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教了你一年多,我也是废了心的,就受了你这礼,往后你我便再不相欠。”
宋彧起身道:“先生师恩,学生莫敢忘。”
“呵,你记恩,也记仇,没弄死我,我还要谢谢你,”公孙止嘲讽道,他抬眼看向宋彧,“送你书,也不是白送,有要求。”
“先生请讲。”
“有朝一日,复我殷家荣光,你的先生,该是殷止,而不是公孙止。”公孙止只盯着宋彧道。
“学生谨记。”宋彧应下。
公孙止笑了,他朝着门外走去,漫不经心道:“若是你闲着无事,将来帮我做场法事,愿我能入得轮回,忘却前尘。”
忘却这同笑话般的一生。
他路过宋彧时,淡淡道:“我回柳家了。”
说完便出了门,上了马车。
宿丘看了宋彧一眼,朝他笑了下:“公子,让你娘子多酿些酒,来日我还来喝。”
“你怎么不馋死,走!”公孙止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宿丘笑了声,驾车离去。
宋彧行至门口,望向那远去的车子,良久,才收回视线。
回柳家……
“明一,去查查看,哪里的僧人做法事最为灵验。”
“是。”
……
公孙止悄悄离开,除了宋彧,谁也没告诉。
他走得那般快与决绝,宛若当年突然出现在宋彧面前,自信道:“小子,拜我为师,三年内,我送你直上青云。”
阿妗小跑着来寻宋彧。
“二哥,我的梳妆台上多了这个盒子,是公孙先生留的,可是我去找他,他却不在家,就连宿丘大哥,还有宿星宿月大哥他们都不在!”
盒子里头放着许多契约,有三个庄子,十来块田地,以及几幢宅子,其中竟然有座在京城南大街的三进宅院,更有银票五万两。
厚厚一大叠,她都看呆了,之所以看呆,是因为这些契落得都是她的名,最底下还有一张字条。
上书:和李绅打过招呼了,你去摁了手印就好。你唤了我一年的先生,送了一年的饭,这些算还账,不必推拒,这些黄白之物抵不上我的身价。
宋彧看着一张张房契、地契,叹了口气,看样子先生却是决心赴死。
这些东西,也确实弥补不了阿妗差点受的伤害。
他道:“把这些交给二哥,二哥换作银子给你。”
公孙止的东西,难免危险,还是由他转手几轮,换作银票给妹妹,银子多了不妨事,既然先生给了,收了就是。
阿妗连忙把盒子往宋彧身边推:“不用不用,都给二哥了,我用不上的!”
这么多的东西,她受不起。
宋彧笑道:“没见过你这般怕银子的。”
阿妗微红了脸。
宋彧拿过盒子,叹道:“阿妗,祖父与父亲受的难,源头不在钱上,是奸人所害,你不能因为那些苦,而委屈了自己。”
在阿妗眼里,宋家被灭门是因为宋家是锦南府首富,而父亲被冤死,是因为他们家有清河县最大的酒楼,大哥的死,也是为了上山打猎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