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却不赞同,颇有些不耐烦。“就算真是别家药铺看我们的药铺生意更好,内心嫉妒,才出此下策,可是明知道药铺是娘娘经手的,哪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娘娘作对?活腻了吗?”跟着恶劣的龙厉久了,风离发现自己的脾气也有越变越坏的趋势,真是可怕。
不被风离的恶形恶状吓到,冯珊珊依旧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轻声细语地说道。“正因为明着不敢,才雇了这么多异族人,演一出戏码。”
风离摆摆手,冯珊珊兴许经营青楼有一套,但毕竟在商场上是个新手,很多东西还不能看得太深远。
“娘娘,我认为是后者。京城有几家店铺,分别属于哪些家族,这个我再清楚不过。他们能在京城立足,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我们的药铺价格公道,质量严格把关,进账输给我们,他们心知肚明不丢脸。再者,过去娘娘还是王妃的时候,就去巡查过店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即便看着我们的店面眼红,但不管明着还是暗着,绝不敢招惹娘娘,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风离顿了顿,眼底尽是精光:“我同样不懂药材,但我想,会不会是因为麒麟草除了能治风湿,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用处?但是干旱的西部地区无法种植麒麟草,他们这才又迫在眉睫,才不得不用高价一次性买入大量的麒麟草?”
喝了两口红枣茶,她才掀了掀眼皮,意味深长地投以风离一记慵懒的目光。“不管怎么样,先把麒麟草准备好。他们不顾往年行情,喊了这么漂亮的价格,我们千万不能高兴的太早,也许,别人根本没打算跟我们钱货两讫呢。”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风离微微一怔,一时半会不能领会。
“你马上就知道了。”秦长安没再说话,继续喝了几口甜香的红枣茶。
风离最终是知道了,不过所谓的“马上”,却是在三日后,他跟冷爷约定要交货的时候,出了大事。
原本打包好的三千斤晒干的麒麟草,甚至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着想,已经在外头套上防水的布料,免得从京城回到西部地区,路上药草被雨淋湿,让对方大受损失,毕竟这是一桩大买卖,做的细心周到,才有回头客。
对方用二十辆马车停在药铺门口,将一大捆一大捆的麒麟草装上马车,原本钱货两讫,昨日冷爷带着一名大夫专程过来验货,也提交了官府的货单,一切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会晓得还有变数?
当一个伙计不小心把一捆麒麟草摔倒在地上,而那层防水的布料也恰好裂开,里头的草丛里面撒出来,撒了一地,事情就闹大了。
没错,一样是草,但麒麟草是药草,现在躺在地上的,却是马草,到处可见,不值一文。
冷爷板着脸,要伙计一捆捆地全都拆开布料,这才发现,所有的麒麟草,全都只有上头薄薄的一层,而下面摆放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马草。
一夜之间,那些被套的严严实实的麒麟草,却换成了不值钱的马草,药铺的所有伙计,看到这一幕,全都变了脸,活像是见鬼一般。
一向看上去犹如三月春风般和煦的冷爷,自然也是当场变脸,怒斥风离辜负他的信任,在他们走之前玩这一招,幸好他多了个心眼,否则,等手下把东西全都搬上马车,踏上归途,一切就说不清了。
“当今圣上颁布的新商法里面明确说了,商人不得缺斤少两、以次充好,否则,情节严重者,商铺被封,财产充公。风大掌柜,你不会以为我们西部来的人就不识字,不懂法吧?我们的货单已经上交官府,说好了今日我们就要赶路,时间仓促,才让你们帮着打点好所有的麒麟草,收了银子不说,还指望拿一堆不值钱的马草糊弄人,这就是你们开门做生意应有的态度?!”连番的质问,咄咄逼人,义正言辞,冷爷换了一张面孔,险些让人怀疑他并非商人,而是专门替受害者打官司的专业状师。
“一定是误会,冷爷,你在京城待了也有半个月,不如到处打听打听,我们药铺什么时候做过欺客的恶行?误会……绝对是误会……”
冷爷冷着脸,笑得一如他的名字,满脸都是冰霜之色。“我们西部人做事,要的就是明明白白,既然价格出的不低,风大掌柜就不该做这些小偷小摸的行径,让人耻笑!三千斤麒麟草,你哪怕在其中一两包里动了手脚,我们也就懒得跟你计较。可每一包都是如此,你真当西部是穷山恶水、不毛之地,连马草都找不到吗?还用得着千里迢迢来京城高价买进几十车的马草?你这分明不只是利欲熏心,而是存心找茬,把我们当乡巴佬坑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