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彧道:“主君在哪?你如何联系他?”
钱子安放下袖子,低垂着眉眼:“他没有给我联络的方式,都是他主动寻我,不过除了那次舅舅身死,有人来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继续念书外,他唯一一次给我的任务,便是在锦南府码头接近你,跟着你。”
“他养了我这十年,只给我下了这一个命令。容什那次,当真不是我告的密,摘星阁内的人大多互不相识,就同我知道我是属于摘星阁,但是我并不能联络他人。”
他是知道自己被下药是容什干的,但是他如果告诉了容什宋彧的计划,那危险的就是崔晚棠,不说主君并没有给他帮助容什的任务,便是给了,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宋彧默而不语。
这就是居摘星说的,送给他的第一份善意吗?
宁愿弃了容什,也没有动用钱子安这颗棋来伤宋彧,这就是他所谓的善意。
这善意,还不如不要。
崔晚棠有些懵,她不由道:“在锦南府码头下船,不过是我的临时起意。”
她又反应过来:“不对,不管在哪里,只要你想接近,就能接近......”
所以书里的钱子安也许根本没去参加会试的原因是,他或许是在宋彧过了锦南府后,才跟着去京城,再接近宋彧的。
而这一次,大概是船上本就有那主君的人,摸清了崔晚棠每过码头就要下去逛逛的习惯,便提前知会了钱子安。
崔晚棠怔怔的,这主君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彧怎么又突然知道这些。
她看向宋彧,便见宋彧低声笑道:“你藏得很深。”
他所以为的,天真又有些傻气的小弟弟,原来这般会做戏。
钱子安看向宋彧:“不是我藏得深,在你身边,我一直都是我,除了刻意用画吸引你那次......”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真的能吸引到你,明明那么明显又拙劣的计策。”
钱子安也没想到主君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目标会是宋彧。
他迟疑了很久,最后决定用画吸引。
他都想好了,赌一把,让老天来决定他能不能完成主君的命令。
只是,那样拙劣的方式,大抵是成不了的,反正自己多活了那十年,死了便死了吧。
却不想......
“有哪个读书人会中举了,画技还同稚子一般。”钱子安红了眼眶。
他那般画了,宋彧却认了,没有对他起疑。
他捂住脸,急切道:“我真的没想害你,我不会害你,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没想过,主君说,只要跟着你,什么都不用做,他说你也是主子,我......”
“够了。”宋彧打断了钱子安的语无伦次。
崔晚棠看向宋彧,她低低唤道:“宋彧......”
她脑海里又回忆起书里的那个场景,宋彧路过钱子安,淡淡道:“把他烧了吧。”
或许,那时的他知道了什么,只是已然麻木。
嗓子眼突然堵得难受,崔晚棠感觉鼻子有些酸涩。
“我没事,”宋彧朝她扯了下唇角。
他抬眼望向林氏,像是带着准备赴死前的决然,低低道:“娘?”
崔晚棠微颤,她大步上前拉住宋彧的手臂,压着嗓子眼的难受,微扯着唇角道:“宋彧,我们不听了,走吧?我们回京城,回......去哪都好。”
“我想听完,”宋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