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扩将书信取出，递与梁员外。梁员外双手接过，凑在灯前，仔细看了好几遍，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惊惧，嘴唇开始不住地抖动。好半天，才坐下来，胸脯起伏，喘息个不停。</p>
“好狠啊......”梁员外终于吐出一句。</p>
这封信是里正写给官府的，要呈送知府大人亲启。</p>
信中说诸事已毕，芦花村的村人大部分愿意搬迁。只是中间出了点岔子，官府派来惊吓渔人的水兵，被几个外乡人擒住了。里正已将被擒的人要了回来，准备连夜放回；恳请知府大人明日一早派兵，围了芦花村，将那几个外乡人以细作的名义，擒拿入监。</p>
其余众人听马扩说完，都是气愤不已，暗骂这狗官真是狼心狗肺，人性全无。阮小七气的又待动手打那“鬼”人，看了一眼赵榛，还是作罢。</p>
那人低垂着头，似乎没听到众人的话，一语不发。</p>
梁员外忽然扑上去，撕扯着他的衣领，口中叫道：“那些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害他们！说啊，说啊！”抬起手，接连打在那人脸上。</p>
“你说啊，为何要杀那些人”</p>
那人任凭巴掌落在脸上，乌青的半边脸，有些狰狞。他木雕泥塑般，全似浑然不觉。</p>
梁员外脸上流出泪来。马扩扶起梁员外，将他搀到椅子上坐定。梁员外舞着双手，仍是怒气未消，不停地摇着头。</p>
马扩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那人跟前。他盯着那人的脸，半晌没有说话。</p>
那人颇感意外。初始还很镇定，慢慢的，神色开始显出几分恼怒和疑惑。他不觉抬起头，眼光与马扩对视着，毫无畏惧之色。</p>
“我看这位兄台也是个有骨气的汉子，”马扩淡淡一笑，说道：“却为何做出这种残害百姓、丧尽天良的事来”</p>
那人一愣，瞪了瞪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p>
“这些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里打打鱼、种种田，不惹是，不生非，与世无争，与人无害，有何不赦之罪，要拿性命来抵”马扩盯着那人，声音冷冷的，“你也有父母家小，如何下得去手，于心何忍”</p>
“看你应该也是汉人，怎能投靠刘豫，做金人的帮凶”</p>
那人身子一颤，不觉面有惭色，慢慢将头低了下去。</p>
“芦花村人少地僻，平日里官府从不问津，如今为何大动干戈，还要使出如此卑劣凶残的手段”赵榛问道。</p>
那人看了赵榛一眼，嘴巴动了几下，没有答话。</p>
阮小七急了，骂道：“你这狗贼，再不说出来，爷爷剥了你的皮！”那人抬眼，怒视阮小七，依旧紧闭着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