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跟无心的安危,全都跟我无关。”她的声音有些低哑,落在空旷的栖凤宫内,有种毅然决然的意思。
“既然太妃表态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长安轻点螓首,脸上没了笑容,看上去一如所有的上位者,冷若冰霜。
“皇后不必再喊我太妃了,我已经不再是太妃了。”容太妃如释重负,笑容和缓。“这次得了皇后的恩惠,但我在宫中深居简出,更不爱笼络人心,或许不能给皇后什么回报。”
秦长安说的轻描淡写:“您言重了,你我之间没有任何恩怨,我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恶习。更何况,后宫女子谁没有苦衷?我帮您把这个秘密长埋地下,免得皇上龙颜大怒,如今的情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后说的没错,后妃谁没有苦衷呢?后宫的存在,才是一切后妃痛苦的根源。”容太妃的眼底蒙上一层惆怅:“我要走了,希望皇后能让这儿维持现状,后宫没有其他人,才不会产生新的悲剧。”
“我也这么希望。”秦长安跟她眼神交汇,身上散发出来的淡然超脱,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您走好。”
容太妃回头看了她一眼,或许一个人当真卸下了背负几十年的重负和秘密,当真轻松许多,最后一个眼神,已经没有给人往日容太妃的慈祥友善,稍显清冷。
这才是真正的容太妃吧?
秦长安目送着她离开,眼底看到的已然不再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仿佛看到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吴家小姐。
容貌普通,性子冷淡,不爱与人亲近,跟她最亲近的,无非是院子里那些丫鬟跟婆子,唯有面对他们,才能展露真心笑容。只要一看到男人,她就心生不喜,她以为这种情况会慢慢变好,但没想到这种“病”,伴随她的是漫长的一生。
栖凤宫一角,有着一大片的栀子花,秦长安定定地看向那一处风景,却嗅闻不到空气中属于栀子花的浓郁香气,那不染尘埃的白,充斥在自己眼底,却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
三天后。
吴家的案子,张开自然没有让秦长安失望,证据收集的满满当当,包括吴家跟地方官员一道打压洪家,私底下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让洪家的商铺遭受重大损失,当然更重要的是,伪造自己找到矿山的证据,拦截洪家长子找到银矿的成果,而且吴家有强娶民女的嫌疑,行事太过龌龊卑鄙。
怪只怪,当今圣上刚刚出台一套商法,正是为了约束商场上的不正当行径,磨刀霍霍的时候,吴家正巧撞了上来,不拿他杀鸡儆猴,还有天理吗?
最终结案的结果,就是吴世勇跟那位地方官因为瞒天过海,官商勾结,被判死刑,秋后问斩,而伙同他一起打压洪家的洪家相关众人,也被判处十年左右的牢狱之刑。洪家商铺所有的损失,吴家掏空家产也要拿出来赔偿,而且那座银矿的采矿令,直接转到洪家的手上,消息一传到江南,一扫洪家这两年来的阴霾。
也是在那一日的清晨,有个砍柴人发现三清观附近的小河中,有一具泡肿了的女尸,女人身上一套灰色道袍,长发散乱,吓得报了官府。
此人,正是三清观的无心女道士,官府的仵作证明,此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不像是受到袭击。另外,依据坡上土层上的痕迹,无心更像是失足落下,而三清观其他女道士也说了,无心师父并不会泅水,一旦落水,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