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爷陪我走一趟,二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只可惜,现在不能带你去见见我儿子羽儿,如果你见了,肯定会喜欢他的。”
秦铜在她的搀扶下,缓慢地站起身来,那张刻着奴字的脸终于转向龙厉的方向,他的喉咙被大火的浓烟呛着,听上去有些破碎难听。
“王爷,麻烦你照顾舍妹。”
秦长安讶异地看向秦铜,他的脸上有些狼狈,但“舍妹”那两个字,却异常的坚定,正如他此刻直视着龙厉的眼神,坚若磐石。
“这还用说,长安是本王的女人。”龙厉定定地锁住那双眼睛,秦铜跟秦峰眉宇之间有五六分相像,只是比起秦峰,秦铜的眼睛更透露出一股子沉着都无法掩饰的沧桑。
或许是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导致此人浑身都泛着不爱跟人接近的气息,像秦铜这样的,哪怕有一身真才实学,在官场上也注定走不太远。
龙厉的语气依旧平淡。“秦铜,你必须认清北漠的形势。萧儒退位当了太上皇,先前他对秦峰与你的器重,很可能就要到此为止。如你所见,萧元夏还嫩得很,眼光手段也很局限……你们兄弟俩还未遇到慧眼视英雄的君王,势必无法真正地一展所长,回到北漠后,萧元夏一定会架空你们两人,不过,别因为意气用事而跟他起冲突,什么都不要做,让他如愿以偿。”
“我明白。”秦铜点头,不知为何,自从龙厉娶了自家妹子之后,他对龙厉的观感也有了不小的改变,龙厉依旧是狠辣无情的,可是不可否认,龙厉的存在感势不可挡,北漠新皇萧元夏站在龙厉面前,哪怕龙厉一言不发,也足够压过对方的气势。
他从小就希望当一个大哥一样的大将军,那是一种崇拜和梦想,但如今才知道,官场险恶,并非只有征战东西那么简单纯粹。他对仕途并无多余的留恋,即便一到北漠,萧元夏扯了他的官职,他也不会寻死觅活,伤春悲秋,至多有些可惜罢了。
龙厉说的没错,此生他还能遇到一个真正赏识他才能的上位者吗?如果遇不到了,哪怕萧元夏对他心存防备,他还能跟傻子一样继续为北漠奉献出所有的精力和忠诚,终此一生?只要他一天是北漠的臣子,就必须承担皇帝对他所有的偏见和猜忌,龙厉告诉他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惹不起,但他躲得过,只要他对权势和官位没有任何贪心和痴迷,至少可以安稳地活下来。
若不是把他当成是自家人,一向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的靖王绝不会给他废话,帮他权衡利弊,只为了他可以全身而退,不会成为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或许,这便是龙厉能够释放出最大的善意。
秦铜刻板刚毅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奴字刺青微微扭曲,鬓角头发被火舌舔过,参差不齐,称不上多英俊,但他的目光不再幽暗深邃,反而多了几分柔和。“小妹是个好女人,希望你不但慧眼识珠,更懂得珍惜身边人。”
龙厉但笑不语,但眼神已然默认,等把秦铜送走之后,秦长安才忧心忡忡地看向他。“我二哥不会有事吧。”
“最严重的后果,无非是解甲归田,你没发现你二哥对那顶官帽,其实并不太在乎吗?萧元夏若是对他施压,他大可甩脸走人,对于萧元夏而言,错失一名得力大将,那才是他的损失。”
秦长安回以一笑:“我一个人去大卿寺就得了,你何必一道蹚浑水?”
“本王离不开你,你不知道吗?”他挑了一下眉,理直气壮地说。
其实,她明白龙厉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不是大卿寺胆敢对她严刑逼问,而是……皇帝既然早就打起她的主意,大卿寺就是一个暗度陈仓的好地方,把她关上几日,用一些类似假死的方式,只要让龙厉认定秦长安这人在地牢里死了,把她囚禁在不见天日之处,成为皇帝的禁脔,成为皇帝一个人的……药。
龙厉的手握了握她的指尖,转而扶在她的腰上,他神情透着一股子罕见的严肃,霸道地说。“本王就是你的靠山,你的腰板给本王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