace的话,受他指使。
否则,就会被Ace变成一堆宝石。
也即失去生命——死亡。
禅院晓站在船头甲板,手握一柄特级咒具[天逆鉾],给曾经的部下们,挨个解除脖子上的项圈。他们被A干部逼迫“自愿”戴上项圈,受到A干部的完全控制,现在禅院干部回来了,还帮他们重获自由,每个人脸上都含着泪光。
将甲板上排队的最后一名部下的项圈解除之后,禅院晓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见屏幕上尾崎红叶调取的监控视频。
那是港口黑手党的地下监禁室,昏暗冰冷,空荡荡的囚室里绑着一名身形羸弱的少年。他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身体上下包括双臂、腰部与大腿,都被绑起来。
戴着头罩,浑身上下遮得很严实。唯有脚部半露出来,一半踩着裤脚,没有穿鞋子或袜子,而是被两条黑色的束带,固定在椅子底部的台面。
禅院晓目光平静,看着视频里少年的面罩被揭开,露出一张熟悉的、看起来贫血体弱的脸庞。
禅院晓手机差点按碎了。
“监控室在哪里。”他一贯显得淡漠而疏离的眸光,看向周围这些曾经的部下,语气听起来冷冷的,却莫名地暗含着一种微哑而重叠的恶魔语调。
部下立刻给禅院晓指明方向与具体位置。转瞬之间,禅院干部的身影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型轮船的监控室,坐着两名戴着项圈的部下。
他们负责在这里看着船上各处的监控,尤其是存放着许多宝石的金库。这艘船本身也是Ace的秘密基地,连森鸥外都不知道这里的存在。而他们这些戴着项圈的人,由于被异能控制而失去反抗能力,算是Ace的心腹。
这一切在禅院晓到来之时被打破了。
负责监控的人员在监控屏幕上看见甲板站着禅院晓之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并未按响警报或是有其余任何动作。
而是在惊心动魄地,等待禅院干部的到来。
“干部……”部下哽咽。
禅院晓并不言语,手执[天逆鉾]给两名曾经的部下解除了脖子上的异能项圈。他的视线落在监控室的屏幕上。
两块大屏幕,里面又由许多不同的小画面组成,是甲板、囚牢等关键位置的实时监控影像。
此刻,他看见那名贫血体弱的少年被捆绑着。上半身是一条黑色的束带、连带着两边的手臂与身体绑在一起。脚踝上也缠着一条束带,将两只纤瘦的脚并着绑在一起。
其中一只脚的脚踝上扣了圆环,圆环连着一条短短的铁锁链,铁锁链的另一端,又连接着墙壁,将人拴在那里。
体弱少年靠在砖块组成的墙面上,头发散乱地遮住一半的脸颊,看起来虚弱无比。
“带我去这里。”禅院晓低声一指。
旁边两名部下茫然地看了眼监控的画面,旋即立刻恭恭敬敬地向禅院干部应话,连忙走在前面带路。
这一路上的人,冷不丁看见有一群黑衣蒙面的青色忍者突然来袭、风风火火大张旗鼓地走在轮船内部的走廊里,原本是要大喊并立刻去汇报A干部的——然而他们在看见为首之人竟然是禅院干部之后,都偃旗息鼓、毫不声张。
禅院晓走在最前面,一路有黑影兵团的忍者兵帮剩下的旧部下解除项圈。他走路很快,旁边带路的人更是急匆匆。
部下不知道禅院干部怎么这么急,但很显然是负责带路的自己拖了后腿,如果不用带路,干部肯定已经瞬移走了。
“干部怎么了?”
“不知道啊。”
留下一路的懵逼的港口黑手党部下。
禅院晓来到囚室门口,这里有三名戴着项圈的A干部的部下正在看守,每个人都穿着一样制式的服装。
禅院晓:“把门打开。”
三名港口黑手党下属闻言面面相觑,每人脸上情不自禁冒着一些冷汗,他们虽然心里还在迟疑,但其实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听从命令,拿出钥匙在为禅院干部开门了。
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即使脖子上仍然戴着A干部的项圈,但也必须听禅院干部的。这简直就是之前在禅院干部手底下做事之时的肌肉记忆。
禅院晓快步走进去,里面没人。
“里面人呢?”禅院晓面色一沉。
其中一名部下冷汗涔涔,心里持续发紧,硬着头皮站出来回答道:“A干部刚刚带走了。”
禅院晓:“没人,你们守个屁。”
“是、是、是……”戴着项圈的部下对禅院晓连连应和,不知道禅院干部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火。
A干部刚刚从这里把人带走,但是又没有对他们几个下达新的指令,所以他们只能依然在这里守着啊。
不然今天没工作没任务,就会显得他们很闲,A干部不高兴就会把他们变成宝石的。
所以,必须要假装在很忙、忙来忙去啊。
黑影兵团的忍者兵上前,用特级咒具[天逆鉾]给这三人解除了脖子上的项圈,三人顿时喜极而泣——我们就知道禅院干部会来救我们的。
随后,他们被踹了一脚:“前面带路。”
三名部下被禅院干部踹得很高兴,马不停蹄地在前面带路。一开始点头哈腰,一边带路一边转回去对禅院晓恭维。随后他们被骂了,就开始认认真真地带路。
他们来到一扇紧闭的厚重大门前。
正当部下打算拿钥匙开门时,禅院晓一脚踹开了锁住的门。
部下们集体后仰,这实力绝非常人能及。虽然禅院干部平时爱踹人,但他每次那都是轻轻地踹人,跟一脚踹开这扇门的实力比起来根本不痛不痒,大家被踹得很高兴。
这跟与禅院干部打情骂俏有什么区别呢。
重获自由的港口黑手党部下们,在看禅院干部的时候都充满了溺爱的光。无论禅院干部做什么那都是正确的。
他们也被A干部踹过,A干部那都是把他们往死里踹。经历过A干部的变态,大家终于知道禅院干部的好。
虽然传闻中禅院干部多么多么恐怖,但是仔细地想想,禅院干部其实从来没有对他们这些部下做过什么恶劣的行径,从某种意义上甚至还不乏有着很多尊重。
禅院干部好,A干部坏。
大家在这一瞬间怀着这样的心情,期待着禅院干部出手,为他们找回场子。
Ace,我们禅院干部来了,你受死吧!
当禅院晓一脚踹开大门,部下们经历着一系列燃烧的心理活动之时,屋内的景象一瞬间映入眼帘。
门开的那一刹那,屋内同时传来一声“啪”地脆响,Ace用一瓶红酒,砸在费奥多尔的脑袋上,顿时,酒瓶的碎片四处飞溅,红酒洒开,弥散到半空中。
众人只看见刚才还在门外的禅院干部,下一秒就已经在屋内面色冰冷地掐着A干部的脖子将他拎起来。
部下纷纷倒抽一口凉气,低声窃窃私语:
“第一次看见禅院干部发这么大脾气。”
只见禅院干部的双眸在惯常的淡漠与冷寂之外,还飘着一丝诡异的恶魔红,染着几分不曾有过的愠怒。
他单手提起A干部,这一瞬间,气场拉满,连背后随意地散开的白色长发竟然都开始无风飘扬。
Ace震惊地瞪大双眼,说不出话,双脚够不到地面。
我靠,白发和服,这个人是禅院晓。
在之前退休了的那位干部。
都说禅院晓很强,但没人说过禅院晓有这么强啊。他的异能力难道不是[砍树但树不被砍]吗……
Ace被摔出去砸在墙上,不知死活。
众部下都惊呆了:“禅院干部难道自带电风扇吹头发吗?!”
他们震惊片刻,全部马不停蹄地扑上前去控制住Ace,虽然不知道Ace是不是被.干部杀死了,但是不管怎样先把他绑起来,万一以后还要鞭尸呢。
而且我们干部最近不是号称[横滨赶尸人]吗,搞不好一会儿要把A干部做成僵尸,以供驱策。
曾经被逼无奈戴上项圈而失去自由的部下们,现在风水轮流转,给Ace五花大绑起来,顺便还一人踹了几脚。不管A干部是死是活,先踹了再说。
另一边,费奥多尔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酒瓶击打,红酒与血顺着脸与头发往下滴落,也染在白色的毛绒绒的帽子上。
禅院晓正在帮他看头被砸得怎么样了。
帽子先被小心翼翼地摘下来。费奥多尔像刚才一样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禅院晓站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去拿药。”禅院晓对部下道。
部下眼里充满震惊,马不停蹄地跑出去拿药。
费奥多尔仰面看着禅院晓,随后竟被抱起来去到一个正常的可供休息使用的房间——而不是刚才那样只有一张赌桌和两把椅子的室内。
“绷带没有了吗。”禅院晓摸着他的衣袖。
衣袖里面是空荡荡的,只能摸到外面这层布,里面就什么也没有了,就是两条十分羸弱的手臂。
摸上去仿佛可以非常轻易地折断。
费奥多尔低声:“没有了。”
禅院晓轻轻拭去他病弱的脸上沾染的血和红酒,在这之后一名部下就拿着药,恭敬地敲门进来。
禅院晓拿着药问:“要我帮你吗?”
费奥多尔:“要……”
在处理完伤口与身上的血与红酒之后,费奥多尔怀里抱着毛茸茸的帽子,低声:“帽子,脏了。”
禅院晓:“不脏,是你自己的血。”
费奥多尔低头,眼帘微垂。
禅院晓:“好吧,Ace的红酒脏,酒瓶子脏,对吧。那我帮你洗……?”
费奥多尔:“还要新的。”
禅院晓:“好,我给你织新的。”
禅院晓思索片刻,他好像已经没有棉花了,[农田]技能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了,种不了棉花。
禅院晓:“最近不行,要以后。”
禅院晓:“……”先跟他说好,以免像无惨那样突然来背后给他一刀。话说最近无惨哪里去了?
无惨:谢谢,多谢关心,就在你去救无关紧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我正被他封印在狱门疆里。我鬼舞辻无惨根本不需要被救,根本就不需要。
是的,鬼舞辻无惨就在禅院晓的附近。
他甚至好像在狱门疆里听见外面发生的事情。过分,禅院晓,你这个王八蛋。
随后,禅院晓拿了Ace的钥匙,去宝石库里拿走了所有的宝石:“我舅舅肯定喜欢这些。”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也仅仅是想到了这一点而已,并不打算分给甚尔表舅一颗。
统统自己留下,宝石皆归我所有。
在金库里,禅院晓拿起一本异能清单,看向一旁的费奥多尔:“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这是A干部私下里秘密收集的港口黑手党的异能清单,其中还包括了首领森鸥外的异能。
费奥多尔微怔,看着他:“……”
费奥多尔拒不承认:“没有呀,我要这个干嘛。”
禅院晓大方递给他:“你想要就拿着吧。”
费奥多尔:“……?”
他的目的是得到这份异能清单,然后消灭港口黑手党,但现在晓竟然要把清单给他……?
费奥多尔:(///////)
我比整个港口黑手党重要!!
禅院晓问道:“你……是不是还想干什么?”
费奥多尔犹豫:“能不能……”
片刻之后,两人站在Ace的面前,禅院晓对费奥多尔做出一个示意为“请”的手势。
只见费奥多尔抬起手,手心里多出奇怪的嘴,在一片魔法的气息之中,他夺取了Ace的异能。
禅院晓微微一滞:“哇哦。”
Ace不敢置信:“????”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什么鬼啊——!
这是一个古老的名为“提取符”的气魔法,可以借此提取别人的魔法、魔力。比如说,用它就可以从十二生肖符文石上,提取出十二符咒的力量。
现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获得了[宝石王的失常]。A干部则难以置信地失去了他的“魔法”。
禅院晓战术后仰:“你真的是黑气巫师啊。”
费奥多尔:“是啊。”
禅院晓:“那你能教我气魔法吗?”
费奥多尔:“好啊,你戴一个项圈我就教你。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要戴给我看吗?”
禅院晓拿着一个项圈,放在费奥多尔的脖子上比划:“很显然,我觉得你更适合一点。”
费奥多尔:“别这么说,之前那个Ace也这么说,我很不喜欢。但也不是说你说的我不喜欢。”
禅院晓:“Ace怎么还跟你说这种话。”
禅院晓踢了A干部几脚。
Ace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还被踢:滚开啊,你们两个死变态,我不想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
两人玩了一会儿Ace的异能项圈。
费奥多尔手拂过,收起了[宝石王的失常]的项圈:“你要学什么我都教你,没有条件。”
“你的魔法好像很厉害啊,为什么会被抓?”
“近战太菜了,但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近战法师,所以对决的时候我打输了。”
“费佳,你怎么满嘴跑火车啊。”
“有恃无恐。”
须臾,两人站在巨型轮船的船头位置,吹着迎面而来的海风,身后是一大帮港口黑手党的旧部下,以及一大帮黑影兵团的黑衣忍者兵。
“哈啾。”费奥多尔刚才被红酒浇过,现在又吹了冷冷的海风,似乎有点着了凉。
“你冷吗。”禅院晓问。
“冷。”费奥多尔说。
费奥多尔依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禅院晓便好心地取出一件毛绒绒的长披风,给他披好。
“冷就多穿一点衣服吧。”
“费佳,你愿意成为我的人吗?”禅院晓深情款款,莫名其妙地开始抚摸费奥多尔的脸颊。
“我不算你的人吗?”费奥多尔轻轻道。同时手附上脸颊上的手。
“很好,费佳,臣服于我。”
禅院晓笑意更盛。
禅院晓站在船头,海风吹拂过他的面庞,微微泛着青色的脸庞上透着一丝笑意。双眸之中,隐隐地闪烁着几许红色。嗓音也是如若恶魔一般微哑而迟缓。
在这之后,他们身后的港口黑手党旧部下们忽然齐声道:“我们也愿意!我们都是禅院干部的人!在此听候禅院干部差遣!愿唯禅院干部马首是瞻!”
声音山呼海啸,气盖山河。
禅院晓微微一笑:“很好。”
禅院晓一脚踩在船头,意气风发:“开船,去横滨,我要占领港口黑手党,成为port mafia的新一代首领。”
他缓缓道:“森鸥外,该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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