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王妃已经给本王生了世子。”龙厉的嗓音听来毫无起伏,不知是否太过清滑,反而有种杀人如麻的感觉。
龙奕怒了。“有本事当奸细的人,做戏必然要做全套,说不定,世子在她眼里,本来就是一个筹码,一旦东窗事发,她指望着用世子来救她一命。再者,去母留子对你而言,难道很难决定?”
萧元夏依旧不改坐姿,唯独衣袖里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此刻心里的想法,竟然是希望龙厉对秦长安弃之不顾,反正是残暴冷血的男人,绝不会比他更懂什么是感情,一听到妻子是敌国奸细,皇帝也在不停施压,龙厉理应选择自保。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更别提他认定这对夫妻不过相处了一年半而已,就像是他跟前太子妃薛雪,他休掉她的时候,没有半点内疚不忍,反而浑身轻松,觉得摆脱了一个麻烦人物。
他们理应也是如此!不是吗?
没有人愿意把一个有敌国奸细可疑身份的女人留在身边当枕边人,龙厉也不会是例外……一旦龙厉退让了,秦长安就会看清楚,她所嫁之人,也不过是个无情人,所谓的政治联姻,哪里有什么美妙爱情?哪怕龙厉对她不差,那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会在最后一刻,选择保护自己,而不是选择扞卫妻子。
毕竟,以靖王的身份,就算没了秦长安,永远都不缺争先恐后要当他妻子的女人。
一旦秦长安对龙厉失望了,或许会愿意回心转意?萧元夏的心跳加快,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的爱憎分明,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只要秦长安回头看他一眼,他就冒险跟龙奕提起把她带回北漠去,和亲就此作罢,也免得她被金雁王朝当成是处之而后快的钉子……只要她伤心欲绝地跟他回去,他再跟以前一样温柔相待,他们或许就能跟过去一样……。
只是,还不等萧元夏在脑海里勾勒出他跟秦长安在北漠重新开始的美好生活,龙厉冷淡的嗓音再度扬起,打破他所有的想象。
“皇兄,你既然坚持要把长安关进大卿寺才能调查清楚所有事,好,她若是敌国奸细,那么,本王就是窝藏奸细的同伙,理应被大卿寺受审。否则,皇上如何服众?到时候,真有一丝半点的证据,皇兄大可昭告天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必定不会影响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公正。”他脸色阴沉一片,眼神犀利冷厉,令人悚然一惊。
整个殿堂之内,空气显得安谧而诡异,龙厉的反驳实在尖锐,甚至听上去咄咄逼人,大有跟龙奕拍案叫板的意思。
于是乎,皇帝的脸愈发难看起来。他直觉天子威严受损,龙厉把话说得毫无退路,毫无转圜余地,反而令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老三,朕关心你,担心你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你却不领情?她背后有什么企图,耍什么心机,你也浑然不在乎?”
“不过是大卿寺罢了,又不是鬼门关,本王正巧有兴趣看看大卿寺办案的能力有没有长进,走一趟也无妨。”龙厉冷冷地勾了下薄唇,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清者自清,那就走着瞧吧。”
他疯了吗?
秦长安忍不住抓住龙厉的手臂,她被大卿寺调查也就算了,他没道理主动送上门去任人宰割。
他身上的气势仍旧很强悍,那种上位者的强势气势仿佛附在他的骨子里,轻描淡写之间便能令人心生胆战。
那种自信,不是自负,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笃定。
龙厉缓慢地转过脸来,看着秦长安怒眸瞪着自己,那双美目之中流淌着一抹近似悲伤不忍的情绪,撩拨着他的心。