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秦长安非但不曾迅速移开视线,而且看得更加关注,洪雁山的脑袋轰然一声炸开,颧骨上飞上两团红晕。
“娘娘,雁山的残手太丑了,您别看了……。”这只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哪怕他已经可以非常自然地应对任何陌生人的瞩目,甚至是异样的目光。
这二十几年来,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在洪家,是个不负众望能够担当大任的嫡子,没有被天生的残缺拖累。
但是在江南,他遇到不少女子,结交的时候兴许对他怀揣爱慕之情,但一旦看到他的残手,一个比一个逃得快,或许这就是他二十多岁还不曾成亲的真正原因。
是了,这就是上苍给他最大的磨炼,给了他一张可以说是很正派英俊的脸,同时给了他一只丑陋不堪的残手。
可惜他想遇到一个始终能对他态度如一的女人,家世容貌都不重要,只要她不怕自己的这只残手,他就愿意一辈子对她好……
“能走过来给我瞧瞧吗?”她轻声问道。
洪雁山浓眉紧锁,如鲠在喉。“恐怕这不合规矩。”寻常人家尚且讲究男女之防,更别提秦长安乃当今皇后。
“怕什么?冯掌柜和我的大宫女都在,这可不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再者,我是出于医者之心,想看看你的手。”秦长安抿唇一笑。
洪雁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脸上的红晕迟迟不曾消散,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他还是把左手伸了出去,心中十分纳闷,他不是很讨厌别人异样的目光吗?不喜欢被同情被怜悯被嘲笑,哪怕只要是对方的眼神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单纯,他都会马上竖起防备的城墙,不让别人影响到自己。
“左手能使力吗?”秦长安垂眼,看得仔细,笑容早已敛去,令那张明媚的容颜看上去很是平和。
“可以,只是使不了太大的力气。”鬼使神差,他回了话,心跳依旧乱七八糟。
“你的右手完好无损,实际上,左手虽然抵不上太大用场,但不至于让你沦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不是吗?”她始终都只是观察而已,不曾伸手触碰,毕竟,这个男人的防备心等同他的自尊心,她无意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是。”他哑然开口,虽然无法否认,但没有人愿意与生俱来就有残缺,而且,还是永远都无法治好的残缺。
“还有一点,我要更正,你的左手一点也不丑陋,就像是孩子的小手,看上去纯真无邪,稚嫩可爱。我们每个人小时候的手,不都长这样吗?”
无邪?可爱?
洪雁山的脸更红了:“娘娘,这些字眼不该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你瞧,你误以为自己已经一点也不在意了,其实,比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更在意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